#Attribution1{display:none;}

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33)

  我死了。

  當眼前的一切變得再模糊不過時,我確信自己的生命正如花般凋零,但無所謂,這本來就是我想要的結果,黑暗即將奪去我的視線時我甚至還感到一陣狂喜。

  闔眼,我擁抱死亡。

  「首領,他醒了。」一個低沉的嗓音說道。

  朦朧間,我看見了好幾個微微晃動的灰影,幾秒後那些影子逐漸交疊成一個……是個擁有一頭深色頭髮的男人,他身上穿著一件設計特殊的紫袍。

  頭痛欲裂的我勉強用手臂撐起身子,這才發現我剛剛正躺在一張床上,「……我還活著?」

  「要不你現在還能說話嗎?」另一個橘髮男人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著,「好好的天使,學人類自殺做什麼?真搞不懂。」

  我還沒死?真正意識到這件事時,我心底非常失望,甚至到了絕望的地步,「因為沒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喃喃地說著,「身為一個天使,我沒有強大的魔法能力、武器運用也不怎麼拿手……而在自己摯愛的人一一離去時,我才知道自己在天界裡什麼都不是,既然有沒有我都沒差別,那死亡與否也不怎麼重要了。」我苦笑,憶起我決定從斷崖縱身一跳時的那股決心。

  天使一旦死去,便將是永遠的消逝。

  即使知道這點,我仍享受極速的風吞噬我的感覺。

  「你覺得自己沒有存在價值?」身穿綠袍的橘髮男人看著我,不可思議地問著。

  我點點頭,男人見狀眼睛瞪得更大了,「那糟了!醫禦長雖然救回你的命,可代價卻是你的魔法能力和武器啊!這樣你會不會想不開又去尋死啊?慘啦、慘啦!」他焦躁地在室內來回踱步。

  所有能力都沒了嗎?這樣啊……但是想想後,連命都可以失去的我又怎麼會在乎喪失了些什麼呢?「我該走了,還是很謝謝你們救我一命。」我禮貌性地說,雖然活下來並不是我的本意。

  「是該走了。」另一個極富磁性的嗓音如此說道,我身體一僵,原來這房間內還有別人?

  與綠色和紫色相較之下,男人身上的黑長袍顯得有些沉重,細緻的銀邊繡在領口和袖口,右胸前的徽章上頭繪有一朵典雅大方的紅玫瑰。

  一頭美麗的金棕色長髮隨性地束在後頭,在黑袍的襯托下更顯得耀眼奪目。

  現在一看就知道誰是這房子的主人了,他應該就是紫袍男人口中所說的「首領」吧!

  不過他是誰也不關我的事。

我向他點頭致意,從床上起身,「那麼我告辭了。」

  「去哪?」金髮男人笑著問,我從沒見過笑得比他迷人的天使,「反正你現在出去也不過是再自殺一遍,不如就待在這吧!更何況你的命是我們救的,我們應該有權利決定你的去向。」他說話的同時,隱約透出一種屬於帝王的氣質。

  這樣看來,我好像無意間把自己給賣了?「我現在可是一個廢物,沒了魔法、沒了武器,留我做什麼?」我語帶酸澀地問,擁有能力的我就不曾被重視過了,更何況是現在?

  男人牽唇一笑,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我們需要你。」

  我們需要你。

  這句話像個炸彈似地把我的所有情感全都炸開來!眼邊有些潤濕,我眼前的影像突然模糊了起來。

  「從今天起,你的新名字就是伊德烈。」

  ……伊德烈。

  「是的,首領。」我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

  就在這天,我很莫名其妙地把自己賣給了一個比帝王還尊貴的男人。

  接下來,我又花了幾天搞清楚所有的情況。

  首先,這裡並不是天界的某個角落,而是一個我從未聽聞過的城──夢城。

  第二,綠袍男人是風禦長、紫袍男人則是醫禦長,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藍袍的水禦長、黃袍的雷禦長和紅袍的火禦長。

  第三,他們與遠處的人進行聯絡時所利用的是一個像銅板似的墜子,他們稱之為血貝,每個人的血貝顏色都不盡相同,但都與身上的制服是同色系。

  最後一點,我現在似乎成為首領──黑袍的男人──的貼身助理了,兩天之內每個經過我的人都會對我點頭問好,甚至還有幾個叫得出我的新名字。

  我起初還以為首領是個驕傲孤僻的人,但看來我誤會了,相反地,他是個非常溫柔細心的領導者。

  救回我的當天下午,他就立刻替我安排了一間套房,房間不僅寬敞,還十分舒適乾淨,早晨的陽光穿過玻璃灑進來時,還會閃著像鑽石般閃亮的光芒,裡頭附有盥洗室外還有幾件簡單的家具,對我來說絕對足夠了。

  首領的住處就在我的隔壁,但他大多沒在使用,睡在辦公大樓對他來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的工作是將夢城的人口資料做歸檔處理、登記新進的人口以及將送上的公文篩選過再交給首領批閱,除此之外首領也沒再多給交代我其他的事。

  由於資料歸檔處理在先前早已做了詳細的分類,所以我也不用再更動太多;人口新增也不是每天都有;公文篩選也不用花多少時間,以至於我花在工作上的時間總是少之又少,雖然不想讓我感到負擔是首領的貼心,但我還是有點失望,有一種無法幫上首領的感覺。

  今日,我如往常地站在辦公桌的左後方待命,雖然首領說過我可以去休息,但我也有我的堅持。

  「伊德烈。」

  「是。」我殷切地望著身著黑袍的金髮男人,這是半個月來他第一次主動喚我的名,難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首領沉吟了半晌,才說了句:「你會烤餅乾嗎?」

  「啊?」烤餅乾?我沒聽錯吧?

  我還來不及向他再確認一次,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力撞開!

  「風禦長是不是又跟您做什麼無理的要求?!」雷禦長用手猛力的往辦公桌一拍,巨大的聲響迴盪在室內,我這才看見他另一手正揪著風禦長的領子。

  首領仍坐在位子上,平靜地往上看向氣憤不已的雷禦長,看來是習以為常了,「風禦長,你一定是又開心得邊走邊唱歌了。」他語帶無奈地推論。

  「我不小心的嘛。」被拖在身後的橘髮男人扁著嘴咕噥著。

  「我就知道!」雷禦長獲得證實後更生氣了,「首領已經有很多事要忙了,哪有空理你要求東要求西的?你都不用去操練風禦們嗎?整天不是黏在醫禦長身邊就是到處亂晃,要不就是打擾首領!說!你給我老實說!這次你又要求了首領什麼!」他劈哩啪啦地罵完一長串,最後幾個字更是提高了分貝,他把風禦長抓到前面來,自己則往後退幾步,使得風禦長只能在中央被逼供。

  「我、我、我想吃首領做的餅乾啦!」在逼不得已之下,他只得老實承認了。

  難怪……原來是因為風禦長。

  「你──」雷禦長氣到話都說不出來。

  「反正,我也挺想學學怎麼烤餅乾的。」首領笑盈盈地打斷他們的爭吵,接著轉頭看著我,又重複了一次先前的問題:「你會烤絣乾嗎?」

  房內的三個人皆熱烈地注視著我,雖然情緒不太一樣……

  「會的。」我答道,在聽見風禦長的歡呼聲和看見首領的笑容後,我才知道就算工作不多的我大概也無法落得清閒了。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32)

  莉朵解開吉妮兒身上僅剩的一點閻契咒,便帶著黑姬跟著耶爾回到魔界去了。

  「我得回去了,但願你們別再遇到任何麻煩。」她臨走前對我擔憂地說著,我則回以一個苦笑。

  變回本尊的杜綺軒自癒傷口的能力果然快多了,當她一睜眼就看見離她臉不到一公分的穆靖弦,二話不說馬上把他揍飛。

  不愧是醫禦長,看來穆靖弦已經完全沒事了。

  「……唔?」吉妮兒撫著額頭並用另一手撐起身子,莫岩馬上替她倒了一杯溫水。

  吉妮兒也恢復了。

  戰爭真的結束了,不是嗎?

  蒂曼亞用命償還了一切停止了兩城的混戰,父王也被水禦長送回天界,照理說這是最美好的結局,但……

  「逞什麼英雄……」我啞聲問著,眼前的人仍舊雙眼緊閉,柔順的金髮凌亂地披散在枕上,「你這驕傲自大的傢伙為什麼總是用掉了我這麼多眼淚……」

  你以為我真的不懂你不說出口的溫柔嗎?!

  第一個發現白雪不對勁的人是你;派莉朵暗中保護我的人是你;揹著我在幻城飛行的人是你……就連為我擋下蒂曼亞攻擊的也是你!

  而我卻不曾為你做過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倒下、看著你在我面前失去意識!

  「拿去。」一張面紙出現在我面前,我這才知道自己又哭了,吉妮兒有點迴避我的眼神,也許是還在意幻城所發生的事吧?我接過面紙,趕緊將眼淚擦乾。

  「首領的情況怎麼樣了?」水禦長推開門走進來,問道。

  伊德烈聽了立刻快步上前為我們說明情況,「雖然嚴重的傷口大都癒合了,但首領仍沒有醒來,我猜想可能是其他原因所致。」

  「其他原因?」我不禁錯愕了一下,「你有任何頭緒嗎?」

  「很有可能是積蓄許久的煩惱,至於是什麼樣的煩惱,這就要親自去查證了。」伊德烈皺緊眉頭,「但能去探查的人數只限一位,而且風險非常高,一不小心很有可能──」

  「讓我去!」我打斷他,只要有任何救回嚴翼禹的方法,再危險我都願意試!

  「卡蓓菈!」吉妮兒吃驚地大叫,我則擺擺手要她安靜。

  不只伊德烈,房間裡的所有人全都錯愕的望著我,原本的喧鬧把上歸為死寂,「算是報答吧。」我笑著說。

  這次換我保護他了。

  「就憑妳?妳確定?」火禦長雙手交叉於胸前,挑眉問我,似乎不太相信我有這勇氣,不過我仍堅決地點點頭。

  「我好像看到第二個風禦長一樣。」雷禦長看起來頗苦惱地在房內踱步,水禦長則是笑笑地站在一旁。

  伊德烈先是有些遲疑,但在我的堅持下,他仍點頭答應了,「就讓我來跟妳說明吧。」

  「麻煩你了。」我跟隨他的腳步走回嚴翼禹床邊。

  伊德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大概以為我會臨陣退縮吧?「請妳待會將妳的血貝拉出,貼在首領的血貝上。之後,妳便會以我──時常待在首領左右的緣故──的身分回到過去,回去的時間長短不一定,但要注意的是,妳在其中很有可能迷失了自己,因為妳會失去所有有關於天界公主的記憶,直到找到了讓首領醒來的關鍵。」

  「關鍵?」

  「關鍵的形式有許多種,這就是這任務風險高的地方。」

  「如果卡蓓菈找不到呢?」吉妮兒急切地詢問。

  「找不到……」伊德烈臉色一沉,「那很有可能會永遠與首領一同沉睡了。」

  ……一同沉睡嗎?

  「不行!」杜綺軒捧著雙頰尖叫,她跳到我前方,背對我兩手一開,「不可以!這太危險了!」她的頭像是波浪鼓般快速地左右搖動著,橘色短髮也隨之大幅晃動。

  「論危險,妳有資格說別人嗎?」雷禦長斜睨了她一眼,接著看向我,說:「但風禦長說的沒錯,這的確有點……」

  「我要去。」我態度強硬地說著,「這樣也可以順便證明:我不是嬌弱的公主殿下。」

  火禦長聞言,立即鬆開了揪緊的眉,讚賞地朝我淡淡地一笑。

  我俯身,將血貝自領口拉出,當三色血貝與玫瑰紅色的血貝接觸時,一束強光從中炸開。







待續。




2010年6月28日 星期一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31)

  蒂曼亞一愣,但立即恢復鎮定,「你以為我會等到支援來了才殺了你們嗎?」她冷聲說道,「禁錮魔法可是我的強項!」一說完,一團黑色的漩渦便在她的手中成型。

  我和嚴翼禹警戒地往後退了幾步,並各自開始聚集屬於自己屬性的魔法能量,而莉朵更是加厚了魔法陣的厚度。

  看來硬仗是免不了的了。

  「公主,好久不見囉。」一聲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耶爾邊緩慢地拍動翅膀邊降落在我們跟前,「哎呀,別那表情嘛,看了我的翅膀也知道我的確是魔族。」他仍舊嬉皮笑臉的,身上穿著的仍是那套全黑的套裝。

  的確,如黑鑽石般美麗的雙翼。

  「小心!」我出聲警告。

  他優雅地往上一跳,輕鬆地躲過吉妮兒來勢洶洶的襲擊,並輕巧地躍至她的背後,反手將她制服住,「失禮了。」語畢,一個手刀落在吉妮兒的後頸,她便如耗盡電力的娃娃般倒下。

  「吉妮兒!」

  「別擔心,我可沒有要和天界宣戰的勇氣。」他將倒下的吉妮兒抱起,接著往莫岩的方向丟去,莫岩則準確無誤地接住了她,兩人的動作就像是玩拋球遊戲般,完全沒感受到人的重量,「然後,現在是清理門戶的時候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一臉震驚的蒂曼亞。

  「怎麼可能?我明明……」她支支吾吾地說著,對於耶爾的出現很是驚訝。

  「要不是這小傢伙帶我來這,我還真要相信妳的話,一個人先回魔界去了。」他笑笑地答,但那笑容卻使人打了一個寒顫。

  小紅和他的兄弟們站在禦的身後對我們熱情地揮手,因為個子過於嬌小,所以每個矮精靈皆利用飛行來增加高度。

  「沒想到這群小矮子還挺有情有義的嘛……」莉朵小聲地咕噥著。

  不過莉朵可能忘了自己和他們的身高明明相去不遠。

  倏地,婉轉美妙的歌聲流洩出來,每個被唱出的音符都如同擁有了生命,在每個人的耳裡舞動著,只要聽過這歌聲,誰都忘不了她主人的魅力!

  「黑姬!」莉朵驚呼,一位身材曼妙的黑髮女郎走了出來,寶藍色的緞布巧妙地纏在她的軀體上,使得美麗的曲線若隱若現,她巧笑著朝我們走來。

  「主人,您終於來接我了嗎?」她笑著問,「您不在的這段期間,我可是勤練歌喉和舞藝呢,雖然不比您強,但現在的我絕對不會成為您的負擔了。」

  「真是個笨蛋……」莉朵既是心疼又是感動地回道,「既然妳都這樣說了,那不驗收一下好像就對不起妳了?就讓我看看妳能幫上什麼吧!」

  黑姬聽見這話,笑意馬上變得更濃了,「是的。」她回道,接著一聲清麗的嗓子撥開了沉滯的空氣。

  那是一個我從未聽聞過的語言,她輕輕地唱著,如同對著情人傾訴情話,她隨著旋律的起伏拉動長裙擺,腳一前一後地踏著舞步,不時還來個輕盈地跳躍或轉身,不論是群眾或是禦,皆被她動人的姿態給吸引住了,當她慢慢晃到廣場中央時,蒂曼亞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喊叫。

  在空中的她猛地發出尖叫,她用手摀住雙耳,神色看來極為痛苦,她的飛行更是因此受到影響。

  「怎麼回事?」我不解地看著哀號不斷的蒂曼亞。

  「歌聲……是黑姬的歌聲!」嚴翼禹快速地下了結論:「用歌聲對特定的人發動攻擊,就是黑姬的特殊能力!」

  歌聲嗎?

  此時,黑姬的歌聲不再柔細,她扯開喉嚨,讓高亢的樂曲自嘴中奔騰而出!蒂曼亞慘烈的叫聲更代表她的痛苦已達巔峰!「……抓住她!」她對全然呈現失神狀態的禦下令道,話落她便往下墜落。

  禦這時才清醒過來,糟了!我緊握銀鍊,瞪視著周遭對我們虎視耽耽地戰士們。

  「首領!」這熟悉的聲音是──

  「火禦長!」我驚喜地看著紅袍男人,他身邊分別站著水禦長和雷禦長,而後頭則領著自己直屬的軍隊,甚至連沒有隊長的風禦也跟著趕來了!

  「我聽醫禦長說風禦長的情況不太妙,這裡就交給我們吧!首領你們快走!」雷禦長再一擊電昏突襲的人後,匆匆地對我們說。

  「可是父王他……」還被關著啊!

  打鬥動作如同水般流暢的水禦長停下來,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馬上看見了被關在籠裡的父王,「解開禁錮魔法後,我們會負責把天界國王送回去的,現在你們快……首領!」一個身影以疾速竄到我前方後,倒下。

  嚴翼禹……當我看見他跪倒在我面前時,我腦中一片空白。

  蒂曼亞發狂地大笑著,舉起沾滿血腥的雙手,長而銳利的指甲浸滿可怕的豔紅,「妨礙我復仇的人統統該死!」她吼叫著,但下一個瞬間她卻被一把長劍從腰間劈開。

  嚴翼禹……嚴翼禹……

  「叛徒,更該死。」耶爾收起長劍,冷眼注視著不再有生命跡象的她。

  「嚴翼禹?」看著他胸口不停地冒出血來,我慌了,那個位置……是剛剛被炎鎗刺穿的位置!



  『說了多少遍妳的眼淚對情況一點幫助都沒有,妳就是聽不懂!』

  你當時不是還可以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嗎?騙子……

  『別忘了我是誰,一點點小傷殺不了我的。』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首領……難道是在重傷的情況下進行聯絡的嗎?」火禦長也傻住了,「要完成血貝在不同城市間的連絡,耗費的精力可不小!」

  嚴翼禹毫無反應地倒在我前方,血已經滲透過衣服染紅了地,「……而你卻仍奮不顧身地保護我?」我苦澀地笑著,笑著,笑出了淚。

  你這樣我怎麼不哭呢?

  「公主,還是讓雷禦長他們──」水禦長見了我的動作嚇了一跳,伸手想幫我的忙,卻被我毫不留情地拍開。

  我艱難地將嚴翼禹從地上扛起,把他安置在我背上後,展翅,雪白的雙翼馬上染上了血漬,斑駁的血跡烙下了一個個錐心蝕骨的印記,「我可不能再繼續柔弱下去。」我說著。







待續。



2010年6月27日 星期日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30)

  「卡蓓菈?」杜綺軒面色發白地看著我,我見狀,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不想再失去了,夥伴……一個都不能少!嚴翼禹,把她帶走!」一喊完,我便落下水籠將吉妮兒困住,掩護嚴翼禹的行動。

  「放開我!你沒看見卡蓓菈還在那嗎?放開我!」杜綺軒奮力地掙扎著,但還是被嚴翼禹給帶離現場,當莫岩也抱著穆靖弦離開廣場中央後,我才放下心來。

  「嗯?原來這樣啊。」蒂曼亞看起來有些訝異,但隨後她又揚起笑容,對於杜綺軒和穆靖弦的離去沒多大的興趣,說不定現在這情況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國王陛下,你就好好欣賞你女兒的死相吧!」

  吉妮兒在同一時間破除了水籠!

  戰爭,正式開始。

  吉妮兒迅速地轉動手中的炎鎗,形成了一個銀色的盾,她一步步地逼近我,火叢也在她身旁圍繞著,我拉出了銀鍊,並在自己前方立起了水牆。

  吉妮兒一個箭步,便衝到我前方,朝我的方向就是一記猛刺!我側身躲過,避開了炎鎗,但卻忘了旁邊的火,一顆火球就這麼樣的砸到我身上,把我右臂上的衣料燒出一個洞,肌膚也因此灼傷,沒想到這還不夠,第一下沒刺中目標的炎鎗這次卻直直插進我的左腿!

  「卡蓓菈!」我聽見父王心痛地叫著,但此刻的我根本無暇叫他別擔心我。

  忍痛用手將炎鎗拔出,我的手因為碰觸炎鎗而燒出一掌焦黑。

  速度好快!吉妮兒原本的速度有那麼快嗎?受了傷後我更加小心應戰,不到一公尺的距離對於發射水箭是大大的不利,銀鍊也屬長距離攻擊的武器……

  我勉強用水鍊纏住吉妮兒的手腳,但卻不敢真的聚集太多水能量,畢竟我不想真的傷害她。

  「妳再發呆一次,我就乾脆把妳電暈,然後扛走!」嚴翼禹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並用雷電魔法擋下了吉妮兒丟來的火球。

  嚴翼禹!

  「穆靖弦和杜綺軒呢?」我輕輕一躍,讓火球從我的腳底滾過。

  「有莫岩在妳放心啦!」

  「莉朵!」我抬頭,一個身穿紅斗篷的小女孩在我上方飛著,她揮動著黑色的翅膀,亞麻色的短捲髮隨著氣流微微飄動著。

  「卡蓓菈真的要專心喔!」她甜甜地笑了一下,接著馬上轉為嚴肅的表情,「別忘了吉妮兒現在還被蒂曼亞控制著呢!」說完,她便推出了一個足足有三公尺高的魔法陣,火花接觸到它後,立刻發出了五光十色的光芒!

  「血貝可以增強妳的能力,妳儘管攻擊就是了!」嚴翼禹一彎腰,躲過頭顱落地的下場。

  我這時才隱約地感受到衣服底下的溫度。

  我將銀鍊用力地甩出,沒想到它竟精準地纏住了炎鎗,失去武器的吉妮兒就等於失去了大部分的優勢,這樣一來我們也不用持續硬戰了!但事情總沒我想得那麼美好,當我想要將水鍊收回以從她手中捲走炎鎗時,手腕卻突然一陣刺痛!

  往右看,一位風禦正冷眼注視著我,右胸前的白玫瑰徽章顯示了他是敵軍的身分,在他身後則是人數不下百人的風禦大軍,再往左望過去,是雷禦們,而原先圍觀的群眾早就被火禦和水禦取代了。

  沒想到我們在不知不覺中被包圍了!

  「真是越來越精彩了!」蒂曼亞飛上天際,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場充滿血腥的爭鬥,父王更是絕望地跪在籠裡。

  原本勢均力敵的我們逐漸佔了下風,禦的人數實在多到我們無法應付,而吉妮兒更是趁勢朝我們就是一陣猛攻!

  「吉妮兒,是我!停下來!」我在炎鎗要刺進我的心臟時及時架起水盾,勉強擋下這擊,吉妮兒不知道是沒聽見我的話或是沒聽進去,她仍持續進攻的動作,火球更是一顆接著一顆飛過來,甚至還差點砸中嚴翼禹和莉朵!「我以公主的身分,命令妳住手──!」

  住手──

  「卡、卡蓓菈?」倏地,吉妮兒身上的藍色咒語開始褪色,褪到最後僅存一些淡藍,她茫然地看著我,好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吉妮兒!」我興奮地大叫,吉妮兒回來了!

  「我怎麼……」

  「攻擊她!直到死亡才准妳停止!」蒂曼亞的聲音從四方傳來,讓人搞不清她卻切的位置。

  眼色一變,吉妮兒茫然的表情瞬間消失無蹤,「是的,首領。」

  ……吉妮兒?看著她身上的咒語又變成深色,我的心馬上涼了半截。

  「就叫妳別發呆了!唔呃……」嚴翼禹閃到我面前,吐出了一攤血,左胸前也綻開了一朵鮮紅色的花……炎鎗竟貫穿了他的身體!

  看著臉色慘白的他,我有種即將失去什麼的感覺,心被腐蝕了一個無底的大洞,「嚴翼禹,求求你不要……」我的聲音啞了嗎?我只知道眼前的景物又開始便得模糊不清。

  拜託,不要連你都……

  「說了多少遍妳的眼淚對情況一點幫助都沒有,妳就是聽不懂!」嚴翼禹用手臂撐起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流暢地根本看不出來胸口已經被刺穿一個洞,「別忘了我是誰,一點點小傷殺不了我的。」他對我笑了笑,惹得我著實一愣。

  真的沒事嗎?不過看了他仍能聚集大量的雷電能量,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幻城首領,說說妳是怎麼篡位成功的吧?」嚴翼禹朝上方的蒂曼亞大喊,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弄。

  「呵,竟然知道我不是原本的首領,你也不簡單,」蒂曼亞不怒反笑,灰色的羽翼在空中不停揮動著,「幻城原本的首領什麼都好,就是太仁慈了,假意移居至此後,要讓他放下戒心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妳就殺了他?」我接著問。

  「是啊,只花了我短短的幾年呢!首領這位子到手後,我變開始策劃如何復仇,只要先把妳騙離天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也多虧妳對父親的言聽計從,要不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話落,她又捧腹大笑了起來。

  這就是那天父王古怪的原因吧!而我提早來到人間的謎也跟著解開了。

  沒想到我這麼輕易就落入她所設的陷阱裡。

  「妳知道夢、幻城存在的原因嗎?」嚴翼禹又問。

  蒂曼亞好奇地挑眉,「不就是接受那些遭到天界放逐、魔界唾棄的廢物的垃圾場嗎?」

  「垃圾場?」嚴翼禹冷笑了一聲,「他們的存在是為了終止天魔兩界的戰爭,但妳卻反倒利用幻城開戰!」

  「哼,說得一副你很瞭解的樣子。」她頗不以為然地冷哼。

  「我當然瞭解了,畢竟我就是夢城的首領!」他怒聲斥道,接著拉起胸前玫瑰紅色的血貝,大聲唸著:「我以夢城之名下令:火、水、雷禦長皆領禦即刻前來幻城以進行支援!」







待續。




2010年6月26日 星期六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9)

  杜綺軒!

  原本就已經滿身是傷的她經蒂曼亞這一折騰,更是咳出了滿地的血,蒂曼亞一舉手,一顆布滿銳利尖刺的句型陀螺就出現在她腳邊,手上拉著的則是黑色藤蔓編成的繩子,一抽繩,那致命的武器便隨之朝杜綺軒飛去!

  不要啊──

  陀螺仍疾速向前,眼看就要擊中杜綺軒了!

  「不──」一聲慘烈的嚎叫伴著陀螺所割出的血肉散了一地。

  蒂曼亞將陀螺收回,呆楞地看著眼前可怖的景象,不可置信地問:「為什麼你這人類……」

  穆靖弦摀著傷口狠瞪著蒂曼亞,即使受了重傷卻還是硬要擋在杜綺軒前面,「一命還一命還不夠嗎?妳為妳妹的死感到哀痛,難道就可以手刃我的親人嗎?!」

  他太衝動了!區區一個人類要怎麼對抗幻城的首領?如果穆靖弦也……我忍下滿腔的怒火,默然地注視著前方的狀況,現在只能先靜觀其變了。

  蒂曼亞沉吟了一會,才恍然大悟,「是你啊,那小妹妹的哥哥?她臨死前還向我下跪求我別傷害你呢!哈哈哈……」她狂妄地仰天大笑。

  「妳──」

  「不過別擔心,你妹倒也不是真的死了,現在她在我身邊過得也挺不錯的啊!」

  蒂曼亞這席話讓穆靖弦的面色霎時刷白,他嘴唇微微發顫著:「妳、妳在說什麼?芊華的屍體明明……」

  「別忘了人類可是有靈魂的。」她嫣然一笑,回頭用下巴往後方一指,「你看,這不就是你心愛的妹妹嗎?」

  一個身著高中制服的綠髮女孩正安靜地站在一邊,她戴著一副厚重的粗框眼鏡,頭髮則鬆鬆地札在後方,贏弱的身子更是讓人覺得風一吹她就會碎了,以那髮色和輪廓看來,這女孩絕對就是穆靖弦的親妹妹了。

  但她不是已經……?

  「芊華?芊華!」穆靖弦像發了瘋似地朝那女孩奔去,只見那女孩拿起一把短弓,並將箭矢熟練地放上,瞄準目標。

  冷不防地跪倒,穆靖弦的腿上竟插著一只尾端有羽毛綴是的箭!

  蒂曼亞慢條斯理地步至穆靖弦跟前,以嘲笑諷刺的口吻對著他說:「喔,忘了跟你說,我已將她的靈魂做處理過了,現在的她根本不記得你是誰,只會執行我下的命令罷了,最聽話的奴隸也只屬人類脆弱的靈魂了!」語畢,另一隻箭又冷不防地射過去!

  這殘忍的混帳!穆靖弦即使知道妹妹很有可能讓失去記憶,但心裡又怎能承受摯愛一再地傷害自己?再怎麼說,那還是自己的妹妹啊!

  莫岩儘速為他進行治療,但新傷口出現的速度實在太快,而杜綺軒的傷勢更是不可能在一時半刻就治療完畢,這使得莫岩接應不暇,廣場邊的人群全為此景亢奮不已。

  蒂曼亞對吉妮兒下令先將杜綺軒抓住停止莫岩的治療,並壞心地說:「就讓這對兄妹聚聚吧,正戲開始前總要個開場的。」

  「沒有辦法解救他妹妹的靈魂嗎?」我壓低聲音問嚴翼禹。

  「唯一的辦法,就是毀滅。」他答。

  ……毀滅?穆靖弦將身上的箭一枝枝拔下,不顧噴濺的鮮血,仍執意朝他妹妹一拐一拐地走去,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著,但卻不是為了肉體上的疼,而是眼前這心如刀割的痛楚。

  差一步,我的眼淚就會被逼出。

  「芊華,妳真的認不得我嗎?!」穆靖弦痛心疾首地朝她大吼,「妳知道嗎?那天見了妳的死狀,我差點發瘋……妳就那樣摔了下去、摔得血肉糢糊!但現在妳卻站在這,好好的站在這……」他邊說淚珠邊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爸爸很想妳,他已經失去媽了,不能再承受失去一個女兒……」他繼續說著,「芊華,跟我、跟我回去好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跟妳吵架,妳的要求我會盡力辦到……不對,是一定會辦到!只要妳跟我回去就好,真的,只要妳跟我回去就好,這樣就好了……」他哭著苦苦哀求著,直到最後他仍喃喃地唸著:「這樣就好……」

  穆芊華拿著短弓的手放下了,細白的雙手順勢垂至兩側,她不發一語地望著離她不到一公尺遠的男人。

  她停下攻擊了!難道她終於想起來了嗎?

  穆靖弦見此,欣喜若狂地又上前走了幾步,血滴一路落在地上,不料,就在穆靖弦快要碰觸到她時,她卻瞬間消失,讓他撲了個空!

  下一秒,她忽然出現在穆靖弦的正後方,而手上則多了把染血的匕首……

  終於,我哭了,就算極力壓下嗚嗚咽咽的哭聲,但全身仍不住地顫抖。

  「穆靖弦──」杜綺軒淒厲地尖叫,莫岩則幾乎是在同時往他要倒下的方向衝去,但穆靖弦仍砰地一聲,倒在血泊中。

  穆靖弦、穆靖弦!我邊哭邊在心底大吼著要他清醒,但他的眼神卻逐漸渙散,唇色也跟著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好似肌膚底下的血液全都流光了。

  「首領要我殺了你。」穆芊華冷漠地說著,冷眼看著逐漸失去意識的哥哥,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妳、妳別哭啊!天界公主哭了我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啊?啊拜託,妳別再哭啦!』

  『妳憑甚麼用妳的命來保護我?妳明明知道發動水能量很有可能讓妳喪命,為什麼……』

  『如果我知道妳會那麼介意,那我寧可被女王殺頭也不願講出真相。』

  『為我妹報仇我還需要妳的幫忙呢,公主。找那個殺了我妹後又想殺妳的人……報仇。』

  倏地,穆靖弦說過的話語全都迴盪在我耳邊,而最後一句話更是最為清晰……

  『妳說過,我們是夥伴。而夥伴的意思呢,就是要同甘共苦,誰也不離開誰。』



  同甘共苦,誰也不離開誰。

  這不是你對我說過的嗎?我們是夥伴,你還記得嗎?我們是夥伴啊!

  穆靖弦,你不准死、不准!穆靖弦──!

  「妳給我冷靜點!」嚴翼禹猛扯住我的手臂,但我卻隱約感受到他抓著我的手微微地發顫,此刻我們的心境是一樣的,我們都恐懼這擊真的很有可能會帶走穆靖弦的性命。

  「妳知道妳做了什麼嗎?」莫岩抱起渾身浴血的穆靖弦,發火地對穆芊華咆哮,「如果他死了,那都是妳害的!是妳把那刀刺進他的身體裡,一個愛妳的人的身體裡!」

  穆芊華猛然一僵,原本黯淡陰鬱的眼突然閃過了一絲心碎的光芒,她楞楞地看著手中的短刀,刀刃上的血已經凝固了,「哥哥……」她放開手中的刀,讓其掉落,霎時,她找回了所有人該有的情緒!她望著那副橫臥在別人懷裡的軀體,哭了。

  穆芊華走過去,凝視著哥哥的面容,失聲尖叫:「哥哥──」接著,她就像只被打破的瓷器般,碎成片片!

  唯一的辦法,就是毀滅。

  穆芊華真的醒了,但卻再也沒有機會和穆靖弦團圓了,我失神地望著那一片虛無,心底的悲傷又不禁泉湧。

  鼓掌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蒂曼亞臉上是滿滿的笑意,「雖然失去一個乖巧的奴隸很可惜,但炒熱了氣氛倒也值得了,現在焦點該回到我們的公主身上了。」她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轉身面對抓著杜綺軒的吉妮兒下令:「動手!」

  「遵命,首領。」吉妮兒伸手,手上多了把棍型的武器──炎鎗,她的專屬武器──凡是被炎鎗刺中的人,皆會感受到如被火舌纏身的痛苦,血肉則會變得一片焦爛。

  我萬萬沒想到再度看到她使用武器時會是在這種情況。

  莫岩想上前阻止,但禦的速度卻比他更快,被擋下的他只得眼睜睜看著毫無防備之力的杜綺軒即將被炎鎗刺傷……

  「住手!」我哭喊著。還不夠嗎?這樣還不夠嗎?!到底要傷害到什麼程度才甘心!

  所有人全都驚愕地瞪著我瞧,放下莉朵,我在他們的注目下緩步走到廣場中央,並一把扯下帽子,「住手,我才是真正的卡蓓菈。」









待續。




2010年6月23日 星期三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8)

  幻城的總部與夢城十分相似,但圍繞在大樓前的卻是雪白的玫瑰,遠看彷彿就像不會隨氣溫融化的雪花般純潔,此刻上萬的人群皆聚集在寬敞的廣場前,而他們想看的無非是被關在牢裡的「天界公主」。

  我和嚴翼禹拉低帽子,混在人群中,依稀看見杜綺軒昏迷不醒地倒在牢中,身邊更是不乏謾罵和對她丟垃圾的人,他們對她的敵視,恍若她曾誅殺過他們的族人似的。

  我從地上撿起了一張被揉皺的宣傳單,將它打開後我才知道它不是宣傳單,而是一張通緝令……而上頭竟然印著我的畫像!我心底發毛地看著腳邊一團團被揉皺的紙,難道,全幻城的人都在追緝我嗎?

  「情況不太妙。」被我抱在懷裡的莉朵嚴肅地說著,她說話的語調與外表的稚氣完全搭不上線,「負能量團不停地在擴大,但我找不到中心點,暗能就像是從四面八方發射過來的一樣,而且杜綺軒受了重傷,也很可能讓依附在她身上的喬裝魔法因此消失。」因身旁過於嘈雜,所以當她說這些話時並沒有引起注意。

  「如果魔法消失,那倒還好辦些,」嚴翼禹擔憂地說著,「但她現在可是用命在撐住魔法,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會就此喪命!」

  就此喪命?!我雙手握拳,楞楞地看著牢裡的人,她慘白的臉龐沾上了血漬,衣服更是殘破不堪,她儘管挨了那麼多痛,仍寧死不願露出原形,而我卻只能在人群中看著她受苦卻無能為力!我才是天界公主,我才是那個該被關進牢裡的人!

  我強行壓抑內心的激動,仔細觀察廣場四周的情況。

  除了牢籠外,在廣場中央的還有莫岩和穆靖弦,他們兩人也受了傷,但基於莫岩醫禦長的身分兩人的傷勢就沒那麼嚴重了,看來牢籠外鐵定也下有禁錮魔法導致莫岩無法即時治療杜綺軒。

  群眾則是往後退了十公尺圍成了一個大圓,而廣場中央就沒有其他人了,呃不對,還有一個擁有奶茶色長直髮的女孩正從後方的大樓步出……「吉妮兒?」我愣住了。

  那令人寒毛直豎的熟悉咒語又再度覆上了她的身,這次歪斜扭曲的文字不只攀上她的手臂,更是爬上了她的臉!

  「閻契咒。」嚴翼禹斬釘截鐵地吐出這三個字,他鎖緊眉頭看著前方,眼中露出了難得的焦躁不安。

  當初莉朵最後無法解開的那個黑點,終於開啟了嗎?現在的吉妮兒彷彿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軀體,冷烈的眼神掃過周圍時都會讓空氣結冰,她看著杜綺軒他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憎恨。

  人們見到她的出現開始爆發似地狂吼起來,她身上的那些咒文如同催化劑,徹底點燃了每人高亢的情緒,而當大樓的門又開啟時,叫囂聲更是要震碎我的耳膜!

  「首領。」吉妮兒單膝下跪,恭敬地說著,而原先混亂的情況瞬間安定了下來,大家皆以崇敬的眼神看著走出來的人。

  我則是狠狠地僵在原地。

  是蒂曼亞。

  她烏黑的長髮仍束成一個高馬尾,雖著她輕盈的腳步,馬尾一下又一下地揮在她的背上,身上全黑的緊身衣合身短裙更是凸顯了她姚條的身材,她踩著跟鞋走至牢籠前時,露出了一個邪魅的詭笑。

  「看她跟耶爾在一起,我還以為她是魔界的人。」莉朵懊惱地嘀咕著。

  我原本也這樣以為。

  在耶爾身邊的她很少主動發言,就像一個稱職的助手般,但此時的她卻比魔界女王更有威嚴。

  我從沒想過幻城的首領會是自己見過的人,她對我的恨始終掩飾得很好,甚至在我和吉妮兒親自去拜訪他們時也是一副和善的模樣。

  為什麼恨我?為什麼要追殺我?我們僅僅只有一面之緣啊!

  一想起她當時若無其事地從吉妮兒手中接過宣戰匕首,我就升起了一把無名火。

  吉妮兒站起身來,跟隨在蒂曼亞身邊,藍色的咒語鑲在肌膚上著實駭人!為了殺我,她甚至不昔利用無辜的人!

  吉妮兒、杜綺軒、莫岩、穆靖弦和他妹妹……該死的人是她才對!

  「冷靜!」嚴翼禹急忙扯住我的手臂,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聚集魔法能量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不利,妳沒看見四周有禦的埋伏嗎?」他輕聲責備。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這才發現人群裡混雜著幾個穿著制服的人,男人身穿立領的合身上衣搭配貼身的褲子,女人則穿著只有大腿三分之一長的短褲,衣服設計與我在夢城看見的禦相仿,不同之處只有右胸口上的徽章。

  上頭繡著的是一朵白玫瑰。

  禦正靜靜地佇立在人群中窺伺著,只要一發現情況不對,他們就會發動攻擊。

  他說的對,現在情勢的確不利於我們。

  「公主,妳這樣悽慘的樣子要是被妳父親看到,他一定會非常心痛吧!」蒂曼亞彎下身,將手伸進籠內,惡意地用力扯著杜綺軒的長髮,莫岩和穆靖弦氣得衝上前去,但卻被禦強行擋下。

  杜綺軒痛地呻吟,她卻無力反抗,只得半睜眼地任他宰割,蒂曼亞見狀,尖聲笑了起來,那笑在這寂靜中更顯得尖銳刺耳,「帶出來!」

  一聲令下,侍衛便抬出一個與牢籠高的籠子。

  父王!若不是嚴翼禹始終都抓著我的手,我恐怕就衝出去了。

  「孟古斯殿下,不用我介紹,你應該認得自己的女兒吧?」蒂曼亞柔聲問著籠內的人,父王此時已不再昏迷,他既心痛又憤怒地瞪著她,明明知道禁錮魔法的存在,卻仍是想盡辦法想要掙脫籠子,甚至不惜用身體衝撞,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放開她!」他忿恨地吼道,「妳到底是誰?!只要妳肯放她走,我願意補償妳!」

  「補償?」蒂曼亞聽了這話又大笑了起來,「那如果我要一個惡魔回到我身邊呢?你辦得到嗎?」

  不只是父王,所有在場的人全都一怔。

  「難道你忘了嗎?那場由你親自執行的判決!讓我妹妹永遠消失的判決!」她失控地尖叫,直到此時她的容貌才正式與一個我見過的女惡魔重合。

  

  『凡尼斯,你應該知道愛上惡魔是重罪吧?為什麼你卻仍執意要保護她,甚至不惜一起被關進牢內?』

  『如果你沒愛上她,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凡尼斯,你自己動手吧。』

  『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下。』

  『惡魔和天使本不該相愛,但既是愛上了又有什麼辦法……?』

  『我們的存在是否比魔族的人更污穢?那些美麗的謊言又怎麼能掩飾天使是最殘忍的事實?!』

  所有的畫面歷歷在目,就連最後的血花四散都血淋淋地呈現。

  

  「除了愛上天使外,我妹還有犯下什麼錯嗎?」蒂曼亞苦澀地笑著問,「而妳這自以為是的王者卻毫不在意地處決她!讓她從此離開我!」話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父王沒有搭話,只是沉默地凝視著蒂曼亞,就在每個人都陷入這悲傷的氣氛中時,蒂曼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杜綺軒從牢籠中拖出來,並將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所以……我要讓你感受到同樣的痛!」她發狂地怒吼。







待續。




2010年6月20日 星期日

公告|| 近日更新

上禮拜把筆觸較成熟時所寫的短篇貼上來了,以後就完全以這網誌為主了((鞠躬

《M.S》 仍繼續連載中,只是目前卡到了期末考所以暫時停文「一下下」,仍然預計要在暑假把它完結(很遠大的目標)

上次上傳文章的時候,順道翻了一下其他的小說,赫然(附註:極驚恐的「赫然」 囧)發現,我連很多短篇都給他斷頭掉了...當下真的很想跪下來磕頭道歉,不過話說回來《男僕》好像也正在斷頭中...


咳嗯,總之,過去的就當過去了吧?(極度不負責任= =

以後這裡除了長篇外還會新增一些我最近接觸到的東西,例如:書啊、電影啊、韓劇日劇啊、美食啊...噢好啦,我不能忘了我正在減肥嗎?

然後最重要的一點來了。

因為我現在是高二下了,過完暑假後(雖然說是暑假但其實比寒假還短)就要升上高三了,這網誌就會停止更新直至我考上大學為止,所以如果很不幸地我學測考不好,那就得拼指考了,簡而言之,這裡停刊最長的時間是一年。



最近網誌除了文章上傳外,還做了一些調整。

文字調大了些,減少近視機會,雖然說我自己是六百度的田雞、分類也重新分了一次,版面乾淨點、還有還有還有,標題旁邊多了個小圖噢噢噢噢!



這是陽陽畫的姍德菈,也就是《為我而舞》的女主角,完全正中我心中女主角的樣子喔,再次感謝了!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我用小畫家描邊,再用Photocap做一些簡單的處理,它就變成我網誌的素材了,真的非常開心!真的很謝謝陽陽囉!

2010年6月17日 星期四

短篇|| 為我而舞

  遠遠地,我瞧見了一個女子在街道上舞動著身子,她隨著音樂的節奏而踏著輕盈的舞步,深褐色的長髮在風中飄盪著,那如貓般媚惑的雙瞳更是攫住了我的心,使我不自覺為她停駐。

  是個美麗的吉普賽女孩。我暗忖道。

  「滾遠點,妳這個骯髒噁心的惡魔!」某個婦人在看到這女孩後,便皺起鼻子辱罵,並隨地拾起了一顆石子朝她砸去!

  等我回過神來,我的身子已經替她擋下了痛楚。那婦人一臉驚詫,見了我的手臂滲出血來立刻就倉皇離去,連個道歉的眼色都不肯施予。

  「我很抱歉。」因驚嚇而跌坐在地上的吉普賽女孩低著頭說著,「其實你沒有必要幫我擋下那顆石頭的,我們早該習慣人們的唾棄和鄙視。」她說得悵然,揚起了一個悲戚的笑容,那清澈的眼裡沒有污濁,但我卻看不透她的心,沒有淚,那無盡的黑裡殘存著的是無限地空洞及哀傷。

  「我可不忍心看著如此動人的女孩受傷。」蹲下身來,我輕柔地握住她的手,並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我是奈維爾,能否告訴我妳的名字?」

  她動作優雅地收回自己的手,「姍德菈。」與剛剛那苦澀的笑大相逕庭,她綻開了一個如鬼魅般的笑靨,宛如一個地獄來的美麗佳人。

  「姍德菈……」我輕聲重複著,為她的美貌失神,「妳是否願意與我同住?」我問。

  她大而明亮的眼直盯著我瞧,長長的睫毛緩慢地眨動著,微啟的唇閃著豐潤誘人的光芒,「若是以一個舞者的身分,我願意。」話聲方落,她便自地上起身,和拿著吉他的男孩交換個眼色後,她又開始配合著音樂吟唱並舞起身子。

  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她滿是傷痕的四肢及沾滿了灰泥的衣裳告訴我:他們的旅行並不容易,不經過一番折磨是難以在當地生存的。

  吉普賽人的出現,似乎已成了竊賊和巫女的代名詞,他們在各國到處流浪著,到處都有著他們的腳印。人們見了他們,不是對他們出言辱罵,就是對他們投擲石頭,用盡了各種方式想要將他們驅趕出境。

  然而,又有多少人明白,他們的流浪是因為無家可歸,也並非每個吉普賽人都是小偷。

  ──就如我眼前的女孩。

  「奈維爾,我今後將為你而舞。」她漾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說出了這如誓言般的話。

  今晚,巴黎的街頭仍燈火通明,夜店及酒吧的琴聲混著吉普賽人的傳統歌謠,傳入了我的耳中,成為了我生命中無以取代的天籟。



※      ※      ※      ※



  姍德菈著上了一襲與她膚色相襯的酒紅色禮服,在鏡前撥弄著頭髮的她更顯得嫵媚。

  轉眼間,當時那滿身污泥的女孩已在我身旁待上了三年。

  「奈維爾,」她輕喚了一聲,但目光卻沒有從鏡子移向我,「你不在乎我是個吉普賽人嗎?我可能是個女巫、可能是個小偷……我們甚至是個遭到詛咒的民族。」

  我走近她,將她披散於肩上的髮俐落地以簪子挽起,「不在乎。不論妳是屬於哪個民族,妳依然是姍德菈。」自後頭將她攬入我的懷裡,靠在她頸邊的鼻仔細地嗅聞著屬於她的馨香。

  紫羅蘭和著玫瑰香飄進了我的鼻腔,這香味就如姍德菈本人般的既是甜美卻又神秘。

  輕輕地牽起她的手,我領著她走出房間,步下一個個階梯,並帶她進入宴會中。

  「奈維爾先生怎麼帶了個如此不體面的女孩來到這裡?」查布蕾夫人刻意大聲地取笑道,她身旁的其他女士也皆掩嘴竊笑著。

  「那麼好的衣料卻是穿在吉普賽人身上……」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竟敢來參加這種宴會……」

  諸如此類的批評聲浪此起彼落,整個派對陷入了一種詭譎的氣氛,而我身後的人兒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不論經過多少個世紀,人們對於吉普賽人的仇恨及成見總是如此地深。

  「奈維爾,你會認為我把你的宴會毀了嗎?」她問。

  「我並沒有這個念頭,反倒是我的自作主張而讓妳陷入這種窘境,我想我該道歉。」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話語,著實讓我的心狠狠地揪緊。

  除去今夜,她又是如何度過以往備受歧視的日子?如何以她纖弱的身子擔下人們的謾罵?

  姍德菈俯身將長曳至地的裙襬撕開,讓這襲典雅的晚禮服瞬間成為了長度僅及膝的短裙,我驚詫地盯著她那綻放出無比自信的臉龐。她向我露出了個迷人的笑容,便開口吟唱出他們的傳統歌謠。

  她就如我初次見到她時一樣,踏著她所熟悉的舞步,擺動著她纖弱的身軀。

  所有在場的貴族們全都目瞪口呆。他們所盯著的不單單是個吉普賽人,而是一個生性樂天且不輕易服輸的女孩。

  「奈維爾先生,請您快去制止她呀!」不知道這句話又是出自於哪位夫人之口,但我並沒有加予理會,反而大方地欣賞著她的舞姿。

  人種是上天注定,沒有絕對的好與壞,然而我們人類竟擅自擔任起上帝,為不同國家不同膚色的人貼上優良與劣質的標籤。

  究竟什麼樣的人代表聖潔?什麼樣的人象徵污穢?我陷入了迷惘,疑惑這之間的界線存在於哪?是否身處於優渥的環境中,每天大啖山珍海味的人便為善?而日日以歌舞維生,每天只求個溫飽的人便為惡?

  在這渾沌的世紀,面對於世人的冷眼相待,我對姍德菈的溫柔是否成為她唯一的慰藉?

「請各位稍安勿躁,我今日舉辦這個晚會其實是要宣佈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將姍德菈帶上台,大聲地說著,而她則是驚愕地盯著我瞧,「我將和姍德菈結婚。」

  「奈維爾……」她焦急地想要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我不理會她的叫喚,反而是丟下台下鼓譟的貴族們下台。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她質問我,淚水幾乎快要被逼出來。「什麼結婚啊?你有想過其他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妳愛我嗎?」我非但沒有回答她,反倒是丟了一個問題給她。

  沒有回應,但她的淚卻給了我答案,「奈維爾,我求你放我走吧……你的人生會被我毀掉的呀!拜託你放我走!」她頹然地跪在地上,而我的堅決更是讓她的淚水決堤。

  眾人的目光皆投向我們,每個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就有如火炬般燒痛著我。既然彼此相愛,為什麼非得分開不可呢?

  接著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死寂,而那令人心痛欲裂的畫面總讓我在未來的夜裡從夢中驚醒。

  令人顫慄的槍鳴驚動了沉窒的空氣,姍德菈的左腹也隨之滲出了鮮血……

  「奈維爾先生,既然您不忍心,那就由我替您動手吧,這種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污點。」某個男人自人群中站出,他握著手槍的右手微微地浮出血管。

  冰冷的語調使我的背脊發涼。

  薄霧襲上了我的眼,我想大吼,但喉間的哽咽讓我無法言語。

  她痛苦地蹙緊眉頭,血不斷地冒出,染上了慘白冰冷的地,「醫生……這裡有沒有醫生啊!求求你們,誰都好,快來救救她!」我哀求著,並不斷以衣角為她拭去額角的汗。

  沒有人肯動身,所有的人皆冷漠地看著我們,甚至沒有人肯為我們感到哀痛。

  「算了吧……奈維爾,沒有人會來救我的……因為我是個吉普賽人。」她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著。

  吉普賽人是嗎?

  苦澀地揚起一個笑容,我自地上站起,「這女孩有做錯什麼嗎?只因為她是個吉普賽人,你們就非得這樣對待她!」我幾乎快被自己的悲傷淹沒,「我們並沒有想像中的高尚!」語畢,我抱起姍德菈,直奔宴會的出口。

  她的胸口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著,但呼吸已逐漸微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停地道歉,希望能自她的口中得到一丁點回應,但她的眼卻漸漸闔上。是否我不宣佈婚訊這悲劇就不會發生?是否我的魯莽讓我親自扼殺了心愛的人?

  拋出了一個個的問號,得到的答案卻是無盡的沉默。

  倏地我憶起了我們的初次相遇。她的面容、她的堅韌、她說話的語調,以及那魅力十足的舞姿……出自於她口中的承諾,突然回蕩於我耳邊。

  「姍德菈,今後請為我而舞!」我將唇靠在她的耳畔,輕聲低語著,我的淚珠滾到了她的頰上,宛如她自眼中流出的悲痛。

  是的,今後請為我而舞!不論妳的靈魂歸屬於哪兒……







END-



-------------------------------

有看到我網誌標題旁邊那個漂亮的圖嗎?

這就是陽陽幫我畫的姍德菈喔,完全正中我的理想!!!

總而言之,十分感謝!!我真是愛死她了~




短篇|| 想念

  你收起傘,為我撢去肩頭上的雨珠,動作還是同樣的輕柔,「妳這傻瓜,明明知道台北的天氣,為什麼總是忘了帶傘呢?」雖是責備,但卻是笑著的。

  「吼,忘記了嘛。」吐了吐舌頭,我嬌嗔著,我永遠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我這個表情。

  台北的天氣我不是不清楚,傘我當然也會隨身攜帶……但就是想找個機會多靠近你一點啊,你才是傻瓜呢!

  你聳聳肩,對我完全沒輒,我漾開甜甜的笑容,上前勾住你的手臂。

  我好愛好愛你……真的,我好愛你。

  「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老是讓我操心,瞧瞧,鼻水都快流下來了還穿那麼少。」你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面紙遞給我,「要是我不在了,妳該怎麼辦?」你在問出口的同時將剩下的面紙放回口袋,而沒有看見我臉上閃過的錯愕。

  你不會不在的,不會的。不是嗎?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有些任性地嘟嘴,眉頭也微微蹙起,手也勾他勾得更緊。

  「所以我才說如果啊……」你的語氣有些無奈,解釋之餘還用手撥亂了我的頭髮。

  我思索了一會,接著給了你一個大大的微笑,「我想我會開始想念。」語畢,我迅速地啄了他的臉頰一下,像個偷糖的孩子似的敏捷。

  「妳喔……」對於我的回答你是既好氣又好笑,我調皮地拉拉你的手,要你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反正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沒有把這對話當一回事,不可能的。







  『要是我不在了,妳該怎麼辦?』



  還記得嗎?這是你以前問過我的一個問題。我瞟了一眼你的舊家,淚水突然盈滿了眼眶。

  我以為你會陪在我身邊一輩子,但是你沒有。

  不知是上天故意的亦或是其他原因,你在那之後的沒幾天就出了車禍,離開了人世,離開了我。

  抬起腳,我繼續向前走,而你那棟公寓也逐漸離開了我的視線。

  你知道嗎?今天是你的忌日,你已經逝世滿兩週年了。怎麼辦呢?你離開我的時間還不夠久,我還忘不掉你,也忘不掉你給我的曾經。我想不用等多久,我的淚馬上就會潰堤了吧?

  如果你還在,就可以在這個時候抱緊我,給我你的溫暖。

  如果你還在,就不會讓我掉下一滴眼淚,會說笑話逗我開心。

  如果你還在……如果你還在……

  是啊,「如果」你還在。我輕笑出聲,淚珠卻早已滾到嘴邊,我抿抿嘴唇,但想哭的衝動卻沒有減緩。

  嘿,你知道嗎?我好想念好想念你,想念你的傘、你的嗓音、你的手臂……還有你給我的溫柔,我知道這將成為塵封的回憶,但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和你說說話。

  你聽的到的,一定。

  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再多留戀一會,留戀這裡有關你的一切?

  我踩上鋪在草地旁的磚頭,雙手張開試著維持平衡,我一步一腳的踩得方正。呵,要是你在的話一定會氣得哇哇叫要我別跌倒,並笨拙的扶著我吧?

  傻瓜……以前假裝跌倒是為了博取你的關愛,但現在似乎沒必要了?我邊往前走邊這樣想著,想著想著我的眼淚竟然滴到鞋子上,啊啊,不哭不哭,因為你說過你不喜歡我哭啊。

  用手將淚抹乾,我走回柏油路上,繼續環顧四周,企圖捕捉你的一點影子。淚水又慢慢模糊我的視線,我睜大眼睛,不想讓眼淚浪費任何一秒可能和你錯過的時刻。



  『要是我不在了,妳該怎麼辦?』

  『我想我會開始想念。』



  是了,我會開始想念。噢,對了,除了想念以外我還要告訴你:我愛你。







END-




短篇|| 所謂的愛

  「你會說你愛我。」我將腿間的液體清洗乾淨後從浴室走出,披上浴巾,我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命令道。

  他眼神空洞的望著我,嘴一開一闔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我不耐煩地皺皺眉頭,接著又將身上的浴巾褪去,他將頭撇過,不敢正視我的眼。

  我勾起嘴上的弧度,並以身軀朝他的被貼過去,「不安是吧?放心,我剛剛有吃藥。」笑容擴大,我明白它看不見,但這至少會讓我的心裡好過些。

  「不是這個問題。」他仍舊沒有回過頭來,但我卻感受到他的顫抖……為什麼顫抖呢?我的心猛然抽痛了起來。

  一陣一陣的痛,自我的胸口襲上腦門,接著疼痛慢慢轉成酸楚,蔓延至我的鼻……到最後就連我的眼都感受到一陣辛辣。

  他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將我納入懷裡,全身赤裸的我們雖緊緊相擁,但我卻還是感受到無比的酷寒。

  好冷,可不是?

  忍著淚水,我等待他開口,可是面對我的除了寂靜外沒有其他。

  最終,我得到的是他的身體並非他的心啊……按奈不住的我終於落下了淚,雖然立即將淚抹去,但還是免不了他的錯愕。

  輕輕推開他,我起身將掛在木椅上的洋裝穿上,並彎腰翻動著陳舊的抽屜。

  「拿去,抽根菸吧!」語畢,我便轉身再度步入浴室,關上門後我便沿著門蹲下來,泣不成聲。

  他永遠不會說愛我,因為那不是事實。

  可悲如我,明明知道結果會是如此,但愛他的心卻不減反增……

  摀住嘴,我不打算讓自己懦弱得哭聲傳入他的耳裡,不過心碎的痛卻讓我感到快要被撕裂了。

  「對不起。」浴室門外傳來他的聲音,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我聽見。







  我深愛的人啊,請容許我想念那床上殘留的溫暖。







END-




短篇|| 對等關係

  「再說一次……」女人嬌喘著氣,輕吐著話語。

  「我愛妳。」男人說道,話落,他又將頭顱埋進女人的頸間,吻著她每吋肌膚、嗅聞著她每絲髮香。

  像渴求什麼般,男人不顧一切地拋下所有,只為和眼前的女人廝守一輩子……是了,他放棄了財富、權力,甚至是身為男人的尊嚴。

  他愛她,無庸置疑地。

  女人呻吟了一聲,接著心滿意足地露出了個媚惑的笑容,眼底盡是挑逗的意味,惹得男人更加按耐不住了。

  他瘋狂地擁吻著女人,汗水混雜著愛,落在女人赤裸的身子上……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女人冷眼看著眼前倒在床沿的男人,將事先藏於床底的刀以床單抹淨,並棄置於一旁。

  看著胸口滲著血的他,她詭異地笑了起來……

  他愛她,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但是上天並沒有規定:付出的愛,會有等價的代價。

  她不愛他,如此而已。

  愛情,不就是這樣嗎?所付出的未必和獲得的相等。

  女人俐落地穿上衣服,連男人的屍體都不遮掩,便瀟灑離去。





END-



短篇|| 陶瓷娃娃

  摔爛了。

  我楞楞地看著那已經摔成碎片的陶瓷娃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寶貝它的,但她卻親手把它摔壞。

  「我要跟妳絕交!」她吼著,兩行淚痕在她的臉上掛著。

  怪了,該哭的應該是我,不是嗎?然而,我的眼睛卻擠不出任何一滴眼淚,更別說是搏得她的同情了。

  她跑開了,從我的身邊迅速地逃走了,好似我是一個長相凶惡醜陋的怪物。

  我蹲下身來,用手輕觸著那陶瓷碎片,手指也因此被劃開,留下了鮮紅的血。

  會痛嗎?應該吧。

  靜靜地凝視手上滲著血的傷口,又回去看看那大小不一的碎片,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又或者,我無話可說?

  我在乎她嗎?喔,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在乎她。

  ……只不過,我的反應總是慢別人半拍,剛剛不覺得有什麼的我,開始感到難過了。

  摔爛了。嗯,壞掉的陶瓷娃娃,黏得回去嗎?

  我想到這裡,立即徒手將那些碎片蒐集起來,小心地不漏掉任何一塊,也顧不得這樣是否會傷到自己的手了。





  隔天,我特地起個大早,將黏好的陶瓷娃娃帶到學校,並趁著沒人在教室的時候將它放在她的抽屜裡,小心翼翼地。

  就在我要離開她的座位時,突然發現她也從後門跑進了教室,我見狀,趕緊躲在講桌後面,靜靜地窺視著。

  她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沒人後,便伸手到她的便當袋裡。

  我疑惑地皺著眉頭,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她摸索了一陣子後,便從裡頭拿出了一個盒子來,跑到我座位旁接著放到我桌上。

  隨後,她便又從後門跑著離開了,撞歪後排桌子的她,似乎顯得有點慌忙。

  我從講桌下站起來,跑到我的座位上,並打開那粉紅色的盒子。

  ……我看見了,一個和她抽屜裡的長得一模一樣的陶瓷娃娃,正靜靜地躺在裡頭。





  這次,總是慢半拍的我,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既傻氣又純真的微笑。





END-



短篇|| 巧合

  她躲在牆角,看著他走上公車後,才肯探出身子,走到站牌邊等候下一般公車。

  她喜歡他,這是無庸置疑的,她迷戀他的風度翩翩、文質彬彬以及幽默風趣。

  懦弱如她,總是只能膽小得躲在一旁窺視著,連上前走近他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樣,愛他的心,一天比一天來得多。





  他背好書包,回頭偷瞄了一眼總是站在牆角後的她後,才肯坐上公車離開。

  他迷戀她,這是無須懷疑的,他喜歡她的恬靜動人、氣質出眾以及害羞內斂。

  可悲如他,總是不知道她為何總是躲在牆邊,讓他連跟她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也如此,愛她的意,每次比每次來得濃。





  今天,是情人節。

  她沒有做巧克力,但卻想要趁這個機會更近ㄧ步地凝視他,就算只是一眼。

  他沒有去看日曆,但卻從同學的口中得知今天是如此特別的日子,他想要和她聊天,就算只有打聲招呼。

  他們兩個,在同時間搭上了同班公車,對於雙方會出現在這裡也同樣地欣喜驚訝。

  「妳好,第一次見面。」

  「嗯,第一次,你好。」

  說完,他們兩個便同時綻開了幸福的笑容。







END-




短篇|| 惑

  「嘿,妳是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竟然禁不住脫口而出……她將指尖觸上那冰冷無塵的鏡子,疑惑著她所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自己?裡頭的人兒和她一樣有著俐落的短髮、大卻無神的眼和眉上那小時候留下來的疤。

 所有的一切幾乎和她一模一樣,幾乎。

  她看著她,忍不住恍了神。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神似的她們卻像是不同的兩個個體呢?這……不是一面鏡子嗎?

  接著腦中突然被灌進許久以前的記憶:她是醜陋但卻是快樂的、她是愚蠢但卻是天真的、她是如天使般純淨無瑕的。

  但是一切突然變了,原本絢麗如夢的畫面全都鮮明了起來,隨後回憶被劃開並溢出鮮血,血順著淚水自她的心流出來,如多年來突然被釋出的傾瀉。

  想起了什麼,但卻抓不回任何東西,她望著她,想再說些什麼,但不料一開口,聲音卻化成了嗚咽。

  落了淚。

  她哭著喊著吼著渴望找回以前的所有,那無憂無慮的曾經,她不停地嚷著她這次會好好把握,但這話又是要道給誰聽?

  啪答一聲,鏡子碎了,而她從原本的啜泣轉為放聲大哭。

  沉靜詭譎地空氣中,突然回盪了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嘿,妳是誰?」



  嘿,妳是誰……?





END-



短篇|| 罪孽

  風輕輕地掠過她的金髮,使得她迷人的馨香向我撲來,我隨著她的節奏哼著歌,哼著那屬於惡魔的歌。

  她愉快,而不經易露出了她那布滿黑色羽毛的翅膀,我頓時因為它的展露而恍了神,好美的翅膀……甚至連她那屬於惡魔的容貌都同樣的令我心醉。

  然而我只能盡快消除如此荒唐的念頭,只因為我是天使,是了,天使……聖潔不染,可不是?

  「瓦爾克,你不認為這風景很美嗎?」她突然面向我,並甜甜的笑了,「我們兩個都是惡魔,也同樣喜歡美好的事物,看來我們果真是天生一對呢。」

  「是啊,真搞不懂為什麼人類總喜歡將我們惡魔歸為邪惡呢?」我揚起了虛假的微笑,並接話。

  殊不知,身為天使的我們卻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什麼時候,妳才肯停止那愚蠢的想法呢?親愛的伊娃啊,我根本不是什麼惡魔啊……我是天使,奉命奪取妳性命的天使啊!

  「瓦爾克……?怎麼了嗎?」她問著,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媚惑的眼神更是隨著搧動的睫毛蠱惑著我。

  「妳覺得世間上真正邪惡的是什麼呢?」我佯裝不經意地問道,並將目光投向美麗的晚霞。

  「天使吧?」她輕描淡寫地道,但眼神卻在瞬間暗了下來,「畢竟賜給人們病痛、戰爭折磨的,是天使們所崇敬的上帝而並非惡魔啊,而惡魔卻只因為袖手旁觀就被冠上邪惡的罪名,並背負了幾百世紀的罪孽。」

  「……」我沉默著,為接下來的應答陷入沉思。

  週遭的草木突然騷動了一下,我知道該是時候了,然而她剛剛的那席話卻在我心底泛起了不小的漣漪。

  「瓦爾克。」

  「嗯,怎麼了?」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伴著我渡過這段時間。」她突然拍動翅膀,並朝天空飛去,「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嗎?你正躺在伊甸園裡呢,就那麼巧,你和我都喜歡往禁區闖。」說著說著,她的聲調卻從原本的愉悅突然變了,我錯愕地盯著她那不停從眼眶中迸出的淚珠,心底涼了一大半。

  她又拍動了幾下翅膀,接著降落於原處,並向我深深地鞠躬。

  她發現了,她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了,但是她為什麼還是肯為我付出如此多的愛?

  「我愛你,天使瓦爾克,儘管我在你心中只是一粒塵埃。」語畢,她跪了下來,並對著過於靜謐的空氣喊著:「請賜予我最沉痛的死亡吧!純淨無瑕的天使們!」她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詭異的沉靜。

  倏地,我感應到了接下來將會發生的慘劇,於是我奮力一撲,將伊娃推倒在我身下──!我們身後的樹叢霎時成為了一團灰燼。

  「放開她……瓦克爾,你這次的任務將會給予你天使界的最高榮譽。」安貝特以冷冽的眼神看著我,幾乎快將我凍傷。

  我懷裡的人兒則不停啜泣著,並試圖掙脫開我。

  「真的……真的足夠了,瓦爾克……夠了。」



  惡魔卻只因為袖手旁觀就被冠上邪惡的罪名,並背負了幾百世紀的罪孽。



  懵然地,這句話攫住了我的心,我的淚水也在同時被逼了出來,所有的思緒瞬間和我的心接軌。

  「不要啊……雖然她是惡魔,但我們的邪惡卻遠遠超過她啊!」我大吼著,不停地眨眼,儘可能不要讓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難道邪惡的界定完全取自於那人的身分嗎?

  不是罪孽啊,伊娃,妳不是啊……我在心底無聲地哭喊著。

  「瓦爾克、瓦爾克……」她虛弱地呢喃著,痛苦地閉上眼睛,喉間傳來的痛楚使她不自覺地捲起瘦弱的身子。

  「安貝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啊!不要以火煉咒至她於死地啊!」我苦苦哀求著,試著喚起他的一絲憐憫。

  眾天使們佇立於我們面前,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死命保護的惡魔,並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為了維持她的生命,我已經耗損了過多的精力,伊娃痛苦地呻吟著,全身上下不停的顫抖著。

  「我當然不會讓她就此死亡,瓦爾克,我要你親自將她殺了。」安貝特伸展了一下他的手指,以極為冷酷的口吻說道,「如果你不親自殺了她,我也會替你效勞。」

  我沉痛地閉上眼,淚水早已浸濕了她的頭髮,並滴落在她潔白的頰上。

  「瓦爾克,可以、可以讓我看一眼你的翅膀嗎?」她問著,並以冰冷的指尖處碰我的頸子。

  我點點頭,並在她面前展開了潔白的羽翼,所有的天使為此驚呼了一聲。

  她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那柔軟的羽毛,隨後又將手慢慢地收回,那動作又是為她增了多少哀戚?「請執行你的任務吧,天使。」語畢,便平躺於我的身下。

  我咬著牙,忍著不停溢出來的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動脈割斷,鮮血頓時噴濺了出來,灑在我的臉上、頭髮上,以及我的翅膀上……

  「嗄啊──」我大叫著,眼淚不停的順著臉龐滾了下來,她鬆開的眉間以及微啟的唇都同樣的令我心碎。

  伊娃、伊娃……我抱起她那癱軟無力的身子,那餘溫甚至還停留在她的皮膚上。

  那第一次在伊甸園對我打招呼的伊娃、那總是笑著要我努力的她……還有那為了我而流下眼淚的她,通通都回不來了啊!

  伊娃、伊娃!求求妳回應我啊……我邊發著抖邊將她的臉抬起,並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我想我該得意不是嗎?多少人想要的勝利光環即將套在我頭上了,但是為什麼此刻的我卻只覺得喉間乾澀得緊?

  「瓦爾克,做得好,你的任務達成了。」安貝特走到我身旁,輕輕地說著。

  我放下了伊娃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並起身向他行禮,道:「是,瓦爾克在此向您通報。」說完,我的淚水又滾了出來,此刻我的情緒究竟是哪種多於哪種,我不知道。

  我唯一明白的是,我失去了某樣再也無法挽回的事物。

  「很好,你將……」

  「安貝特,」我打斷了他,並努力讓自己維持理智,「我要退出戰隊。」我堅決地說著。

  所有的天使皆將目光投向我,似乎不敢相信在榮譽將降臨於我身時,我卻宣布放棄。

  「我,天使瓦爾克,退出天使戰隊,甚至不惜被打落凡間的代價。」我啞著聲音說道,伊娃的面孔不停的在我腦中徘徊不去,甚至是她的聲音……

  拍了幾下翅膀,那被濺到血的翅膀似乎這灼燒著我。我朝天空飛去,飛離了天使們,也飛離了錯愕的安貝特;但卻無法從悲傷的世界中掙脫。

  究竟邪惡的,是惡魔,亦或是主使背叛的我們呢?

  我思索著,並在夜幕低垂的夜空中,不停的盤旋。

  聖潔不染的天使啊,聖潔不染啊……







END-




短篇|| 牽絆

  我提著樣式簡單的手提包,走進了一間不怎麼起眼的菜市場,零零散散的菜葉散落在地上,旁邊還滾著幾顆葡萄。

  「老闆,請給我一碗滷肉飯、一分油豆腐和一盤燙青菜好嗎?」我駐足在其中一家店前,掛著笑容說道。

  那簡陋的店面裡,除了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外,剩下的,就只有那懸在天花板上的那顆燈泡了,那昏昏暗暗的燈光,透著一種只有我才感覺得到的暖意,那暖意,從我的皮膚滲入至我的心底。

  「妹妹,妳又來啦?」穿著無袖背心的老闆用手背拭去額角上的汗珠,一臉燦爛的笑容讓人看了心生親切,「還是要帶走嗎?」他轉過身來,用抹布簡單地將手擦乾淨,並拿起放在砧板上的菜刀開始切清江菜。

  「嗯,帶走。」我的臉上依然掛著淺淺的笑容,但是這次卻多了幾絲苦澀。

  忙著燒菜的老闆沒有察覺到,他手腳俐落地將我所點的幾道菜煮好,交給我,我接下了那紅白相間的塑膠袋,並給了他剛好的錢。

  他在收下錢的同時,不經意地問了我:「啊妳阿母呢?好久沒看到了,有空的話就叫她過來吃頓飯吧,看在老交情上,我會請客的。」他豪邁的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膛,跟我做保證。

  而我只是點點頭,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接著便蹬著高跟鞋離開那間菜市場。







  「媽咪,我不喜歡這種髒髒的地方。」年幼的我站在這間菜使場前,皺了皺鼻子,向母親抱怨著。

  「乖,媽咪帶妳去裡面吃好吃的好不好?」母親耐心地蹲下身來,和我平視著。

  而我雖然不甘願進去,但卻還是因為母親牽著我的小手而只得乖乖地跟在後頭,過沒多久,她停在一家牆壁已經有大片油漆剝落的店鋪前,並點了幾道菜。

  我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階走進那家店裡,深怕弄髒了母親幫我新買的洋裝,看著這擺設陳舊的店,我的心情又更加低落。

  誰想要在這種髒髒的店裡吃飯啊?我暗自想道,但是看著坐在我對面等待的母親,我只得將那些話放在心底。

  不到一會兒,老闆便端上了一碗滷肉飯、一道燙青菜和一分油豆腐,我看著母親向老闆要了一個小碗,並細心的將半碗滷肉飯、一點青菜及豆腐裝進那碗中,隨後,她將那小碗放到我面前。

  「快吃吧,要吃得飽飽的,這樣才會有力氣喔。」她對我溫柔的笑著,那笑容驅使原本對這些菜一點胃口都沒有的我,拿起了筷子。

  我在母親的注視下,吃了一口飯,味道雖稱不上美味,但卻順口的讓我一口接著一口的將飯送入我嘴中。

  「很好吃對吧?」母親笑著問。

  我因為滿口的飯菜,所以回答也是唔唔嗯嗯的,老闆見狀,對我親切的笑了笑,並道:「好吃的話以後常來啊,老闆會作好吃的飯飯給妳吃喔。」

  我的心情不自覺的好了起來,吃飯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當時的我一直認為是因為那家店的東西好吃所以食量小的我才會難得將那些飯菜通通吃光,甚至還常常要母親帶我去那家店裡。

  ……長大了、懂事了,我才發現我喜歡到那家店裡的原因,原來,我一直都只是想和母親一起吃頓飯,我喜歡母親看著我吃飯那幸福的表情,儘管那油豆腐上面的醬油總是淋太多……我還是好喜歡到那家店去,或者說,讓我依戀的是,母親寵我、愛我的感覺。

  出了社會的我,依然會在忙碌的行程中抽個空,或者像現在這樣幫母親買飯,我總是藉由這不到30分鐘的時間,好好的回味當時的情景。

  我想,不管過了幾年,我依然會是個喜歡在母親身旁撒嬌的女孩吧?……嗯,永遠都是。

  「媽,我幫妳帶了飯喔。」走進病房裡,我將塑膠袋放在床頭上,並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著。

  看著她日益蒼老的臉,和幾乎沒有血色的雙頰,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抽緊。

  「媽……老闆叫妳去她那邊吃頓飯喔,他說他會請客,所以……妳要快點好起來喔。」我想露出笑容,但是兩行眼淚卻很不爭氣地滑了出來,我用雙手捂住嘴巴,但是卻還是擋不住從指縫流出的悲傷……

  兩個月前,母親不慎失足,從4樓的樓梯摔了下來,腦部大量出血。

  我看著她緊閉的雙眼,眼淚越掉越多,「媽,我們……我們找一天去找老闆喔,好不好?」我們再像以前那樣,一起吃飯好嗎?媽……

  媽,我真的好想念妳的笑容還有妳第一次帶我去那家店的時候的那表情……

  有關於妳和我的回憶,我現在只能靠著吃著那些菜來回味了,媽,妳知道嗎?老闆的手藝進步囉,不過我想妳還是最喜歡吃那裡的燙青菜吧?

  「媽……」我走近病床,並在母親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接著安靜的退出病房,輕輕地將門關上,不知為何,轉身離開的我腳步有些踉蹌,差點就快站不穩了。

  接著,我沿著門蹲下,蹲坐在走廊上的我,開始放聲大哭,悲痛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像我襲來,我感覺到我快被淚水給淹沒了,母親病情沒有好轉的消息,使得我的靈魂逐漸被啃噬,我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小時候的那家店依然在菜市場中,裡頭依然賣著同樣的幾道菜,但是,今天又有誰可以陪我去那家店呢?

  誰知道小時候那第一次將那家店的滷肉飯放入口中的味道,卻成了我一輩子的牽絆,我的確只是個會在母親身旁撒嬌的女孩,我想……只要我是媽的女兒,我將會一輩子依戀著她──依戀著她的愛。





END-



短篇|| 愛情,十字路口

  他和她,都在愛情的十字路口上,徘徊。

  當愛情從天而降,他們也只是看了一眼,接著還是低下頭來往後退了幾步。

  他和她,都沒有把握機會,一個讓他們不在愛情裡踩滿荊棘的機會。







  「今天要考試對不對?」她問著身旁的他,邊說邊從抽屜拿出英文單字本出來。

  他對她點點頭,並寵溺的一笑。

  他們兩個補習班的座位很理所當然的排在一起,下課後他們很理所當然的牽手回家,假日他們也很理所當然的約對方出去玩……他和她在別人的眼中是多麼的登對、多麼的令人羨慕。

  但是他卻開始感到不安了,縱使她依然對他綻放笑靨、依然會對他表達關心,但是心裡某個部份的自己就是想要再得到她多一點,甚至想在她身上紋上自己的名字,向全世界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如果說佔有慾是一點一點慢慢的侵襲著他,那麼他想,現在那「佔有慾」幾乎在他所有的血液和細胞裡流動了。

  不安的不是只有她,她也同樣的感到不安,她認為自己不夠完美,也怕自己太依賴,因此在他面前她為了保持著有氣質的好形象,總是得和他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補習班今天的課程就在恍惚間流逝了,當他和她聽到老師宣佈下課時,都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先反應過來的她收拾書包,將筆記課本通通擺進去,揹上書包,接著站起身來,默默地等他。

  相較於她的拘謹,他就顯得隨性多了,他隨意將課本掃進書包裡,在他要扣上釦子之前,她上前阻止了。

  「等等,這本不用帶回家啊,」她細心的幫他從書包裡挑出一本參考書,幫他放回抽屜裡,「好了。」說完,便將書包扣上,對他輕輕地笑了。

  ……總覺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他心裡這樣想著,即使她就坐在自己身旁、手中牽的依然是她的手,吻的依然是她的唇、摟得依然是她的肩……但是,他就是有種不真實時的感覺,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夢境一般。

  他舉起手,以輕柔的動作去撫摸她披落在肩上的髮絲,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她受到傷害,他盡心盡力的呵護著她,讓她在他的保護下能感到舒適。

  她見了他的動作,也只是習以為常的笑了笑,沒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和他一起並肩走回家。

  她好喜歡這樣子的他,喜歡得無法自拔,雖然他粗心、丟三落四、總是有女人在身旁圍著,但是她依然好喜歡他,喜歡他溫柔的方式、喜歡他的笑容、喜歡他的一切。

  不過即使兩個人明明喜歡著對方,卻還是有著那玻璃製成的牆在他們之間聳立著,明明靠得那麼近,卻依然碰觸不到對方的一切。

  於是,他開始動搖了,而她卻還是渾然不覺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發現正逐漸遠離的他。

  有時候要幫助愛情滋長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卸下外殼的那顆心,那顆真正在戀人眼前跳動的心。







  他們在今天分手了,原因是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而她卻還是被動的選擇放手,從來都沒有要挽回的念頭。

  也好,就讓一切結束吧,她心裡默默地想著,但眼淚卻還是不停的因為地心引力而往下掉。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依然喜歡他,想到他她依然會痛哭失聲,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離開了,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她的世界。

  他和她分手的那一天,他的眼淚也快掉下來了,他認為是自己給了她太多的壓力,以至於他們之間總是有著一定的距離,所以他選擇離開,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他認為她這樣會過得比較開心。

  他牽起的不再是她的手,而是別人的,但是他的心裡依然只有她在裡頭,明明來是在同一個補習班的兩個人,卻有著比以前更遙遠的距離,他們,都在愛情的十字路口上,徘徊。

  他不了解她,她不明白他,兩個人對彼此的想法,都沒有告訴過對方,所以機會總是從他們眼前溜走,好幾次他想要找她講話,她卻因為受到傷害而退卻,就這麼在他眼前甩頭就走。

  最後他在某一天,看見她的座位是空的,因此疑惑她是遲到還是感冒在家休息。

  但是他後來透過她的朋友才知道她是因為要搬家而轉補習班了,在他一聽見這個真相後,他便想都不想的抬起腳往她的家奔去。

  在他終於跑到她家門口時,他才驚覺房子裡的燈都暗了……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他很想騙自己說他們只是提早睡了,但是完全還沒轉黑的天空卻逼得他要面對現實,於是,他頹然的沿著她家的圍牆,慢慢地坐下來。

  用雙手摀住臉,他不想讓身旁的人發現他正在啜泣著,但是嗚嗚咽咽的聲音卻還是從他的指縫裡流出來……

  他好後悔自己的決定,他當時不應該放開她的,他想要一輩子守在她身旁啊,一輩子。

  她站在對面的街口,看見了正在她家門前哭泣的他,但是她依然忍住跑過去的衝動將行李做最後的整理,就在她坐上父母的車子時,她還是回頭看了陰鬱的他一眼,最後一眼。

  接著,她轉過頭來,漠然地看著旁邊的風景,車子越開越遠,她真的得和他道別了。

  這次,他來了卻沒有看見她,她看見他卻沒有出聲叫他,又錯過了,他和她始終不停的擦肩而過……







  他和她,都在愛情的十字路口上,徘徊。

  當愛情從天而降,他們也只是看了一眼,接著還是低下頭來往後退了幾步。

  他和她,都沒有把握機會,一個讓他們不在愛情裡踩滿荊棘的機會。

  愛情永遠都需要戀人之間心裡的坦承相對,這才是讓愛情滋長最好的方法,倘若退卻了,那就連可能成功的機會也會隨之消逝。

  你是否,也在愛情的十字路口上,徘徊?







END-




短篇|| 枕頭

  門把,微微地轉動了一下,開門進來的人,是你。

  你用毛巾擦著你那仍舊凝著水珠的髮絲,半裸的身軀上頂著傲人的肌肉。

  我姿態撫媚地躺在床上,大方的欣賞著你的所有。

  迷,你英俊的臉龐;戀,你挺拔的身材;愛,你對待我的溫柔。

  我等待著,你的愛撫、你的憐惜。一顆期待又興奮的心,懸著。

  你隨性地將毛巾丟至一旁,迫不及待的撲向了我,動作輕柔地細撫著我無瑕的胴體,無意間的夢囈,讓我不自覺對你獻出了全部。

  誰說,你不愛我?

  你將我抱得更緊,使得兩人的身軀可以緊緊密合,我讓你靠在我身上,一整夜,甚至到你熟睡。

  即使……你隔天一早又得離開我,我依然會在床上,癡癡地等待。





  很傻,可不是?奈何,我只是顆枕頭。





END-



短篇|| 阿勃勒樹

  我提著不停發出鏗鏗聲響的塑膠袋走到了門口,自動門隨之開啟,冷氣也瞬間向我撲來。

  帶著溫和的微笑,我挺直了腰,走進裡頭,熟練地按了通往二樓的電梯。

  這裡邊的一切都不曾改變,一樣充滿著平靜而幸福的氣味:楊先生還是喜歡看別人下棋的時候插上一句;老黃依然喜歡拿幾個無聊的謎題來耍耍新來的志工。

  而那頭髮早已全白的老人家,也像往常一樣,靠在窗邊凝視著外頭。

  「嗨,王伯伯。」我開口招呼,並拍了那老人的左肩一下。

  被我這麼一聲叫喚,他顯然嚇了一跳,但回過頭來的剎那,眼神又盈滿欣喜,「唉呀,你又來啦?來來來,坐啊。」他邊說邊往旁邊挪了點空位,要我跟他一起坐在陳舊的藤椅上。

  「先看看我替你帶來了什麼來吧!」我調皮地對他眨眨眼睛,更逗起他的好奇心,果然他急急拉扯我的袖子,要我坐下,他要快點一窺究竟。

  「哇啊,還是阿康你這傢伙對我最好了!」他拿起裡頭的八寶粥,開心地說著,眼角的魚尾紋隨著他燦爛的笑容又加深了些,「其他人都不懂我最喜歡吃這個,還帶了奇怪的餅乾來。」他邊說邊將袋裡所有的八寶粥拿出來,要炫耀些什麼似地將它們一一並排。

  ……曾幾何時,他臉上又添了些皺紋呢?我的笑容頓時歛起,看著只因幾罐八寶粥就笑得像孩子般的他,我的心徒然被撞了好幾下。

  我不希望哪天他突然離開我……真的不想,甚至連那情況,我都不敢想像。

  不知不覺中,眼前景象變得模糊,淚水在我眼眶釀著、轉著,要不是他突然抬頭看我,我可能抑制不住淚珠落下。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想開口,卻又遲疑著。

  「對了,王伯伯,你剛剛在看什麼呢?」我連忙開了個話題,讓自己不再沉陷於悲傷的情緒中。

  「呵,我啊,」他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眼底閃過了幾絲哀傷,「我在看公園的阿勃勒樹啊!」他說完,又將目光投向窗外的那幾棵大樹,那一串串黃色的花朵正隨著風在翠綠的樹葉叢中搖曳著。

  阿勃勒樹是嗎?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他那雙佈滿斑的手,不發一語。

  「跟你說喔,那是我兒子最喜歡的樹,他從小就喜歡在阿勃勒樹下玩,每年開花時還會要我抽空陪他去看阿勃勒樹。」他繼續說著,語調卻顯得悽涼,「但是現在我不能再和我兒子去看阿勃勒樹所開的花了,因為我找不到他……他好像突然不見了,我找不到他……找不到他啊。」他越說越小聲,聲音近乎呢喃,我嚥下口水,想藉此嚥下喉間的哽咽,看著他落寞的神情,又讓我的眼睛感到一陣辛辣,鼻頭也酸楚起來。

  「你兒子他沒有不見,沒有喔。聽我說啊,王伯伯,他一直陪在你身旁喔。」我將原本緊握他的手放開,轉而摟住他的背,「他看著你笑、看著你生氣……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我輕輕地說著,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那為什麼我沒有看見他?」他反問了我一句,眼睛泛紅,「我好想念他啊……」

  「因為……」我哽咽了一下,但還是忍住想哭的衝動,「他說他有禮物要給你,所以要你等一下,這樣他才會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啊,對了,他跟我說,他也很想你,還說他不喜歡看見你難過的樣子,所以啊……所以啊……王伯伯,你不可以哭喔,不可以喔。」我啞著聲音說著,但說完這句話,我情不自禁地將他抱住,再也止不住眼淚滑落下來,我頻頻拭淚,但是心底的空虛感卻怎麼也拭不去。

  「阿康啊,你怎麼哭啦?」他笑著,但我聽出他的聲音有些變調,「不要哭啦,丟臉死了,大男生的哭什麼?」

  聽了他的安慰,我更無法自制了,淚水決提的傾瀉,到最後我也懶得擦了,就任憑眼淚在我的臉上放肆。

  他粗糙的雙手輕撫著我的背,但是他的肩膀卻也不停地顫抖。

  你不記得我了嗎?爸爸,你真的忘記我的嗎?你不是還記得我最喜歡的阿勃勒樹嗎?那為什麼在你面前的我,卻被你遺忘了呢……?

  你知道嗎?當你那天突然認不出我的時候,我幾乎快要崩潰,但是為了你的健康,我還是忍痛將你送來這裡,只希望病情不要再惡化。

  今天見到你,我卻後悔了,好想帶你回家。我好想念以前我們在阿勃勒樹下的日子,那些你陪我玩樂、陪我談心的日子。

  爸爸,你什麼時候才會想起我是你的兒子呢?

  我奮力地哭著,並將那些話埋進了心底。安養院的其他老人和志工們都回過頭來看著抱頭痛哭的我們,但我不在乎,我想要現在還能夠珍惜他的日子啊!我不知道未來的日子還有多少,我更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回到過去,此刻我只知道我不想要失去他啊!

  「王伯伯,我們……我們現在去看阿勃勒樹好不好?去坐在公園的板凳上聊天好不好?」我斷斷續續地說著,好不容易將這句話說完。

  他搖搖頭,說道:「對不起,阿康,我還是要在這裡等我兒子回來。」語畢,他又陷入了悲傷,我搖搖頭連續說了好幾聲沒關係,哭泣聲卻蓋過了我的言語。

  「王伯伯,真的,你兒子真的在你身邊啊……」我小聲地說著,是說給他聽,更是說給我自己聽。

  今天的阿勃勒樹開著花兒,依然在風中展現它的美,只是多了幾份愁……







END-



短篇|| 童話

  很晚了,要睡覺了嗎?但請容許我在你睡覺前為你說一個童話故事,喔是的,我相信你聽完這故事後必定一夜好眠。



  從前,有一位住在城堡裡的公主,她擁有水靈靈的大眼睛、挺又翹的鼻、水嫩彈性的唇……就如其他故事裡的公主般,她也集結所有的美麗於一身。

  猶如天使的她,理所當然地在等待屬於她的白馬王子。

  她每天殷切地望向窗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的王子一面。他必定是個風度翩翩、英挺帥氣的男子,腰間也一定配著一把拿斬斷任何東西的寶劍。

  但隨著窗邊的樹藤蔓生,她還是始終沒有瞧見她的心上人來到,每日來拜訪她的只有吟唱著曲子的鳥兒。

  她嘆了一口氣,擔心她在未等到王子前就即將年華老去,不過此時卻有個男人騎著白馬進了城堡,她既興奮又期待地瞇起眼睛,可惜雜亂的樹葉檔去了她的視線,使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她迅速地換上一套她最喜歡的禮服,並要求僕人幫她重新整理一次她那頭柔順的頭髮。等她整理好一切後,她便從房間奔向大廳去。

  終於,她看見了她的王子。

  男人就如她想像的帥氣,她心跳不已地盯著他看,王子見了她,便朝她徐步走來並行了個禮。

  她幾乎快要為幸福而暈眩了。「父親大人,請問這位是……?」即使高興,但她也不能有失氣質。

  「我是妳為來的丈夫。」王子回答。

  她開心地給了他一個笑靨,她當然知道他是誰,盼了那麼多年終於被她盼到了,她那幸福快樂的日子也快成真了!

  王子和公主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並在牧師和皇親貴族的見證下正式結為夫妻,他們在眾人前親吻著,幸福的氛圍感染給周圍的人,每個人都獻上自己最真誠的祝福。

  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是的,王子和公主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整天洋溢著幸福的氣氛,他們總是出雙入對,而又保有見到彼此仍會臉紅般初戀的心動。

  公主每每像朋友們談起她的婚姻,她都會驕傲地說自己是被上帝眷顧的子民。人人對他們皆投以欣羨的目光,並誇他們倆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天,王子又照慣例準備出門打獵,臨走前還在公主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我的公主,」他說道,「妳會乖乖地在城堡裡等我回來吧?」

  「會的,我的王子。」她嬌羞地回答著,「即使再寂寞,我也會待你歸來直到深夜。」

  王子笑了笑,便同侍者出城堡了。

  正當公主沈浸在粉色的雲霧中時,她赫然發現王子打獵用的弓箭被遺忘在房門邊。

  她匆匆命令僕人為她準備一匹跑得最快的馬兒,要親自把弓箭送去給王子,並不准任何人跟隨。

  駕著馬兒的她不管髮型被吹亂又或者妝花掉,她只想要以最短的時間把它交給王子,否則王子今天的打獵不就泡湯了?

  但是儘管她跑遍了整座森林,她也尚未看見王子的蹤影。

  就在她心灰意冷時,她驚覺一間木屋旁竟停駐著一匹白馬,她將馬兒安頓好,自個兒上前探個究竟。

  那匹白馬果真是王子的愛馬。

  她好奇地從門縫窺視著裡頭,但她卻目睹了一個足以令她心碎的畫面……

  王子熱情地吻著另一個女孩,甚至比他在婚禮時吻她穩得更深、更久。

  公主震驚地瞪著他們,她不想看了,但視線卻移不開。她楞楞地站在門邊,看著他們親暱的舉止。

  「我的王子啊,你在吻我的同時有想起那位在城堡裡等待你的公主嗎?」屋裡的女孩問著王子。

  「噢,親愛的,什麼公主?我的公主只有妳一個人。」

  所有的一切都讓站在門外地公主難過地想死去,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最愛的王子會變成這樣、她不知道為什麼王子不再愛她、她不瞭解童話為什麼突然變了調?

  幸福快樂的日子呢?她蹲下身來,默默地在門邊啜泣著,而屋裡的兩個人仍是親密不已。

  沒有人跟公主說過童話故事一定幸福美滿,也沒有人告訴公主故事書裡的結局總是只寫一半。

  白雪公主和王子結婚後,七個小矮人因嫉妒而進了城堡獻給王子一顆毒蘋果,而那壞心的母后也隨即將白雪公主趕出宮。

  睡美人因為百年後才甦醒,她和其他人的智力和活動力嚴重減弱,導致整個王朝的滅亡。

  灰姑娘在進入城堡後因不懂宮中的規矩,無意間冒犯了許多人,因此遭人陷害而背送上斷頭台。

  完整的結局鮮少人知道,畢竟誰都希望能保有美麗的夢,但又有誰記得所有的故事都只是由無盡的謊言和黑暗交織而成……?



  我的故事說完了,願今夜每個人都有一個甜美的夢,晚安。







END-




短篇|| 天使的眼淚

  雨,正一滴一滴的從天空落下,漸漸的,越下越大,無情的雨滴用力的打在我身上,帶著濕淋淋的身子,我狼狽的躲進鄰近的一間咖啡廳。

  聽說,雨,是天使的眼淚。

  我拉了張椅子,在玻璃窗旁坐下,撐著下巴,我仔細端詳著玻璃上面慢慢滑落的水珠,顆顆圓潤光滑,果真如天使的淚水般晶瑩剔透。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嗎?」一個穿著深綠色制服的女孩,帶著菜單,走到我面前。

  聞聲,我抬起頭來看著她,這才發現我進來這家店大概有十分鐘了,卻什麼東西都沒點,「呃……給我一杯黑咖啡吧。」有些抱歉的感覺,我看著她尷尬地笑了笑。

  「好,請稍等。」她嘴角揚起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便帶著菜單轉身往吧台走去,看著她纖弱的背影,我不自覺出了神。

  窗外的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這是不是代表著,天使正傷心欲絕地哭泣?

  轉過身來,我再度將目光放回熙來攘往的街道上,行人們躲雨的樣子,都映在我的眼眸。

  「先生,你知道雨是天使的眼淚嗎?」那女孩又突然出現,讓我驚愕了一下,我看著她將咖啡遞上來,並給了我一條毛巾。

  我沒有立刻接下,正有些遲疑的看著她。

  「拿去擦擦頭髮吧,店裡有開冷氣,小心會感冒喔。」她的臉上又浮上了一朵笑容,半瞇的眼睛看起來格外親切。

  我點點頭,沉默的接下她的毛巾,心裡感動著她的好心。

  她看我接下了毛巾,並沒有走開,就在我的對面拉了一張椅子,接著坐下來。

  對於她的動作,我只感到奇怪,並沒有任何排斥的想法,甚至還感到有些新鮮。

  「不用上班?」我輕啜了一口黑咖啡,帶著笑意問她,看她滿臉笑容,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咖啡廳裡沒什麼人,我等到有人再去幫忙就好了,況且,不是只有我一個店員而已。」她神情輕鬆地說著,我左右環視了一下,真的除了我之外,只有兩三個客人在這間店裡。

  「先生,你知道雨是天使的眼淚嗎?」她又重複問了一遍。

  「嗯,我聽過這樣的說法。」我沒想到我剛剛在心裡想的事,她正好也知道,這讓我對她的好感又多了些。

  「我覺得,天使的眼淚,是為了人們而流的喔。」她看著玻璃窗,束起來的頭髮垂到肩頭上。

  「怎麼說?」

  「因為在天堂,天使們看到人們為了愛情、親情、友情而失魂落魄的,所以天使……代替那些眼淚流不出來的人們哭泣,代替他們傷心難過。」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手,又再度抬起頭來,明亮的眸子對上我的雙瞳。

  「可是有時候,天使的眼淚,是在慶祝人與人的邂逅喔,因為太高興了,所以就落下了喜悅的淚水……」說完,她將她那過長的瀏海塞於耳後,並以輕柔的聲音繼續說著:「就像我跟你的邂逅,也足以讓天使們感動而流淚喔。」

  足以讓天使們感動而流淚啊……我不明白,再說她為什麼可以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我得承認,心底的某個我,也是十分贊同這段話的。

  天空,在我們閒聊的時候,漸漸的放晴了,一抹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我和她的臉上,這道陽光,提醒我是該離開的了。

  「我該走了。」邊說我邊站起身來,拿了背包,將椅子輕輕地靠上。

  她見我站起來,也跟著我起立,並在我面前彎下身來恭恭敬敬說道:「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說完,她將身子挺直,微笑的看著我,「先生,我期待下一次的雨天。」

  我笑了起來,這句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的話,我們兩個人卻明白話中的意涵。

  在我推開門的同時,門上的鈴鐺清脆地響了幾聲,這美麗的聲音,宛如那女孩的低語聲一般悅耳。







  我開始恢復原來的作息,繁忙的生活壓力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在咖啡廳裡的事,也逐漸地淡忘了,好幾次我都以為那只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很美很夢幻的夢。

  天使沒有再流淚了,我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掛在藍天上的太陽,時常讓我頭暈目眩。

  我想過是否該再去找她,但是仔細想想,我又該用什麼理由呢?對於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擾。

  今天,就在我從公司下班後,天空開始一點一點地下起雨來,不怎麼大,或者連撐傘都用不著。

  張開手,我讓雨滴落在手心上,享受著這雨水帶來的沁涼。

  天使的眼淚……我在心底默念著。

  抬起腳步,一抹笑容在我的臉上綻了開來,推開了那道玻璃作成的門,久違的鈴鐺聲又在我頭上響起。



  『先生,我期待下一次的雨天。』她的聲音,在我耳盼輕輕地回繞著。



  雨天,天使的眼淚,慶祝人與人的邂逅。

  我拉開了椅子,坐在上次的位子上,今天的咖啡廳裡,依然沒有多少人。

  「先生,今天天使的眼淚又從天而降囉。」那女孩走到我的身旁,燦爛的笑著。

  我盯著她一會兒,沒有直接回應她的這句話,而是點了我要的咖啡,她點點頭,準備回到吧台的時候,我對著她的背影說了一句話,聲音大而清晰的在這間不大的咖啡廳裡迴蕩著:「我聽說,晴天的陽光,是代表著天使的笑容,是為了讓某些人,去尋找天使般女孩的指標。」

  我相信,她應該是明白我口中的那個女孩就是在指她,因為我看見了她轉過身來那抹動人的笑靨。

  這不大的雨,慢慢停了下來,但這次我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留在這個咖啡廳裡,享受一杯咖啡,享受著這醉人的好滋味。







  聽說,雨,是天使的眼淚。

  我說,陽光,是天使的笑容。

  這杯濃郁的咖啡裡,不用加任何糖或奶精,她的笑容,已替我的這杯咖啡,調味。







END-




短篇|| Doll

  女孩的長髮如瀑布般地披落於肩上,替她梳整了頭髮,我凝視著鏡子裡的那個女孩:她美麗的眸子透著一種幾近死亡的絕望,慘白的臉上綴著小巧粉嫩的唇。

  「梅菈妲小姐,我幫妳把窗簾拉開吧?」我柔聲地問著,並渴望從她的嘴中聽到一聲回應。她搧動著纖長的睫毛,睜大眼睛無聲地盯著我瞧,並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苦澀地揚起一個笑容。唉……我到底在奢求什麼?人人都說她的心智飄離了她的身體,她雖楚楚動人,但卻是個空有外表的娃娃。

  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活潑可人的梅菈妲;所有鮮明難忘的回憶皆轉成空,以往的快樂將不復在。即使這樣的情形以持續了三年,但我仍不斷地向上天祈求,願無私的上帝再賜給她一顆心。

  我幾乎快要認不出那眼神如此哀戚的她。

  「小姐,那我先離開了。」我恭敬地說道。可想而知,她待會兒也是一如往常地看向窗外,並枯燥地坐在柔軟地沙發椅上吧?嘆了一口氣,我準備轉身離去。



『死神取走了她的靈魂,但卻沒有帶走她的軀體。』夫人曾經對我這麼說過,伴隨著她的淚水吐出了這句話,而我則是在一旁隱忍著哽咽。



  「沃納爾……」一聲叫喚讓我立刻回神,我瞠目結舌地盯著自梳妝台前起身的梅菈妲。

  她、她會說話了?「小姐,妳不是……?」我匆忙地衝上前去攙扶走得踉蹌的她,她給了我個久違的微笑,並要我和她一起坐在床沿。

  「噓……」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捂住我的嘴,「帶我出去逛逛好嗎?我好久沒有離開這個家了。」

  我欣喜地將她從床邊抱起,甚至開心到忘了通知夫人這件天大的好消息,馬上帶著她去看看最近剛盛開的玫瑰花園。

  我是多麼想讓她知道,在這三年間我被思念折磨了多久。

  她拉起裙擺,優雅地穿梭在花叢中,並時而對我綻開動人的笑靨,我幾度失神,但卻暗自慶幸自己沉溺於如此幸福的氛圍。

  「沃納爾,你會不會曾經想過要放棄我……在我『沒有靈魂』的那一千多個日子?」她俯身拾起了一朵豔紅的玫瑰,上頭尖銳的刺劃傷了她那吹彈可破的無暇肌膚,我心疼地上前吻去她指尖的血痕,她看著我的眼神是那麼地無助、那麼地驚惶。

  「小姐,我永遠都等著妳甦醒,別說是一千多個日子,要我等一千萬年我都甘之如飴。」我將她的秀髮撥於耳後,使得她美麗的頸部線條和精緻的臉龐顯露出來,她望著我,好似她想透過眼神對我傾訴所有。

  死而無憾。我暗忖著。沒想到我竟能親眼看見梅菈妲再度展開笑顏,我的愛是否真有傳到她的心底?上帝是否曾在她徘徊於天際時悄聲向她說:有個人日日夜夜地守護著她,只因為愛……

  「 梅菈妲 小姐,我愛妳。」單腳跪下,我誠摯地說著,那嬌豔的花兒、翩翩飛舞的蝶都不如她耀眼奪目。

  總以為我在一個無邊際的夢中,因為一切太過美好、太令人眷戀。

  是夢也罷,是夢也罷……那請永遠讓我沉睡吧。





  「 梅菈妲 小姐,該下樓用餐了。」侍女輕輕地將門推開,印入眼簾的景象仍是 梅菈妲 小姐坐在床邊凝視著床上俊美的人兒……

  「我想再陪沃納爾一會兒。」她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輕聲說著,眼底盡是無限的柔情。

  侍女聽了這話,嘆了口氣,在轉身下樓的同時,她心裡擔心的是小姐究竟要等一個近乎半死的人多久才肯放棄呢?

  梅菈妲憐惜地撫著沃納爾的頰,又摸了摸他的髮絲……她日夜期盼上天賦予個奇蹟,讓她心愛的人兒甦醒,別再像個沒生命的石像般躺在臥鋪上。

  是夢,的確是夢。

  花叢裡的追逐嬉鬧、甜蜜耳語只出現在沃納爾的腦海中,而梅菈妲卻一點都沒感受到那陽光灑於身的舒爽和微風拂過的怡人。

  「沃納爾,你愛我嗎?」她問著,但卻早已放棄得到任何回答,「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我死去。」看著他那沈靜的面容,她幾度想要就這麼地陪他一同沉沉地睡去。

  「上帝是否曾在你徘徊於天際時悄聲向你說:有個人日日夜夜地守護著你,只因為愛……」她輕笑出聲,但眼角竟滾出了淚,淚珠晶瑩如鑽,價值卻遠比寶石更高。

  是夢也罷、是夢也罷……那就讓他們永遠的陪在彼此的身旁吧。







END-




短篇|| 水果糖

  嘈雜的音樂震耳欲聾,我含了一口香檳,並輕輕地以手指將女人的下巴挑起,我動作熟練地將酒送進她的嘴裡。

  她的呼吸亂了。我藉機摟住她癱軟的身子,讓她的頭依靠在我的胸前。

  「好詐喔,我也要跟烈玩親親啦!」另一個女人嘟著嘴嬌嗔著,她胸前的薄紗除隱約透著她的性感內衣外,還有那誘惑人心的乳溝……刻意俯身趴到我腿上,並大聲向空氣中喊道:「我要一瓶香檳王!」

  「咦?!又有人為烈點這種名貴的酒?」同樣是男公關的Caesar驚愕地問道,也不顧他身旁的女伴是否會嚇著。

  「唉,這就是公關界的首席嗎?我看我們要當第一是沒機會了……」諸如此類的話充斥在整個店裡。

  我淺淺地笑著,並低下頭親吻著趴在我腿上的女人,「謝謝妳。」我伸出手撫著她柔順的秀髮,並迅速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而那象徵我能耐的酒瓶也早就佇立於桌角。

  「竟然謝我的話……不如今天到我訂的旅館裡休息一會兒?五百萬夠嗎?」她笑得嫵媚,手更是在我的腿上游移著。

  我只是笑而不答,接著敏捷地將她的唇封住。我霸氣地逗弄著她的舌,但卻又在她想索求更多時刻意將她推離我。她羞赧地抿著唇,但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我瞧。

  身為經驗豐富的男公關,我當然知道她想要什麼……

  「Carla,我該下班了。」話一說完,我便從沙發上起身,就在我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時,我順勢舔了下她的耳垂,並在她耳畔輕語道:「不論如何,今晚謝謝妳。」語畢,我便掛著一貫的笑容,離開了Queen。

  我從不依戀那些女人身上的馨香,也從不讓女人陪我睡過一晚。我堅守著女客人與公關們那些不成文的規定,然而我的美貌和嗓音卻仍為我帶了可觀的收入,並登上了首席男公關的位置。

  我們的工作就是給予那些女人安慰和關心,並給她們心靈上的慰藉。不論那些女人的長相如何,只要有錢都會有人疼愛。

  在這裡,愛是用金錢換來的。

  回到家後,我才發現客廳的燈是開著的。也許是今晚出門的時候過於匆忙所以忘掉了吧?

  我將褪下的襯衫隨意丟在床上,打算走進廚房裡拿瓶礦泉水喝。滿身的酒臭雖是已經習慣,但我仍是想要沖淡口中的酒味,我不想要連在家裡都得隨時待命的感覺。

  怪了,怎麼廚房的燈也是開著的?

  「烈,你回來了呀?」一個圍著圍裙的女人正翻動著我家的冰箱。

  我驚駭地楞在原地,完全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有鎖門啊!「妳是誰?」我冷著聲音問道。上下打量著她:沒染過色的黑髮、乾癟的身材、佈滿傷痕的小腿和手臂。

  難道是哪個客人嗎?但我印象中沒有看過這純淨的臉龐啊……而她看見我的反應倒不像是迷戀我的客人倒像是個熟識的老朋友。

  話說回來,我好久沒看見女人的素顏了,不過她的確有那本錢不上妝。

  她對我翻了個白眼,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我是唐詠琳啊!你忘記啦?欸大少爺,鑰匙還是你自己寄給我的耶!」

  「詠琳?」我皺著眉頭努力在腦中搜尋著她的名字及動作,三七步、高高地馬尾、翻白眼……「啊!水果糖?!」

  「不要再叫我那個奇怪的綽號了啦!」她氣急敗壞地吼著。這些動作更是勾起了我深藏在心底那些純淨無瑕的回憶。

  趁著她轉身繼續整理我的冰箱時,我上前抱緊了她,並將頭埋在她的頸間。

  已經好久沒有聞到那麼純粹的香味了。

  「喂,你幹麻啦?」她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但仍不改凶惡的口氣。我因她的緊張而笑了出來,不過我卻不想放開她。要是換成Queen裡的女人,恐怕在我抱她的時候就開始等著我的侵犯吧?

  「妳在幫我整理冰箱嗎?但我記得我家的冰箱很空。」我像小狗似地嗅聞著她。

  「對啊,你也知道噢?超空的,不過我今天特地為你買了一些菜回來。」她的身體仍僵直著,我手很不安分地摟上了她的腰,並明顯地感到她的身子又是一震。

  她嘆了口氣,把我的手撥開,「烈……你真的在當男公關嗎?」她問,眼底閃著擔憂。

  我帶著笑意看著她,吻了她的頰,並道:「先去洗個澡吧,看妳滿身大汗的。」

  她明白我是默認了,勉強地勾勒出了一個微笑。是無奈抑或是放棄?吻過無數個女人的我,竟然連她在想什麼我都不清楚。

  她從她的行李拿出她的換洗衣物,我則是替她調好適當的水溫。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和剛剛被我瞥見的倦容,我大概猜出是生活發生了問題。

  「妳的腳是怎麼回事?」我抓住她的手臂,但她的眼神卻躲避著我。「唐詠琳,看著我。」我冷冷地低吼道,她一怔,除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外,她無法吐出任何隻字片語。

  是誰把她天使的翅膀折斷了?是誰忍心把她傷得遍體麟傷?是誰會拋下……如此單純的一個人?

  她推開我,並逕自步入浴室,水嘩啦嘩啦的聲音逐漸變大,但再怎麼大,卻掩不住她的哭聲。

  我頹然地坐在床沿,無奈自己早就脫離她的生活圈,氣自己無法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予安慰,而那些應付女客人的招數,我也無法用在她身上。

  是在幾年前呢?認識她的時候她似乎就如現在一樣純真。

  那時,她是我們班的班長,每天板著臉孔吼著要我們安靜,聲音之大就連隔壁班的人都聽得見。

  高中的女孩們都喜歡往臉上擦粉、刷睫毛膏之類的,教室整天都處在化妝品的香味中,但就唯獨她是素著一張臉,她堅持化妝對皮膚不好,也不管身旁的朋友麼勸怎麼說。

  我喜歡她。

  就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每天都去超商買她最喜歡的水果糖。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第一次收到那由鐵罐裝著的水糖果時的表情:是笑得一臉燦爛的、是眼睛瞇成半月形的、是無憂無慮的。

  呵,好像水果糖就是她快樂的泉源一樣。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她已經從浴室中走出,並擦著她濕淋淋的頭髮。「你穿件衣服吧?就算是夏天,也不該光著身子吧。」

  我聽了也只是笑笑,接著我們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她的眼睛紅紅腫腫的,想必剛剛是大哭一場了。「對不起。」她道,接著淚珠又滾了出來。

  我撥亂了她的頭髮,「別哭。雖然我現在是男公關,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安慰妳呢。」我苦笑著,「這件事可別說啊,要不然我會顏面掃地。」

  她用手背擦乾了淚,並試著用成束的頭髮遮住自己的臉。「我是個只會帶來不幸的人嗎?烈。」

  「妳別說傻話了。」我柔聲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將臉埋在手心,嗚嗚咽咽的啜泣聲從她的指縫傳了出來,「我媽死了……我的大伯用藤條抽我的腿和手要我離開那個家,他說我的存在只會帶來不幸……」

  我不語,但看著哭得不成人樣的她卻免不了心疼。為什麼我這第一男公關,卻無法讓她開心?當時決心要當男公關的我,不就是為了學習能讓她感到快樂的方法嗎?

  「妳要在我這裡待多久都可以。」如果是永遠我也願意。

  「烈……」她喚著我的名,「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嗎?要是……你的客人到你的家我該怎麼──」

  我不讓她在說下去,用嘴堵住了她將要吐出的話,我的思緒糾結成一團。「我不會跟女客人上床。」我說。

  我無法將愛與性分開。我無法和不是詠琳的女人上床。

  她在我的懷裡奮力地哭著,我拍著她的背,但仍然說不出一句話。我想我能做的,就只有在她身旁守護著她吧。但我究竟是以「男公關」的身分,還是以「烈」的身分呢?







  詠琳在我的家裡也待上了好一些時日,我每天要去上班前就會擺著一罐水果糖在床頭,而她會將當天吃剩的用密封罐裝起來。

  「欸,你別每天買啦,我會吃不完。你看,這邊還有那麼多耶。」她指著那個裝了三分之一的密封罐說著。

  「可是我看妳很高興啊,愛吃糖的傢伙。」我說著,並對著鏡子整理襯衫和領帶的長度。待會就要上班了,希望今天也有人為我點好幾瓶高級洋酒。

  「烈,」她輕聲叫道,「你一定要當男公關嗎?」

  「沒辦法啊,這是我的工作。」這也是我晚上能避免和她睡在一起的好方法。每每等我回到家時,她早就入睡了,那可愛的睡臉使得我根本無法對她出手。

  這樣也好,總不能跨過那條界線。

  就在我疑惑為什麼後頭一點聲響都沒有時,她突然抱住了我,「烈,我喜歡你。」

  烈,我喜歡你。

  為什麼這句話聽在我耳中卻是那麼諷刺,推開她,我取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並俐落地套上。「這樣好嗎?詠琳。我可是男公關呢!」

  果然如我所料,她沉默了。

  這又有什麼好期待的?我本來就該做好失戀的心理準備不是嗎?……為什麼我會期望她不在乎地再撲上來呢?

  這果真是奢求。

  我沒有再回頭看詠琳一眼便迅速地離開。有誰知道,我是深怕著自己會接受她的心意?我多麼希望我是那個能夠留在她身邊的人。

  但那個人不可能是我。詠琳遲早會找到另一個男人,一個能讓她真正安心的男人。到時候她就會如其他的客人離我而去。

  她們愛我,但最愛的卻不是我,每個來到這裡的人都有著自己更愛的人,無論是父母、朋友又或者是情人。

  詠琳最愛的不會是我,但我卻很諷刺地只愛她一個人。

  「烈,你今天似乎晚了點?」Caesar指了指他手腕上女人送的名錶,問道。但他的語氣不是擔憂,而是幸災樂禍。

  「嗯,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輕描淡寫地帶過。不等Caesar問下一句我就被叫到某桌去了。

  和詠琳相處久了,我越來越聞不慣這些女客人身上的味道,就連濃妝艷抹的臉我也是越看越反胃。

  「我要一瓶高登!」依偎在我身旁的某個女人說道,她將唇自動覆上我的,我只得回應著,但不知怎麼的,我越來越無法獻上自己的吻,就連簡單的調情的手法,也越來越拙劣。

  不過這些情況在她們的眼中卻是好擺佈的象徵,指名我的人不減反增。

  「烈,你最近怎麼啦?」那女人笑道,並挑釁似地將我的領帶扯下,「吻我。」她說著,但在我俯身準備要吻她的唇時,她卻用手指輕抵著我的胸口,道:「我不是說那裡。我要你吻我的胸口。」

  胸口?

  我驚詫地看著她,她臉上掛著笑,雪白的酥胸在我眼前若隱若現。「我……」她和我的距離甚不到五公分,她提出那種要求讓我抱著她也不是、吻她也不是。

  換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烈!」這一聲呼喊著實讓我嚇到了,但當我回頭的那剎納,我才知道何謂「嚇到」。我的頭腦完全無法正常運轉──

  詠琳一臉憤怒地瞪著我和我抱著的女人。

  我趕緊將抱著女人的那雙手放下,在她面前原本舌燦蓮花的我卻想要開口解釋,但卻不知道這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小姐,妳不能進來。」Caesar擋住她的路,「抱歉,烈他現在很忙,如果妳要指名他的話……我想先換套衣服比較好?」這話惹來眾人的一陣笑。

  我站起身來,將她拉進來,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客人。請放尊重點。」我的手搭在詠琳的身上,猛然一看,這才驚覺她把家裡裝著水果糖的密封罐帶了出來。

  「烈。你也不看看你最近的表現,不僅吻功變差,就連安慰人的話都是陳腔濫調。說真的,你這樣還有資格當第一男公關嗎?」Caesar取笑道,「難道說你的失常,是因為這女人嗎?」

  我將詠琳推到我身後,她緊緊抓住我的袖子不放。「我有沒有資格當第一男公關我不知道,但我的排名似乎從沒掉下去過吧?」我說。

  聽了這話,Caesar不禁氣結。

  「還有別『這女人這女人』的叫,很難聽。」我雖是笑著但眼睛卻是瞪著他看,「她是我愛的人。」

  「烈……」詠琳小聲地說著,她手中的密封罐碰觸到我的背。

  周圍的人開始騷動了起來,每個人都想要一睹「第一公關的愛人」適合方神聖,於是原本死寂的店開始出現了推擠的狀況。

  「啊!水果糖!」詠琳彎下身來,試圖去抱住正往下墜的罐子。

  匡啷──密封罐掉了下去,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玻璃碎片混著水果糖四處飛散──!

  「詠琳!」我馬上抱住了她。她的手臂、小腿原本就有傷痕的地方又添上了新的傷口,鮮血逐漸滲出,但她卻仍以她那早已被玻璃割得全是血的雙手去撿拾地上的糖,「別撿了,妳要的話我可以在買給妳的。」我安慰著。

  「不是啊……」她開始喃喃地說著,「不是這樣的。這些糖代表你給我的愛,碎了、散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聽得煞是心痛,我好希望她身上的痛和內心的孤獨可以讓我分擔。

  「連你都要離開我了……」她從原本的啜泣轉為放聲大哭。我撫著她的肩,想要消除她的不安,但卻是徒勞。

  我是第一次看見她為男人掉淚。一向獨力堅強地詠琳,為了我落了淚……

  詠琳,我最愛的人是妳,而妳最愛的人也是我,對嗎?

  「我在此向各位致歉。」我說著,並深深地一鞠躬,「我的確不知道怎樣才夠格當個男公關,但我確定自己愛上了這傢伙。如果這樣稱為『不夠格』,那我甘願離開這裡。」

  Queen裡頭的客人面面相覷,所有聲音頓時消失無蹤,只剩大家的鼻息聲。

  「烈,你就算有了愛人,但也不要太常翹班啊!」剛剛那個要求我吻她的女人率先打破了寂靜,如是地說著。

  「誰准你離開了?我們才怕你忘了我們。」另一個女人笑著說。

  此起彼落的鼓勵和大家的掌聲,是我和詠琳那天離開Queen時所看到的最後一幕。



  傳說,在公關界有個男人:他的美貌足以讓人為之傾倒、他的嗓音能夠讓人心融化。他時而在夜店裡狂歡、時而在酒吧裡飲酒,然而就連如此完美的男人都淪陷於某個女人所給的愛。男人透露,馴服他的是那專屬於那女人的水果糖。

  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傳說。人們甚至開始尋找那可以讓人找到真愛的水果糖……



  「烈,我要糖。」詠琳躺在床上說著,並張開她的嘴。

  我從罐子裡取了一顆糖塞進她的嘴中,並趁她口中含著糖時,霸道地向她索求我想要的。

  而那在燈下更五彩繽紛的水果糖,不僅牽繫了她,也牽繫了我,甚至……牽繫了這段十幾年的愛。







END-




2010年6月16日 星期三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7)

  「但天界的人始終還是無法完全拋卻對魔族的成見吧?就連公主也一樣。」嚴翼禹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些,在他身後的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肯定那語調透著莫名地悲傷。

  「嚴翼禹……」

  「嚴翼禹,慢點!我們正下方有些微量的負能量。」莉朵突然出聲喊道,打斷我要說的話,我們馬上將速度放慢,仔細看著地面上正肩並肩行走的男女。

  「是耶爾和蒂曼亞?」我楞住了,「女王也採取行動了嗎?」耶爾和蒂曼亞絲毫沒發現上頭的我們,仍逕自地往前走。

  「妳說的負能量團是指他們嗎?」嚴翼禹問。

  莉朵搖搖頭,「……不對,有比他們更強烈的負能量團在前方。」

  嚴翼禹聽了後又加快了飛行的速度,深怕多浪費一分一秒,我則是又回頭瞥了耶爾他們一眼,過不久,他們的影子就成了小小的黑點了。

  我們依循莉朵所指示的地點降落,但除了濃密的樹叢外,我什麼都沒看到。

  「負能量團真的在這嗎?」我狐疑地問,邊問還邊用手將枝葉撥開。

  「的確在這裡,」莉朵篤定地說著,她從容地越過我,停在一個空地前,「但只是被用了點障眼法罷了。」語畢,莉朵馬上推出了一個大型魔法陣,魔法陣前進後竟在空氣中發出震天巨響!

  一個巨大籠子瞬間出現在我們面前,上頭攀著的黑色藤蔓再再顯示了它已被施了強勁的禁錮魔法。

  我瞇起眼,在大量的藤蔓遮蔽下,讓我難以看清籠子內的情況,我用水能量匯聚成水斧,劈開一部分的藤蔓……

  「父王!」怎麼可能?!父王不是應該在天界嗎?

男人雙眼緊閉地倒在籠內,一頭紫紅色的頭髮凌亂地披散,就連原本華美的衣服都已變得殘破布堪。

  我震驚地呆楞在原地,眼前這與父王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

  「快叫醒他!」嚴翼禹焦急地喊著,「失去最高統治者可不是件小事,但天界卻仍沒傳出一點消息,也許天使們並不知道統治者消失了!換而言之,天界現在的統治者很有可能是假的!」

  那眼前這人才是真的父王?!「父王!」我邊用水斧將藤蔓劈開邊喊著,但不論我怎麼叫,他的眼卻仍沒睜開,儘管水斧除去了大部分的禁錮魔法,籠子卻仍然完好如初,我真是幾乎挫敗地想放棄。

  不料,一道閃電越過我,準確地擊在籠子上……是嚴翼禹!

  他賣力地聚集雷的魔法能量,也同我一起進行摧毀,嚴翼禹的雷電魔法又快又狠,籠子每被雷觸到一次,就會迸出一陣奪目的火花。

  漸漸地,在我們兩人的攻勢下,籠子開始發出啪、啪、啪地聲響……太好了!終於……

  「小心──!」莉朵大聲尖叫,但我們仍無法阻止皆下來的慘劇。

  瞬間,籠子如我預期地瓦解,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千萬個銳利的碎片!

  爆出的光線奪走我的視力,我咬牙,準備忍下宛如被利刃劃開的痛楚……經過幾秒後光芒全數散去了,但我卻沒感受到任何疼痛。

  然而,視線恢復清晰的我卻忍不住紅了雙眼,「……嚴翼禹。」他眉頭痛苦地糾結在一塊,綠色的法師袍上到處都染有暗紅色的液體,他竟然在最後一秒用身體替我擋下了碎片!

  「對不起,我沒來得及畫出防禦系的魔法陣……」莉朵歉疚地垂下頭,「我早該想到這事情沒那麼簡單,施咒者把天界國王當作一個陷阱罷了,一旦籠子遭到破壞,國王也會立刻被傳送到其他地方去。現在我們又走回原點了。」

  又走回原點了嗎?我沮喪地看著除了碎片外空無一物的前方,不由得難過了起來。

  嚴翼禹硬是從地上爬起來,但鮮血卻仍不斷地順著他的手指流下,「我已經說過妳的眼淚對事情沒有幫助。」當他見了我泣不成聲的樣子時,他如此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啊!我也想不哭,但眼淚就是停不下來啊!「你的血……」我抽抽噎噎地說。

  「別忘了我可是夢城的首領,基本的治癒魔法對我來說是小事一件。」他說完沒多久,血便止住了,儘管如此我仍無法忘懷他方才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淚水仍爬滿整臉,嚴翼禹嘆了一口氣,表情終於放柔了些:「如果讓妳受傷,就是我失職了,相較之下我寧可受點小傷。」

  他走近我,彎下身,用袖子替我拭去了臉上的淚痕,些許的血味竄入我的鼻腔,他順手為我拉上又滑落了的帽子,也許是我多心了,但他的舉止似乎比以往溫柔了許多?

  「卡蓓菈、嚴翼禹!聽得見嗎?」莫岩的聲音突如其來地自血貝傳出。

  「發生什麼事了?」嚴翼禹立刻恢復冷靜。

  「我們遭到幻城軍隊的攻擊後,杜綺軒就被抓走了!而且吉妮兒不太對勁!」

  「你們在哪?!」

  「幻城總部,拜託你們儘快趕過來!」話落,通訊就被截斷了。

  嚴翼禹立即轉過身,再度將翅膀展開,「也許我們並沒有走回原點。」他說。







待續。




2010年6月13日 星期日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6)

  「呃,杜綺軒。」

  「我是真的卡蓓菈。」嘆一口氣,我看著第五次把我誤認的穆靖弦說道。

  「你又認錯啦?白痴就是白痴嘛!」另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喔呵呵地笑著,邊說還邊還刻意用手撥了一下紫紅色的長捲髮。

  唉,我給人的形象真的有那麼……唉!

  「誰叫妳們現在活像對雙胞胎似的!」穆靖弦急急喊冤,一旁的莉朵則白了他一眼。

  「現在再將卡蓓菈變裝一下就行了。」嚴翼禹點點頭滿意地說著,「伊德烈,衣服可以拿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伊德烈聽了,回了聲「是」後便從門外拉進一輛小推車,上頭吊著兩套輕裝,顏色分別是藍色和綠色的,伊德烈微笑地向我們介紹說這是法師袍。

  「這兩件似乎都是男款的?」吉妮兒皺著眉問道。

  水禦長走向前取下了其中藍色的那件,細細地一件件拆解起來,「既然他們要追捕的是『公主』,那麼誰會想得到公主會變性呢?」她輕柔地為我套上最底層的那件衣物,淺藍色的衣擺垂至我得腳踝邊,蓋住了我的鞋。

  接下來套在我身上的是附有寬大袖子的上衣,我的手剛好被包覆住,最後水禦長替我披上深藍色的斗篷後,嚴翼禹也著裝完畢了。

  「別忘了我們是兄弟。」嚴翼禹扯了扯領口,將貼附在頸邊的布料用得平整些,「還有千萬別在別人面前說話。」他將我身後的帽子拉起,蓋在我的頭上。

  我接過伊德烈手中的面罩,圍在臉上,全身上下露出的部份僅有一雙眼睛。

  穿這樣去幻城一定熱死了!既然不能抱怨,那就讓我在心底大聲哀號吧!

  「我、莉朵和卡蓓菈一組。卡蓓菈必須由我親自保護,而莉朵可以幫助我們。」嚴翼禹命令著,「風禦長既然變成卡蓓菈的模樣,那侍衛一定得跟在身邊,這樣才不會使人起疑。而醫禦長你還是跟在風禦長身邊吧!至於穆靖弦這麻煩就交給你了,我這邊恐怕會應付不來。」

  「遵命。」莫岩回道,並順手將準備要開口抗議的穆靖弦嘴巴摀住。

  「風禦長就交給你了!」雷禦長抓緊莫岩的手臂,眼角還著淚說著,莫岩使勁地想甩開他的魔掌卻甩都甩不掉,最後他只好無奈地聳聳肩。

  「妳……」一直保持沉默地火禦長突然開口,我的身體著實一僵,他冷烈地眼神掃了過來,我有種頭已經被砍離身體的錯覺,「……別讓我們失望。夢城交給妳了。」

  夢城交給妳了。

  ……火禦長!「是!」我激動地大喊,胸前溢滿暖暖的感動。

  向其他人道別後,我們便在伊德烈的護送下分成兩進入了組時空徑,離別前伊德烈還對我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們這次降落的地方仍然充滿著綠色植物,氣溫也同樣高得教人融化,不知道吉妮兒他們降落的地點有沒有樹蔭遮蔽?

  「卡蓓菈……呃,糟糕,現在不能叫妳的本名了。」莉朵懊惱地搔搔頭,抬頭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嚴翼禹。

  「取前後兩字,就叫卡拉吧!」他說。

  我聽了自己的新名字後差點吐血!先生,你很餓嗎?

  「卡拉、卡拉……真是好名字!」莉朵燦爛地笑著,還興奮地拍拍手,我只好含淚接受這名字了。

  「別玩了,快尋找負能量吧!」嚴翼禹不耐地催促著。

  「負能量?」想起莉朵比我還怕熱,我趕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她小小的身子剛好可以縮在我的懷裡。

  原本稚氣的臉龐聽了嚴翼禹的話瞬間變得成熟,她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像是在仔細感受什麼般,「這次的負能量比上次更濃烈了,幻城恐怕正在籌備戰爭了。」

  嚴翼禹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嚴肅,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漸漸地他身後有某樣東西逐漸變大、變大、再變大!

  「翅膀!」我驚呼,凝視著那對美麗的灰色翅膀,我不禁失神。

  嚴翼禹背對我們,蹲下身,說:「上來吧,用飛的總比用走得快吧!」

  「我也有翅膀……」我猶豫地說著。

  嚴翼禹半回頭瞪了我一眼,「我揹著妳飛,我還可以說『我弟弟』翅膀受傷了,如果『我弟弟』有一對白色的翅膀,那我該怎麼解釋?」

  莉朵嘻嘻地笑了起聲後,便攀上我的背,「反正辛苦的是他又不是妳。」

  遲疑了一會,在嚴翼禹嚴厲地注視下我還是爬上了他的背。

  寬闊的背部傳來了他的體溫,漸漸地,我們兩人呼吸的頻率變得相同,我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叫自己冷靜下來。

  當嚴翼禹展翅時,強勁的風粗魯地刮過我的面頰,幾秒後他才停在高空穩穩地向前飛。

  「在哪邊?」他問。

  「最近的負能量團在東邊,一直飛過去就可以了。」莉朵用手指向東邊,嚴翼禹馬上轉個大彎朝她所比的方向飛去,我還差點因為沒抓穩而掉下去!

  從空中俯瞰整個幻城,大片的綠色覆蓋在地表上,只有幾個小區域蓋有簡單的房子,林間小路的人雖不多,但越接近商品街人就越稠密,不過空中除了飛行的鳥獸外,沒有其他魔法師。

  「我們現在到底要做什麼?」我對空氣問,只要能解決我心中的疑問,誰回答都好。

  「喔,那是我們在幫杜綺軒變身的時候討論的,妳剛好沒聽到。」莉朵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因為只有巫師可以從空氣中感受到正負能量,所以上次進入幻城的時後只有我感受到一些微量的負能量,我本來不以為意,但嚴翼禹說也許能藉此掌握到主使者的行動。」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負能量啊。」我恍然大悟地點頭,接著又問:「不過正負能量到底怎麼定義?」

  「能量的純淨度就是判別正負能量的方法。如果妳的光能越純淨,那妳所發出的正能量就越多。」嚴翼禹解釋道。

  我突然想起他當時在人類世界幫我製造血貝時也提過光能的事。

  像是看穿我的心思般,嚴翼禹繼續說道:「至於光能,就是指妳對於天界、魔族的成見了。如果妳對一個人的好惡從不憑藉他的身分,那麼妳的光能就會非常純淨。」他中途停頓了一會,「所以妳的血貝顏色才會呈現美麗的分層。」

  這就是我的血貝特殊的原因嗎?我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口,但卻什麼都沒摸到。

  差點忘了這裡是幻城。

  「像卡蓓……卡拉這樣的人很少見呢!」莉朵將我被風吹落的帽子重新蓋回我的頭上,「如果天界和魔界都是像妳這樣的人,那就不會有打不完的仗了。」她感慨地嘆道。







待續。




2010年6月10日 星期四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5)

  「不准去!」雷禦長突然發出怒吼,一旁的穆靖弦被嚇得渾身一震,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雷禦長猛拍一下會議桌,迅速地站起身,杜綺軒也不甘示弱地從位前跳起來,一大一小就這樣僵持不下,氣氛變得一觸即發!

  我應該要勸架吧,畢竟他們是為了關於我的事情才吵起來的,但在這裡我好像沒有發言的資格?

  我還是沒開口,只是多吞了好幾口口水。

  「我倒覺得這提議不錯。」火禦長輕聲地說著,「而且雷禦長難道你不相信風禦長的實力嗎?」

  「這……我並沒這樣想。」雷禦長楞了楞,他對水禦長發出了一個求救的信號。

  水禦長對他甜甜地一笑,「風禦長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別那麼擔心嘛!更何況醫禦長也會陪在他身邊不是嗎?」她將臉轉向醫禦長。

  「是的。」莫岩馬上回答,但目光還是特意避開快要翻桌的雷禦長。

  「很高興那麼快就達到共識了。」嚴翼禹不理會雷禦長怨毒的眼神,逕自地說道,「那麼現在就立刻行動吧!」他一說完,便向伊德烈使了個眼色,伊德烈見了便立刻上前將門打開。

  杜綺軒雀躍地跳來跳去,經過雷禦長面前時還很欠揍地「哼」了一聲,莫岩只得無奈地笑著跟在後頭,水禦長則習以為常地拖走已經石化的雷禦長。

  當穆靖弦和莉朵也離開會議室後,我才看到吉妮兒一直在伊德烈身旁等著我。

  「挺有趣的。」她揚起了一個淺笑說著,「真不知道那冒失鬼真能假扮妳嗎?」

  我聳聳肩,打趣道:「說不定她比我還更有天界公主的樣子。」

  吉妮兒聽了忍不住噗哧一笑,我也跟著她笑出聲,正當我們聊得正起勁時,一隻手拍上我的肩頭。

  「火禦長。」我疑惑地看著身穿紅袍的男子,吉妮兒也是一臉訝異,「怎麼了嗎?」

  「首領要我單獨帶妳去進行偽裝。」火禦長冷冷地說著。

  我停下腳步,眼前的隊伍已離我們有段距離了,「吉妮兒,妳先過去吧,我待會再去跟你們會合。」

  吉妮兒思索了一下,才不情願地點點頭,她轉身離去時還頻頻往回看,眼底是滿滿的憂心。

  待所有人都走遠後,火禦長才開始邁開步伐,我也儘快跟上前去。

  他擁有一股冷傲的氣質,他在會議室的發言雖句句切入要點,但卻給人一種冷酷地氛圍,好像與我們開會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進去吧。」他說,語調還是那樣平板。

  我不疑有他的踏入房間內,這是一間與剛才相仿的會議室,但似乎小了些,正當我還在觀察四周時,我被一股力量從領口提起!

  「放開我!」我奮力掙扎,火禦長此時正揪住我的領口不放!在幻城經歷那麼多打鬥和突發事件的我,身上的制服早就變得破破爛爛了,他將我的衣服用力一扯時我更是聽見了許多細小的斷線聲。

  我們臉與臉的距離相差不到五公分。

  「放開妳?」他笑得很不屑,「那請妳解釋為何妳會有這個!」

  「痛!」脖子後頭劇烈的灼痛感逼我痛得尖叫,他用另一手從我領口內扯出一條繩子,而繩子的上頭則是我那三色的血貝。

  血貝沒有隱藏是因為我現在所待的地方是夢城嗎?我還來不及思考,他便又加重了力道,我有種項鍊要陷入我肉理的錯覺!

  剛才在會議室因為他做得有些遠,所以我沒看清楚他身上的配備有哪些,但那麼近的距離下我才發現他胸前也有一個酒紅色的血貝。

  「是嚴翼禹給我的……」我虛弱地回應他,只見他不解地挑眉,看起來像是完全沒聽過我口中所說的人,「就是你們的首領。」我補充。

  「嚴翼禹是首領在人界使用的名字吧。」聽懂了後火禦長的眼神卻變得更懾人,「妳不屬於這,但為什麼首領肯給妳血貝?而以這血貝的模樣看來,絕對不是複製就能做出來的!」

  「也許他認為有必要!」我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般地大吼,根本搞不清楚他剛剛說得一串是什麼,現在的我只想要趕快擺脫這該死的痛楚!

  「有必要?哈哈……」一鬆手我便狼狽地摔在地上,火禦長聽我的話後狂笑了起來,並輕而易舉地躲過我的水箭。

  我感受得到周圍的溫度節節攀升,火禦長正以深深地怨恨瞪視著我,而手上則冒出了一叢火球。

  又是火……雖然不確定火禦長會不會傷害我,但以防萬一,我還是趕緊架起水牆,但很明顯地他的實力絕對不是幻城我遇到的小角色所可以相比的!

  「妳知道血貝對我們的意義就像是夢城的身分證一樣嗎?妳這天界公主憑甚麼擁有?」他一步步逼近,我也隨之後退。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但下一秒他的臉卻出現在我面前!急速讓他看起來像是瞬間移動般!

  他揪住我的頭髮,帶著玩味的笑容凝視著我,就猶如看到老鼠的貓般,我想掙脫但卻是徒勞,折磨人的痛楚向針扎般地讓人發瘋,「製作一個全新的血貝所要花費的……」

  「住嘴!」門碰的一聲被推開。

  「首領?」火禦長一怔,連忙鬆開抓住我的手,即使如此,我的頭皮仍處於強烈的撕裂感中。

  其他人也都站在門邊,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大,吉妮兒二話不說衝進來就是給火禦長一個巴掌!天啊!

  「吉妮兒!」我大叫,火禦長的左頰上立刻浮現出一片殷紅,以他的速度絕對躲得開她那一掌,但為什麼……

  「所有人聽命!要是有誰再提起血貝製作的事,統統予以處分!」嚴翼禹大吼,眼中似乎隨時都會噴出火來。

  火禦長低垂著頭,始終不敢直視嚴翼禹。

  為什麼不能提?我無聲地問著,抬頭望著正式滿腔怒火的嚴翼禹,他與我對上眼時眼中出現了極複雜的情緒,宛如他想傾吐的話語梗在喉間。

  





待續。




2010年6月8日 星期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4)

  「還是回家的感覺最棒!」杜綺軒伸個懶腰,開心地說著,被她壓在身下的莫岩則默默地把她從背上移到旁邊的空地上。

  我還是很不習慣被時空徑吐出來,被摔得七渾八素的我連視線都還處於模糊狀態中。

  好一會,我才看見了我們的所在地。

  好幾棟幾百層樓高的銀白色大廈就這麼樣的轟立在我們跟前,我們所坐的石階上還舖有紅色的絨毛毯,其豪華程度絕對與天界的聖殿相當了!

  「真不愧是夢城的總部。」莉朵讚嘆道。

  這就是夢城的總部?若說天界、魔界的宮殿是華麗的歐洲古建築,那夢、幻城的總部就是最前衛的科技大城了!

  兩個身穿輕甲的侍衛在一旁觀察許久後終於決定向我們走來,其中一個劈頭就問了一句:「你們走進來時沒被門外的侍衛擋下嗎?」他炯炯的目光逼得我無法直視,我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畢竟我們不是走進來的,而是掉下來的!

  正當我在苦惱之際,嚴翼禹站起身擋在我身前,「是我。」

  他短短的回應竟讓兩位侍衛的臉色發白,「……抱歉,我們這就讓您進去!」話一說完,兩人皆迅速地轉過身為我們打開純白色的雕花大門,動作好像被槍抵在身後前進似的僵硬。

  奇怪?為什麼他們要那麼怕嚴翼禹?他剛剛除了說兩個字外也不見他做其他事啊?我懷著滿腹的疑問順利地進入了總部裡頭。

  吉妮兒看來也是一樣想不通,但她也沒多問。

  才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個黑髮的男人趕了過來,他一路邊匆忙地用紙巾拭汗邊檢查儀容是否整齊,直至走到我們面前時才停下所有動作,「歡迎回來。」他必恭必敬地對嚴翼禹彎腰,讓我的疑惑越來越深了。

  嚴翼禹頷首,道:「伊德烈,你跟我們一起上去,我有事要找你一起商量。」

  被稱為伊德烈的男人在牆上按了個鈕,一個跟穆靖弦工作室大同小異的彎管隨即降了下來,「是的,首領。」

  首領?!我不可能聽錯吧!「你是夢城的首領?」要不是想到總部的大廳那麼安靜,我還真會尖叫出聲。

  我竟然一直都跟首領相處而渾然不覺!我心中夢城首領應該是個成熟穩重的中年男人,頭髮有些斑白但舉止優雅從容……反正再怎麼會想像也不可能會把嚴翼禹的形象套入「首領」這兩字當中!

  「唉,等等再問吧。」嚴翼禹無奈地說著,杜綺軒則在背後竊笑著,我還想再問其他問題時彎管就將我們全數包覆了!

  全身一陣輕微的碰撞後,我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推出去,要不是莫言眼明手快把我接住,我恐怕就要擁抱地板了!

  我們抵達至一長廊中央,正對著一扇緊關著的暗褐色大門。

  「謝謝,看來北極熊比人妖有用多了。」吉妮兒揉揉莫岩的巧克力色短髮,故意說著,杜綺軒聽了馬上大聲抗議接著一掌巴上頻頻點頭附和的穆靖弦。

  所有人都笑成一團,我也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不過笑了幾聲後我突然發現不對勁了。

  莫岩抱著的是吉妮兒,而杜綺軒、莉朵、穆靖弦在我前方,那麼現在抱著我的究竟是……?

  「妳這樣我們無法進行討論。」嚴翼禹以極近的距離看著我說道,一直保持優雅和沉默的伊德烈不禁噗哧一笑。

  天啊、天啊、天啊!我到底在幹麻?慌忙地從他懷裡跳出,我們兩個便尷尬地互視,這時候我應該要說謝謝或對不起吧?心裡這樣想的我這才開口:「……被莫岩抱好像比較舒服。」

  我到底再說什麼啊?!

  「什麼?」嚴翼禹眉一挑,對於我這句話顯然很有意見。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幾步,周圍頓時又放大好幾倍的笑聲逼我羞窘得雙頰發燙。

  「咳嗯,」伊德烈清清喉嚨,「首領,我們該進去了,火禦長他們還在裡頭等我們呢!」

  「嗯,進去吧。」嚴翼禹經他提醒後才想起該以正事為主,但在伊德烈開門前他還是給了我一記狠瞪。

  我委屈地扁起嘴,門推開後也只敢選在最後一個進門。

  「首領,好久不見。」一位銀色長髮的女人從位子上起身,恭敬地說道,在他之後兩個男人也跟著起身向嚴翼禹點頭問好。

  她身上穿了一襲高領設計的淺藍色長袍、袖口和領口皆有深藍色的繡邊、三個縫在短帶子上的釦子整齊地扣上、腰間深色的腰帶更是襯托出這長袍的英挺,就連女生穿起都有說不出的帥氣!

  其他兩個男人也穿著同款不同色的長袍,他們的右胸前全都有一樣的徽章,應該是這裡的制服吧?

  伊德烈關上門後便安靜地站在門邊,不再說一句話。

  我們在杜綺軒的示意下紛紛都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圓形會議桌上的氣氛實在凝重得嚇人。

  「在夢城我們的戰士稱為禦,四個禦隊中各有一位領導者。這位就是火禦長──艾多里森,」嚴翼禹在介紹時,紅袍的男人朝我們禮貌地點點頭,「而這兩位分別是水禦長──黎安蕾和雷禦長──斐洛恩。」藍袍的女人和黃袍的男人皆對我們露出友善的微笑。

  「我們今天要……雷禦長,請發言。」嚴翼禹見斐洛恩舉起手後便暫時中斷他要說的話。

  雷禦長的微笑好比冬日的太陽,凡是看了這笑容的人絕對都會被他融化!「風禦長,妳以後開會就穿這制服出席吧?」他說。

  我看向雷禦長所注視的方向……

  「如果你喜歡這衣服我可以待會就脫下來送給你。還是請雷禦長將注意力放回會議上吧?」杜綺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額頭底下的青筋微微浮動著。

  原來杜綺軒就是風禦長。繼嚴翼禹的首領身分後,我對於杜綺軒是風禦長這是已經麻木了,我用疲憊的眼神看向坐在我正對面的莫岩,無聲地問著他的身分。

  「我、我是醫禦。」莫岩自己招認,似乎對於沒提早跟我說而感到愧疚。

  「那麼就開始今天的會議。」嚴翼禹拍拍手引回我們的注意力,「這位就是我們所要保護的對象。」

  一時之間成為全場焦點真是有點難受,其中紅袍的火禦長的眼神實在是嚴厲的讓我好想撇過頭!

  他到底是冰禦長還是火禦長啊?

  「我們有聽說過妳了,天界公主果真有貴族的氣質。」水禦長的模樣十足是個大姐姐,她與我四目相交的時候還很和善地對我揮揮手。

  「請問,目前是否遇到困難了?」火禦長開口發問。

  「是的,我們當初利用時空徑進入幻城後,卡蓓菈天界公主的身分馬上就被發現了,而當時我們所降落之處絕對離其總部還有好一段距離。」

  「刻意埋伏?」雷禦長苦苦思索著,「又或者更糟,也許全城都接到了活捉或滅殺天界公主的命令。」

  「很有可能是後者。」嚴翼禹點頭贊同,「但要查清戰爭的原因就必須進入幻城,將卡蓓菈留在人間卻又落得無人保護。」

  而我卻又無法回天界尋求保護,顯然幻城這次可是深思熟慮過了。

  大家陷入苦思,個個都在思考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就連平時嘻皮笑臉的穆靖弦此時也乖乖地閉上嘴。

  水禦長用力拍一下桌子,興奮地提議:「不如試試混淆視聽?」

  混淆視聽?

  「說說看。」嚴翼禹擺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請其中一人假扮成卡蓓菈的模樣,卡蓓菈則假扮成其他人,再做適當的人員分配即可騙過幻城的人。」她說明。

  「也許可行。」莫岩也深表贊同,「以我們的魔法師能力的確可以暫時將人的外表做改變。」

  「但是道哪找自願者扮成天界公主呢?」火禦冷笑了一聲,表情非常不以為然,「若真被幻城的人誤認,雖是達到目的確保真正公主的安全,但那人卻很可能遭受危險的攻擊,甚至死亡。我們該去哪找這種勇士?」他說得一針見血,這使得大夥又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我去!」一個人大聲地說著。

  杜綺軒猛地從位子上站起,「我時常在男性與女性間轉換,所以對於女性的動作和說話方式也較其他人熟悉。」

  雷禦長皺起眉,「妳沒聽見火禦長說的話嗎?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那又怎麼樣?」杜綺軒反駁,「換做是別人也同樣會有生命為險,不如讓我這戰鬥能力強的風禦長喬裝還更保險,遇到攻擊時我就算不能躲過也可以纏鬥一陣。」







待續。




2010年6月7日 星期一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3)

  我被矮精靈們丟入一個地窖裡,昏暗潮濕的空氣使我頭昏腦脹,我被關進籠子裡仍主於能力被剝奪的狀態,這樣看來這地窖應該也都有設下與黑網相同的禁錮魔法。

  「公主,沒想到這麼輕鬆就抓到妳了。」白雪自暗中走了出來,笑得像朵帶刺的玫瑰。

  我根本逃不出這堅固的籠子,也許現在就連缺一隻手的巫婆都能把我殺了?「其他人呢?」我問。

  「妳在關心別人前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吧?」她嘻嘻地笑著,舉起死白的手往巫婆的方向輕輕一揮,「真可惜,那晚只差一步就可以殺死妳了。」

  原是巫婆所站的位置倏地被穆靖弦取代,我的身體忍不住顫動了一下,彷彿回到了昨晚,穆靖弦在森林裡喊著要她把命還來的那晚。

  「多虧小紅有透視人心的能力,妳那天一來心底幾乎都在想這件事,雖然妳在表面上掩飾得很好,但又怎能躲過我們家的小紅呢?」白雪邊說邊走近我,用力地踹了一腳籠子,我被嚇得渾身一震,「還有妳對嚴翼禹的在乎。」她故意壓低聲音說著,說完後她便逕自狂笑了起來,好似她在說一個笑話似的。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了嗎?我們竟還傻傻地跳進敵人所設的陷阱裡。

  我很想用銀鍊砍斷她的頭,但我卻不能!除了絕望地抓住鐵條外,我什麼都不能做!

  「妳為何不現在動手殺了我?」我問,從剛剛到現在她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了結我,但她除了不停地諷刺我外卻沒真正傷害我。

  白雪挑眉,眼底閃過訝異,「我也很想,但主人後來下令說要把妳活捉。」

  「是嗎?」我苦笑了一聲,他們口中的主人一定是引發夢、幻城戰爭的人了,至少我在死前還可已知到兇手是誰已經不錯了,「抓到我就夠了吧,放過嚴翼禹他們好嗎?」我誠心懇求著。

  「你們這群人還真是惺惺相惜呢!」她故作同情地看著我,但卻很不協調地笑了出來,「妳知道昨晚我和嚴翼禹在房內戰了一整夜嗎?他當初會留下來的原因就是想從我這挖出背後的主使者是誰,結果我聽小紅說你似乎以為她愛上了我?還真是可笑呢!」

  難怪他在火災發生後沒有趕過來,他當時都忙得焦頭爛額了又怎麼能抽身呢?就連血貝裡他詢問白雪的去向都是為了我的安全,而我卻……「原來是這樣。」我喃喃自語,心頭是又酸又暖,嚴翼禹的溫柔原來都一直藏在我身邊,我卻全然不知,就像空氣般重要卻容易被忽視的存在。

  「我原本是想放過他們啦,反正我們的目標本來就只有妳。」她說著,這席話買上截斷我的思緒,心宛如被懸在半空,「但他們發現不對勁後卻堅持要來救妳,我想其他矮精靈們正在跟他們打鬥吧?」她說得漫不經心,我則是氣憤地大吼。

  「快叫他們住手!」我失控地尖叫,「妳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況且矮精靈們也很有可能會戰死!」我這樣說是為了提醒她有可能做了無謂的犧牲,奢求她能罷手。

  結果她也只是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地回我:「贏了也好,輸了也罷,反正在等一會我就要把妳送去主人那了,而那些矮精靈們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

  一旁的小紅聽了微微變色,看來只有他對弟弟們的情感是真實的。

  直到現在我才驚覺,巫婆的傷口仍正淌著血,白雪沒有替她治療嗎?就算我傷到的不是要害,但這樣下去說不定巫婆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啊!莫非,這才是白雪的意圖?

  「我還真是可憐妳。」我對她苦笑著,果然白雪聽了是一臉莫名奇妙。

  「可憐我什麼?」她問。

  「可憐妳的一無所有。」

  她聽了不禁失笑,「一個快被處決的人,憑甚麼說我一無所有?」她一字一字皆像從齒縫裡迸出,一副被激怒了的模樣。

  「至少我還有夥伴,但卻沒有人會在乎妳。」我老實地指出,而她的臉馬上一陣青一陣白。

  「妳以為你還能囂張多久啊?」被戳中痛處的她憤怒地顫抖,「不如我先把妳打一頓再送去主人那吧!」話落,她便打開籠子將我拉出,我還來不及反應,臉就被尖物劃開了。

  大量的血順著我的臉龐落下,白雪的指甲轉為金屬材質的利爪,上頭正滴著豔紅色的液體。

  我撫著臉,辣痛的感覺宛如在燃燒!

  她舉起手,又準備用爪對我一揮,我見了趕緊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她的攻擊,但不料她竟用腿一掃,將我絆倒!

  我跌在地上時發出了一聲悶哼,血滴順著我的動作灑落一地,她扯動著嘴角,嗜血的冷笑隨即在她的臉上浮現,「趁口舌之快的下場不過是自討苦吃。」鋼爪又再度朝我的臉刮下,無法閃避的我只得閉起雙眼──

  「噯,什麼破門!」一聲沒氣質地叫罵聲傳入我耳裡,白雪的手猛然停住。

  杜彥軒額冒青筋地將門踹破,滿是不耐地一手插腰一手指向我們,「欸妳,對就是妳,身穿白洋裝頭戴皇冠的那位,現在該把卡蓓菈還給我們了吧?」

  「你、你怎麼知道……」白雪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好。

  「嗨,主人的朋友!」黑姬的臉從門邊探出來,熱情地對我揮手,只是她不在像之前看到的那麼小了,現在的她已經有正常人的身高了。

  「她知道白雪把妳帶來這以後就來通知我們了。」和黑姬相較之下,莉朵還比較像寵物。

  其他人也紛紛出現,惹得白雪一連退了好多步,「那些矮精靈呢?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她怒聲喝道。

  「妳是說這些小傢伙嗎?」吉妮兒手上拎著兩隻矮精靈,而莫岩兩手則抓了四隻,雖滿兩傷痕,但哭這麼大聲應該是沒生命危險,小紅見狀不自覺露出了鬆一口氣的笑容。

  「抓住她!」白雪對巫婆下令,但哪等得到巫婆下手,杜綺軒和吉妮兒早就發出了風劍和火球了!

  巫婆立刻被來勢洶洶的攻擊纏住,根本無暇顧及我,白雪眼見情勢不利於她,手便又朝我揮來!

  「啊!」她無預警地摔倒在地上。

  「這是回敬妳的。」我冷冷地說著,並站起身使力地用腳踩上她美豔的臉,「妳現在連美貌都沒了。」我一說完後,一球火團便落在她身上,她痛苦地呻吟,但最終卻還是被火焰給吞沒了。

  白雪就此成了一堆碎屑,我朝吉妮兒豎起大拇指,這場鬧劇就此落幕了。

  走出地窖的我第一次覺得幻城的陽光是美好的,黑姬興奮地在我臉上親了又親,很開心我還活著,莫岩則是儘快為我治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那個……」小紅開口後立刻吸引了我們的注意,七個人十四隻眼睛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他瑟縮了一下,還是提起勇氣繼續說下去:「我們很抱歉。」其他六位矮精靈也低垂著頭。

  雖然他用黑網捕住我讓我很不能釋懷,但想想事情都結束了也沒什麼好氣的了,「你們走吧,這次的事就算了。」

  矮精靈聽了全都瞪大眼睛面面相覷,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如果你們想跟我回人間也是可以啦!」穆靖弦搓著雙手打著如意算盤,隨後在吉妮兒火球的威脅下還是乖乖閉嘴了。

  「真的很感謝你們!」小紅連連彎腰道謝著,聲音有些沙啞,「我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你們的!」矮精靈皆頻頻點頭,並在我們的目送下離去,沿路上我聽見了無數的歡呼聲。

  好,事情都解決了,現在我可以問黑姬我一直想知道的事了,「黑姬,妳怎麼變大了?」

  「我替她解開了身體過小的咒語。」莫岩回答我,黑姬卻是一臉煩惱。

  「但主人似乎不喜歡我變得這麼大呢。」她如是地說著。

  莉朵氣呼呼地嘟起嘴,「當初就是看上她小小隻的很可愛,現在變這麼大可愛感不都沒了?嚴翼禹你評評理嘛!」

  嚴翼禹!我都忘了他也在了!不提還好,一提及他我就不免彆扭了起來,畢竟我誤會他誤會得這麼深。

  他沒回答莉朵的問題,反倒是直勾勾地盯著我,我頓時羞愧地無地自容。

  「你怎麼發現白雪不對勁的?」我在他開口前首先發問,有說話總比沒說話好嘛!

  嚴翼禹嘆了一口氣,「玫瑰的數量不對。」

  呃,玫瑰的數量?這我倒沒注意。

  「照理說,依他們離總部的距離應該只會有幾朵零星的玫瑰才對,但我從廚房的窗戶看出去時卻看見一大片的白玫瑰。」他繼續補充著,「為了不驚動你們,我才拜託莉朵保護妳。」

  所以莉朵今早才會找我去逛街啊!為的就是要我避開危險。我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點頭。

  「倒是妳,」他又開口,惹得我一陣心虛,「不久之前用血貝聯絡我以後幹麼自動斷訊?」

  我看向莉朵,莉朵輕輕搖搖頭以表示他這段沒跟嚴翼禹報告。

  呼!好險!心一鬆,我笑笑地說:「沒事了。」這次是真的沒事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他接近白雪的真正原因是甚麼了!

  嚴翼禹瞟了我一眼,滿臉狐疑,「算了,以後再逼問妳也不遲,現在我們可不能在這多待一秒了。」他嚴肅地說著,「誰知道那些矮精靈會不會出賣我們?」

  大夥全都贊同地點頭,他說的沒錯,我們可沒本錢在上當第二次,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那個……主人?」黑姬怯生生地扯著莉朵的衣角,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莉朵抬起頭看著變大的黑美人,輕聲地說:「我不是妳主人,別再這樣叫我了。」

  黑姬臉上立刻閃過受傷的表情,她緊蹙著眉頭,聲音有些發顫,「如果主人喜歡我嬌小的樣子,那我願意變回來。」

  眾人皆到吸一口氣,變大不是方便得多嗎?好不容易才恢復原來身材的黑姬竟然肯為剛認識不久的莉朵作那麼大的犧牲?

  「還是小的可愛啦!」莉朵實話實說,但在後頭又馬上補上一句:「我才不是因為這鬼原因咧!」

  「那是為什麼?」

  莉朵輕扯了一下嘴角,綻開一個甜笑,「黑姬,我們現在處於戰爭中,妳幫得上忙嗎?」

  「這……」她心虛地低下頭來,黑髮垂落至兩頰旁。

  「我們不需要妳,與其成為我們的負擔,不如繼續留在這吧!」莉朵冷漠地說著,我看見黑姬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她話好像說太重了,就算黑姬戰鬥能力不高,但再怎麼說今天她也幫了很大的忙啊!

  我以責備的眼神看向莉朵,要她懂得說話的分寸,但她卻置之不理。

  「是嗎?」黑姬苦澀地笑了笑,那模樣煞是使人心疼,「我知道了。雖然如此,我還是會一直在幻城等您回來接我,告辭了。」她向我們欠了身,便轉身離去,姿態輕盈的像跳舞般曼妙。

  不久,她翩然的身影便完全在樹叢中消逝了。

  「真是笨蛋,等我幹什麼?我這不是放妳自由要妳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嗎?笨蛋……」莉朵自言自語著,望著黑姬離去的方向嘆了好長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我誤會莉朵了。

  她這倔降的模樣真是跟吉尼兒有幾分相似,我身旁怎麼都是這類的人啊?

  「咦?」我傻傻地楞在原地,才一失神,大家怎麼都不見了?

  「咦什麼?快過來啦!」嚴翼禹翻了個白眼,一把把我抱起跳進時空徑內。








待續。




2010年6月5日 星期六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2)

  莉朵雙手抱著黑姬,笑意幾乎氾濫至嘴角了,黑姬也仰頭與巫師嘻笑著,不過小孩抱著小小孩的畫面還是有點怪。

  「卡蓓菈,要回去了嗎?」莉朵因毒辣的陽光而瞇起眼睛,黑姬也跟著她抬起頭來半闔著眼。

  我搖搖頭,道:「晚一點吧,我還不累。」試著露出一個微笑,但肌肉卻有些僵硬。

  其實去哪都好,只要能讓我暫時朵著嚴翼禹就好了。

  她先是靜靜地看著我,接著嘆了一口氣,「喜歡他很辛苦吧?」

  「嗯,是挺辛苦的。」我自然而然地說著,但幾秒後我才驚覺不對勁,「等、等等,妳、妳……剛剛說什、什麼?」

  黑姬輕輕笑了起來,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很逗趣,莉朵仰起頭與我對看著,「其實有很多蛛絲馬跡可尋呢!妳對他就算不是愛,但也是非常在乎。」

  我著實一楞。

  嚴翼禹剛開學時的確用了無限的溫柔吸引我,我甚至馬上對他起了好感,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只是他的偽裝。

  當下有種被當眾狠狠甩了一巴掌的羞辱感,隨著與他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知道他真正的個性是什麼樣子。

  他自大、冷血、驕傲、目中無人,跟溫柔一點扯不上關係,但是……

  在爆炸發生時奮不顧身撲倒我的是他。

  在我慌亂無助時將我拉回現實的是他。

  在我需要一個專屬血貝時,用大量鮮血製作的是他。

  在我第一次進入時空徑時抱住我以防被熱風燙傷的是他。

  是的,都是他,他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手幫助我,我早該發現他的存在對我的意意有多大,但沒想到這次一遇見白雪什麼都變調了。

  他現在不再管我發生什麼事,因為他眼裡只看得見白雪。

  思及此,我的心又是一陣絞痛,「但他喜歡的卻是白雪。」我很想裝作不在乎,但卻差點哽咽。

  「妳怎麼能確定?」莉朵翻翻白眼說著,「搞不好是妳自己想太多。」

  「但他擔心白雪比擔心我還要多!」我憤恨地大吼,隨後才知道自己失控了,「呃,抱歉,我只是……」

  「只是很介意他懷裡抱的不是妳,今早我也在你們旁邊,只是隱形了。」莉朵嘿嘿地邪笑著,對我眨眨眼,「與其在這瞎猜,不如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她指指我的胸前。

  「用血貝嗎?」雖然要我當面問我可能提不起勇氣,但透過這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嗯,就問問吧。」反正如果覺得太緊張的話中途再切斷聯繫就好了。

  我馬上用全部意志想著嚴翼禹的臉,希望能順利與他聯絡上。

  皇天不負苦心人,沒多久我胸前的血貝就浮現,並且發出了藍、白、銀的三色光芒。

  「卡蓓菈嗎?」聲音自項鍊裡傳來,意外地十分清晰,我真擔心心跳聲被他聽見!

  「嗯,是我。我有事要問你。」我在莉朵鼓勵的眼神下堅定地說著,「你跟白……」

  「妳有看見白雪嗎?」他問,這話就像一顆核彈。

  白雪、白雪、白雪!又是白雪!「你心裡就只有白雪嗎?!」我怒聲斥道,莉朵見了便一臉擔憂地望著我。

  「她有沒有在妳那?」他又繼續追問,也不管我已經發飆了。

  「沒有!」我又吼了一聲,恨不得把血貝拉下來踩碎!

  血貝的另一頭顯然鬆了一口氣,他的語氣馬上緩和下來,「妳剛剛說有事要問我,是什麼事?」

  「沒事了!」我賭氣似地切斷聯繫,氣憤地淚水卻快要墜下了,混蛋,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弄清楚我對他的感覺,他卻這樣對我!

  「沒事吧?」莉朵歉疚地問著,「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這樣。」

  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要她別放在心上,畢竟這並不是她的問題,若今天角色互換,我也會勸莉朵做同樣的事。

  美妙的旋律突然傳入我們的耳裡,黑姬正邊舞動著身子邊吟唱著歌,唱道一個段落後,她才停下對我們牽唇一笑,道:「如果妳還有機會見到妳所愛的,那妳就沒有資格氣餒。」她說得悵然,臉上的笑卻是悲傷的弧度。

  「幾百年前我還是個人類,但在某天一位巫師對我施咒後我就只得留在這了,到處被人估價買去、賣出,而我愛的那人呢,沒有如我悲悽但卻永恆的生命,當我去打探他的消息時,才知道他早已消逝,帶著深深的思念。」黑姬沒皺一下眉,但語調中的愁卻濃得使人鼻酸。

  「人類?」天界和魔界的身分是註定一生無法改變,但我不知道人類卻可以經咒語變成夢、幻城之人。

  然而這對她來說,卻是個沒有結束的折磨,她被迫失去了珍視的人,還得獨自承受往後無盡的孤寂。

  「說出這些不是要妳們的同情,而是希望妳能心振作。」她一說完,便又開始唱起歌、舞動身子,「他說我的歌聲和舞蹈能使人平靜,希望現在仍那麼有用。」

  提起他時,黑姬的笑容猶如女孩般羞赧,愛情使她渾身都散發出無限的魅力,宛若黑夜中最明亮的星子。

  我和莉朵皆如癡如醉地看著她的表演,說來奇怪,但剛剛那些不快的情緒的確一掃而空了!

  「真是甜美的歌聲啊!」一個沙啞的女聲說道,我和莉朵不約而同地轉頭。

  是小紅家的巫婆。

  她駝著背、杵著拐杖,身上的黑袍垂落至地面蓋住了她的腳,她臉上的皺紋因笑而變得更深刻。

  「黑姬,快跑啊!」莉朵慌亂地揮舞著手,要黑姬儘快離去。

  「但妳是的主人,我不能離開的!」黑姬固執地喊著。

  怎麼回事?我不解地看著泰然自若地巫婆和慌張不已的莉朵。不就是巫婆嗎?難不成莉朵以為這慈祥的老人是壞人嗎?她在小紅家應該也有看見巫婆不是嗎?「莉朵,她不是壞人啊!妳誤會了!」我趕緊在莉朵抓狂前解釋,眼見巫婆倒是一點受驚嚇的反應都沒有,只是很平和地站在原地。

  「跑!我沒辦法顧及妳!妳留著只會是累贅!」莉朵對黑姬吼完後,氣急敗壞地把我拉過去,「誤會個頭!該死,嚴翼禹到底在幹什麼?!」見黑姬終於離開後,她立刻以手掌用力地推出一個巨型魔法陣,而魔法陣竟發出了轟天巨響!

  巫婆噙著詭笑,她像不曾駝背似地直起腰,我這時才知道我被騙了!「要不是有妳這巫師,天界公主還活得了嗎?」

  「莉朵!」我衝上前,將她一把抱在懷裡,帶她避開成千上萬支從天而降的風劍,並架起水牆作為防護。

  「快通知嚴翼禹啊!」莉朵對著我尖叫。

  我二話不說試著聯繫,但不論我怎麼試血貝都沒有浮現,就算我轉而試著聯絡其他人,它卻仍無法啟動,「無法聯絡!」我絕望地說著。

  水牆每被破壞一層,我就得用更多水能量補上,但現在破壞的速度已經大於補水的速度了,不用多久水牆也會崩解的!

  「一定是她在我們周圍下了結界。」莉朵心急如焚,「完了,該怎麼辦才好啊!」

  「她我可以應付得來,妳快回去通知他們!」我邊發送水箭邊下命令,並從空中扯出銀鍊,「快啊!」

  「但卡蓓菈,妳……」

  「別猶豫了!有銀鍊加水魔法,我絕對不會戰敗!」況且這巫婆的風能力一定比杜綺軒低!「快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事!快啊!」莉朵先是遲疑了一會,但還是轉身朝後方的小路奔去了。

  但願其他人沒事!他們要是遭受到任何不測,我絕對不會饒過兇手!一咬牙,我使盡全力將銀鍊甩出,被掃過的花草瞬間成了一堆爛泥,雖沒命中巫婆的要害,但她的手臂至少斷了一隻。

  鮮血四濺,她痛苦難耐地倒在地上。

  看來剛剛這記攻擊使她的戰鬥力減弱大半了!我撤下水牆,朝巫婆走去,沒想到一張黑色的網子便從空中落下,罩在我的身上!

  我剎那失去重心,重重地摔下,想發動水能力或是銀鍊都力不從心,含有魔法的黑網禁錮了我的所有動做。

  「抱歉了,公主。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尖銳的笑聲刺痛了我的耳,那人蹲下身隔著網子以充滿輕視的眼神看著我。

  是小紅。







待續。




2010年6月4日 星期五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1)

  才剛坐下不久後,一個人影便從我的右側跳出,「卡蓓菈。」

  「什麼事?莉朵。」我虛弱地問著,對於她會突然冒出來這事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說實話,現在我完全不想開口,有一股翻騰的怒意正隱隱燜煮著,但我沒有理由可以遷怒於莉朵。

  「我好無聊喔,妳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她的小手興奮地扯著我的衣角,與我平視的雙眼溢滿期待。

  不過我真是提不起一丁點興趣,剛剛那些殘忍的畫面又血淋淋地烙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我想還是拒絕吧!「莉朵,我……」

  「卡蓓菈最好了!」她打斷我的話嚷道,硬生生地把我從地上「拔」起來,她的怪力真是與她的長相不相稱!

  我連「等等」都來不及說,她就硬拉著我往前跑,輕鬆如她,好像我只是個塑膠袋。

  唉,好吧,去逛逛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過幻城有街可以逛嗎?左看又看,我除了樹以外看到的還是樹啊?

  莉朵帶著我走出來小紅家時所經的那條小路,極有效率地拐了幾十個彎,途中我還險些被小樹枝打到臉。

  「妳對這裡的路很熟嗎?」我發問。

  「昨天我趁你們在忙的時候偷跑出來逛過了,夢、幻城的商品街可是出了名的好玩呢!」她雙眼發亮,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前進,使得我跟的有些吃力,過了一陣子後她才又開口高喊:「到了、到了!」

  到是到了,但我也快喘死了!我順了順氣,勉強直起腰往前方看去,「哇,人太多了吧!」

  人群密密麻麻的擠在看不到盡頭商品街裡,我只能從人彼此走動時之間的空隙看出這接到的原貌:原本的小徑被拓為寬敞的大道,兩側有許多各式各樣的攤販,有些店家利用了看起來挺昂貴的金屬建造、有些則是用原木簡單地將其架起,但若是論新奇度的話可就不分軒輊了!

  昨天我們看見的巨大毛桃在這裡可是隨處可見!除了毛桃外,他們也賣其他奇形怪狀的果實,除了食物外,衣服也是稀奇古怪:有暴露到與裸體無異的,也有把身體包得看不見肉的……總之這裡賣得東西是琳瑯滿目,一個比一個奇怪!

  「當然多啊,許多人可是慕名而來的!」她一說完,便把我一併推入人群裡!擁擠的程度真是讓我快要窒息了,但身材比我矮上許多的莉朵卻穿梭自如!

  她在人群間竄來竄去,我也被搞得暈頭轉向,終於她停駐於一個掛滿大大小小籠子的攤位前,「好可愛喔!」她尖叫。

  我可憐的耳朵……

  「客人您真是好眼光,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呢!」一個滿臉落腮鬍的矮胖男人雙手合掌,諂媚地說著。

  我定睛往那籠子裡一看,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女人的長髮如黑色瀑布般柔美滑順、明亮的黑眸與高挺的鼻精巧地鑲在臉上、豐潤的唇間正吟出一首首來自異域的歌曲,她上身穿了一件以紗作成的繞頸上衣、腿上則套上下擺寬大的縮口長褲,明亮的鵝黃色把她偏深的肌膚襯托得更美豔,是一個美麗到令人咋舌的黑美人!但……這黑美人也小的太過分了吧!

  我楞楞地瞪著那與我半截手臂差不多大小的黑美人,她此時正邊唱邊跳著舞!

  莉朵渴望地盯著她看,口水都快滴下來了,看來她真的很想要這黑美人。

  「妳有錢嗎?」我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著,在天界進行買賣有特定的錢幣,我不知道那些錢幣是否在幻城也通用,但就算通用,我也沒帶半毛錢在身上。

  我已經盡量壓低聲音,卻還是被一旁的老闆聽見了,「哈哈哈!」他的笑聲大如洪鐘,引來了路人不少好奇的目光,「我們這裡的『錢』就是魔法能力!」

  「魔法能力是這裡的貨幣名稱嗎?」我又問,沒想到老闆笑得比原先更大聲了,甚至連經過的人都不免噗哧一笑,「這樣說吧,妳想要拿到這黑姬,妳就得用妳的魔法打敗我!」他用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自信滿滿。

  原來如此啊,「莉朵,妳很想要嗎?」我低頭問著她,巫師一向是利用魔法陣來施行魔法,所以天生的魔法能力應該不高。

  莉朵聽我這麼問,趕緊猛搖頭,「黑姬一向價值不斐,恐怕這老闆的實力……」

  「老闆,可以讓我試試嗎?」我打斷她的話轉向胖男人問道,男人聽了便猛然止住笑聲瞪大雙眼看著我。

  「……妳沒聽見這小鬼說的話嗎?」他一副不可置信的張大嘴。

  「我看起來像聾子嗎?」我輕笑,並默默地將莉朵推到我的身後,「一句話,賣、不賣?」我不想再聽其他廢話,只想馬上見識幻城之人的實力,雖然我一直和夢城的人相處,但一直都沒機會找他們挑戰,現在有這好機會試探兩城之人的能力,怎麼能錯過?

  想到這,我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哼,挺有意思的,那就開打吧!」老闆高聲喊道,身旁的人群一聽見「開打」兩字便自動往後退,讓出了一個大圓給我們。

  「這女孩是誰?」

  「不知道,沒見過……」

  「她竟然要挑戰這傢伙?她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殘暴嗎?」

  眾人議論紛紛,大部分的行人一見這場面皆停下腳步,不知不覺已聚集了大量的圍觀群眾。

  老闆雙手環胸,驕傲地抬起下巴睨著我,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

  看來這人的確實力不差,呵,正合我意!我示意莉朵去跟人群站在一塊,以免誤傷她,「那麼,我就開始了!」話落,我便向他發動水鍊!

  他閃都不閃,任憑水鍊纏上他的手腳,我見狀立刻在上頭加入更多水能量,水圈如我預期地加寬,但我卻不見水圈陷進他肉裡的跡象,好像綁住他的不是強大水力而是柔軟的緞帶!

  「妳也太低估我了吧?用這一點水能傷得了我?」他揚起一個冷笑,我的攻擊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吼聲,一個使力,水鍊全數斷裂!

  該死!是雷!我正因水鍊的斷裂而失神,沒想到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道狠狠的雷電!雖然避開要害,但我的腿仍被電流竄上!

  以觸電點為中心,我的整隻腿瞬間變得又麻又痛,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又是一道閃電劈來,這次我則是事先架好了水牆,閃電撞上水牆的剎那激起了大量的水花,刺眼的電流應聲散開、正在上頭到處亂竄!

  我趁他聚集雷能量時,向他射了幾十枝水箭,他雖躲過大部份,但仍有幾枝擦過他的皮膚,使之頻頻冒血。

  我更趁他應接不暇之時佈下水網,好讓他無法逃脫!

  不料,他卻一個閃身便消失無蹤,我怔住了,難道這人的特殊技能是隱身嗎?

  「快看上面!」遠遠地我聽見莉朵的呼喊聲,我馬上抬頭往上看。

  老闆在半空中停留著,他揮動著灰色的翅膀,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雖然早知道他們擁有一對灰色的翅膀,但第一次親眼看到還是讓我目瞪口呆,每根羽毛雖菲潔白,但陽光彷彿在它上頭撒上了一層碎鑽石,閃著奪目的光芒。

  即使我也很想在空中作戰,但要是我同他一起飛上天,我的身分可就曝光了!

  少了一項技能可以使用可真是大大的對我不利,連我最擅長的銀鍊都不能使出來,畢竟幻城之人是沒有武器的。

  突然,如流星雨般地雷朝我打了過來,我趕緊拉起水盾防護,但仍有幾處被雷雨擊到,手臂、小腿出現了許多焦黑的傷痕,比剛剛的麻痛感更無法忍受。

  是速度!我邊用水盾防禦邊靜靜觀察著,才發現他異於常人的飛行速度!

  不論我怎麼攻擊他都可以輕易閃過,在空中的他邊以敏捷的身手躲過我的攻勢邊不停地對我劈下雷電。

  這樣下去不行,就算我們勢均力敵,但相較於得一直以水盾阻擋的我,不疲於防禦的他肯定能比我撐得更久,到時候一定是我先體力透支。

  偏偏我的每項攻擊都各有缺點:水鍊的力量太小、水箭射程雖遠但命中率不高……要是能用靈活度高的銀鍊就好了。

  有了!銀鍊!

  我撤下水盾,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全部我能產生的到的水能量,途中我還得用雙腳跳開以閃過雷電,終於在最後我完成了。

  「啊──」男人自空中墜下,發出淒厲地慘叫聲,他摔得灰頭土臉,我則趁這時用水籠困住他。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我改良了水鍊。」我笑著解釋,隔著水籠與他對望著,「我用水能量將它將寬、加長,因為韌性足夠,所以我可以對它控制自如,它也不會解體。」就像使用銀鍊一樣,我在心底補充著。

  老闆試圖徒手毀了水籠,但一碰觸到上頭的水他就馬上吃痛地將手縮回去。

  「對了,差點忘了說,在打鬥時我用水儲存了許多你的雷電,我想水籠裡肯定還有一定的電留存在吧。」我露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與他挫敗的臉成明顯的對比。

  他肩膀一垮,哭喪著臉說:「好吧,黑姬是妳的了。」

  話方落,觀眾個個臉上都有著觀賞了一場精彩賽事的滿足,所有人皆喝采、鼓掌,其中以莉朵的歡呼聲最為明亮。







待續。




2010年6月2日 星期三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0)

  杜彥軒最後的那句話讓我輾轉反側了一整夜。

  為什麼一向冷漠的嚴翼禹會讓白雪進他的房裡?嚴翼禹那溫柔的笑容會為白雪而綻開嗎?他還記得我們來幻城的目的是什麼嗎?

  數不清的疑問不停在我腦裡竄進竄出,進行惱人的疲勞轟炸。

  儘管中途幾度迷迷糊糊地入了夢,但卻用不著多久我便會醒來,一晚只顧著不停在睡著、醒來兩動作重複,直至天際開始泛白我才索性從床上坐起。

  累,但卻矛盾地無法闔眼。

  「不知道吉妮兒醒來了沒?」我小聲地自言自語,但隨後還是搖搖頭。

  昨晚大家都累壞了,怎麼可能天剛亮就醒來?又不是神經病……想到這我不免苦笑了下,這樣似乎是罵到自己了?

  還是到外頭散散步吧!下定主意後我便簡單地用手充當梳子抓了幾下頭髮,伸手準備打開那略顯陳舊的木門。

  「卡蓓菈,妳怎麼那麼早起?」

  嚇!「……我才該問你吧!」被搶走台詞的我沒好氣地說著,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誰知道我一打開門對上的就是莫岩放大好幾倍的臉部特寫!

  「唔?可能是體質的關係,所以我不太需要睡眠,我一個晚上睡兩個小時就足夠了。」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杓,似乎對嚇到我感到抱歉。「我正要去叫醒其他人,杜綺軒那傢伙最愛賴床了,叫醒她可真是大工程。卡蓓菈,妳能幫我去叫醒嚴翼禹嗎?他可是食物製造機。」

  呃,難道我能拒絕嗎?更何況我是有那麼「一點點」想知道嚴翼禹昨天是不是有要緊的事無法抽身來看我,「好。」見我答應後他便為我指引嚴翼禹是在哪間房。

  走廊外的小燈早已熄滅,窗外潑進的晨光為陰暗的走道帶來了些許光線。

  我深吸了一口氣,但該死的心臟還是猛跳個不停!冷靜、冷靜,被他看到我現在這樣子肯定會被大肆嘲笑一番,千萬要冷靜!

  我踱至他門前,手在握上門把時仍顫抖不已,我到底在緊張個什麼勁啊?不就是個對我態度惡劣、脾氣不好、愛諷刺人的傢伙罷了嗎?

  而且都走到這了,總不能退縮跑回莫岩背後吧?心一橫,我決定要扭開木製的門把。

  匡啷──巨響自房內震出,隨後重物倒塌的聲響就不曾間斷過,「嚴翼禹!」我毫不猶豫地撞開門,但門在打開一個小縫之後便被一股力道壓制住,很像門板被東西卡住的感覺。

  「妳別進來!」門後傳來嚴翼禹的吼聲,我從門縫裡窺視到裡頭已經亂成一片,大型的家具全都雜亂地推在一塊,衣櫃裡的衣服也全都灑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吉妮兒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見到裡頭的情況也是一臉驚恐,「嚴翼禹你沒事吧?!」

  「我們沒事!只是你們現在進來太危險了,天花板好像快掉下來了!」他大聲嚷道,等等……「我們」?

  心馬上涼了半截,「我們」是指他和白雪嗎?白雪真在嚴翼禹房裡待上一整夜?

  不對,現在不是想太多的時候,該擔心的應該是他會不會受傷才對!此刻倒下的家具一定擋住他們逃難的路線,如果這時天花板再落下,他們可說是無處可躲、首當其衝了!

  「天啊!這什麼狀況?」跟著杜綺軒、莫岩一起跑來的穆靖弦首先哀號,而杜綺軒和莫岩也是同樣焦躁不安,矮精靈們也早已被驚醒,各各都苦著臉跳來跳去,還「白雪姐、白雪姐」地嚷著。

  「我想應該是被困住了。」我簡單地帶過,放更多心思在解決問題上,而周圍的人聽我這樣一講更加心急如焚了,吵鬧聲伴隨情緒緊張而沸騰!

  「安靜!」我不耐地尖叫,所有人頓時閉上嘴楞楞地盯著我看,呼,這樣好多了!「嚴翼禹你們盡量往裡面靠!」我朝著門縫說著,確定聲音可以清楚地傳達。

  「好。」他回應著,裡頭似乎有些許木頭裂開的聲響,是天花板裂開的聲音嗎?

  我得到回應後趕緊將臉轉向其他人,「吉妮兒妳先用火能量將門燒出一個洞,我這時候會用水能量罩在他們身上以防被火燙傷,杜綺軒你用風能量將家具撐住,至少在他們逃開之前別讓它們倒下,莫岩你則要搶在第一時間查看他們的傷勢!」

  「遵命!」剛剛被我點到名的人異口同聲地喊著,在我點個頭之後所有人便開始動作。

  吉妮兒快速聚集火能量,紅色的霧氣立刻在她身邊成型,她舉起一個與籃球差不多大的火球朝木門二話不說地轟去!一叢火便瞬間在木頭上竄起,震震地黑煙還不時飄散到我們身上。

  不需要幾秒,門上就被燒得洞足足有一公尺高了,我這時才看見嚴翼禹……和他懷裡抱著的白雪。

  果然是這樣。心頭的那股莫名的失落倏地湧上喉。雖不好受,但我仍將水能量包裹住他們全身,讓他們向被藍色果凍保護著般,「快出來!」我一手揮去不斷襲來的濃煙,一手朝他們招手。

  杜綺軒趕緊將綠色霧氣吹上去,擋住了差點砸在他們身上的家具和天花板,我們透過燒出來的洞才看到裡頭有多慘不忍睹,大大小小的木製品幾乎變成殘骸。

  所有圍觀的人自動往後退了幾步,讓嚴翼禹和白雪能順利逃出,而嚴翼禹始終緊抱著白雪的畫面深深地烙在我心裡。

  在杜綺軒收回風能量後,天花板應聲落下,房裡所有的物品也跟著毀壞。

  真是千鈞一髮。

  我們在場所的人皆為這騷動捏了一把冷汗,待嚴翼禹和白雪累得坐在地上喘氣後,所有人才皆齊聲歡呼:「得救了、得救了!」只有莫岩仍保持冷靜地為他們查看傷勢。

  「好了,現在你該給我們一個解釋了。」嚴翼禹和白雪正背對背坐著,我走至他面前說道。

  我不確定自己想知道的是白雪在他房裡的原因還是這場意外的發生,但不論對哪件事他都得交待一下。

  手臂正在接受治療的嚴翼禹渾身一僵,他抬起頭時,我看見他臉上沾了些許髒污、凌亂的金髮反倒為他覆上一層危險致命的迷人氣息、耀眼的紫眸此刻顯得格外陰鬱。

  他竟散發出股魔族專屬濃烈的魅惑之氣!

  突然,他笑了,笑得極輕極淺,除了面對他的我以外,絕對沒人發現那一閃而過的輕蔑笑容,「果然,妳還是怕了。」他用唇語對我說著,無聲的話語讓我的背脊發涼。

  果然,妳還是怕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但腳步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嚴翼禹?」身體輕顫使得我發出的聲音也受到了些許影響。

  「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房子太老舊了。」他聳聳肩,不太在乎地說著,現在他又變回了以往的嚴翼禹,雖仍是冷漠,但卻不是剛剛那種使人打從心底感到恐懼的冰寒了。

  不過我仍可以百分百確信方才那絕對不是我的幻覺,怎麼回事?即便早知道他是個陰晴不定的怪人,但他這轉變也太過詭異了吧?

  吉妮兒顯然不相信這翻解釋,她沉默地緊鎖著眉,而杜綺軒更是直接反駁:「也太怪了吧!房子要壞也不可能只壞你們這間啊……」

  「白雪姐沒事就好了。」小紅插嘴,他的淚水早已爬滿整張小臉,看來他真的很擔心。

  白雪甜甜地綻開一個美麗的笑靨,「要不是嚴翼禹用身體替我擋下大部分落下的東西,我可能就沒命了。」她邊說邊親暱地挽起嚴翼禹的手,並主動將身子倚在他身上。

  嚴翼禹沒有揮開她,只是任憑她繼續抱著。

  酸刺的痛楚直逼我每根神經,我想別過頭別再盯著他們看,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心正直直往下掉。

  嚴翼禹又再度與我四目相交,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我在他眼裡瞥見了一抹複雜的情緒,混合著悲傷、憤怒和失望。

  是我看錯了吧?畢竟他看向白雪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就像第一次開學見到我的時候一模一樣,喔差點忘了,他一開始對我示好也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罷了,但在白雪面前他展現的絕對是真實的自己,因為他沒有理由、也不需要偽裝。

  嚴翼禹,你對我的種種保護真的都只是為了你的城市嗎?是這樣嗎?

  心頭一揪,我幾乎痛得淚都要掉下。

  「莫岩,沒事的話我還是先到外面去了。」我向其他人禮貌地點了個頭,接著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盲目地在屋子外頭到處亂走,畢竟我不是真的有個確切想到達的目標,我只是需要點個人空間,讓我能呼吸一點新鮮空氣而已!

  陽光就如同昨日一般熾熱,我只得找個有樹蔭遮蔽的地方坐下避開毒辣的光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