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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27日 星期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12)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你們繼續往前走就可以見到女王了。」話落,那女人已消失無蹤。

  「女王!」穆靖弦眼睛發亮,就像一個站在酒窖前的酒鬼,他抬起腿二話不說就往宮殿裡頭衝,我試圖用水鍊困住他的去路,但卻被他躲開了!

  怎麼可能?!

  「白痴,你給我回來啊!」杜綺軒氣得大吼,但對於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穆靖弦來說根本沒用,「我們得趕緊在他被殺掉之前追上去!」這句話真是當頭棒喝,我們聽了才趕緊跑上前去追。

  這可是魔界的宮殿!亂跑亂撞可是會引起侍衛警戒的,要是被當成可疑分子……該死,他跑太快害我無法掌握水籠落下的位子,我眼睜睜地看著好幾個水籠重重地落下,但裡頭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杜綺軒,妳有辦法使用風劍嗎?」嚴翼禹邊跑邊問。

  「不行,目標太小了,恐怕會誤傷別人!」她一口否決,但思索了一下後她又趕忙開口道:「有了!莫岩!」她對莫岩使了個眼色,莫岩見了連忙點點頭。

  他從領子後方拎起杜綺軒,將她用力的往前拋!

  「小心啊!」我尖叫,眼看杜綺軒就要掉下來,我的心裡直喊糟,從那高度掉下來可不是骨頭斷了這麼簡單而已!

  杜綺軒以拋物線的弧度直直落下,就在我以為會聽見哀號聲的同時,一個龐然大物猛然衝出,接住了她!

  杜綺軒穩穩地趴在北極熊的身上,「接得漂亮!」她微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我真是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北極熊吼了一聲後便往前奔,沒多久他們也跟著失去蹤影了。

  我和嚴翼禹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彼此對望著,「他、他們……沒、沒問題吧?」我上氣不接下氣。

  「以莫岩和杜綺軒的默契絕對可以抓到穆靖弦,但我比較擔心的是杜綺軒會不會因為氣瘋了就把穆靖弦給碎屍萬段。」他冷靜地說著,我的心則涼了一大半,以杜綺軒的個性這推斷實在是很合理。

  「卡蓓菈?哈囉哈囉,聽得到嗎?」耳邊傳來杜綺軒的聲音,我左右看了很久卻沒有看見半個人,「卡蓓菈?」

  「我們有聽見。」嚴翼禹拉起鍊子對著血貝說道,此時血貝不再隱形而是以玫瑰紅色的圓形晶片的形式出現。

  原來血貝可以用來聯絡。「穆靖弦還活著嗎?」我對著自己的血貝問道。

  「活著?當然活著啊。」杜綺軒的語氣裡透出明顯地疑問,我則在心底慶幸她剛剛還能保有理智,「喔對了,女王要你們趕快過來。」

  女王!「你們見到女王了?」嚴翼禹也是同樣訝異,「我們這就過去!」

  血貝在下一秒又回復透明,他放開手中的鍊子抓起我的手,趕忙往前跑。

  天啊,才休息沒多久又得跑嗎?累歸累,我也不敢多抱怨什麼,跑了好長一段路後嚴翼禹才放開我的手,我喘得彎不起腰來。

  「公主似乎很累?」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女王殿下,您好。」我欠了個身說道,抬起頭來我不禁失神。

  冷豔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淺笑,垂落的肩膀長及地,她身穿黑色和深紫色的長禮服,高雅地坐在她的寶座上,「天界公主、人類和夢城之人……真是個詭異的組合。」她笑笑。

  杜綺軒他們早已站回我們身旁,我鬆了一口氣。

  「殿下,我們需要您的協助。」嚴翼禹單膝跪下,誠懇地請求。

  「協助?」她饒富興味地問著。

  「是的,我們想向您借一位能解開閻契咒的巫師。」

  貝彌女王仍是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說道:「巫師我是可以借你們,但有個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杜綺軒歪頭問著。

  我們有什麼條件可以交換嗎?

  女王勾勾手指,命身旁的僕役過來,並將手中空了的高腳杯放回托盤上,「我聽耶爾說人類世界有一個女孩從高處墜落身亡,伴隨著灰色羽毛。」她的聲音幽幽傳進我的耳裡,我的背脊不禁發涼。

  「那人是我妹妹。」穆靖弦站在我面前,背對著我說著。

  我從不知道穆靖弦原來還有個妹妹,更不曉得那天慘死的人正是他摯愛的親人,看起來沒什麼煩惱的他原來一直隱忍著這樣的痛。

  「我妹妹和我一直很熱衷於異世界的研究,我們蒐集了許多有關於天界、魔界,當然還有夢、幻城的資料。我們的祖先曾與夢城的一位精靈交好,他將他得到的資料記錄下來,我們才得以做整理。」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但濃濃的哀傷卻不自覺地感染周遭。

  杜綺軒垂下了眼,莫岩則是將眼神從他身上移開。

  「幾天前她和我原本在整理工作室裡的檔案,突然她說她有個東西要拿,我便不疑有她的讓她上樓,沒想到……她卻出事了。」穆靖弦中途哽咽了一會,但還是接著把話說完:「我雖然不在場,但我可以保證那絕對不是意外,學校裡的窗戶都是採用強化玻璃製造的,除非有怪力將它敲破,否則那玻璃不可能無端碎裂!」他激動地大吼,聲音不住地顫抖著。

  「那天和公主妳到人間是同一天吧。」女王說著,我的身體則是狠狠地一僵。

  是我間接殺了他的妹妹。

  我應該要說些話,說句抱歉或什麼的都比不說話好,但該死的我就是無法吐出隻字片語,空氣頓時凝結,我口乾舌燥地望向穆靖弦地背影。

  他會責怪我嗎?他會恨我嗎?

  我殺了他的妹妹他當然該恨我啊,他有理由恨我,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是殺人兇手……身為天界之人,我非旦沒做好保護人類的責任,還親手扼殺了一個生命。

  「卡蓓菈……」杜綺軒拉拉我的衣角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別哭。」經她這麼一說我才知道我的眼淚正不斷地往下滑落。

  「對不起。」我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淚珠終會抑制不住地墜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斷地道歉著。

  如果不是我,穆靖弦的妹妹就不會喪命;如果不是我,嚴翼禹所屬的夢城就不會陷入危險;如果不是我,吉妮兒就不會被那該死的咒語弄得昏迷不醒!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哭泣如果能幫助我們,那我不會阻止妳。」嚴翼禹的嗓音降到了冰點,我楞楞地看著他,淚水戛然而止,「女王,我們已經把我們知道的都跟您說了,請您履行諾言。」即便有些不耐煩,他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你們告訴我的夠多了。這位就是你們要的巫師。」女王命僕役們將身後的門打開。

  一個身穿紅色斗篷、白色襯衫、紅色短裙和紅色蝴蝶結皮鞋的小女孩從裡頭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僅僅只有一百公分高,宛如洋娃娃的亞麻綠色短捲髮和一身紅色的裝扮襯得她肌膚白皙紅潤。

  「你們好,我是莉朵芮德。」女孩甜甜地說著。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11)

  重重地摔下後我才驚覺自己竟從天花板掉出,跌在……杜彥軒的背上,身下的那人痛得悶哼一聲,「對不起!」他變成男人的樣子還真讓我不太習慣,我連忙從他被上爬下來。

  又回到了原來的教室。

  「沒關係,妳可比穆靖弦輕多了。」杜彥軒涼涼地說著,睨了一眼墨綠色頭髮的男人。

  「要不是因為我不能啟動血貝無法自由通行某些房間,我也不想讓你揹啊!」穆靖弦急忙喊冤。

  原來人類無法使用血貝。「為什麼這學校有這麼多奇怪的暗門和密室?」

  「因為校長的兒子總喜歡做些怪研究。」莫岩說著,並將手上橫抱的吉妮兒安放在床上,吉妮兒的長髮凌亂地披散在慘白的枕上。

  她手臂的咒語如同鐵鍊般地緊箍在上頭,我見狀心頭又是一緊,「校長的兒子真是個瘋子。」我無意識地喃喃說著。吉妮兒……心底掛念的仍是那昏迷不醒的她。

  「瘋子?」莫岩楞了楞,而杜彥軒也是一臉訝異。

  「怎麼了?」他們這什麼怪反應?

  「卡蓓菈,妳不覺得校長的髮色有點像某個人的嗎?」嚴翼禹笑著搭上我的肩,接著用手將我的臉轉向右側。

  穆靖弦就是校長的兒子!只見穆靖弦正捧著心一臉悲苦地跪在地上,如果能搭配秋風和落葉那心碎的氛圍就更加傳神了。

  「好啦,我們該辦正事了。」嚴翼禹正色說著,「杜彥軒你負責複製,莫岩你要在一旁設下結界不要讓別人接近這裡半徑一百公尺。」

  他們兩人點點頭,接著開始各自施展魔法,他們周圍馬上浮現出一圈淡淡地紫色霧氣。

  我從沒聽過魔法的施展必須與他人合作,但眼前的兩人極佳的默契顯示他們已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倏地,一個奇怪的景象讓我倒抽一大口氣。

  「為什麼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我吞了口口水問道,除了我之外,也出現了其他人的複製人,但杜彥軒的複製人卻維持著我第一次看到的女孩的模樣。

  「事情解決之前就由他們先代替我們去上課。」嚴翼禹滿意地點點頭,並以我聽不懂的語言對那些複製人下了命令,那些與我們長相相同的人聽了之後便立刻離開這間教室,邊走還邊用我們一貫的語氣聊著今天午餐吃什麼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

  連我自己都差點相信那些人才是真實的我們。

  一聲巨大的聲響幾乎要震隆我的耳!我眼前的大理石地突然往下陷落,一個半徑兩公尺大的黑漩渦就出現在我們面前僅僅幾公分前!

  「該出發了。」嚴翼禹收回雙手,盯著眼前的似乎沒有盡頭的洞說著。

  「去哪?」

  他一臉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我,緩緩地吐出兩個字:「魔、界。」隨後他便攬起我的腰往那漩渦縱身一跳!

  我們一行人急速地往下墜,雖然漩渦是身沉得黑色,但裡頭卻不盡然,我半張眼看著各種景物一晃而過,因速度太快所以那些物體在我看來僅僅是幾團色塊。

  身體開始發燙,我覺得我熔入一鍋滾燙的湯裡,那莫名的灼熱感使我難以呼吸,如同始終有隻手掐著我的喉嚨。

  嚴翼禹在不停往上衝來的氣流間努力抓緊我的手,最後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幾乎是同時一股強勁的熱流朝我撲來!

  「到了。」抱住我的力道鬆開,嚴翼禹看了我一眼後便別過頭去。

  他剛剛的舉動是為了保護我,還是保衛他的城?我心裡忍不住泛起了陣陣酸楚。

  我甩甩頭,把那些思緒甩開。左右張望了一會,我不禁有些發楞,這真是魔界?

  周遭的街道不僅乾淨又整齊,而轟立在一旁高聳的建築物則是以堅硬的岩石打造而成,其形式與天界的房子並無什麼太大的差別,而天空的顏色也只比人類世界深一點罷了。這景象與我想像中的魔界有點落差,我還以為這會是個骯髒黑暗的地方。

  「你真的變胖了吧?」杜彥軒額冒青筋的問道,並無情地用全身力氣抖掉攀在背上的人,接著杜彥軒的身形慢慢縮小,馬上又變回了短髮女孩的樣子,她氣喘吁吁地靠在莫岩身上。

  「是妳自己硬把我揹過來的,我可沒求妳。」穆靖弦撥了撥他的頭髮沒好氣地回嘴。

  「要不你是『行動資料庫』,我也不想多個有異世界狂熱的累贅!」

  「你們要吵也請挑個好地點好嗎?」

  我們全都有志一同地看向聲音的發源處,只見一個身穿剪裁奇怪西裝的人正一臉不悅地瞪著我們,他顯然以站在那許久了。

  「天界之人何以來到此地?」他的話有著掩不住的敵意,毫無疑問他口中所說的人只可能是我,「而你們也是來自天界嗎?」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我們來自於夢城。」嚴翼禹糾正道。

  「夢城?」那人顯然沒聽過這名詞,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身著同樣色系套裝的女人疾步前來,問道,經過我的時候還投了一個不友善的眼色給我。

  男人轉過頭來面向那女人,並指著嚴翼禹他們問:「妳聽過夢城嗎?」

  「夢城!」女人大驚失色地喊道,「這些人來自於夢城嗎?」

  「他們是這樣說的。」男人不解地望向我們,不明白為何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女人聞言,連忙推開男人,朝我們微微躬身,道:「我為他的失禮向你們道歉,請問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我們想見你們的女王一面。」

  「大膽!你們隨便闖進魔界已犯重罪,現在你們該去的地方是地牢而不是宮殿!」男人朝嚴翼禹怒喝道,他身邊開始聚集了一些藍色能量,那些藍淡得幾乎與無色的空氣相容在一起。

  這是……

  「我可沒說你可以傷我的夥伴。」牽唇一笑,我冷眼盯著那手腳已被水鍊困住的男人說道。

  同是善於用水之人,我能保證我的能力絕對高於他之上,他將水能量聚集完畢發動攻擊的時間就足以讓我用最簡單的水魔法一擊斃命。

  「就算是杜綺軒的風劍也不可能那麼快……」穆靖弦喃喃地說著,我則在心底記下原來杜綺軒的魔法能力是風這事。

  杜綺軒一臉興奮地攀上莫岩的背,好將那被我制服的男人看得更清楚,她伸長手撈了幾把水,水鍊則不停的補水以為持牢固,她見狀笑得更開心了,像個孩子似的不停地抓水往那男人的臉上潑,邊潑還邊淘氣地說:「誰叫你兇我們啊,兇屁啊兇屁啊!哈哈,活該啦!」說完還吐了長長的舌頭給他看。

  男人因羞憤而面頰雙紅,他垂下頭任憑杜綺軒用水將他的臉降溫。

  女人瞠目結舌,她原是敵視的眼神轉為欽佩,接著轉過頭怒斥那莽撞行事的男人,「混蛋,誰准你攻擊了?待會我再回來對你的行為做出懲處。請跟我走,我將帶你們前往宮殿。」她恭敬地對我們說著。

  杜綺軒從莫岩的背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在我的右方,「卡蓓菈,走吧!」她綻放了個甜甜的笑,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往前。

  魔界之人的外表果真與天界之人一樣美,若是人類可能分不出我們來自於不同地方,但我們終究天差地遠。

  不同於我們,他們對於厭惡的事物不需包容,能夠很坦白地憎恨,而我們則必須掛著笑容原諒,比起我們魔界之人似乎坦白的多。

  「在魔界妳不該分心,也許會有哪個偏激份子攻擊妳。」嚴翼禹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頭繞到我身旁。

  我沉默,看著他的側面良久,「他們恨我們。」最後我只能吐出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嚴翼禹轉過頭正視著我的臉,「你們不也恨他們嗎?」他的笑裡隱含了些諷刺,我則無話可說,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但卡蓓菈,妳恨他們嗎?」他又問。

  「不恨。」我馬上搖頭,恨一個人難道只取決於那人的身分嗎?

  「那就好啦,至少妳不用每天處於他們那種莫名的仇恨中。」他這次則是意味深長的笑了,「正能量果真充沛。」

  我還是不明白什麼是正能量,但在我發問前那女人已將我們進入宮殿裡頭了。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10)

  吉妮兒平躺在金屬地版上,面無表情,若不是見她的身體仍有小幅度的起伏,任何人都會以為她已經死了。

  莫岩閉上眼,緊皺著眉,嘴裡喃喃念著不知名的咒語,然而地上的人兒卻還是緊閉雙眼。

  「為什麼……」我問得氣虛,感到莫名的無力和絕望。

  「我們也不清楚,她昏去前沒有任何身體不適的前兆,就像一個沒電了的玩具一樣突然倒下。」杜彥軒的臉色並不比莫岩的好看到哪去,「莫岩正試著復甦她。」

  莫岩自地上站起,面色凝重的對我們搖搖頭,道:「我試過了各種咒語,但就是行不通。」

  「什麼叫做行不通?」我的字句禁不住顫抖,吉妮兒仍舊慘白的面容讓我的恐懼往外蔓延。

  「該死!」嚴翼禹突然低吼了一聲,隨即衝上前跪下,並唰地一聲用力地把吉妮兒右手邊的袖子撕開!「是閻契咒!」

  我看向吉妮兒的右手臂,接著猛力倒吸一口氣!她原是白皙的手臂上現在滿是醜陋難解的藍色咒語,整隻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那些詭異的文字宛如寄生於樹的藤蔓不停地往她身上纏繞,也許其他被衣物遮蔽的肌膚也被這些咒語侵襲了?一股寒意從我的背脊竄上。

  「怎麼可能?我剛剛在治療的時候這些咒語明明就沒出現的啊!」莫岩也吃驚地鬼叫,他身旁的杜彥軒和穆靖弦看了吉妮兒紛紛都別過頭不敢直視。

  嚴翼禹咒罵了一聲後便拉過我的手,直直往前走去,「我得幫妳做一個『血貝』了。」他說著,語氣中透著一種我還不太能解釋的情緒,也許有一點憤怒、不耐還有一點憂心?

  一路跟上來的杜彥軒聽了,臉色驟變,「不能複製我的血貝嗎?」

  「不行,她的正能量太強,你的血貝不夠裝載她的光能!」他急急地喊,腳步沒有慢下過,他把我推進一個密閉的空間中,隨後自己也入內並把門甩上。這房間四周同樣是由堅硬厚實的牆壁圍成,門關上後就連最後一絲光線都不剩,使我們兩個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別慌!」嚴翼禹說道,總覺得他的聲音飄忽不定、來自四方,無法判定他確切的位置在哪。

  我聽話的停止四處走動,他才繼續說:「很好,卡蓓菈,現在把妳的正能量釋放出來。」

  我楞住了,「……怎麼釋放?」我甚至連正能量是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想想有關於天界的事就行了。」

  我閉起眼,開始回憶我在天界時的事:三歲第一次見到蜜維麗姑媽時她那溫暖的微笑、五歲那年我第一次與老師們見面、七歲認識了比我稍稍年長的吉妮兒和凡尼斯……凡尼斯,想起這名字我的心宛如突然被沉重的鎖鏈勒緊,我也想起了在我十二歲那年父親殘酷的臉和鮮血淋漓的畫面。

  「可以了。」嚴翼禹低沉的聲音中斷我的思緒,「正能量已經足夠了。」

  我在黑暗中看見了一束強烈的白光,嚴翼禹的容貌因而顯露,他手持著那束光接著將其以指頭扭轉,那光變成了一條發亮的細線,「過來。」

  我向前走去,他將那條線圍繞在我的脖子上,接著在我胸前打了個簡單的結,我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一個吸氣吐氣都會毀了這沉靜如月光的魔法,細線在碰觸我的肌膚時突然發出強烈刺眼的光芒,我被逼得閉眼,幾秒後白光逐漸暗下,變回原來的亮度,但在黑暗中仍是顯眼。

  靠著我頸上圍繞著的光圈,我清楚地知道嚴翼禹正注視著我,隨後他舉起右手快速地往另一手的手腕揮去,我還正在思索這動作所代表的含意,倏地驚覺他的左手腕正流出汩汩鮮血!

  「你流血了!」我尖銳的聲音劃破死寂,死盯著不斷自他身上流出了鮮紅色液體。

  他沒回應我,只是拱起右手手心朝上接住那些血,不需要幾秒他的手已經無法再裝更多了,隱約地我看到他左手上的傷口慢慢癒合,甚至到後來連個疤都沒有留下。

  他搖了搖手上的血,笑著說:「真期待血貝做出來的樣子呢!」我還來不及回應,他的四周便吹起一陣狂風,我幾乎用盡全力才得以不再往後退,「我以夢城之名下令:此血貝歸屬於天界公主——卡蓓菈!」他如對天宣誓般地說著,隨即他手中的血開始慢慢凝聚,直至最後成為一團紅豔的火花,爆裂!

隨後,所有的一切都歸回沉寂。

  「嚴翼禹?」我不安地叫喚著,他沉默許久都沒出聲了,該不會……「嚴翼禹!」

  「安靜點。」他不悅地說著,鬆開了手掌,一個銀、白、藍三種顏色混合的圓形晶片正躺在他的手心裡,他動作輕柔地拾起我胸前發亮的繩子並將晶片擺到它前方。

  晶片立刻與繩子黏合在一塊,我楞楞地看著我胸前的項鍊。

這是我的血貝。我凝視項鍊時,腦中衝進了這個念頭。

  嚴翼禹牽起我的手,帶我從黑暗中離開,「妳的血貝已認定妳為唯一主,只有妳能啟動它。」走出房他對我說道,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我才發現他的面容毫無血色,他盯著我胸前的項鍊繼續說:「血貝的顏色很美,這是因為妳的能量很純淨……也非常強大。對了,血貝可能會激發妳潛在的個性和能力。」

「什麼意思?」

  「妳剛剛差點對杜彥軒出手,我想是因為血貝的關係。」他的步伐有些緩慢,每走幾步還會不時停下,看起來十分疲倦。

  「你還好嗎?」我擔心地詢問,他好像有點虛弱?

  他淡淡地牽唇一笑,問:「我哪能有什麼事?我可不是公主。」

雖然聽得出他語中的諷刺,但我卻無法對他生氣,反倒是上前攙扶他,「休息一下吧?」我問。

  「我也想。」他輕輕推開我的手,拒絕我的好意,「但可惜我們現在得去一趟魔界。」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9)

  嚴翼禹以腳尖先落地,很完美地降落,但我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不熟悉這怪裝置的我被用力的吐出來,狠狠地摔在地上,幸好底下鋪了一個不薄的絨布軟墊。

  我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若是天界的人見到我這姿態勢必沒人會相信我就是公主吧?

  這間房與剛剛的地方大相逕庭,沒有冷冰冰的金屬牆,取而代之的一個是暖色調的房間,裡頭擺了個電腦、書桌、冰箱以及幾張款式簡單的沙發椅,除了少了門窗之外,這房幾乎與宿舍的並無不同。

  「杜綺軒忘了買果汁回來,無糖綠茶喝嗎?」嚴翼禹把頭埋進冰箱裡問著我,我嗯了一聲當作回答。

  其實比起飲料的問題,我比較想知道這房間的功能是什麼?該不會這間其實是間刑求室吧?

  怪了?我胸口怎麼有種快要被燙傷的錯覺?我猛然拉起胸前那溫度節節高升的項鍊,儘我最快的速度將它拉下!「這項鍊很怪。」我的鎖骨間被烙上了一個淺粉色的印記,隱隱發疼著。

  他將其中一只玻璃杯輕輕地放在我面前的小茶几上,「不是項鍊怪,是妳所散發出的正能量太強,才會使得鑰匙吸收太多光能。」

  正能量?光能?

  似乎是我臉上疑惑的表情太過明顯,不待我發問嚴翼禹便逕自接話:「光能強度會和妳的純淨度成正比。」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並把鍊子掛回他身上。

  好吧,現在不但沒搞懂前兩個疑惑,反倒多了一個,但我可沒勇氣在提出更多問題了。

  「卡蓓菈,妳對於夢、幻城瞭解多少?」

  看來終於要切入正題了,「不多。」我據實回答,關於這兩城的訊息我只能靠這幾天耳朵所匯集的資料稍做整理罷了,若寫成教科書也許還不滿一頁的版面?

  「好吧,」他表情凝重地嘆了一口氣,「反正我們還會相處好一段時間,妳應該會慢慢理解。」

  「我只是來人間學習不是嗎?我應該不需要理解任何事吧?」也許是被他說話的態度惹火,我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加重,對於他那不耐煩的樣子我看了就無法平靜!

  這與他開學第一天給我的印象,落差實在太大了!

  「學習?」他似笑非笑地瞅著我,「都發生了這些事,妳認為這是學習?」他揚眉質問。

  「我的確是奉我父親的命令來到人間。」若沒有那命令,現在的我也不用受這種罪,弄得一堆事情把我搞得暈頭轉向!

  「那妳大概不知道從古至今到人間學習的公主必須年滿二十歲吧?卡蓓菈,妳也真夠單純的。」他見我毫不知情的樣子,便以鄙夷地眼神望向我,「妳來到這也許是為了引發一場大戰又或者是挑起什麼事端,但絕對不會是學習!」

  我啞口無言。

  「我聽莫岩說妳被宣戰匕首刺中,妳還可以裝傻嗎?現在的妳是各界矚目的焦點,妳所屬的天界和我們所屬的夢城命運都在妳的手中,妳可以柔弱下去,繼續要別人保護沒關係!除了妳那比狗還忠心的侍衛,這裡沒人會喊妳公主,要不是為了夢城我也不想費心在妳身上!」像能量蓄積許久的火山,他朝我大吼,我則是被他嚇得兩腿發軟。

  並非為了保護我,而是為了保衛他的城市。

  鼻頭一酸,更有些許霧氣正在我眼邊醞釀著,「在今天之前,你的所有全是偽裝出來的嗎?」

  「是的。」他毫不遲疑地回覆我,我的心卻是一陣刺痛。

  忍下痛楚,我繼續撐著我最後一絲理智問:「那莫岩和杜綺軒……?」

  「他們的個性本來就是如此,這妳可以放心。」他像是個機器人般回應我的問題,語氣中不帶有一絲感情,「但我卻不能保證妳現在所知道的是真實或是謊言,在這天界、魔界、夢、幻城之人雜處的世界,妳還有相信任何人的可能嗎?」他尖銳的語句終於扯斷了我的理智。

  「但那晚從爆炸中救離我的人不是你嗎?!」我失聲尖叫,淚水不停地往下滑落,我認為自己的悲傷在他面前流露是種恥辱,但卻又無法自制,「那個笑著對我說『幸好妳沒事』的人是你啊!」我始終忘不了那晚他救出我眼底的欣喜和心疼,那擔心的神色是那麼的真實……拜託不要告訴我連那時候的笑容都是假的!

  嚴翼禹的眸間似乎閃過了一絲什麼,我差點以為我看見了那晚的他,他張開嘴想說些話,但卻始終沒發出聲音。

  不知所措?又是一個嚴翼禹「不該」出現的表情。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哀號、低吼和幾聲咒罵,我轉過頭看向聲音的發原處,並警戒地往後退一步。

  穆靖弦邊按著腰側邊從地上爬起來,臉痛苦地皺在一塊,「你就不能輕一點嗎?」

  「那你能少吃一點嗎?」一聲男人的嗓音冰冷地回應,若不是嚴翼禹正站在我身邊我還真以為這絕對低溫的語調是從他嘴裡擠出的。

  說話的是一個擁有一頭橘紅色短髮的高佻男人,他滿是不耐地拍去身上的灰塵,瞪向穆靖弦:「肯抱你就該偷笑了,還嫌?」

  「你是誰?」我從空中扯出銀鍊,質問那陌生的男人,在同時我也讓數條水柱開始纏住他的腿。

  「卡蓓菈,妳別激動啊!」橘髮男人慌亂地揮舞著手臂試圖解開我的禁錮,但卻徒勞無功,水柱逐漸從腿蔓延至全身,水裹住了他的雙臂,水圈更是漸漸收緊,我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肌肉逐漸繃緊。

  我隨意朝空氣揮舞了幾下銀鍊,接著揚起了一個輕蔑的笑容,道:「被它揮到,你的血肉就會在瞬間融成血水。」

  「卡蓓菈冷靜點!」嚴翼禹按住我的肩在我耳邊喊道,但我卻一把推開了他,並甩出銀鍊!

  橘髮男人消失了!我所設下的水籠因沒有目標而在瞬間坍塌,水落下後在激起水花前便失去蹤影。

  我不禁愣住,對於水能力的運用我一向是佼佼者,但卻有人可以從我設下的水籠中逃脫?

  「卡蓓菈……嗚嗚,妳好兇喔!」不遠處,一個女孩的啜泣聲立刻將我飄忽的神智拉回,她肩上掛著一件過大的灰色針織毛衣,小小的手還無法從袖子穿過,只得用毛衣擦著臉上的淚,「幸好我反應快,被妳那鍊子打到還得了啊?嗚……」她哀怨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我。

  竟然是杜綺軒!「妳、妳……」我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這鍊子真美,果然是天界的所有物啊!」一旁的穆靖弦涎著口水直直盯著我手中握著的銀鍊瞧,他想伸手觸碰但卻立刻縮手,也許是因為害怕自己的手被融化吧?

  我趕緊收起銀鍊奔向那淚人兒身前。

  「……妳是剛剛的男人?」我半信半疑地問著,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疑問句可笑。

  「妳以為每個人的頭髮都是這種顏色啊?就叫妳別激動了……」嘴一扁,斗大的淚珠又滾了出來,剛才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她又開始大哭了起來。

  「但妳明明就是……」心疼地為她調整衣服,為方才差點傷了她而感到愧疚。

  「這是她的特殊技能,她可以自由變換自己的性別和形體。」嚴翼禹邊為我解釋邊幫我攙扶起杜綺軒。

  「那妳到底是男是女啊?」這兩座城市的神秘色彩越來越濃了,到底還有多少像莫岩和杜綺軒這類的人?

  她噘起嘴,用指頭抓抓頭髮,試著把頭髮用整齊些,「我是男生啦,只是變成女孩子的時候做事方便得多,還有變成男生的我叫杜『彥』軒。」她特意強調了「彥」字,「卡蓓菈妳剛剛是怎麼回事?那麼不冷靜還真不像妳。」她的身邊突然出現一陣灰色的濃霧,聲音彷彿會被那霧埋起來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聳聳肩,若硬要解釋,我只覺得剛剛似乎有種壓抑不下的激動和憤怒充斥在我體內,並爆發。

  橘髮男人又重新站在我面前,除了頭髮外,杜彥軒和杜綺軒的相似度大概不剩百分之十吧?不對,變身後的他頭髮似乎更短了些,這樣兩者的共通點就僅存髮色了。

  「杜彥軒……」穆靖弦拍了拍杜彥軒的肩膀,臉上出現了苦笑:「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好像不是為了聊天。」

  杜彥軒聞言,猛然一跳:「我被嚇得都忘了!」他用力地抓住我的肩,力道之大我幾乎有種我骨頭已經碎了的錯覺,「吉妮兒昏倒了!」

  「昏倒?!怎麼回事?」我忍不住尖叫,吉妮兒在天界可是數一數二的女戰士,這工作室裡頭怎麼看都不像會有東西可以威脅她的安全啊!

  「你們快跟我過去看看吧!」杜彥軒動作粗魯地橫抱起穆靖弦,接著從衣服裡拉出了一條深色的繩子,與嚴翼禹那條相去不遠,「杜彥軒,夢城之人。」他說道,果然繩子的前端同樣出現了圓形晶片。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8)

  北極熊的怒吼幾乎要將室內精密的儀器震碎,牠嘶牙咧嘴地一步步逼近穆靖弦,吉妮兒機警地站在我身前做好了防禦姿勢。

  「別鬧了,你們想要這工作室垮掉嗎?」嚴翼禹冷冷地說著,「要咬人抓人吃人,請滾去外面。」

  北極熊的銀白色毛髮逐漸縮回毛孔裡,巨大的身形也跟著縮小,漸漸地牠從四腳著地的動物變回了正常的人類,「只是開個玩笑。」

  只可惜不怎麼好笑。「莫岩,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後面幾個字被我自動吞回肚裡,對於這高危險性的人實在是不該說任何失禮的話。

  「雖然沒辦法像天界一樣有專屬的武器,但我們的對魔法的運用能力也許還會比天界和魔界的人熟悉,除此之外,每個夢、幻城的人都各持有一項特殊技能,像莫岩的就是可以變成動物喔!」杜綺軒嘻嘻笑笑地對我解說。

  「所以你隨時都能變成北極熊?」吉妮兒皺著眉問道。

  「我也可以變成別的動物,但我大都會變成北極熊。」莫岩靦腆地扯了一個微笑。

  「為甚麼是北極熊?」我好奇地發問,是因為力量比較強大還是速度較敏捷的關係嗎?

  莫岩楞了楞,接著用食手搔著臉頰,「因為大家都說北極熊看起來比較可愛。」……竟然是因為這原因。

  突然我身邊出現一陣小小的騷動,我反射性地退開,才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吉妮兒現在正以一手端著巴掌大的火球另一手扣住穆靖弦的脖子,威脅性十足地說著:「我說啊……如果你再摸我一次,我就把你的賤手烤成外酥內軟的七分熟,拿去餵熊。」

  熊是指莫岩嗎?不知道他吃不吃人類?我疑惑地瞟了一眼莫岩,見他毫無興趣的別過頭去我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至少我不用擔心哪天睡醒在胃袋翻滾。

  「穆靖弦沒惡意的,他只是有點異世界狂熱。」杜綺軒眼看那火苗都快要燒到他的頭髮,連忙為穆靖弦澄清。

  雖然我不認為這詭異的狂熱比變態的罪名輕到哪去。

  吉妮兒揚了揚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手邊的火球看來沒有要收起的意思。

  「呃……說好聽點,就是對異世界做有深入的研究。」杜綺軒尷尬地扯了一個微笑,呵呵地乾笑兩聲,「不過說直了,他就是個癡迷於異世界的瘋子。」

  穆靖弦抗議地喂了一聲,但看見他眼前飄晃不定的火苗後他又噤聲了。

「好吧,」吉妮兒把手稍稍握拳,撚息了火,「未來好像還有那麼點利用價值。」

穆靖弦被吉妮兒放開後,連忙躲回莫岩身邊,也不顧他是一頭可以吞掉他的北極熊。

  「能否讓我跟卡蓓菈單獨相處一下?」嚴翼禹雙手環胸,偏著頭詢問。

  吉妮兒的眉頭果然馬上皺了起來,我見狀,連忙向她比了個制止的手勢,「就單獨吧。」我說。

  吉妮兒還是往前了幾步,「可是——」然而她的話卻沒能說完,她的手和腳就被自金屬地面竄出的數十條水柱纏住,進退不得,掙扎了一會後她才將眼神投向我,「卡蓓菈?」

  「這是命令。現在的我不論魔法或武器都可以使用,不再脆弱得需要妳不眠不休保護。」迅速地說完後,我便轉身跟上嚴翼禹的腳步,並刻意忽略她眼底的受傷。

  「我沒想過天界的公主會用這麼強硬的語氣跟侍衛說話。」嚴翼禹似笑非笑地對我說,他領我走到一個三面牆圍起的空間中,周圍的牆皆是同樣的金屬材質和光滑平整的表面,唯一的突起物是一個僅有十公分大的半透明儀表版。

  嚴翼禹從胸前掏出一條黑色的繩子,然而上頭卻一個小小的飾品都沒有,那看起來真只是一條普通的繩子,我走近他身邊,仔細地凝視著那奇怪的繩子。

  「要試試?」他突然出聲,惹得我心是一震。

  「試什麼?」

  他將脖子上的東西取了下來,轉而掛在我的頸上,「這項鍊是個鑰匙,只有在這建過擋的人可以使這鑰匙發揮作用。」

  我摸了摸這條鍊子,這材質也許是某種植物纖維作成的吧?「怎麼啟動它?」

  「在儀表版面前說明妳的身份,並把項鍊的某端壓在上頭。」他回應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項鍊拉緊至使某端可以順利地緊貼儀表版,「卡蓓菈,天界公主。」胸前的鍊子突然一陣灼熱,儀表版上方的鍊子有一小塊圓形的物體逐漸浮現,是一個類似銅板的玫瑰紅晶片。

  嚴翼禹輕聲笑起來,我不禁為此失神,然而下一秒我就馬上後悔了,一股強大的吸力使我瞬間處於失重狀態,我隱約看見了一彎柔軟的管子包覆著我們周圍,緊接著我們就被吸進那詭異的彎管內了——

  我似乎聽見了嚴翼禹極力忍笑的聲音。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7)

  那晚的意外發生後,那些人就像是蒸發似地從我眼前消失,我每每往嚴翼禹的座位看去,都是空無一人。

  一踏入教室,我習慣性地往那位子看……已經第五天了,他還是沒出現,除了嚴翼禹,我也沒再遇見莫岩和杜綺軒他們了。

  他們到底去哪了?我將眼神投向吉妮兒,無聲地詢問著。

  「我敲了他的門,他似乎不在。」她聳聳肩,也是一臉無奈。

  「可是已經……」整整五天了!話都還來不及說完,我的思緒就被一個高亢的聲音扯斷。

  「卡蓓菈——」門外傳來了極高的女聲和咚咚地跑步聲,這麼粗魯莽撞地出場方式……

  杜綺軒碰地一聲撞開我們班的前門,接著直直向我的位置衝過來,「卡蓓菈,人家好想——」最後一個字被吉妮兒的手摀回嘴裡,她半強迫地把杜綺軒抱離我面前,霸氣地站在我們之間。

  「冒失鬼,現在是早自習。」她給了杜綺軒一記白眼,果然我們早就成為了大家所注目的焦點,台上的老師則是被嚇得連眼鏡都歪了。

  「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妳們嘛!」她不滿地噘起了嘴,「老師,她們可以跟我走吧?畢竟這是穆靖弦的命令喔!」她貌似天真地綻開了一抹笑容,但我卻看見老師的額際布滿汗珠。

  她緊張地連應好好好,還請前排的同學替我們開門,好似把我們當貴賓伺候。

  離開教室的時候我還聽見其他同學的竊竊私語:「穆靖弦耶……」「天啊,穆靖弦找轉學生做什麼?」

  穆靖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嗎?

  杜綺軒關上教室門後,開心地邊走邊跳,甚至還哼起旋律古怪的歌來。

  「呃,我們要去哪?」雖然她一向看起來很開心,但我可從沒看過她如此雀躍過。

  她猛然拉住我的手,「穆靖弦的工作室啊!」她說完又附上了個可愛甜美的笑容,臉邊短髮隨著她的步伐晃動著。

  「穆靖弦是誰?」

  「哎唷,卡蓓菈待會就會知道了嘛。」這句話後她就一個字也不吐,只是一路上很開心地拉著我的手走向目的地。

  過不久她將我們推進一間教室裡,說:「到了!」

  「這不是卡蓓菈受傷時所待的教室嗎?」吉妮兒首先發現。

  對啊,我認得那些桌椅和床。除了血跡被清乾淨外,我看不出這教室有什麼特別,也沒有看見什麼穆靖弦。這教室現在只有我們和杜綺軒三個人而已啊?

  「工作室在下面呀!」杜綺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下面?」還來不及反應,我就被用力地往前推,正當我的臉要著地時,地面竟詭異地「打開」了!

  我和吉妮兒邊哀叫著邊往下滾,一旁似乎都有鋪上毛絨的毯子以減輕衝撞程度,但滾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可怕了!

  我快要被嚇死了!

  「妳又用運輸軌道了?我不是說那還在實驗中不要亂試嗎?」一個男人大聲喝著,而我還杵在暈眩中。

  甩了甩頭,我終於能夠睜開眼睛。

  「小氣鬼,玩一下而已嘛,而且卡蓓菈她們也沒出事啊!」

  出事了還的了?我不禁啞然失笑。

  男人自一個一體成形的金屬椅子上起身,他自黑暗中走出後我才得以看見他的臉。

  墨綠色的頭髮襯出他死白的皮膚,如果能夠忽略那對黑眼圈的話,他應當還算是個俊美的男子吧?他甚至比女人還要妖媚。

  「妳好,」他將我和吉妮兒從地上扶起來,「妳們就是卡蓓菈和吉妮兒吧?」他笑笑,「我是穆靖弦。」

  他就是穆靖弦?但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以讓大家那麼敬畏啊?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全都是些精密的儀器和大小不同的模型,完全無法想像那間普通的教室下竟藏有這麼大的空間。

  轉過頭來,我和嚴翼禹四目相交。

  幾天不見,他還是維持著一貫的美麗和氣質,但總是掛在臉上那和煦的笑容卻消失無蹤。見他毫髮無傷固然開心,但我卻被那冷烈的眼神凍得全身僵直。

  「你們是誰?」想必吉妮兒想知道的絕對不會是名字。

  「問得真直接。」嚴翼禹不知是出於疲累還是不耐地呼出了一口氣,「什麼時候發現的?」

  為什麼現在站在我眼前的他那麼陌生?那些溫柔和親切似乎在剎那間灰飛煙滅,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糾結起來。

  他真的是嚴翼禹嗎?

  「這不重要吧,」吉妮兒嘲諷地笑了,「你們是哪方的人?」

  「妳要我回答善還是惡呢?」他的眼中出現怒火,一字一句聽在我耳裡都像針扎,「這麼說吧,我們來自於夢城。」

  夢城……沒想到這兩座城市真的存在,而我面前站得這些人全都來自於同一個城市——我從未聽聞過的世界。

  「你們是來殺害我的嗎?」我問,聲音有些顫抖著,我畏懼我所喜歡、所相信的一切皆是一場空。

  「不不不!我們是來保護卡蓓菈的!」杜綺軒焦急地喊著,手腳激動地胡亂揮舞著,「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妳。」

  「為什麼要保護我?」我不認識任何一個夢城的人。

  「為了維持平衡,戰爭的發生是建於雙方都有兵力的情況下。」嚴翼禹逕自接話,「卡蓓菈,很抱歉前幾天騙了妳,我們原本想以一個同學的身份暗中保護妳,但現在情況實在是太危急了。」他皺起了眉,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我就看到了他好多種表情,而那些表情是不可能出現在我所認識的嚴翼禹臉上的。

  但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因為身份曝光而省下麻煩的偽裝?

  「穆靖弦,帶她們去建檔。」

  「建什麼……」話還沒說完我就被穆靖弦一把拉過去,是我眼花嗎?等等,他那詭異的奸笑是怎麼回事?

  他把我和吉妮兒帶到一排貌似巨型柱子的透明儀器前,每個儀器旁皆還有一個約半米長寬的電腦介面。

  「進去吧!」他幾乎是用推的把我推進裡頭,我不安地瞥了一眼吉妮兒,她也正要踏入另一個與我相同的裝置中。

  「放心吧,他是這裡唯一的人類,如果他敢使花招我就把他得腦袋轟了。」語畢,透明的門板喀一聲蓋上。

  一連串滴滴答答的電腦數位聲音從我的兩耳竄進竄出,各種顏色的光線在我的身上掃描著,隨著腳下可轉動的底座,我的身子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旋轉著。

  「天界的公主?!」穆靖弦失控地對螢幕上的數據大喊,「阿禹你怎麼沒有跟先跟我講?真沒想到你要保護的是這種極品!」

  我愕然地瞪著欣喜若狂的穆靖弦看,才步出那台詭異的裝置後我又有種想退回去把門關上的衝動。

  「來來來,跟我走,讓我好好看看妳!」他開心地連連拍手,樂不可支。

  「欸,不要欺負卡蓓菈啦!」杜綺軒衝過來擋在我前面,「你再這樣對待她們,我就要叫莫岩咬你囉!」

  雖然覺得杜綺軒的長相很適合說這孩子氣的話,但我還是不免笑了出來,然而笑容卻沒能維持幾秒……原本莫岩所站的位置,被一頭將近三公尺的北極熊所取代。

  搞什麼?我現在所處的地方真是「人間」嗎?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6)

  就像做了場惡夢般,當我再次睜眼時印入眼簾的是杜綺軒可愛的臉龐,毫髮無傷。

  見我醒來,她立刻往後跳了一大步,楞了幾秒後邊尖叫邊跳離床邊:「卡蓓菈醒來了!」聲音之高,玻璃似乎在震動。

  不知為何,我們全都聚集在我和吉妮兒的房裡。迅速瞥了一下同房的其他人,也是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還好嗎?」吉妮兒蹙著眉,憂心忡忡。

  我微微頷首,接過莫岩遞過來的溫開水,潤了潤喉,我問:「剛剛不是……」

  「發生爆炸,原因不詳。爆炸幾乎將周遭夷為平地,但卻詭異地沒有任何人傷亡。」莫岩嘆了一口氣,「幸好妳躲開了,否則妳就成了唯一喪命的人。不過妳似乎被嚇暈而昏倒在鄰近的草皮上。」

  不是夢。

  我的背脊瞬間發涼,果然這次的爆炸事件也是以我為攻擊目標。「莫岩,是你救了我嗎?」那將我納入懷裡不顧一切保護我的,是你嗎?

  「不,不是我。我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我以為是妳自己避開了?」他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胸口好痛,我的情緒差點如脫韁野馬奔出我的心。

  「卡蓓菈需要休息。」吉妮兒將我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些,「你們也回房休息吧?很晚了。」

  「明天見了。」我轉過身,面對牆壁,並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想哭,但得將淚忍著、吞回去。

  「妳們如果出事了,千萬不要忘記還有我們。」莫岩說著,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語氣卻透出他的堅定。

隨後,我聽見莫岩和杜綺軒向我們道別和他們把門帶上的聲音,房內瞬間陷入了一遍死寂,但卻維持不到一秒。

  「嚴翼禹呢?」我掀開被子質問吉妮兒,「嚴翼禹呢?!」拉高分貝,我幾近瘋狂。

  吉妮兒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坐在床沿看著我。

  「不要裝傻,妳知道我沒有躲開!要不是嚴翼禹救了我,我早就被炸死了!」我朝她尖叫,「他、在、哪!」一想到他因我而受傷,甚至喪命,我就痛不欲生,心就猶如被撕裂般地痛。

  獵物是我,而我卻連累他人,更何況那人是第一個在人間以真心接納我的人!

  「冷靜。」吉妮兒的眼底流露出溫柔,「我知道是他救了妳,我有隱約看到。他在煙霧散去後便消失無蹤,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但我想是不可能沒命的。」

  嚴翼禹……「我要去看看他。」他不就住在我們樓下嗎?讓我看一眼就好、讓我知道他沒事就好!

  「不行!」吉妮兒將我擋在床邊,「妳現在很虛弱,真的需要休息!」

  「虛弱?」我諷刺地扯了一個笑,「我連一丁點皮肉傷都沒有,需要休息什麼?讓我去看看他!」鼻頭一酸,眨眼間淚珠便滾下。

  我恨我的身分、恨我身為天界公主卻連一個人類都保護不了!

  「吉妮兒,我是公主,妳應當知道我的命令妳該服從。」我從沉窒的空氣中扯出銀鍊,蓄勢待發。

  她再阻撓我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是不該違抗妳。公主,但請妳今天就聽我的勸吧。」

  「退開!」我握緊了手上的鍊子。

  她垂下眼,還是擋在我的面前,「如果公主要施展攻擊,請吧。但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不過,公主妳現在就算出現在他面前,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怔,我肩膀垮了下來。

  「嚴翼禹,他也許不只是個人類。」她說。

  我頹然地坐回床上,抬起頭來望著她,「妳怎能確定?」

  吉妮兒沒接話,見我收起銀鍊她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只知道來到人間後,我的能力——判斷來者為天界、魔界和人間的能力——在部份的人身上失效。」

  「我知道妳無法判定他的氣息。」她昨日就有就有提過這事了,「但也許這只是一時的失效?」

  她搖搖頭,「若是一時,不會只有在部份的人身上。那些氣息像混合了各種氣味的空氣,黏黏稠稠地全都和在一起,我分不清哪種氣味多過於哪種。」

  我做了個深呼吸,「但他畢竟救了我,我不認為他會是魔族的人。」若是魔族之人該趁紊亂之中把我解決掉才對,不應出手相救。

  「卡蓓菈,我們誰都不瞭解。」她這話引起我的心一陣刺痛,「……我也無法判斷莫岩和杜綺軒來自於哪。」

  嘶——所有神經在瞬間燒毀!

  「什、什麼?」我不敢相信我所聽見的。

  她朝我扯了個淡淡的微笑,接著用力地抱住了我,「公主,未來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盡全力保護妳。」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5)

  耶爾和蒂曼亞住在一棟深灰色、上頭有些許藤蔓纏繞的公寓裡頭,從外頭看來有些老舊,然而裡頭的擺設卻十分新潮時尚,他們坐在皮製的深灰色沙發上。

  「看來我的話應驗了?」耶爾擺擺手,站起身,「什麼風把妳們吹來?」

  「我們被攻擊了。」吉妮兒瞪著他,「在你們離去之後。」

  我懂了,看來她認為耶爾和蒂曼亞是進行埋伏的人。

  耶爾皺眉,一臉疑惑,「傷在哪?」

  「還用問嗎?這不都是你們一手策劃的?魔界果真是個骯髒污穢之地!」她的怒火不停竄出,下一秒她已將手中冒出的藍色火球拋向他!

  耶爾一個輕躍閃過了攻擊,然而火球不斷地迎面而來,他只得不斷閃躲,「停止!」他手一揮便出現一支長劍,一個箭步便抵住吉妮兒的喉。「我要殺妳們可是輕而易舉,沒必要留下你們徒增後患!」

  「請說明被攻擊的具體情況,卡蓓菈。」蒂曼亞保持一貫地優雅說著,而耶爾見吉妮兒恢復理智後才放開她。

  我拆下上頭沾滿血繃帶,腿上的傷已經收口了,耶爾仔細地端詳著我的傷,臉近得讓我的肌膚都感受到他的鼻息了。

  他笑笑,接著退開:「小傷,刀上顯然沒有任何魔法,若有魔法妳恐怕就一命嗚呼了,公主。」

  「但刀柄上還刻了『還債』二字。」我將褲管捲下,並以眼神示意吉妮兒將小刀借給他看。

  耶爾用鼻子嗅了嗅,並伸手拈了枝花瓶裡的白玫瑰,以指尖輕點花瓣取了滴露,抹於刻上字的刀柄。

  那兩個字在瞬間發出銀光,並在下一秒便恢復黯淡。

  「這刀屬於『幻城』。」他看著刀的眼神猶如珍寶,「有人向天界下戰帖了呢。」

  「幻城?」有種不祥地預感油然而生,我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耶爾靜靜地看著我,停止動作好幾秒,好似突然被人按了暫停鍵似地,良久後他才開口:「卡蓓菈,我想妳一定不曉得除了『幻城』以外還有『夢城』的存在吧?因為這些事對魔界和天界大多數的人都是個謎,知悉此兩地的長者們也一概視其為禁忌。」

  我這時才明白,即使貴為天界公主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件事,當某個訊息打算從此塵封,那誰都別想抓到一塊角,「耶爾,你到底幾歲了?」

  他刻意挑高眉毛,嘴巴張得老大,甚至還將修長白皙的手指擺在嘴邊,「哎呀,卡蓓菈,妳不知道問別人年齡事件很失禮的事嗎?」他雖這樣說,但嘴邊卻洩出了濃濃的笑意,真不懂為何他這時候還開得起玩笑?「已經五萬三千多歲了。」

  五萬三千多歲?這遠遠比我和吉妮兒的年紀大了好幾倍……只見在我一旁的吉妮兒遲疑地往後退一步。

  「我為以前對你的態度和剛剛的舉止道歉。」她單腳屈膝跪於耶爾面前。

  「多留些精力給以後的戰鬥吧。」他收起了笑容,將手中的玫瑰用力一捏,輕易地化其為灰燼。「原是藏匿於天界與魔界之間的幻城終於被重新開啟了……看來天界即將面臨大災難了,他們的目標應當是妳吧?」

  「為什麼是我?」真是莫名奇妙,我連幻城的存在都不知道,為何我會是個被狩獵的目標?

耶爾打了一個呵欠,坐回沙發上,並拍拍旁邊的空位要我們也一同坐下,「那刀柄不是寫了嗎?還債。」

  「卡蓓菈並未做出任何傷及他人的事,沒有因哪來的果?也許他們只是隨意攻擊天界的人罷了。」吉妮兒特地在隨意二字加上重音。

  「不可能,幻城從不會誤傷他人。受到襲擊甚至殺害的人必定就是目標。」蒂曼亞眼神堅定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眼神。

  「那我們該怎麼做?」我更擔心的是,若我真遭遇不測,那天界接下來的命運又由誰頂?最美好的結局似乎是只有我一個人是幻城的目標。

  「別擔心,既然幻城出現了,那麼夢城必定不會藏於黑暗之中。如果只將世界分為黑白兩邊,幻城和夢城便各自分屬黑白了,然而事實上此兩城頂多算深灰和淺灰,用以制衡天界和魔界的龐大力量。」

  吉妮兒思索了會,道:「灰色的羽毛是屬於幻城的?」

  「也許是夢城,」耶爾輕輕地搖頭,「這得看那羽毛的色澤和亮度,而與天界和魔界不同的是他們的羽毛通常都不會在人間久留,所以很難區分。」

  真是名副其實的「夢」、「幻」之城,所有的一切皆如夢似幻。

  「對了,也許妳可以試著施展妳的法力和揮動武器看看了。」耶爾輕笑,但眼中已有些疲憊之意。

  我遲疑了一會,說:「我在學習階段法力和武器都被沒收了。」活了五萬三千多年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吧?

  「試試。」他說。

  半信半疑地站起來,我用右手臂輕劃了一個弧,接著猛力從空氣中一扯,一條銀白帶金的鎖鏈便被扯了出來!「……為什麼?」我直對著手掌握著的銀鍊發愣。

  「別忘了妳是天界的公主,如果妳的侍衛——我沒別的意思——不幸戰死了,」他見吉妮兒沒什麼被激怒的反應,便繼續說:「至少妳還有能力保護自己,更何況妳可是父親的寶貝女兒。」

  真沒想到我讓天界和魔界同時捲入了麻煩……雖然不知原因為何,但也只有硬著頭皮抗戰了。

  我在空氣中隨意甩動銀鍊,幾天沒使用身手似乎有點生疏了?揮了幾下後我便把它往上拋,收回。

  「你們幫了很多忙,謝謝。」我微微躬身,以表謝意。

  「謝得太早了,公主。短暫的平和並不代表日後的情誼,我只是顧及大局罷了,我想吉妮兒懂我的意思?」耶爾將頭往後仰,閉上雙眼,纖長的睫毛和底下美麗的瞳更顯出魔族專屬的邪氣。

  「天界與魔界,永不休戰。」她接話,「我們該告辭了。」

  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摻雜了點難過、失望還有憤怒。天界與魔界難道只能這樣永無止盡的戰鬥下去嗎?

  耶爾只是短短地說了句「不送了」,便讓蒂曼亞為我們指引離去的路。

  她將我們送至路口後,便又閃進黑暗中,年久失修的路燈在接到旁根本起不了照明的作用,她的身影比鬼魅還難捉摸。

  傍晚時來到這宅砥根本沒料到路燈只是裝飾作用,以至於我和吉妮兒現在僅能依循月光的指示望前走。

  「耶爾真是隻老狐狸。」吉妮兒咕噥了句,我不知道她所說的是哪部份像?我保持沉默地繼續向前行。

  秋天的夜晚帶著些許刺骨的寒意,我真後悔沒多添件外套。

  倏地,我被緊緊抱住,如一隻水母巴上我的背,我一時嚇得說不出話,使力掙脫但卻是徒勞,「放開我!」微弱的月光根本無法使我辨認來者何人,「放開我——!」吉妮兒是不是也被襲擊了?

  「別緊張,是我們。」男人說著,並把手電筒從下巴往自己臉上一照……莫岩?

  「嘿,卡蓓菈被嚇著的樣子實在是好——可愛喔!」杜綺軒跳到我面前,笑嘻嘻的。

  「真的挺嚇人的。」吉妮兒不自在地將雙臂擺於胸前,「我看卡蓓菈的魂都沒了。」

  這倒是真的。尤其剛剛莫岩的面孔搭配手電筒的燈光,真是讓我的心又被震了一下。

  「這帶有點暗。」我尷尬地笑了笑。

  杜綺軒聽了這話,立即牽起我的手,「那一起走吧,買完宵夜以後一起回家去!」她興奮地手舞足蹈,此時我才發現她大概矮我一顆頭,「卡蓓菈和吉妮兒住在學校附近那棟公寓對吧?」她拉著我往前頭燈火通明的地方走去,我猜那是夜市吧?

  「妳怎麼知道?」奇怪,這我有提過嗎?

  「這小傢伙一直對妳們很好奇,所以就跟在妳們後面跑。」莫岩賞了她一顆爆栗子,「我罵過她了,希望妳們不介意,她沒惡意的。」

  吉妮兒警戒地打量起莫岩和杜綺軒,但隨後她卻露出了一個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的挫敗表情。

  可惜現在我無法開口問。

  「卡蓓菈腿上的傷還好嗎?」杜綺軒鼓著小臉,一臉擔憂地問我。

  「沒想到妳還能走。」莫岩思索了一會,接著說:「妳如果又受傷了,可以去那教室找我。」

  「那間教室是醫務室嗎?」我問。

  沒想到莫岩聽了這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起來像嗎?」見我一臉錯愕,他趕緊收起笑容,正色道:「那是我們的社團教室。因為這所學校有些『特別』,時常有學生發生意外,所以我們這社團就是教導社員如何最緊急救護和處理不同類型的傷口。」

  特別?是因為這所學校有許多奇怪的「裝置」嗎?「什麼意思?」

  他抿了抿嘴,「我想妳以後便會明白。簡單來說這是間詭異的學校。」他嘴巴開了又合,似乎想說的話到了他嘴邊後又被硬生生地吞回肚裡。

  「早上的事也算是平常的『小意外』嗎?」

  「不,這是第一起命案。」他一臉悲傷,「事實上那喪命的女學生也是我們的社員。」

  足足有一分鐘我無法接話,我懊悔自己不該提及這話題踩中人的痛處,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呃,我……」

  「卡蓓菈,妳們也買些東西填個肚子吧?」莫岩笑笑,我心底對於他打破僵局這事滿懷感激。

  櫥窗裡頭陳列著各式的點心,鵝黃色的燈光照在上頭更顯得這些糕餅美味可口,是草莓派好還是提菈米蘇呢?

  「卡蓓菈——!」杜綺軒撲了過來,害我差點站不穩,「吉妮兒欺負我啦!」

  我的目光馬上投向站在一旁的吉妮兒。

  「我只是叫她別煩我而已,機哩呱啦的真的很吵。」吉妮兒雙手叉於胸前,淡淡地說著,但仔細一看,她似乎有點……臉紅?

  「妳有對吉妮兒說什麼話嗎?」我盡力忍笑。

  杜綺軒偏著頭思索了一會,「唔,我說她很可愛,所以我很喜歡她啊。」

  喔,難怪。「我猜也許吉妮兒心裡很高興?」在天界總是一絲不苟的女戰士又怎能一下就適應杜綺軒這種赤裸裸表達情感的方式呢?我壞心地將杜綺軒推到她面前。

  「原來吉妮兒在害羞啊?妳跟莫岩一樣欸,都那麼悶騷!」杜綺軒說完後,馬上用力地抱住吉妮兒,不讓她輕易掙脫。

  「卡蓓菈!」吉妮兒不滿地尖叫,我則是為了杜綺軒說她悶騷而大笑出聲。

  「有股奇怪的味道。」莫岩擺手要我們安靜,但就在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強光便侵略了我的視線,瞬間白光隨著巨大地隆隆聲炸裂開來!

  我被無預警地攬進懷裡,並隨著爆炸的後座力往後推行了好幾公尺,等我反應過來時,前方不遠處已是一片廢墟。

  「莫、莫岩……」我吃力地喚著救命恩人的名,想要道謝但卻因驚魂未定而結巴。

  「幸好妳沒事,」男人無力地趴在我的身上,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妳真的是嚇死我了。」話落,他抬起頭來對我燦爛地一笑。 

  「……嚴翼禹?」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4)

  「你有看到嗎?」

  「有啊有啊,超噁心的……跟摔在地上的肉醬沒兩樣。」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諸如此類的討論聲浪不斷地充斥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話題總是離不開那場令人怵目驚心的意外。

  我和吉妮兒走在路上,每踏出一步都宛如踩在刀刃般痛苦難耐,有誰能想像當一場意外不單純的是場「意外」呢?

  如果……今天的事和那根羽毛有所關聯?

  「卡蓓菈,妳不覺得有點詭異嗎?」吉妮兒小聲地問道,眼睛直視前方。

  「詭異?」

  她轉過頭,與我四目交接,那奶茶色的直髮隨著風飄盪著,「這個學校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案例……好好的落地窗又怎麼會被撞破?更何況那根羽毛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停頓了一下,而我的心也隨著她說話的聲調懸著,「我們一來到這個學校,怪事就出現了,我想今早這件事只會是個開端。」

  我愣著,喉頭乾澀得緊。我沒說我早上和嚴翼禹見面,因為我怕吉妮兒又把所有的錯都歸咎於他身上,但我又不得不去想他是否真如我所看見的如此單純。

  「也許只是巧合。」我說。

  「也許不是。」聲音後頭傳來,我和吉妮兒驚愕地轉頭。

  是誰?

  「還記得我嗎?可愛的公主,」男子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取笑我們的反應,「我們啊……是奉貝彌女王的命令上來人間的。容我向你們介紹我的搭檔——蒂曼亞。」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蒂曼亞,她有著白皙的肌膚和鳳眼,黑色的長髮即使已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卻仍垂落於她的臀,身材高佻的她踩著高跟鞋幾乎能與耶爾平視了,聞及耶爾提及自己的名,她只是禮貌性地對我們微微一笑。

  吉妮兒一腳跨到我的前方,用身子擋住了我,「哼,怎麼?來搞破壞嗎?」

  「話怎麼這麼說呢?」耶爾以輕盈跳躍的步伐轉到我身旁,他平日冷烈的眼神裡露出了嘲弄,「……灰色的羽毛。我們是魔界指派的偵查員。」他從手中變出一頂黑色的紳士帽,並彎腰向我鞠了躬。

  「你怎麼會知道……」話一衝出,我便憶起剛剛慘不忍睹的畫面。

  他聳聳肩,而那頂紳士帽在眨眼間消失不見,「我怎麼會不知道?與其關心這個,倒不如關心妳自身的安危吧,公主?期待下次見到妳的時後妳又會更迷人。」他又笑。

  「你以為我會讓你接近公主嗎?」吉妮兒的臉上出現了憤怒。

  「喔?」耶爾挑了眉,原是漸行漸遠的他,倏地又出現在我身邊,「也許我們今晚就會見面了。」話方落,我的頰上便被烙下了一吻。

  「耶爾!你……」吉妮兒話都還來不及說完,他便又跳了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同蒂曼亞一起消失在我們的視線內。

  而我頰上的溫度卻沒有隨著他的離開兒冷卻,反倒是那吻像極了灼熱的鐵塊,印在我的心上。

  魔族的人是否都有種無法言喻的魅力存在?如同甘醇的毒藥,明知它危險,但仍會被那濃郁的香氣所吸引。

  「卡蓓菈,妳知道任何有關灰色羽毛的事嗎?」吉妮兒眉頭深鎖。

  我搖搖頭。在天界有數個專門教師教導我所有事情:不論是包括天界、人間甚至是魔界的知識。老師們皆會鉅細靡遺地講解,就怕我漏接任何一個重要的資訊似的。

  天使的羽毛是聖潔的白色,根部近乎透明,在陽光下會因羽毛間小小的孔隙而閃著光芒;惡魔的羽毛是深沉的墨黑色,根部卻仍是漆黑,然而惡魔的羽毛雖無法使陽光穿透,但在黑暗中卻如亮粉平均散佈於上,耀眼奪目。

  但……灰色的羽毛?

  「卡蓓菈——」

  我還搞不清楚吉妮兒的尖叫聲和驚恐的表情為何,腳邊就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痛楚,看著小腿留下淋淋的鮮血,我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難怪」,接著腿一軟便倒下。

  「謝謝。」吉妮兒反應還真快,竟然馬上接住我。

  「不客氣。」男人的聲音?!我忍痛睜開眼瞥了一眼站在我眼前不知所措的吉妮兒,接著與扶住我的男人尷尬地互視著。

  好吧,也許覺得尷尬的只有我吧。

  「別亂動,妳忍著點。」說話的男人擁有黝黑的皮膚和巧克力色的頭髮,身形也比一般人高大。

  我連回個嗯都來不及,他就橫抱起我,接著回頭瞪著吉妮兒看:「不跟上來?人都快死了還發愣啊?」

  吉妮兒羞窘地臉紅,趕緊小跑步跟在我們身後,我則是死盯著腿上插著的小刀,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有種整隻腿都快麻痺的感覺?

  男人進入一間教室,但與一般教室不同的是裡頭課的用桌椅雖不超過十張,醫務室專用的床卻有五張以上,他動作輕柔地把我放在同一張床上,雪白的床沿被幾滴血染紅了,一看,原來剛剛血跡是一路滴進來的。

  一想到上學的第二天就把這弄得如此髒亂,我便無奈地笑了。

  「抱歉,麻藥前天就用完了,還沒補貨。妳先閉上眼吧,這會有點痛。」他一臉歉疚。

  「你別把她用傷了。」閉上眼的我聽見吉妮兒擔憂的聲音,也許還摻雜了些憤怒。

  「妳閉嘴的話我就不會出錯。」那人沒好氣地回她。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跟吉妮兒說話呢!

  她果真馬上安靜下來。

  「忍著。」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他把我腿上的小刀快速地抽離。

  「唔嗯!」痛!我忍住尖叫,但還是發出了點聲音,睜開眼時我看到他眼中讚賞眼神。

  他打開急救箱,動作熟練地為我清理傷口、消毒、上藥,他拿起繃帶將我的傷口仔細包紮好,「妳忍耐力很夠。」

  唰——教室的門被用力地推開。

  「麻藥買回來囉!看燈亮著我就猜你在,果然我沒猜錯!」一個身材瘦小的橘紅色短髮女孩笑著說,聲音之大我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現在買回來有用啊?!」男人翻了翻白眼,「有病人在,小聲點。」

  「病人?!」女孩咚咚咚地跑過來,看著我包紮完畢的小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妳怎麼受傷了?」

  我遲疑了一會,「我也不知道,站著就突然……」

  「被小刀刺進小腿。」他簡潔地補充我未說完的話,「妳好,我是莫岩。她是杜綺軒。」

  莫岩?莫言。我笑笑,這名字還適合他的,他話似乎真的不多。「我叫卡蓓菈,她是吉妮兒。謝謝你的幫忙。」

  「傷口很深,也許會留疤。」他說。

  但絕對不會在天界的人身上。我理所當然地把這話藏在心裡,「不要緊的。」

  「能否讓我看看那把小刀?」吉妮兒問著。

  莫岩將小刀用面紙簡單地擦拭了下,便輕輕地遞給她,吉妮兒定睛於那仍沾有些血漬的刀後,臉突然驚恐地轉白。

  「怎麼了?」我勉強移動著身體,不明白她為何出現如此驚慌的神色。

  她瞟了我一眼,把刀遞給我。

  墨黑色的刀柄上除了沾染了些紅色液體,還刻了兩個字——「還債」。

  還債。我在心底不斷地默念著。

  「卡蓓菈,我們今晚真的得跟耶爾見面了。」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3)

  父親昭集了天界的所有人,他憤怒地用手指著關在籠內的男女,我仔細一瞧,才知道其中的男人是凡尼斯,而在他身旁的女人……有著受傷的黑色翅膀。

  我和吉妮兒看見了這幕忍不住到抽了一口氣。

  「凡尼斯,你應該知道愛上惡魔是重罪吧?為什麼你卻仍執意要保護她,甚至不惜一起被關進牢內?」我父親問著,眼神是冰冷無溫度的。

  凡尼斯從地上站起來,擋在那惡魔前面,「孟古斯大人,我會離開她,但求您別再傷害她了!她已經無法飛行了啊!」他吼著,從小就認識凡尼斯的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認真的神情。

  我看見了惡魔的淚水,她垂下頭來,淚珠落在地上卻在下一秒化成煙……天界連惡魔的一滴淚珠都無法容忍,好似他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如果你沒愛上她,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我父親沉痛地問著。「凡尼斯,你自己動手吧。」

  凡尼斯跪了下來,他根本就無法親手殺了他最愛的人啊!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惡魔卻忍著痛爬向了凡尼斯,她伸出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頰,並苦笑了一下。「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下。」她輕柔地說著。

  為什麼惡魔會如此溫柔呢?是她太特別還是我們對惡魔的成見太深?我看著彼此相愛的他們是如此痛苦,開始懷疑天使是否真是善良無私?

  凡尼斯深情地吻了她,接著用最溫柔的咒語讓她闔上眼。惡魔就在一瞬間死亡了,然而她的屍體卻也在同時消失,宛如他剛剛所吻的只是一個幻影。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眼底閃著憤恨,「什麼是聖潔不染?什麼是骯髒邪惡?卸下了翅膀我們和惡魔跟本就沒有分別!」他朝我父親喊著,這席話引起了周圍的騷動。

  我父親只是沉默著。

  「惡魔和天使本不該相愛,但既是愛上了又有什麼辦法……?」說到後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的存在是否比魔族的人更污穢?那些美麗的謊言又怎麼能掩飾天使是最殘忍的事實?!」

  接著一切都幻化成寂靜──我永遠都無法忘卻那一幕。

  凡尼斯的身體突然裂了開來,就像有顆炸彈在他體內引爆一樣!他的肉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而方才對著我父親大吼的他,剎那間就成為了虛無。

  惡魔的屍體或消失,就如同她的淚;天使的淚和屍體卻會留在這裡……伴著血啊淚啊留在原地,但即使如此,我卻還是看不清他原本的樣貌。

  血肉模糊的一片。

  「……凡尼斯?」吉妮兒輕聲喚著,我們都像其他人一樣為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楞住了。「凡尼斯──!」她衝了過去,但卻因為結界擋著而無法前進。

  究竟天使和惡魔為什麼而戰、為什麼而對立?到底是什麼樣的代價足以彌補兩人錯誤的愛?

  淚像是擦不乾似的流著,我畏懼著那冷血的父親,我惋惜著那無法挽回的悲劇。

  我從這刻起,開始為天使和惡魔的存在感到迷惘……

  「原來是夢。」我撫著頭痛欲裂的頭說著,但雖說是夢,卻是再真實不過的記憶。

  昨天和吉妮兒的談話讓我後來一整天都避著嚴翼禹,也沒有將後來的課程聽進去,沒想到晚上竟然還做了個惡夢?

  嘆了一口氣,我為自己倒了杯溫水,並瞄了一眼仍睡得香甜的吉妮兒。

  她和我都很想念凡尼斯。就算這些年我們刻意遺忘,但他的位置卻仍存在我們的心中。天使不像人可以經輪迴轉世;天使一旦消失,就再也無法回來了。

  永遠的存在也是永恆的消失。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趕緊抹去哀傷的情緒,快步去應門,「請問你要……找誰?」

  「嗨。」美麗的面孔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說話的語氣還是如此的溫柔。

  「早安,要不要進來坐坐?」我笑著回應嚴翼禹,但一想到昨日我與吉妮兒的對話,心還是一陣揪緊。

  他笑著搖頭以表示拒絕,道:「我只是來看看妳們住得還息不習慣罷了,畢竟這裡的環境跟國外還是有些不同。更何況讓一個男人進去妳們的房間裡,似乎不太安全吧?」

  好溫柔的一個人。

  這要我怎麼相信他是魔族的人?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待會等吉妮兒起床我一定要再跟她解釋一遍。

  嚴翼禹他不會是天使,也不會是惡魔;他只是個凡人,就如這世上的人一般的普通、單純。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們做那種事的。」我由衷地說著,「對了,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話一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唐突,畢竟和嚴翼禹才剛認識,怎麼就開口邀約了?

  「好啊。」他靦腆的笑了笑,「其實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約妳一起去吃早餐。」他這句話說得雖小聲,但卻著實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不懂這興奮的感覺是什麼,也不懂這雀躍的心情怎麼回事。

  「等我一下好嗎?」我說完後就立刻進浴室梳洗,並以我最快的速度將最漂亮的衣服換上,將梳整齊的頭髮抹上些帶有香氛的護髮乳。

  我想要讓他的目光只跟隨著我移動。

  「我好了……奇怪?」走到門邊時那人兒也早已消失無蹤,我探出頭左右觀望,但卻找不著他,倏地,慘白地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彎下身撿起,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一根淺灰色的羽毛。

  這到底是打哪來的?

  「卡蓓菈,妳怎麼那麼早起?」吉妮兒揉揉惺忪睡眼,邊打個呵欠邊問著我,但就在她看到我手上羽毛的那瞬間,她卻開始顫抖了起來,「這妳從哪拿到的?」

  「地上撿到的。」

  她迅速地將羽毛奪去,但就在此刻玻璃刺耳的碎裂聲和女人淒厲的尖叫,貫穿了我們的耳。

  衝進屋內,循著聲音的發源處看去,我們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氣。

  一個女學生滿身是血的倒在玻璃碎片中,面容早已血肉糢糊。

  ……誰肯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似乎是撞破落地窗,接著直接墜下。」吉妮兒冷靜地分析著。「對了,剛剛那羽毛……」

  我楞楞地盯著她那什麼都沒拿的雙手,心底發毛,「不見了……」

  不見了,羽毛消失了……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2)

  「唉呀,混血兒果然漂亮!」坐在辦公桌的中年男人開心地說著,「我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兼創辦人,妳們決定來這間學校真是明智之舉啊!」

  校長兼創辦人?看來這所學校應該成立不久吧?我和吉妮兒疑惑地面面相覷,不論這學校出名與否應該都不用校長親自接待兩位轉學生吧?

  「因為妳們是第一天來這所學校,所以保險起見我還是請人帶妳們去教室吧。」他一說完,立刻拿起了手邊的通話機,按了幾個鍵後朝話筒說著:「老師嗎?有兩位轉學生要轉到你班上去,能否派……啊!就嚴翼禹吧!請嚴翼禹同學過來為她們帶好嗎?」

  每間教室都有與校長事聯絡的通話機是件正常的事嗎?我開始懷疑外面那些樹是某種人工纖維製成的了。

  校長通話完畢後便含笑看著我們,「這所學校與其他所不太一樣,待會嚴翼禹應該會對妳們做些提醒。」

  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可惜還來不及問,就有人敲門進來了。

  應該是校長剛才提到嚴翼禹吧?我和吉妮兒同時轉過身去。

  他金棕色的短髮馬上吸引了我的目光,而深紫色的雙瞳就像紫水晶般閃耀著光芒,「嗨,校長。」他笑笑地對著校長說著,相較於嚴翼禹的淡髮色,校長的墨綠色頭髮更顯得深沉。

  「混血兒應該很瞭解混血兒吧?就由你帶她們四處逛逛啦!」校長從辦公椅上站起來,伸出手一起將我們三個推出校長室,闔上門之前我還聽到他小聲地咕噥了一句:「竟然有兩隻小貓自己送上門來……」

  希望是我聽錯了。

  「那我帶妳們走去教室吧,沿途上我會大略跟妳們介紹這所學校。」嚴翼禹的臉上邊綻開一個陽光的笑容邊對我說著,霸氣地扣住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拖走,我甚至都還來不及說好,而吉妮兒則趕緊跟上。

  「校長應該對妳們介紹過我了吧?」他笑彎的眼睛正盯著我瞧,我竟然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剛剛他說妳們也是混血兒?真巧。妳們不先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嗎?」

  所謂的自我介紹應該是指介紹自己的名字、家庭和來歷吧?這下慘了,我難道能跟他說:嗨,我是卡蓓菈,天界的公主,第一次來到人間,請你多多指教。

  想也知道不可能。我困窘地用眼神向吉妮兒求助,而她似乎早已猜透我的想法,便馬上開口替我解圍:「我是吉妮兒,這位是卡蓓菈。我們最近才跟著父母一起從加拿大搬回這裡,有很多不懂的事,往後還需要你幫忙了。」她熟練地說著,好像已經對鏡子練習了好幾百次一樣。

  但願嚴翼禹不會問我們住在加拿大的哪邊。

  「同班還這麼客氣?」嚴翼禹哈哈笑了起來,我才驚覺他不只微笑好看,就連開懷大笑的樣子都一樣迷人。

  為什麼這屬於凡間的男生卻擁有眾神應當有的外貌及氣質?在他身旁,似乎連空氣都受到他的影響而充滿甜味,突然我的臉頰燥熱了起來……我凝視著他的眼,他的長睫毛搧呀搧地,讓我有種快要被他美麗的眸子搧進眼中的可笑錯覺。

  老實說我不太清楚混血兒長什麼樣子,但也許就像嚴翼禹這樣吧?

  我們的美麗及與眾不同都是天生的。就是因為如此的天生麗質才能造就管理凡間的能力,免去了對人世的憎恨和忌妒,我們留下的只僅愛與包容。但我不明白眼前的他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給我的感覺就如我在天堂所遇的侍衛般英挺帥氣?

  ……我和他都有雙明亮透徹的眸;我們都擁有堅挺的鼻子和比例完美的唇,甚至就連光滑無暇的膚質都如此相像。

  我們是如此地相像。

  倏地,我的身體因為接收到這個訊息而震了一下,但隨即拋開這荒謬的想法。不可能的,我是父王的女兒;我是眾星拱月的公主,而他終究只是個凡人。他會隨著時間老去、死亡,但我仍可以依著自己的意願變換成各個美麗的姿態,不怕歲月的摧殘。

  「來到這所學校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吉妮兒提問,順便捏了捏我的手拉回我已經遨遊四方的神志。

  嚴翼禹看起來有些尷尬,「呃……這學校的『機關』有點多,校長當時在創辦這所學校的時候在牆壁間、天花板、樹叢間藏了許多裝置,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嚇到。」

  「所以校長才要你帶我們回教室?」為的是不要在上到第一堂課之前就受傷嗎?我似乎被命運安排來到最危險的學校了。

  「不過別擔心啦,下課的時候妳們可以跟著人群走就好,沒人的地方就多注意點吧。」

  這要我們怎麼不擔心?我無言地看著應該是同樣心情的吉妮兒。

  「對了,妳們住的地方應該是學生宿舍裡我樓上空著的那間房,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叫我。就是這間了。」他推開教室的門後又給我們一個微笑,並首先進去。

  就在我準備要跟著走進去的同時,吉妮兒拉住了我,將嘴附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嚴翼禹不太對勁。」

  我想問清楚,但台上老師的說話聲卻使得我只好閉嘴:「兩位新同學,請上台自我介紹吧!」

  無奈之虞,我們只好對全班重複剛剛的說詞,介紹完畢後才至空著的位上坐下。

  嚴翼禹的位置在我斜前方,即便中間隔了幾個人,但我從這角度仍能清楚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他一手撐著頭,聽著老師在台上講課,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打了不下二十個呵欠,他很累嗎?還是昨晚太晚睡了?又或者是這老師教學方式不吸引他?不過前幾秒他明明是精神抖擻的樣子啊?

  猛然地,嚴翼禹的眼竟和我對上,我慌亂地別開眼假裝正專心於台上的老師。

  他怎麼會突然轉過頭來?是我的目光太過熱烈所以他才發現我在看他嗎?而且他那轉過頭來的笑容似乎是早就知道我的注視了?

  假裝抄筆記的手正忙碌地搖動著,但其實筆尖根本沒碰到紙,我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被抓包一次的我可不敢再那樣明目張膽地偷看了,但課堂中我仍不時偷偷瞄了幾眼,想當然爾,上課的內容連一丁點都沒聽進了。

  「妳該不會對嚴翼禹有好感了吧?」吉妮兒開口問,我才驚覺因為午休時間所以吉妮兒才帶我出來坐在石椅上聊天。

  我沉默,也許有那麼一點吧?雖稱不上喜歡但絕對不是討厭。

  「別太接近這個人。」

「為什麼?」隨著吉妮兒面色越來越凝重,我的不安感就越來越大。

  「他不是人類。」

  她的話著實讓我一愣。

  她見我愣住後,繼續接著說:「他的氣息非常混亂,我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什麼。但總之那不是屬於人類的氣息。」

  「別妄下定論!」我情緒失控地對她大吼,好像在為什麼辯駁著,但為什麼心中的某塊缺角卻越擴越大?

  好像被某種噁心的生物啃噬著般,我想閃躲,但卻是連可以逃的地方都沒有。

  「妳還記得……凡尼斯吧?」

  凡尼斯?聽到這個名字的我忍不住頭皮發麻,一陣恐懼感像我襲來──!就像是個被引爆的核彈般在我腦中炸開!

  「卡蓓菈,天使是不允許和天界以外的人戀愛的,而凡尼斯愛上的卻是個惡魔……」她與我平視著,我看到了她眼中所醞釀的霧氣,「他的死只是個警惕,殿下不允許再有任何類似的悲劇發生了,更何況妳是他的女兒啊!」她抱緊了我,我的肩上感到一陣濕。

  吉妮兒哭了嗎?

  我不清楚,但是我的視線也被自己的淚水模糊了,我忘不了親自行刑的父親、我忘不了父親逼迫深愛那惡魔的凡尼斯親手殺了她、我忘不了凡尼斯四處飛濺的鮮血。

  對了,那完美的相貌、那出眾的氣質……魔族的人也有可能擁有。

  嚴翼禹有可能是魔族的人。

  魔族之人。

我的淚珠又滾了出來,一想到凡尼斯在愛上惡魔前仍跟我們談笑著,我的心不免揪痛了起來,那時候的我們哪知道他會死於我父親的手下?

  那天使人胃部翻攪的情景,我現在想起來仍是一陣嘔心……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1)

  「老師小心!」我朝前方大聲吆喝,立即改變銀鍊即將鞭上的位置,精緻典雅的水晶地上立即出現一條被融化的凹痕,但過沒幾秒它又恢復原來光華無暇的模樣。收回銀鍊,我焦急地看向恰好躲開我攻擊的男人,「您還好嗎?」

  跌坐在地面上的男人用雙臂往後挪動了身子,想要離「案發現場」越遠越好,那姿態配上凌亂的頭髮顯得有些狼狽,「卡蓓菈,妳的能力似乎又提高了三階了,現在該是我叫妳老師才是。」他苦笑幾聲後才從地上爬起,「真怕妳哪天不開心就把我滅口了!」

  「您強大的自癒能力會成為我成功殺害您的阻礙。」我笑著回道,並沒有否認老師評斷我身手更加純熟這回事,畢竟對於自己的能力我自己最清楚。

  老師爽朗的大笑,對我不恭敬的話語不以為意,我則是微笑地陪站在一旁,然而我卻從老師的身後我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疾步前來,鞋跟與水晶地互相撞擊,發出了規律的喀喀聲。

  「姑媽!」我一股腦兒地投入那女人的懷裡。

  「公主,別撒嬌了,孟古斯殿下要您立刻前往宮殿!」

  立刻?被微微推開的我不禁一楞,有什麼事那緊急嗎?「父王找我?」

  蜜維麗姑媽眉頭深鎖的對我點點頭,「總之您快過去吧!」她的語氣透出濃濃的憂心。

  我褪下了上課專用的藍色短袍,朝老師道別後便立刻尾隨姑媽的腳步前往宮殿。

  與課用廣場不同,隨著腳步越近宮殿,身旁雄偉壯觀的古典建築就越多,即便過了好幾世紀,那些以各色水晶打造的藝術品依舊美麗如昔。

  沿路遇見我們的天使紛紛對我們投以崇拜的眼神並行禮,以往我就算疲累也會對他們投以微笑,但這次時間緊迫得連看一眼行禮的人是誰都沒辦法。

  終於到了。我駐足於偌大的走廊前,兩旁圓柱整齊地轟立著。

  「公主,那我先告辭了。」姑媽微微欠身對我說著。

  「好的。」看來父王是希望跟我單獨談吧?

  我簡單地梳理一下因趕路而有些散亂的紫紅色長髮,並將長及小腿的紗裙拉平整,一切整理就緒後我便重新踏起從容的步伐步入宮中。

  一位與我輪廓相似的男子正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他身著銀色緞布、袖口鑲著金邊的長袍,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想必父王一定又逼迫裁縫師得在半天內為他縫製一件新衣服了。

  「父王,您找我?」我疑惑地看著掛著笑容的父王,難道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緊急?

  父王聽了我這話後,笑意顯得更濃了,「卡蓓菈,我希望妳到人間學習。」他平靜地說著,好似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

  曾經聽聞,公主或王子到一定的年齡就得進入人類世界,除了跟隨的侍衛仍保有魔法外,公主或王子本人則被沒收所有能力,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在人間觀察平民百姓的生活幸福與否,並以親身經歷吸收當地的知識和經驗,幾年後才可返回天界。

  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我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

  「父王,我還沒準備好。」我仍做垂死掙扎,即使知道這毫無作用。

  「準備?去人間哪需要準備什麼?」父王挑眉,笑意仍然不減,「卡蓓菈,靠近一點。」

  我順從地往前走去,佯裝平靜的我試圖不讓畏懼影響我的臉色。往前走幾步後,我看見了一個詭異的半透明圓盤正浮現在我和父王之間,那圓盤透著淡淡的綠色光芒,像個幻影般的飄忽不定,定睛一瞧,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正在上頭輕輕顫動著,如同湖面上的水波。

  「用手指輕觸魔法陣的正中央。」他說道。

  原來是魔法陣。天使們不用畫魔法陣便能施展魔法,所以這應該是臨近父王身邊的魔法師手下的產物吧?

  我將手伸向那魔法陣上,一靠近便立刻有種懾人的寒氣朝我撲來,我不禁遲疑了一會,但還是將手放了上去。

  碰觸到魔法陣的剎那有股不尋常的冷流從指尖竄入我的體內,我瑟縮了一下,並看著魔法陣的文字開始在其上紊亂地震盪,那些歪七扭八的文字好似在下一秒就會跳出魔法陣。

  「……錫堰高中。」父王瞇起眼唸出魔法陣上僅存的文字,「這是妳未來的學校。」

  是錯覺嗎?總覺得今天的父王有點古怪?面貌一樣,說話的方式也相同,但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眼前的人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能否讓吉妮兒成為我隨行的侍衛?」我問。

  父王嗯了一聲當作回答,並請站在一旁的高階天使傳喚吉妮兒前來。

  不到幾分鐘,一位身穿戰士袍、奶茶色長髮披肩的女孩便趕了過來,並以單腳跪在細緻高雅的雕花階梯前,看到認識多年的朋友我不禁暗暗地鬆一口氣。

  「吉妮兒,妳將成為卡蓓菈到人間時隨行的侍衛。」

  「是的,殿下。」吉妮兒抬起原是低下的頭,定定地看著我,「我將在這期間保護您,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她給了我一個甜美可人的笑靨,接著自地上站起來,伸出單手,準備迎接我。







待續。




長篇|| Mysterious Sections (楔子)

《楔子》

  一個隨意束起身後金色長髮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安靜地看著眼前的資料,若不是他兩手仍有翻動的動作,旁人還真會以為他只是個雕塑完美的雕像。

  「伊德烈,聽說有新加入的成員?」男人開口問道,但目光卻沒有離開手中的資料。

  被問話的那人明顯地一楞,他才剛躡腳踏進房,怪了,明明自己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了……「是的,有兩位精靈一小時前才剛出生。」

  男人微微頷首,「以你的工作效率,這兩位已經完成登記了吧?」語畢,他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他正前方的伊德烈,「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男人揚起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首領您過獎了。」伊德烈微低著頭恭敬地說著,但心底卻直叫不妙,首領的笑容總是令他心底發毛。

  男人啪地一聲合起閱畢的資料,優雅地從坐位上站起,「我現在看起來如何?」

  「看起來如何?」伊德烈疑惑地望著眼前的人,「呃……很美?」他據實以報,但他卻不知道自己長官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麼,禁不住使語氣微微上揚。

  「看起來像人類嗎?」

  「不,您的容貌和身形都太過完美,人類見了您大概會說您是個天使。」

  男人微微皺眉,「天使?那可不行。」他懊惱地搔搔頭,完全沒發現同房的另一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管了,你得想個辦法讓我至少『看起來』像個人類。」

  「這……」果然那笑容是個不祥的預兆!男人暗暗叫苦,但卻還是得盡力想辦法,「不過,為什麼您必須要『看起來』像個人類呢?」他知道首領的怪癖有許多,但從未聽聞過有「喜歡角色扮演」這項。

  男人沉默了好半晌,伊德烈幾度以為長官被自己的話激怒而無法言語,「因為我有我該盡的責任。」他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

  雖然聽不太懂,但伊德烈明白他並沒有在開玩笑,看來發生了一些非得要首領親自解決的事了,「先取個人類的名字如何?」

  「名字?」

  「是的,請問您是要去人類世界的哪個地區呢?」

  男人簡潔地向他說了自己未來可能的去向,伊德烈聽了便點點頭以表示明白,思索了一會,便對著首領說了一個名字。

  「好,就這名字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男人滿意地笑了笑,「對了,你幫我叫那兩個人過來吧。」

  「是的。」

  就在伊德烈見狀也準備轉身離去時,「等等。」男人又開口說道。

  「請問還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嗎?」

  「如果有一天發現我不夠資格成為你們的首領,你會怎麼做?」男人問,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對伊德烈來說卻是一枚著毫無預警就引爆的炸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向自信的首領今天會問他這種詭異的問題?

  「沒有人會比您適合成為我們的領導者。」他堅決地說著。

  「……不論我的出身?」美麗如天使的男子輕笑一聲後反問,那笑夾雜了些許悲戚。果不其然自己的屬下在聽了這問題後抬起頭來愕然地望著自己。

  那一天終究會到來,到時他還能留在這嗎?「沒什麼。」他又轉過身去。

  這些事待以後再去思考吧,不論未來他得面對什麼,他都得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