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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9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三) - 進入總部後2-1

  芙洛莉額上青筋直冒,對於後方不斷傳來的聲音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哭哭哭,男人哭什麼哭啊!」她轉頭對身後被伊諾揹著的薩奇吼道,使得原本緊跟在後的伊諾差點因這聲怒吼而失去飛行的重心。

  「嗚嗚嗚……我就不能感傷一下嗎?」薩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嗚嗚,伊諾你一定懂我的,對吧?」

  「懂不懂你倒是其次,我只知道要是你再用我的衣服擦鼻水,我鐵定會把你從這邊丟下去。」伊諾面無表情地恐嚇,嚇得薩奇趕緊抓著伊諾肩上衣服的右手放開。

  「薩奇哥哥,你沒事吧?」霍維亞邊問邊拍打著翅膀,飛到薩奇身旁。

  薩奇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又哇地一聲哭出聲來,感動不已地說:「喔!霍維亞,最體貼的人就是你了!霍——」

  「吵死啦!」一顆火球冷不防地朝薩奇飛來,熾熱的火焰幾乎就要燒上他的髮了!

  下一秒,一道水柱從上方潑下,澆熄了那顆來勢洶洶的火球。

  「契恩,謝……咳、咳……謝了。」伊諾在道謝的同時還咳出了一大堆水,黑色的短髮因吸飽了水分,瞬間貼在他的臉上,那表情說有多哀怨又有多哀怨。

  「咳咳、咳……我差點被淹死。」薩奇撫著胸口,奄奄一息地說道。

  「總比直接被火燒死好。」契恩冷靜地回道。

  「哈哈哈哈!薩奇你這樣子真像隻落水狗!」始作俑者芙洛莉見到這景象,非但不愧疚,甚至還捧著肚子笑到不能自己。

  五人就這麼吵吵鬧鬧地飛回總部。

  當他們紛紛收起翅膀降落在總部的大門前時,卻被兩名禦給擋了下來。

  「報上身分!」其中一名火禦冷著聲音命令道。

  五人面面相覷了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畢竟他們身上穿的也是禦的制服,為什麼門口的禦對他們投以的卻是極為警戒的眼神?

  「名字。」另一名雷禦也督促著。

  伊諾在見到禦嚴厲的臉色後,也沒有顯露出膽怯的神色,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禦們看,「伊諾。」

  原本見到伊諾毫無懼怕的臉色而有些不悅的禦們,在聽到這名字之後便立刻張大了眼,「伊諾?」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伊諾這下可疑惑了,他才剛完成預備學校的訓練,沒有理由在總部服務的禦會認識他吧?

  「那你們是霍維亞、薩奇、芙洛莉和契恩嗎?」雷禦嚴肅地問。

  而且不光叫得出伊諾的名字,連其他人的姓名也都記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先是一楞,才錯愕地點點頭。

  「原來就是你們啊?」風禦冷哼了一聲,表情很是不以為然,「跟我們走吧,禦長要見你們一面。」

  「禦長要見我們?為什——啊!該不會……」薩奇在話問到一半時,突然感到當頭棒喝。

  「看來我們翹掉結業式的事,已經被我們的頂頭上司知道了。」契恩輕嘆了一聲。

  雖然他們在進入時空徑的那刻就有想到後果會是什麼,但沒想到才剛從人類世界回到幻城的他們竟然馬上就要面對禦長們……說實在,他們都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

  但禦長都如此要求了,他們哪還有拒絕的道理?因此伊諾一行人便只好無奈地跟在他們身後進入總部。

  一進入總部後,印入他們眼簾的便是典雅美麗的大廳,豪華的的水晶吊也高掛在天花板上,伴隨著耀眼奪目的光輝。

  而地上鋪著的,是與米榭勒學院相同款式的紅色毯子,上頭同樣織有上萬朵的白色玫瑰。

  伊諾五人跟著禦的腳步轉進了一條走廊,走廊大約六公尺寬,而兩側的則是緊關著的雕花木門。

  如果說米榭勒學院是富貴人家的宅邸,那麼總部就絕對是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了。

  最後,禦們便在某扇門前停下了腳步,風禦對著木門正中央嵌著的白色玫瑰說道:「禦長,我們將伊諾他們帶來了。」

  話落,他們便轉頭面向伊諾他們,「只要門開了,你們就可以進去了。」說完,他們便頭也不回地離去,準備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伊諾連叫他們等一下都來不及,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頭了。

  「哥哥,我們做錯事了嗎?」霍維亞拉著伊諾的衣角,小聲地問著。

  「這……」無故翹掉結業式,總的來說,也不是好事吧?但這卻也不是大到人人誅之的大事,因此伊諾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弟弟。

  倏地,眼前的雕花木門忽然開始向右滑動了。

  待門完全打開後,裡頭的景象便一次展現在他們眼前。

  房裡的正中央,擺著的是一張圓桌,而坐在桌子邊的,正是穿著綠色長袍的風禦長,以及……

  「……老師?」

  ……他們過去一個月的老師——席克。

  「伊諾,我可是等你很久了。」風禦長——那法提坐在位上,面帶微笑地說著,將手肘靠在桌上,指頭則是在臉前十指交錯擺著,「我想,我應該不需要向你們做自我介紹了吧?」他邊說,邊將下巴放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五人不約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待宰羔羊這念頭瞬間閃過了每個人的腦中。

  席克面色鐵青的看著他們,眼裡燃燒著的怒意似乎正無聲地控訴著他們的罪行。

  「席克,我知道你是學院裡頭最優秀的老師,但為何會教出如此不懂禮節的學生?」那法提斯慢條斯理地說著,但字字句句都飽含著尖銳無比的諷刺,「結業式這樣重要的盛會,絕對沒有缺席的理由。」

  「……非常抱歉。」席克收回怒視著伊諾他們的眼神,面帶愧疚地低下頭來。

  五人的心皆因這幕而緊緊揪起,明明是他們犯下的錯,但身為他們老師的席克卻得為他們擔起責任。

  平時總是蠻橫霸道地為他們進行訓練的席克,在風禦長面前卻因他們而變得如此低聲下氣……伊諾不禁收緊了拳頭。

  「依照規定,沒有出席結業式的禦是不准為總部服務的。」那法提斯一雙冷冷的眼掃過了全場一遍,「因此,伊諾……你們失去資格了。」

  ……失去資格?

  伊諾驚愕到說不出話來。

  失去資格?辛辛苦苦熬到這步的他們,竟然就這麼輕易地失去了成為禦的資格?!

  他們竟然失去資格了!

  「等等,我們還是通過了一個月的訓練啊!」薩奇不服氣地喊道,而且說到底,夥伴們之所以會沒全程參與結業式,全都是為了把他找回來的緣故!他無法成為禦就算了,但他又怎能忍受同伴們因他的關係而遭受池魚之殃?!「不過就是個結業式罷了——」

  碰!

  那法提斯大掌朝桌上猛力一拍,這轟然巨響堵住了薩奇的嘴!

  「規定就是規定,豈有辯駁的餘地?!搞清楚,今天是你們破壞規矩在先,怨不了任何人!」那法提斯憤怒地回吼道。

  「但是——」

  「薩奇!」席克的低喝了聲,鏡框下的,是一雙漠然的眼,「如果規定說打破就打破,那當初還有設立的意義嗎?」

  即使方才心中有千萬句想說的話,但經席克這麼一講,什麼樣的反抗都是無謂的了。

  畢竟,的確是他們有錯在先。

  那法提斯站起身來,冷哼了一聲,「那麼就這樣決定了……」

  「風禦長。」席克恭敬地喚了一聲。

  那法提斯瞥了一眼席克,接著才傲慢地回道:「什麼事?」

  「學生犯錯理當受罰,但如果我沒記錯,身為負責人的老師,也能夠選擇替學生接受懲處。」

  不只是伊諾,其他四人在咀嚼過這話的意思後也跟著睜大了眼睛。

  而那法提斯則是興味盎然地勾起了嘴角,「哦?你的意思是……」

  「我,席克,將為學生擔起所有責任。」席克邊說邊單膝跪地,紫色的長髮隨著低下的頭,而垂落在臉頰兩側,「我願意接受被革職的處分。」









待續。







2011年12月12日 星期一

長篇|| 命禦無違(三) - 背叛與信任1-2

  「翡茵家在那個方向。」攀在伊諾身上的薩奇在空中比劃著,伊諾點了下頭,便往他所指示的地方飛去。

  在飛行的途中,薩奇將自己與翡茵的相遇、特殊技能、那場車禍,以及去參加甄選的原因全都告訴了他們,當然連帶自己為何再也無法飛行的緣由也一併跟他們說了。

  老老實實地說了,毫無保留。

  「不難想像你對那女孩的愛有多深。」芙洛莉邊拍把著翅膀邊感嘆地說著,「就連『無法飛行』這個比失去性命還要痛苦的代價你都願意妥協了。」她說話的同時,眼睛雖沒有看著薩奇,但流露而出的語氣是有些尊敬和欽佩的,畢竟對一名禦而言,失去展翅機會就同等於在戰場上拱手讓出自己勝利的一半機會。

  薩奇聽了芙洛莉這話後,淡淡地牽唇一笑,「因為真的愛上了。」

  因為愛上了,所以再瘋狂的舉止都有了理由。

  他願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只為了讓翡茵的臉上再度綻開笑顏。

  當伊諾他們從敞開的窗戶溜進翡茵的房間時,她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慘白的臉色和無血色的唇在在說明了她身體的狀況。

  「翡茵……」看到女孩變得如此消瘦,薩奇的一顆心全都糾結了起來。

  伊諾將弟弟從窗口抱進房內後,便跟著夥伴們一起走到床鋪邊。

  然而,在他的雙眼一接觸到這女孩之際,他的心中竟閃過一種異樣的情緒。

  翡茵的模樣與薩奇的描述並無出入,儘管身現在氣色不佳,但看得出就是一個乾淨清秀的女孩,因此,讓伊諾感到訝異的並非翡茵的長相。

  抓著伊諾身後衣服的霍維亞將頭探了出來,好奇地拉長脖子想要一窺究竟,接著,他卻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這姊姊看起來這麼眼熟啊?」

  對!就是眼熟!

  伊諾在經弟弟這麼一提醒之下,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女孩興起一種奇異的感受了!

  怪了,這張臉到底是在哪見過呢?

  「霍維亞,你在胡說什麼啊?這女孩是屬於人類世界的,你怎麼可能看過?」芙洛莉笑著駁回霍維亞的話,一口咬定這不過就是小孩子錯認了人,「你肯定是在幻城看過長相類似的人罷了。」

  霍維亞聽到芙洛莉這麼說,也覺得很有道理,畢竟他連人類世界都沒來過,怎麼可能會在這之前就見到翡茵?

  「好像也是,應該是我認錯了。」霍維亞傻傻地笑了笑,藍色的大眼都笑彎了。

  但伊諾卻還是覺得這女孩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真的是認錯而已嗎?伊諾有些懷疑。

  「翡茵?」但是薩奇的話語卻截斷了伊諾的思緒。

  女孩先是輕皺了下眉,睫毛顫動了幾下,接著,她緩緩睜開了眼。

  「翡茵。」薩奇見到翡茵醒來後,鬆了一口氣,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細白纖長的手。

  「……薩奇?」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但過了好半晌,翡茵才確認握著自己手的,的確是薩奇本人沒錯!累積許久的委屈頓時化成了淚,滑落了臉龐。

  薩奇見到翡茵突然哭了,也跟著慌了起來,「翡茵,妳怎麼哭了?」他笨拙地拿了幾張面紙,為她拭去了淚,但翡茵的淚卻像流不盡似的,不斷地落下。

  「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為什麼都不來見我?」翡茵哭著問著,每問一句話,薩奇就聽到自己心碎裂的聲音,「我每天都在店裡等著,等著你的出現,但永遠都等不到你!」每天每夜她都得抱著失望的心情桿上店門,每天每夜她都得在夢中追逐著薩奇的身影!

  她在夢中奮力地跑著,伸出手,想要抓住薩奇的手,然而薩奇總在手指相觸的瞬間,化成了煙消失無蹤!

  「對不起。」這時,薩奇除了道歉外,也無話可說了。

  這的確是他的錯。

  他怕自己一旦向翡茵道別,他就再也無法提起勇氣離開了。

  所以他逃了,安安靜靜地逃出翡茵的生活,留自己所愛的人天天以淚洗面。

  薩奇緊緊抱著翡茵,讓翡茵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希冀能透過自己跳著的心臟,告訴翡茵,他是這樣深愛著她。

  他再也不想離她而去了。

  站在一旁的契恩,無意瞥見了翡茵胸前的項鍊時,不免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那是一條與薩奇款式相同的項鍊墜。

  這對戀人,儘管相隔兩地,還是以最真摯的思念牽繫著彼此。

  「薩奇,你……咦?」翡茵原本想抬頭對薩奇說話,但一抬眼,卻赫然發現她的床邊圍了一群她不認識的人。

  現在是什麼情況?

  「啊,我們、我們是薩奇的朋友。」伊諾慌亂地解釋,笑得有些尷尬,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打擾這對情侶的甜蜜時光。

  薩奇驚覺大事不妙,便趕緊順著伊諾的話說,「對啊,我來跟妳介紹一下。」

  薩奇將房內待著的人都介紹了一遍後,才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沒想到翡茵卻又問出了句令人出奇不意的話。

  「不過,我爸媽都出門了,怎麼你們還進得來?」翡茵懷著滿腹的疑惑問道。

  糟糕!

  「喔,門好像沒鎖,所以我們就擅自進來了。」芙洛莉隨口說了句,但這話一經她的口後,就變得十分有說服力了,「真是抱歉。」

  翡茵搖了搖頭,搖手笑著,「不,沒關係的。」

  薩奇見到危機解除後,便放下心地坐在翡茵的床沿,柔聲地問:「妳生病了?」

  翡茵的笑容稍稍歛起了些,她沒有任何感冒的徵狀,照理說並不是生病才對,但為什麼這幾天來卻還是頭痛無比?

  而且,腦中不時還會閃出一些奇怪的畫面……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在吃了醫生開的藥了。」翡茵說。

  但薩奇直覺性地認為,這並不是靠藥物就可以解決的。

  「哎唷,難得見一次面,氣氛別這麼沉重嘛!」翡茵一見到薩奇皺起了眉,便趕快笑著轉移了話題,「先說說你這段時間都跑去哪了吧!」

  伊諾四人心中暗叫不妙,總不能老實地回答她說去幻城參加甄選了吧?

  薩奇根本就還沒有告訴翡茵,他不屬於人類世界這事啊!

  這可怎麼辦才好?伊諾偷瞄了薩奇一眼。

  「翡茵,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妳得保證不告訴任何一個人。」薩奇面色凝重地說著,「因為這是個秘密。」

  難不成……

  「哥哥,薩奇哥哥他……」霍維亞不安地抓緊了伊諾的衣角,芙洛莉也屏氣凝神地聽著薩奇的話語。

  甚至,就連契恩都輕皺了一下眉頭。

  薩奇,你真的做好要告訴她的心理準備了嗎?伊諾在心裡輕聲問道。

  翡茵點了點頭,接著聚精匯神地看著眼前的薩奇。

  薩奇深吸了一口氣,以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翡茵,其實我參加了一個神祕組織。」

  ……啊?

  除了翡茵外,其餘四人皆已不敢置信的眼神望向紅髮的大男孩。

  「組織?」翡茵不解地問著,「什麼組織?」

  「這是一個以人類幸福為宗旨的地下聯盟,公務非常繁忙,這也是我這陣子消失的原因。」薩奇說得跟真的一樣,就連同伴都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組織?」霍維亞發出了一聲疑問,但馬上被伊諾摀著嘴推到身後去。

  「那他們也是組織的成員嗎?」翡茵問道,甚至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芙洛莉見到翡茵這模樣,還差點忍不住噗哧一笑。

  怎麼會有這麼天真好騙的女孩子?

  薩奇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對於自己編的這個謊滿意得不得了。

  「那……薩奇你還要回去嗎?」翡茵問到這時,眼色不禁黯淡了下來。

  心頭一凜,薩奇壓根忘了這回事。

  他不想走,他想要留在翡茵身邊,以自己對他的愛照顧著她、守護著她。

  這次他在幻城闢開時空徑的那一秒,他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回去了!

  翡茵只是個人類,人的性命多短、多脆弱,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希望,至少在她活在人世上的歲月,能擁有他的陪伴。

  這是第一次薩奇懊悔自己為何愛上了一個人類,人的生命如此短暫,要怎麼留得住永恆的愛?

  「……薩奇?」

  「翡茵,我很想留下來。」薩奇邊說邊輕輕抱住了翡茵,「但是,這是沒辦法的。」

  他原本也是想要就此留下,陪在翡茵身邊的,但……

  翡茵聽了這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淚水浸濕了薩奇肩頭上的衣服,也刺痛了薩奇的心。

  薩奇按著翡茵的肩膀,以一雙棕色的眼眸盯著她,「但翡茵,我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他邊說,邊拿起胸前的項鍊墜。

  翡茵見到了那項鍊,眼淚掉得更兇了,那是薩奇親手一刀一刀割畫出來的,每一刀,都注滿了滿滿的真心。



  『我在想,也許我不在的時候,妳看到這條項鍊會比較安心吧?』忽然,薩奇的話語再度迴盪在翡茵的耳邊。



  「好,我相信你。」她堅定地說道。









待續。







2011年12月10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三) - 背叛與信任1-1

  「既然能順利完成了這個月的課程,就代表你們的確是菁英中的菁英!明天,你們將進入總部,正式在禦長們的帶領下進行特訓,學習怎麼守護這個城!」台上,站著的是一名身材矮胖的男子,格爾菲校長舉起手中的高酒杯,對台下的禦們高聲喊道,「恭喜你們!」

  話落,全場便是一陣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些人還興奮地尖叫出聲。

  他們終於辦到了!

  霍維亞開心地抱住自己的哥哥,伊諾也忍不住高興地笑了。

  他所期盼已久的夢,終於要實現了!

  如果那男人現在還活著的話,肯定會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吧?

  ……終於,離那男人又更近了一些。

  伊諾一思及此,淚水不禁盈滿了眼眶。

  激動之餘,他更是感謝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伙伴們,要是沒有他們,伊諾真的不敢肯定自己會通過所有的考驗!

  「萬歲,終於可以吃東西了!」薩奇高呼了一聲,便硬是將緊抱著伊諾的霍維亞拔開,拿著餐盤,拉著他的小手竄進人群裡開始覓食。

  「哥、哥哥……」霍維亞還來不及反應,他嬌小的身子就這麼地隱入人群中。

  伊諾對於這景象,也是見怪不怪了,反正今天不過就是個愉快的結業晚會,總不會出現什麼危險吧?

  「怎麼認識了那麼久,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芙洛莉輕嘆了一聲,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但話雖是這樣說,她的臉上卻不搭調地揚起了一個笑容,「真是拿他沒辦法!話說回來,我也有點渴了。」話一說完,芙洛莉便輕甩了下她那頭金色的秀髮,往上頭有著葡萄酒的桌子走去,她美麗的身影一出現,讓許多男人都失了魂,盤子紛紛從手中掉落。

  伊諾見到這幕不禁笑了出來,但一回頭,卻看見契恩拉長著臉。

  「契恩,怎麼回事?你的臉色不太好看。」伊諾憂心忡忡地問道,今天是結業式,照理說不應該愁眉苦臉的才是啊。

  「沒什麼。」契恩搖搖頭,輕聲回道,當然這只是為了不要讓伊諾擔心的說詞罷了。

  契恩不是想要隱瞞伊諾,只是若當事人還不知道如何開口,契恩也沒資格說上半句話。

  伊諾聽了契恩的回覆,也不疑有他,認為純粹是自己的多心罷了。

  「這樣啊,」伊諾喃喃地說了句,「走吧,我們也去拿些東西吃吧!」他對身旁米色頭髮的男子笑了笑。

  契恩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此時,站在長桌另一端的薩奇,不斷地對眼前琳瑯滿目的食物發射愛的電波,好似他餓了好幾個月似的,「真希望我可以把這些全部都塞下去……」他邊嚥下一口口水邊如此妄想著。

  「薩奇哥哥,等等我!」霍維亞小跑步地跟上薩奇,並以哀怨的眼神看著快要流下口水的薩奇。

  「啊!抱歉抱歉,人太多了!」薩奇一臉歉然地笑著說。

  霍維亞無言以對地看著薩奇,心裡不免默默地想道:是食物太多吧?



  ……頭好痛!



  薩奇渾身一震,臉色霎時刷白。

  這熟悉的聲音是……



  停止、停止……快停止!



  是翡茵!

  意識到這點的薩奇,心頓時被用力地勒緊!

  翡茵究竟出了什麼事?

  隨著腦中的吼叫聲越來越淒厲,薩奇的一顆心就越安定不下來。

  翡茵到底怎麼了?!薩奇的內心不斷地狂吼著,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幾乎要被憂慮給淹沒了!



  薩奇──!



  「霍維亞。」是時候了,薩奇暗自想著。

  「嗯?」霍維亞抬起頭來睜著一雙大大的藍眼,看著突然叫他名字的薩奇。

  薩奇微微彎身,讓霍維亞能夠與他平視,「我有事,必須先離開一下,你可以自己回去找伊諾他們嗎?」他溫柔地詢問著,並輕輕地拍了下霍維亞的頭。

  「嗯……可以。」霍維亞雖然覺得薩奇的樣子有些古怪,但他卻沒辦法多問些什麼,只得答應薩奇的要求。

  薩奇淡淡地笑了,但仔細一看,便不難發現他眼中含著些許苦澀,「謝謝。」

  霍維亞疑惑地偏了下頭。

  ……總覺得,薩奇哥哥似乎快要哭了?

  接著,薩奇突然將霍維亞緊緊地抱住!

  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擁抱著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因此眾人紛紛停下了腳步,一臉狐疑地看著這兩個人,甚至多數的禦們還為此竊竊私語了起來。

  「也幫我跟大家說聲謝謝,好嗎?」薩奇的聲音幽幽地傳進了霍維亞的耳中。

  弄不清楚狀況的霍維亞楞楞地點了下頭,「……薩奇哥哥?」

  薩奇鬆手將霍維亞放開後,便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不過一會的光景,薩奇的身影便完全消失不見了。

  徒留一臉愕然的霍維亞在原地。

  「奇怪了,薩奇和霍維亞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雖然說整個會場並不小,但不過是拿幾盤食物罷了,有需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嗎?

  「就只知道惹麻煩!」芙洛莉抱怨了句,但下一秒,她卻看見了一個銀髮藍眼的小男孩往他們的方向跑來,「啊!在那裡!他們回來了!」芙洛莉指著前方喊道。

  伊諾提在那的一顆心這才終於放下來,然而,在下一刻,他卻又皺起了眉。

  因為回來的,只有霍維亞一人。

  「咦?霍維亞,薩奇人呢?」伊諾問著弟弟,怎麼兩個人去,卻是一個人回來?

  「不會是吃太撐走不回來了吧?」芙洛莉不以為然地揶揄。

  契恩臉上也出現了古怪的神色,但比起疑惑,契恩心中所湧上的是更多的不安。

  該不會……

  「薩奇哥哥說他有事,所以先離開了。」霍維亞也是被薩奇這奇怪的行徑搞得頭昏腦脹,「而且,他還要我幫他跟你們說聲謝謝。」

  契恩心中劇烈地一震。

  「啊?」芙洛莉聽了這話,也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那傢伙在搞什麼啊?」

  他們所認識的薩奇不是會把這種肉麻話掛在嘴邊的人啊!

  而且,既然要道謝,為什麼不當面開口就行了?畢竟他們每天都會見到面啊!除非……

  一個念頭自伊諾的腦中一閃而過,濃濃的恐懼頓時充斥在他的心中。

  除非……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霍維亞,你還記得薩奇是往哪邊走的嗎?」伊諾急切地問著,就怕遲了一秒,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且是非常不祥的那種!

  霍維亞憑著記憶比了一個方向,伊諾見到後,想都沒想地便往那個方向奔去!

  「伊諾!」芙洛莉的叫聲自後方傳來,但他無心停留,現在的他只想找到薩奇,找到與他同生共死的夥伴!

  伊諾以疾速奔跑著,風呼嘯而過,吹亂了他的黑髮、刮痛了他的臉。

  身旁的景象,從一開始擁擠的人群,變為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直至最後完全沒有人的蹤跡。

  但儘管如此,伊諾卻還是不見薩奇的身影。

  他又跑了一陣子,最後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薩奇!」他對著空氣喊著,但回應他的卻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薩奇,你在哪?回答我啊,薩奇!」伊諾邊走邊繼續喊道。

  就算又累又渴,但伊諾卻完全沒有要放棄的念頭。

  他絕對不能放棄!他非找到薩奇不可!

  「伊諾。」一聲輕喚飄進了伊諾的耳中。

  伊諾猛然轉頭,而印入眼簾的,正是那名他尋找多時的紅髮男孩!

  「薩奇?」伊諾朝他走近了幾步,才發現薩奇腳邊有一個新闢出的時空裂縫。

  是時空徑。

  「伊諾,對不起。」薩奇苦笑了下,眼邊的淚光正閃爍著。

  「對不起什麼?還有,薩奇你要去哪裡?現在結業式還沒結束啊!」伊諾又往前踏了幾步,但他不敢走得太急太快,他害怕自己的步伐會逼急了薩奇。

  「哥哥!」

  這時,其他同伴也趕到了,他們在看到這情況後全都一臉茫然。

  霍維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白皙的臉頰此刻變得緋紅。

  體力好的契恩則是臉不紅氣不喘,他只是以複雜的眼神凝視著薩奇。

  「伊諾,我們得趕快回去,禦長們正在為完成課程的禦授獎,如果點到了我們的名字,但我們卻不在場……」芙洛莉話說到這時便停了下來,因為下場會是如何,已經是可想而知的了。

  「對啊,薩奇,我們快點回去——」

  「我不可能跟你們回去了!」薩奇冷不防地以吼聲打斷伊諾的話。

  空氣就此凝結。

  除了契恩外,其他三人皆錯愕地盯著薩奇看。

  「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地想要成為禦!什麼保護這城之類的屁話我一點都不想聽!從頭到尾我想守護、所在乎的都只有一個人!」薩奇像是發狂似地,對他們大聲地嘶吼著。

  字字句句都化成了針,刺在了伊諾的心上。

  「薩奇……」

  幾個月來的別離讓薩奇受盡了折磨,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思念之情了!

  「對不起,是我隱瞞了你們、欺騙了你們!其實我從一開始便沒有要待到最後的意思,我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好回到那個人身邊罷了。」薩奇心痛地坦承,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對他們說謊……「對不起。」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薩奇在心底無聲地說道。

  被背叛的滋味讓伊諾差點站不住腳。

  這些日子所堆砌出來的深厚情感,全是假的嗎?那些笑容、那些眼淚,全都是一場場戲嗎?

  薩奇見到夥伴們如此震驚的模樣,不禁揚起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夥伴夥伴,患難與共的夥伴,說得多美、多好聽,還不就是這麼地不堪一擊嗎?

  縱使不捨,但背叛他們的他,也再也回不到他們身邊了吧!

  薩奇忽然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不相信!」不料,伊諾卻不甘示弱地回吼道:「你要我聽了你這些鬼話後氣得掉頭就走嗎?告訴你,我做不到!」

  不只是薩奇,其他人全因伊諾這一番話而楞住了。

  「就算你要去天界和國王搶老婆、去魔界和女王調情打罵,我們都絕對奉陪!不論你要去哪裡,我們都絕對跟、定、了!」伊諾扯著嗓子大吼著,好像薩奇站在幾百里遠似的。

  「白癡,在講什麼啊……」薩奇的眼眶一熱,淚水幾乎都要溢出了。

  他淚眼矇矓地看著其他人,只見同伴們全都以「我們也是這樣想」的臉對他點著頭,激動之情在一秒之間盈滿了他整個胸膛。

  明明他背叛了他們,為什麼……薩奇倏地跌坐在地上。

  一隻手,緩緩地出現在薩奇的面前。

  抬頭,是伊諾。

  「在你成為我們夥伴的那天起,你就再也別想擺脫我們了。」伊諾在伸出手將薩奇拉起的同時,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待續。







2011年12月9日 星期五

公告|| FB名片貼與粉絲團

哈囉,這是久違(?)的公告,話說上次公告都已經是在幾個月前了......真的很抱歉(汗)



《命禦無違》第二部曲已經完結囉,現在開始連載的就是第三部曲了,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

另外,這邊也要開始連載另一部小說《Miss.公主病》,是一部原本要非常狗血但不知道為什麼偏離正道的小說(?),請各位笑納,這是一部愛情小說喔:D



除此之外,網誌右邊的工具列加入了FB的名片貼。



Mei Zhuo


這是我的FaceBook喔 O_<

如果要加好友的話,記得要註明你是從小說網誌得知我的喔,要不然我可能不會有答覆(汗)





甜嚴蜜魚



這個是我和朋友兩人共創的粉絲團。

因為我們有打算參加明年八月的CWT,所以正在籌備自費出書的事情,我負責文稿,她負責畫稿^^

當然相關預購的方式也會貼在上面喔 O_<

文稿和畫稿也會陸陸續續上傳,如果有興趣的人,請按「讚」加入我們的粉絲團吧!(打廣告嫌疑??!!)





那目前要交代的事情大致上就是這樣囉,歡迎大家留言給我喔^^

2011年12月6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三) - 楔子

《楔子》

  「翡茵,進屋裡來吧?」一個男人走到女孩身旁,低聲勸著,男人年約五十,頭頂上的髮大都已經轉白了,歲月在他臉上鑿下了痕跡,皺紋讓他顯得更加蒼老。

  翡茵一見到自屋裡走出的年邁父親,無奈感和無助感便頓時衝上了她的心,「爸……他到底去哪了?」聲音有些沙啞,翡茵知道淚水已經快要奪眶而出了。

  男人聽見女兒這麼一問,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能做何回應,「這……翡茵,我也不知道啊!」最後,他也只得這樣回道。

  翡茵當然明白父親不可能會知道答案,但她在聽到父親這話之後,眼淚卻還是禁不住地流下,「我好想他……真的,我好想他!」她哽咽地說著,一聲又一聲地傾吐著自己對愛人的思念。

  薩奇到底跑哪去了?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她?

  她早就習慣了他陪在她身邊的日子。

  他總會笑嘻嘻地從窗口冒出,明明有門可走卻總是喜歡從窗戶裡跳進烘焙室。

  他總會在她要將糕點放進烤箱時跟著繃緊了神經,比她這個掌廚的人還要緊張。

  他總會將烤出的甜點一概掃進肚裡,不論成品是失敗或是成功。

  ……

  薩奇在挫折時替她拭去眼淚;在快樂時一同分享喜悅……那麼多的回憶,叫她如何遺忘?

  更何況……她的胸前還掛著刻有他名字的項鍊啊!

  那時紅著臉將項鍊交給她的薩奇,為什麼會捨得轉身離去?

  她做錯了什麼嗎?還是她惹他生氣了卻不自知?

  如果真是這樣,她願意道歉,願意哭著懇求他的原諒,只要他肯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就夠了!

  她寧可薩奇對她大發雷霆,也不要像現在這樣連個消息都沒有!

  她渴望知道他過得如何,也想問問他是否像她如此掛念著她?

  對他的想念徹日折磨著翡茵,每一分每一秒她的腦中都會不停地出現他的笑容、他的聲音!

  她愛他,深愛著他!但薩奇卻把她徹底從記憶中抹去了嗎?

  翡茵一想到這,眼淚變掉得更兇了。

  男人重重地嘆了一聲,看著女兒哭成淚人兒,他實在不忍心,但都已經到處打聽了,卻又還是沒有一點那人的消息,實在頭痛地很!

  那紅髮的男孩究竟跑去哪了呢?男人心疼地看著日日以淚洗面的女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進屋吧,翡茵。天涼了,別感冒了。」男人如此說道,並攙扶著泣不成聲的翡茵進屋裡去。

  父母在確定她情緒緩和下來之後,便各自給了她一個擁抱,之後便一同回到他們的房間去了。

  翡茵拖著疲憊的身子盥洗完畢後,便打算熄燈就寢,然而房間才剛暗下,她便又不住地哭了起來。

  太過安靜的房間會讓她有種被孤單包圍的感受。

  她坐上床,屈起腳,哭著,咬著唇哭著,試著不發出聲音以免驚醒隔壁房的雙親。

  翡茵知道父母看她這樣也很難受,但她就無法壓下自已想哭的衝動。

  「薩奇,你在哪裡?……你在哪?」她一抽一搭地哭著問,但回答她的卻只有沉默。

  究竟,這樣痛苦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

  翡茵將臉埋在膝蓋間,任悲傷化成淚,在臉上放肆。

  忽地,一幕幕畫面在她的眼前迅速地閃過。

  她不知道畫面中的地方在哪,只知道那是個雜草蔓生、樹木橫臥的荒涼之處。

  畫面太過模糊了,所以翡茵只能從黑灰色的影子判斷出,畫面裏頭站著的是兩個人,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和一個矮小的孩子。

  ……頭好痛!

  隨著畫面一幕幕地閃過,翡茵的頭就越來越痛!

  好像有千萬的彈珠在腦袋裡頭互相撞擊似的。

  停止、停止……快停止!

  然而,劇烈的疼痛非旦沒有停歇,反倒變本加厲地在她腦中撞盪!

  翡茵神色痛苦地蜷曲在床上,面容慘白,冷汗更是不斷地從額頭冒出。

  「薩奇──!」









2011年11月28日 星期一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故事的最後10-4-END

  「回來啦?」一個男人的嗓音在頭上響起。

  伊諾勉強地睜開雙眼,紫灰色的馬尾和挺拔的背影即印入他的眼簾。

  「老師?」他用手撐起身子,甩了甩頭,才從地上爬起來。

  坐在地上的其他四人也嘗試著理理混沌的腦筋,還搞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伊諾環顧了一眼四周,這裡是只有一個講台的空蕩蕩教室。

  這熟悉的空間立即讓伊諾的思緒瞬間變得清晰無比。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但這沒道理啊!

  「老師,你當初給我們的任務不是……」伊諾非常地納悶,而且他實在不想在這時候回到幻城,因為卡瑟瓦他們……

  「回來就回來,廢話這麼多,要不,乾脆別回來了?」席克轉過身,冷冷地說道。

  伊諾識相地閉上了嘴,而霍維亞也因席克的話語而跑到他身後躲著,等等……霍維亞明明就站在他旁邊睜大眼睛看著他啊,那這樣一來,在他身後緊抓著他的衣服的人又是誰?

  伊諾疑惑地轉頭。

  「薩奇,你給我滾出來。」伊諾額冒青筋,將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擠出來。

  「伊諾哥哥好兇喔……啊!芙洛莉妳幹嘛打我的頭?」薩奇於本打算假裝用手背拭淚,但卻冷不防地被芙洛莉賞了一顆爆栗子。

  芙洛莉冷哼了聲,連回答他都懶。

  而契恩嘴角微微上揚了下。

  「好啦,別吵了。」席克臉上的表情終於放柔了些,他在看完學生們的表現後,其實心底是驕傲的,「恭喜你們完成了最後的課程,雖然結局並不完美,但至少每個人在這次都找到了自己的特殊技能。」

  而且,現實生活中也不可能會擁有完美的結局。席克在心底補了這樣的一句話。

  五人全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但其中一人的心中卻閃過了一絲驚惶。

  「霍維亞。」席克叫道。

  霍維亞往前站了一步,直勾勾地看著老師,但其實他心裡頭還是有點膽怯的,深怕自己的表現不及老師的標準。

  「你變勇敢多了,很好。」但是席克卻滿意地扯了個微笑,並輕拍了下霍維亞的頭。

  「……謝謝老師!」霍維亞先是一楞,接著才不敢置信地紅著臉大聲道謝。

  老師終於肯認同他了!難掩興奮之情的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身後的伊諾也給予了弟弟一個讚賞的眼神,他就知道霍維亞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其他人表現得也很不錯,請你們在離開學院後務必記得這次的課程,相信這對你們以後會很有幫助的。」席克邊說話的同時,邊將目光輪流地停在每個人身上,但最後,他卻定睛於伊諾的臉上。

  伊諾楞了下,不太明白為何席克老師要這樣盯著他不放。

  那眼神,似乎是在暗示著他什麼?

  想了個老半天,但伊諾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月底就是你們的結業式,記得一定要來參加,因為禦長們也會來到現場為之後的訓練進行解說。」席克移開了眼睛,不再與伊諾對視,「一個月的課程在這邊也畫下了一個句點了,最後,再一次地恭喜各位。」他笑笑,而且這次並非笑裡藏刀,而是真誠地誇獎。

  難得他遇上了那麼有趣的學生,不能再好好玩弄……不對,應該說是訓練才對,不能再好好訓練他們真是太可惜了!尤其是……席克又暗自偷瞄了伊諾一眼。

  他可是十分期待這黑髮褐眼的孩子未來的成就的。

  「好了,你們應該很累了吧?今天就放過你們,快回房休息吧!」席克一說完話,便打了個呵欠離開了教室,表面上雖是體諒學生,但實際上是自己也想睡了,這陣子不眠不休地監視著學生在異世界的動靜,真要累壞他了。

  席克離去後,教室裏頭就只剩下他們五人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疲態,連日的辛苦全都老老實實地寫在臉上。

  「哥哥,愛萊莎姊姊真的死掉了嗎?」突然,霍維亞如此開口問著伊諾。

  好半晌,伊諾都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因為要是回答實話的話,恐怕會傷了霍維亞的心,但說謊騙他卻又不是上上之選。

  伊諾嘆了一口氣,將霍維亞擁入懷中,「……嗯。」他的心中湧上了一股難過。

  霍維亞緊緊地抱著哥哥,眼眶忍不住一濕,「愛萊莎姊姊那麼善良……為什麼?」

  伊諾的心下頓時也沉重了起來,鼻腔感到些許的酸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又開口:「因為她想保護自己最珍惜的人啊。」他寵溺地摸了摸霍維亞的銀色短髮,輕聲地說道,要是今天情況發生在他與霍維亞身上,他肯定也會做出與愛萊莎相同的選擇的。

  因為親人之間的牽絆,實在深得讓人無法想像。

  「霍維亞,我們回房休息吧。」

  霍維亞吸了下鼻子,嗯了一聲,才用小小的手牽著伊諾,一同走出了教室。

  「唉,還真是有點感傷呢!」芙洛莉感慨地說了句,也跟著走出門外。

  「真是的,你們也走太快了吧?等等我啦!」薩奇埋怨了聲,打算趕緊追上去,但後方傳來的叫喚卻叫他止住了步伐。

  「薩奇。」

  薩奇回過身來,陽光自窗外灑進,金色的光芒也潑灑在契恩的身上,使得那一頭米色的頭髮變得更加耀眼。

  是契恩。

  他就像個天使一樣。

  真是的,他在白癡什麼?契恩本來就來自於天界,當然有理由有天使的姿態啊!只是想起當時他們初次見面時,雪白的衣服和翅膀上卻沾滿了怵目驚心的紅,薩奇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下。

  「怎麼了?」薩奇問,好奇契恩為何突然叫住了他。

  契恩沒有回答,而是逕自向前走了幾步,使得他與薩奇間的距離一下就縮短到五十公分,接著,他伸出手,手指輕劃過薩奇的鎖骨,從他的衣服下取出一樣物品。

  那是一條項鍊,上頭刻有翡茵之名的項鍊墜。

  薩奇的臉色瞬間刷白。

  「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對我們坦白?」這句話,自契恩的薄唇吐出。











《命禦無違.米榭勒學院》-END-

2011年11月26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故事的最後10-3

  匡啷──!

  「夠了!……真的夠了!」黛娜發狂地將花瓶往幻象砸去,雖然這樣做毫無影響,但霍維亞還是將幻象收回了。

  「黛娜姊姊,妳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霍維亞一臉憂傷地看著黛娜,眼中盡是對愛萊莎的憐憫。

  「……解釋?」黛娜木然的說了聲,伊諾原以為黛娜會扯著嗓子朝他弟弟大吼,甚至會在情緒不穩的情況下對他拳腳相向,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黛娜反而笑了,「呵呵……哈哈哈哈!」最後,黛娜仰起頭大聲地笑著,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黛娜!」被妹妹這副樣子嚇到的愛萊莎趕緊上前走了幾步,但黛娜這瘋狂的模樣卻又叫她無法繼續往前,因此,愛萊莎便停在黛娜身後的一公尺處。

  「我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黛娜尖聲笑著,但她的淚水卻滾滾的流下,她扯著自己的紅髮,腦中早已失去了理智,「哈哈哈!沒錯,是我沒錯!生日宴會的那晚全都是我精心安排的!是我叫姊姊不要再接近卡瑟瓦、是我叫她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是我打算在卡瑟瓦受到傷害的時候趁虛而入!……是我,都是我!」她奮力地哭著,但詭異的笑聲卻不斷地自嘴中流瀉而出。

  聽到這段自白,卡瑟瓦震驚得無法言語,他一直以來都只看到片面的表象,從來沒發現事實竟是如此!

  他還以為,黛娜是拯救他離開深淵的天使,但現在他才發現,整件事的主使者是……

  碰的一聲,黛娜跪在冰冷的地上,空洞的眼失去了焦距,這眼神讓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不祥的預感。

  黛娜眼中閃著的,不只是憤怒和悲傷……還有著濃濃的絕望,宛如漆黑的墨要讓人窒息。

  忽然,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了奔跑聲。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發生什麼事了?!」

  「主人呢?主人沒事吧?快去房間看看啊!」

  ……

  原來,剛剛那聲巨響驚動的不只是在門外窺視的人,就連其他原本正在熟睡的家僕們也因此被驚醒。

  沒多久,僕人們就找到了夜晚唯一光亮的房間,也就是巨響的發源處。

  「主人?」一名提著燈的女僕楞了楞,腦筋一片空白的卡瑟瓦聽到這聲叫喚,反應性的轉頭,因此便與她對視了幾秒,女僕在確定眼前這人的身分後,便歡欣鼓舞的大喊:「太好了!主人在這呢!別找了,大家快過來!」

  「糟糕!」伊諾暗自叫了一聲,但想到要逃跑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門,因人群的推擠而被撞了開。

  黛娜歪著頭,以空泛的眼神看著卡瑟瓦,以及身後的一大群人。

  「快阻止她!」契恩大喝了聲,幾乎是在同一秒,伊諾便上前衝了過去。

  「走開!」黛娜尖叫了聲,抵在腕邊的是一片花瓶的碎片,其尖端鋒利無比。

  伊諾停下了腳,深怕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會讓黛娜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搞不清楚狀況的僕役全都不約而同地噤聲,他們也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了。

  「黛娜,把碎片放下……」愛萊莎的肩膀劇烈顫抖著,聲音也因此變得斷斷續續,「求求妳……」

  「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相較於愛萊莎的恐懼,黛娜反而非常淡然,「而且這樣一來,姊姊就可以跟卡瑟瓦在一起了呢!」說完,她又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愛萊莎差點就要崩潰了,但她不行在這時候倒下,要是她倒下了,她很有可能就會永遠失去這個妹妹了!

  ……父母離開了她,就連妹妹都要以這姿態逃離她嗎?

  不要!說什麼她都不要!

  因為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啊!

  「黛娜,求求妳把碎片放下……快把碎片放下!」愛萊莎哭著喊道,後來還忍不住失控地尖叫,淚水模糊了視野,但她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妹妹就會在腕上畫下一刀!

  「黛娜,不要鬧了,妳這樣會讓很多人傷心的!」卡瑟瓦這時也出聲了,但事實上他心底卻比任何人都還要紊亂。

  他無法做出取捨,這對姊妹,一個好勝不服輸,激起他向她追去的慾望,另一個則是一直以溫柔陪伴著他,在他最難過無助的時候不離不棄。

  這兩個人對他而言都同樣重要。

  並不是說不出自己愛的是誰,從以前開始,他的心便是向著愛萊莎的,他的努力全都是因她而起,然而那年的生日,卻讓卡瑟瓦誤以為愛萊莎根本看不上他……

  「卡瑟瓦,」黛娜無助地喚了一聲,「那你……愛我嗎?」

  「……」卡瑟瓦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因為答案是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至始至終,他愛的人,都只有一個──黛娜的孿生姊姊──愛萊莎。

  黛娜慘然一笑,那笑容比哭更要叫人心碎,她這幾年來的深情,似乎當場就被踩成了碎片。

  她計畫了一切,極盡所能地想成為卡瑟瓦稱職的妻子,她勤練歌舞、學習待人處事之道、在權貴間建立美好的印象,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親人……但到頭來,她還是比不上姊姊嗎?

  就算她賭上了所有,最後還是輸得一蹋糊塗。

  「我知道了。」黛娜輕聲地說道,拾起碎片,用力一劃──!

  「不要──!」

  鮮血噴濺而出,然而,血的主人卻是……愛萊莎。

  就在前一秒,愛萊莎情急之下,將黛娜的左手推開,然而黛娜的右手卻來不急停下,因此錯誤就這麼釀成了。

  「愛萊莎!」一發現正急速失血的愛萊莎,伊諾便吆喝夥伴們趕緊聚集治癒能量,而沒有攜帶藥水的他,也抱持著不無小補的心情跟著一起聚集。

  但是……

  「哥哥,沒辦法啊!」霍維亞焦急地喊著,看著臉色越來越慘白的愛萊莎,他都急哭了。

  僕役也開始進行急救的工作,有的去拿急救箱,有的則去負責把醫生叫來,有的則進行止血的動作,然而,愛萊莎的唇還是漸漸地失去了血色。

  「黛娜。」愛萊莎神色痛苦地喚著自己的妹妹,每說出一個字都耗費她許多精力,指尖逐漸冰冷,她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漸漸變慢了……「黛娜,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跟妳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愛萊莎在說話的同時,淚珠也不停地從眼角滑落。

  「姊姊?」黛娜見到豔紅的血,著實愣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愛萊莎不斷地重複著,但音量卻一次比一次小,她將冰冷的手撫上黛娜的臉,她想在她最後的這幾分鐘,再好好地看一遍這與自己相同的臉龐。

  這是她的妹妹,她最親愛的家人,她最珍視的寶物。

  黛娜淡淡地笑了,笑得美麗,但卻悲戚,「我是愛卡瑟瓦沒錯,但黛娜,妳卻不知道我更愛妳啊!」

  黛娜,妳卻不知道我更愛妳啊!

  黛娜的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她知道姊姊愛的是卡瑟瓦,但她卻忘了……一直為自己讓步的姊姊,也是深愛著自己的。

  姊姊多愛她,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被妒火蒙蔽的她選擇的卻是漠視那樣深沉的愛。

  「姊姊,對不起,原諒我……拜託,原諒我。」愛萊莎哭著哀求著,斗大的淚滴也落在了愛萊莎的臉上。

  姊姊為了她幾乎放棄了一切,不要名、不要利,甚至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她呢?她為姊姊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就像要嘲笑她似的,心裡的聲音一直尖聲反覆地提醒著她。

  黛娜無法辯駁,因為除了自私地傷害外,她什麼都沒給!

  「說什麼原諒?我只是想要妳……過得幸福。」愛萊莎輕笑了聲,話一落,撫著黛娜臉頰的那隻手,便落下了。

  血泊逐漸蔓延開來,但愛萊莎的臉上卻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因為,至少她的死救回了自己妹妹的命。

  「不──!」卡瑟瓦心痛地哭吼著,「愛萊莎、愛萊莎!妳醒醒啊!……妳快醒來啊!快點!」他情不自禁地抱緊了愛萊莎逐漸失去溫度的軀體,期望懷中的人兒能再度甦醒過來,他們已經錯過一次了,為什麼在事情明朗化後,他卻還是無法抓緊她?!「醒來啊!我想要妳成為我的妻子……成為我的妻子啊!」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愛她的機會了!愛萊莎再也不可能醒過來了!

  「……愛萊莎!」卡瑟瓦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

  愛萊莎不再說話,或者是說,她已經失去言語的能力了。

  發現愛萊莎不再開口的黛娜,一顆心突然迅速地往下墜,「姊姊……姊姊?妳醒醒啊!我也愛妳,我也愛妳啊!妳還沒……還沒聽到我對妳說『我愛妳』啊!」

  沒有人回答,再也不會有人回答她了。

  意識到這點的黛娜,終於徹徹底底地瘋了。

  姊姊死了、死了、死了!而且這都是她害的,是她的錯,是她殺死了姊姊!

  「哈哈哈哈哈哈……」詭譎的笑聲再度迴盪在這房間裡,黛娜終於明白自己失去了一個總是深愛著她的人了!

  回不來了!都回不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黛娜開始尖聲地叫著,但即便叫得多大聲,愛萊莎的靈魂再也不可能回到她身邊了。

  「看來,這世界無法聚集魔法能量。」芙洛莉輕聲地說了句。

  伊諾心頭一凜,的確,除了特殊能力外,他們還沒有在這裡使用過魔法。

  「愛萊莎真的很愛自己的妹妹。」薩奇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哽咽了下,而霍維亞早已一抽一搭地哭了。

  忽然,一幕幕影像竄上了伊諾的腦中。



  『這只戒指的名字是夏雪,至於藏於這名字後的美麗故事,就請黛娜小姐為各位訴說吧!』

  那時,聽了這話的黛娜臉上出現的是驚惶失措的表情,當時伊諾他們不明白為何身為未婚妻的黛娜會露出如此緊張的神色,但現在卻馬上得到了簡單易懂的答案。

  因為黛娜根本不知道《夏雪》這個故事,更遑論要在親友們面前傾訴它的緣由了!

  若當時讓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黛娜肯定會無語地與大家對望,而卡瑟瓦也會疑惑為何自己的未婚妻會遺忘如此意義重大的事情……對黛娜心存懷疑也只是遲早的事了。

  不過,他們可沒忘了那及時發出的聲響,那足以將黛娜從懸崖邊拉回的碎裂聲!

  『妳搞什麼啊?!』愛萊莎氣紅的臉上是瞪得又圓又大的藍眼,而被怒瞪的芙洛莉則是一臉愕然,『哼,裝得還真像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妳不喜歡我,但也沒必要刻意撞我吧?』



  『難逃相愛的命運,出自錯誤抑或偶然;愛如烈焰,譜出美麗歌曲;愛火如熾,躍出動人舞步……黛娜小姐,請妳替我把這詩唱完吧!』

  而這時,一聲女聲奪去了眾人的目光,使得大家忽略了黛娜臉上一閃而逝的慌張。

  『唸詩未免太無聊了點,不如讓黛娜唱些歌、跳點舞吧?』

  而出聲的人,正是愛萊莎。



  「即使同樣深愛著卡瑟瓦公爵,但最重要的卻還是……妹妹嗎?」伊諾看著地上逐漸擴散開來的血泊,不禁苦笑了下,「愛萊莎小姐,真的是位非常溫柔的人。」一陣酸楚忽地衝上鼻腔,那酸楚甚至蔓延到眼眶,逼得他落下了淚。

  突然,一陣帶有灼人熱氣的狂風朝伊諾席捲而來,風吹亂了他的黑髮,也吹落的他臉上的淚珠。

  「怎麼回事?」伊諾緊張地想望向她的夥伴們,卻發現眼前的景物開始詭異地扭曲,高貴的紅色絨布沙發、布滿精緻繡花的美麗地毯、家僕因驚惶兒刷白的面容……一切的一切,都以伊諾的正前方為中心,由外而內形成了個巨大的漩渦,所見之物皆在伊諾眼前變形。

  除此之外,原先猶如雷響的嘈雜,竟像被人按下消音鍵似的,全都在瞬間歸為死寂。

  伊諾聽不見黛娜比哭喊更令人感到絕望的笑聲,也聽不見卡瑟瓦跪在地上對愛萊莎的低語……伊諾更聽不見自己因這場悲劇而心撕肺裂的哭吼。

  猛地,數不輕的畫面接爭先恐後地衝上伊諾的腦門,初次見面時高傲的愛萊莎、舞會上強忍著淚水的愛萊莎、以優美悅耳的聲音進行朗讀的愛萊莎、含淚舞劍的愛萊莎、好勝不服輸的愛萊莎、處處為妹妹著想的愛萊莎……
  明明兩人彼此相愛,為何會落到這樣的結局?

  「誤會都解開了不是嗎?!」伊諾忍不住心痛地大吼,「為什麼……?」

  忽然,一聲清亮的女聲以哀淒的語調幽幽地詠道:「下雪、夏雪,伴隨迴盪千百年的悲歌……」

  「愛萊莎小姐?」

  然而,女人卻沒有回應伊諾的叫喚,而是反覆低聲呢喃著下雪、夏雪……









待續。







2011年11月24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故事的最後10-2

  才剛過晚上六點,賓客便如潮水般地湧進宴會場,而跟在身後的家僕皆靜靜地跟在主人身後,手上也不忘拿著待會要送出的禮物。

  宴會場裏頭的長桌上擺滿了各式的食物和美酒,餐盤也整齊地堆疊在一起,好讓賓客自由取用,侍者們也沒有閒著,個個拿著毛巾站在牆邊待命。

  宴會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葛瑞公爵的獨子──卡瑟瓦。

  「卡瑟瓦少爺,才兩年不見,您似乎又長高了呢!」一位蓄有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如此說道,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撫著他圓滾滾的肚皮大笑。

  「何止長高呢?臉也越來越俊俏成熟了呢!」另一名高瘦的女子以羽扇掩著嘴說著,「想必未來肯定會迷倒一票女孩子!」

  「哎呀!這不是葛瑞公爵嗎?您真是幸運能生下這麼一個……」

  卡瑟瓦轉過頭去,偷偷打了個哈欠,他實在看膩了這些人諂媚的嘴臉,說了那麼多好聽的話無非是希望能靠著父親的勢力來賺得一點好處。

  在這裡,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地為他送來祝福。

  忽地,一道快速閃過的身影抓住了卡瑟瓦的目光,那個從他眼前跑過的人是……卡瑟瓦的一雙眼都亮了起來。

  坐在餐桌前的卡瑟瓦偷瞄了父親一眼,父親手中拿著酒杯,正專注地與客人聊著天,似乎沒有留心注意他這邊的情況。

  想當然爾,那些媚笑著的貴族們,更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他這小鬼頭身上。

  很好!這是個好機會!

  卡瑟瓦默默地將鋪在腿上的紙巾放在位子上,並以餐桌作為掩護,躡手躡腳地偷溜出宴會場。

  一走出屋外,一陣風便迎面而來,捲起了數十種花香,也捲起了飛落的枯葉。

  女孩纖細的背影走在風中,美麗的紅髮隨著風飄揚了起來。

  他不會認錯的,那讓他從宴會裏頭追出的背影是屬於……「愛萊莎!」卡瑟瓦興奮地朝她大喊。

  愛萊莎聞聲,先是僵了一下,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卡瑟瓦開心地笑了,雖然愛萊莎與黛娜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但他卻很有自信自己不會將她們搞混。

  當他在位子上瞥見那抹身影時,他就確定了那人的身分,又或者說,就算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的人與她長得相同,卡瑟瓦也不可能會錯認的。

  因為,那人是愛萊莎啊……

  愛萊莎眼中閃過了一絲憂傷,但那憂傷僅僅維持了短暫的一秒,就連一般人都難以察覺,更別說是只能靠著微弱燈光來看清愛萊莎表情的卡瑟瓦了。

  卡瑟瓦往前了一步,心底正為愛萊莎沒出聲而感到奇怪,「愛萊莎──」

  「走開!」愛萊莎突然大聲喝道,這讓卡瑟瓦著實愣了一下。

  「我……」

  「我叫你走開你沒聽到嗎?!離我遠一點!」這回,愛萊莎的怒吼聲伴隨著尖叫。

  卡瑟瓦這下真的傻住了。

  匡噹一聲,他聽見自己的心墜入谷底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愛萊莎會以這種態度對待他?

  他好想問,但所有言語卻全都梗在喉間,使得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愛萊莎完全轉過身來,面對著卡瑟瓦,並以冰冷的語調說道:「我討厭弱者。」她看著卡瑟瓦的眼,只剩下鄙夷和藐視。

  「弱者?」卡瑟瓦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愛萊莎這意思是指,他是個弱者嗎?

  因為他是弱者,所以愛萊莎才會以那種眼神看著他嗎?

  卡瑟瓦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肩膀微微地顫抖,他想反駁,但愛萊莎比他強的確是個不爭的事實。

  他很清楚他與愛萊莎之間的差距,但從她口中得到證實卻更叫他心痛。

  經過了兩年,他在她眼中仍然是個弱者嗎?

  「但我至少努力過啊!」卡瑟瓦禁不住對她咆哮,兩年的努力全因愛萊莎的一句話而灰飛煙滅,這要他怎麼接受?!「我讀書、我練劍,為的就是希望能得到妳的認同啊!憑什麼……憑什麼妳可以對我的努力視而不見?」話說到最後,卡瑟瓦開始哽咽了起來。

  他不懂!真的不懂!

  對愛萊莎來說,這一切的一切都不算數嗎?

  聽到卡瑟瓦的話,淚珠差點就要從愛萊莎的眼眶掉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行。

  「過程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我只在乎結果。」愛萊莎極盡所能地以平板的語調說道,但她每說一個字,都會感受到心如刀割的痛,「弱者就是弱者,沒什麼好說的。」她幾乎用盡了全身上下的力氣才將這話擠出。

  「為什麼?!」卡瑟瓦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了愛萊莎的手,「愛萊莎,這兩年來,一直鼓勵我向前的不是妳嗎?!」

  終於,愛萊莎被卡瑟瓦這話逼出了淚!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她陪在他身邊。

  她陪著他念書、她與他一起練劍、挫敗時是她在他身旁打氣、開心時是她與他分享喜悅……

  回憶那麼地多、那麼地美好,這要她怎麼忘得了?

  不能哭,千萬不能哭!要不會被抓著她的卡瑟瓦發現的!

  「放手!」愛萊莎想一把將卡瑟瓦的手給甩開,但卻是徒勞。

  「不放!」卡瑟瓦眼中是堅定的神色,「妳知不知道我之所以想變強,全都是為了妳!我不想當個弱者,因為……我愛妳啊!」

  因為……我愛妳啊!

  愛萊莎的心猛然一震,眼中滾出了更多的淚水。

  我也愛你啊,卡瑟瓦,我也愛你啊!她在心中吼著、喊著,但無奈卻沒人聽得見。

  她好想緊緊地將卡瑟瓦抱住,她好想將她壓抑多年的愛慕之情全向他傾吐……但是她不行!

  因為她已經失去了繼續愛著這人的資格了!

  「喔,是嗎?」愛萊莎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她用力一揮,這回她很順利地掙脫了卡瑟瓦的手,「但對我而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實在可笑得很。」

  可笑?

  卡瑟瓦彷彿瞬間失去了支柱,忽然跪坐在地上。

  他為了她付出了全部,甚至還親口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然而,這對愛萊莎而言,只是「可笑」而已嗎?

  看到卡瑟瓦這副模樣,愛萊莎的心都糾結了起來,不,不是這樣子的……愛萊莎多希望眼前的人兒能對她所說的話感到一絲質疑。

  「為什麼……」卡瑟瓦腦筋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今天是他的生日,照理來說是個快樂的日子才是啊,為什麼、為什麼……

  然而,愛萊莎沒再理會他,而是一個轉身,踏開了步伐,就此離開了他。

  只是,卡瑟瓦卻沒發現,在愛萊莎轉身之際,幾滴淚珠也跟著灑落在她所離開的道路上,她之所以離開,是怕只要多待一秒,自己就再也沒有抬起腳的勇氣。

  淚水模糊了視線,所有的景物全都變得飄飄晃晃的,然而卡瑟瓦的一雙眼卻無法從愛萊莎漸行漸遠的背影移開。

  不要走、不要走啊!卡瑟瓦在心中大聲地嘶吼著。

  「愛萊莎……」卡瑟瓦不自覺地喚了聲,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想往愛萊莎離去地方向追去,然而,一個人竟自後頭抱住了他的腰!

  「不要再往前了……」一聲女聲在卡瑟瓦耳邊響起。

  卡瑟瓦立刻就認出了這聲音,「……黛娜?」卡瑟瓦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實在乾啞得緊。

  「拜託別再往前了!她明明都那樣對你了啊!」黛娜邊說邊更用力地抱緊了他,淚水浸濕了卡瑟瓦的衣服,「為什麼你眼中永遠都只有姊姊?求求你多看我一眼吧!」

  「黛娜……」卡瑟瓦的心緊了一下,但現在的他實在無暇去思考黛娜這話的意思,愛萊莎帶來的痛楚劇烈得讓他難以忽視,「告訴我,為什麼愛萊莎──」

  「閉嘴!」黛娜傷心欲絕地哭喊,並用手抓住卡瑟瓦的手臂,讓他轉過身來,「她不愛你啊!她都那樣說了,難道你還不懂嗎?她不愛你!」

  ……她不愛你!

  ……她不愛你!

  她不愛你!

  看著眼前這與愛萊莎擁有同樣容貌地女孩說出這番話,卡瑟瓦好不容易停住的淚又再度湧了出來。

  絕望一點一滴地滲入他的心口,最後,他終於明白了。

  就算他為愛萊莎做得再多,她也只會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已。

  「我知道啊,這我都知道啊……」卡瑟瓦舉起手,想抹去臉上的淚,但卻發現不論怎麼樣都擦不乾。

  黛娜以手撫上了卡瑟瓦的臉,「但我在這啊,我不會離開你的。」她輕聲地說,兩行淚自她的臉龐滑落,「不會離開的。」

  卡瑟瓦因黛娜這席話而愣住了。

  「摒息,空氣中懸著那悲戚的情;豎耳,街坊間流傳那可笑的愛……」黛娜不知為何開始吟詠起這段詩句,她輕輕地環抱著卡瑟瓦的腰,並將她的頭枕在卡瑟瓦的左胸。

  「是『夏雪』,妳怎麼會知道?」

  「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全都知道。」她真心地回道,更用力地抱緊了卡瑟瓦,「我不會離開你的,所以,請你試著愛上我吧?」

  卡瑟瓦沒有接話,沉默就這麼地在兩人之間瀰漫著,最後,卡瑟瓦也舉起手,將黛娜納入懷裡。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遠處窺視的愛萊莎,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待續。





2011年11月18日 星期五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故事的最後10-1

  黛娜緊抿著唇,原本就十分白皙的面龐瞬間變得更加死白。

  她怎麼會不知道?是她親自在這房裡的窗口下拾起那信條的,是她在每個人因葛瑞公爵病危手忙腳亂時偷溜進愛萊莎的房裡,是她在每個人悲痛欲絕時為自己撿到遺書的幸運而暗自竊喜……她當然知道,應該說,她對這遺書當初的位置再清楚不過了!

  黛娜雙手緊握,刻意忽略直冒汗的手心,「在哪發現的很重要嗎?這一點又不能說明什麼,而且最重要的是,卡瑟瓦愛的人是我。」說完,她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贏得愛情的女人專有的勝利微笑。

  卡瑟瓦即將將她迎娶入門,並在教堂裡與她交換戒指,並誓言和她共度一生。

  所以她笑,笑得甜美可人,因為這讓她等待多年的愛終於要屬於她了。

  然而,下一瞬間,那美麗動人的甜笑卻惡狠狠地僵在黛娜的臉上。

  「有、有鬼啊!」見到霍維亞使出的幻象的卡瑟瓦臉色驟變,忍不住連連倒退並驚呼出聲,不過幸好房內的人兒震驚程度不亞於他,否則他們在外窺視的事情就會被當場揭穿了!

  但這並不能怪卡瑟瓦,畢竟這世代的人根本沒聽過魔法這事,更別說是親眼見識了。

  「公爵,那並不是鬼魂。」伊諾伸手抓住卡瑟瓦的手臂,試圖安撫他的情緒,「詳細的情形我現在也說不清,但希望能請您先靜觀其變,說不定您會發現某些事與您當初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卡瑟瓦皺眉問道,而其他人也是一臉認真地對他頻頻點頭。

  「多說無益,還是請公爵您自己看看吧!」

  聞言,原本激動不已的卡瑟瓦才稍稍恢復鎮定,他冷哼了聲,並說:「事情結束後你們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狠瞪了一眼伊諾後,他便閉上了嘴,將雙眼再度移至門縫上。

  「這是什麼妖魔鬼怪?難道你是撒旦之子嗎?!」黛娜見到幻象後忍不住驚聲尖叫,她因恐懼而連連後退,一不小心碰倒了立於桌上的裝飾品們,一聲聲地碎裂聲忽地在房內接連響起。

  霍維亞聞言,苦笑了一聲,淚珠順勢自眼角滑出,並順著臉龐流下,「對於愛萊莎姐姐來說,黛娜,妳比我更像撒旦吧?」

  聽了這話,黛娜瞬間的身子瞬間僵住了,她不再吼叫也不再倒退,而是靜靜地看著站在她眼前的孩子。

  ……黛娜,妳比我更像撒旦吧?

  霍維亞的話在黛娜耳邊不斷地重複撥放,每聽到一次,黛娜的神經便被挑斷了一根。

  她想逃,但出現在前方的男孩和女孩們卻攫住了她的目光。

  「是我們,」腿一軟,黛娜倏地無力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是小時候的我們。」她喃喃地對著幻象說道。







  「卡瑟瓦、卡瑟瓦!」黛娜邊提著裙子邊在走廊上跑著,並在同時將每扇門的房間推開,然而每推開一次門,黛娜臉上的失望便又會多加一分,「卡瑟瓦到底跑去哪了呢?」

  這年,正值十五歲的黛娜已經褪去了舊時的稚氣,不論是外表或是舉止都已經十分有女孩子味了。

  而這樣一個有氣質的閨秀會在這房子裡東奔西跑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所有女孩為之傾倒的卡瑟瓦。

  黛娜撓撓頭,實在搞不懂卡瑟瓦究竟能去哪裡。

  「喝啊!」

  忽然窗外傳出了一聲喝聲,接著是風被劈開的咻咻聲。

  不用多想,黛娜馬上就認出那是卡瑟瓦的聲音,因此她便興沖沖地往後院跑去。

  「卡瑟──」但話尚未說完,剛走至門邊的黛娜卻忽然止住了嘴,而方才露出的笑靨也跟著慢慢歛起。

  後院除了卡瑟瓦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她的孿生姊姊──愛萊莎。

  兩人這時都穿著同樣款式的白色西洋劍服,並將頭髮全都紮了起來,而手裡當然各握著一把劍。

  早在黛娜趕到之前,兩人已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纏鬥,勝負未分,但誰佔了上風已經很明顯了。

  愛萊莎的劍對準了卡瑟瓦,右手都要揮下了,但她卻對上了卡瑟瓦的雙眼,那飽含疲倦的綠眸讓愛萊莎猶豫了,她遲遲下不了手,想到若是這擊揮實了,卡瑟瓦會不會就此放棄練劍?畢竟,卡瑟瓦有多麼好勝,愛萊莎是再清楚不過了。

  想當初,卡瑟瓦明明還是個連劍都沒碰過的運動白癡,但為了贏過身為女孩子的愛萊莎,他便在老師的教導下埋頭苦練了兩年……

  即使他的劍術和愛萊莎還差了一大截,但短短的兩年便能得到這樣的成果也是相當優異了。

  如果,再讓卡瑟瓦多練個半年……愛萊莎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她可沒自信能贏過那時候的卡瑟瓦。

  然而,在任何對決中,都是絕對不容許一點閃神的,在愛萊莎遲疑的短暫幾秒中,就讓卡瑟瓦抓到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卡瑟瓦的身影突然一閃,繞過措手不及的愛萊莎,愛萊莎在驚訝的同時,背部的白衣便在瞬間染上了墨點!

  一轉身,迎上的不是卡瑟瓦疲憊不堪的眼,而是充滿精光的眸。

  怎麼回事?為何眼前這人與方才她所見的卡瑟瓦完全判若兩人?

  「愛萊莎,妳太大意了。」話落,愛萊莎的肚腹上也被點上了墨!

  「什、什麼?!」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大逆轉,愛萊莎驚訝地反應不及,也因此,越來越多朵墨花在她原是純白色的衣裳上綻開。

  「時間到,比賽結束!」卡瑟瓦大喊了一聲,話落,便將劍俐落地收起,帥氣地轉過身來。

  嘴邊噙著的微笑,再再證明了卡瑟瓦對比賽結果信心十足,而且就算不用卡瑟瓦提醒,愛萊莎比較兩件衣服的墨點就已經知道勝負分曉了。

  「你耍詐!」愛萊莎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俗話說:兵不厭詐,而且是誰在比賽前說『輸了會虛心接受』啊?」卡瑟瓦賊賊地笑了起來,不能怪他太高興,因為這可是他第一次擊敗愛萊莎啊!

  苦練了兩年就為了這一天!

  「你!」愛萊莎被卡瑟瓦這厚臉皮的模樣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現在可真後悔自己剛剛的猶豫,何必為了怕傷害這人的自尊心而遲疑呢?這種人就算被修理得體無完膚也不值得同情!

  「多謝指教囉,愛萊莎。」卡瑟瓦一點都不理會愛萊莎氣到頭頂冒煙的樣子,他開心地丟下這句話後便帶著劍大步大步地跨進房內,走路的同時還發出一串討人厭的大笑聲。

  愛萊莎抿緊著唇,不發一語地目送卡瑟瓦離去。

  她好不甘心!以她的實力來說,要打敗卡瑟瓦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她怎麼會因為他眼中刻意流露出的疲態而大意了?

  不過……愛萊莎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大小不一的墨點,心裡的不服氣也就慢慢消失了。

  「卡瑟瓦,看來你已經不是弱者了。」愛萊莎在說話的同時,臉上也跟著不自覺地露出笑容,眼中溢滿了溫柔的神情。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被躲在楓樹後頭的黛娜看在眼裡。

  黛娜的眼中閃著忌妒的光火,她在撞見卡瑟瓦與愛萊莎比試時,心中突然湧上了千百種複雜的情緒,她不明白,卡瑟瓦是什麼時候離她越來越遠的?是什麼時候不再與她追逐嬉鬧,轉而開始讀書練劍的?

  現在的卡瑟瓦讓她覺得好陌生,似乎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了。

  卡瑟瓦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黛娜的腦子迅速地運轉著,各種想法在她的腦中飛快地閃過,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人身上,她的姊姊──愛萊莎。

  此時,愛萊莎將東西收拾完畢後,便準備走進屋子將身上的裝束換下。

  「姊姊!」

  「呃,黛娜?妳怎麼在這?」

  愛萊莎為黛娜突如其來的出現心驚了下,方才她可沒發現任何人在這啊!

  「正巧路過罷了。」黛娜笑笑地回應。

  愛萊莎見此,也跟著笑了笑,「這樣啊,那沒事的話,我先進房去囉?」她一說完,便邁開了步伐,一腳踏進了屋裡。

  「等等,」然而,在愛萊莎身後的黛娜卻開口叫住了她,「姊姊,妳……也喜歡卡瑟瓦嗎?」

  心裡猛地一震,愛萊莎整個人都愣住了。

  黛娜這話的意思是……

  愛萊莎以極慢的速動轉過頭來。

  黛娜的臉上早已掛著兩行淚,白皙的臉頰因哭泣而染上了紅,櫻花色的唇在此時他變得血紅,「姊姊,我真的很愛卡瑟瓦,拜託妳不要搶走他……」

  「黛娜……」

  「姊姊,求求妳。」忽然,黛娜跪了下來,淚珠也跟著撲簌簌地掉下,「我真的很需要他……求求妳。」

  愛萊莎的嘴張了又開,開了又張,她想說話,她想喊出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她更想讓眼前的女孩知道,她也是同樣深深愛愛著卡瑟瓦啊!

  然而,一觸及黛娜那含著淚水的雙眸,愛萊莎竟什麼話都說不出。

  她總覺得,如果黛娜失去了卡瑟瓦,那她也會跟著失去了她的雙胞胎妹妹──她僅存的親人了。

  愛萊莎絕對無法再次承受失去親人的痛了!

  每每一想起父親棺材漸漸被一鏟鏟的土堆覆蓋的那幕,就如同要將她的心臟從身體裡剜出似的!

  母親在她年幼時因疾病去世,父親在幾年前也跟著離開了她,現在的愛萊莎,就只剩下她的妹妹黛娜而已了……

  「說什麼傻話呢?我對那幼稚的傢伙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愛萊莎故作不在意的姿態說道,「放心吧,黛娜,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助妳的。」

  聞言,原是流淚不已的黛娜突然止住了淚水,隨後,小巧的臉上跟著綻開了一朵甜美的笑容,「真的嗎?姊姊!」她立刻爬起來跑向愛萊莎,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嗯,當然啊,妳可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呢!」愛萊莎也緊緊地擁住剛撲上來的黛娜。







待續。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塵封的真相9-3

  「『媲美天使的歌聲、比蝴蝶優美的舞姿』原來不是在講黛娜,而是在說朗讀聲優美、耍劍姿勢比跳舞流暢美麗的愛萊莎。」契恩見了這幾段幻象後,心中立即湧上了無數種情緒,眾人所相信的表象,並非真實,但卻先少有人去揭開那覆於真實上的虛幻,「其實葛瑞所指的未婚妻,應該是愛萊莎才是。」

  「不過,雖然葛瑞的遺書很有可能會引人誤會,但照他們小時候相處的情形看來,黛娜和卡瑟瓦的確是比較親近的啊!」雖說芙洛莉也明白葛瑞當時多麼疼愛愛萊莎,但若是要為卡瑟瓦從這對雙胞胎中選個妻子,他應當也會選擇從小便與卡瑟瓦較親近的黛娜才是啊?更何況,她也完全看不出愛萊莎與卡瑟瓦之間有任何情愫存在,如此疼愛兒子的葛瑞,會不顧卡瑟瓦的感受就為他指定結婚的對象嗎?

  「中間肯定缺了哪些環節。」伊諾輕聲地說著,雖然他早就料到葛瑞留下的遺書有可能不是在說黛娜,但他卻不明白卡瑟瓦與這對姊妹發生了什麼事,而讓事情出現了轉折。

  「嗚哇!雖然霍維亞可以讓我們看到過去,但為什麼我卻越看越搞不清楚狀況啊?」薩奇氣惱地抱頭說道,原以為霍維亞的特殊技能對解決這事件是個極大的助力,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總之,先繼續看下去就是了……霍維亞?」伊諾原本想靠霍維亞使出的幻象來釐清謎團,但他話才說到一半,卻不禁楞住了。

  因為才一個轉頭,伊諾發現銀髮藍眼的男孩臉上竟掛著兩行淚!

  「霍維亞怎麼了?!」薩奇原本正在苦思過去與現在是否有什麼特別的連結,但霍維亞這麼一哭可把他所有的思路全都截斷了。

  「霍維亞?」芙洛莉和契恩也是一臉莫名其妙,怎麼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竟哭成了淚人兒呢?

  霍維亞緊抿著嘴,一抽一搭地哭著,並不時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

  「霍維亞,你怎麼了?」伊諾將手輕覆在霍維亞的肩上,試圖安撫他。

  「愛萊莎姐姐……」霍維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顆顆淚珠不停地順著他的臉龐滑落,「愛萊莎姐姐真的太可憐了!」

  「可憐?」伊諾不解地皺起了眉,然而話都還來不及問清,一聲淒厲地尖叫便冷不防地刺進他們的耳。

  「啊──!」

  接踵而來的是霹哩磅啷的物品碎裂聲,還有些許重物倒地所發出的悶聲。

  五人不約而同地往後方看去,發出聲響的房間窗簾卻被緊緊拉上,使得他們根本就無法得知裡頭發生了什麼情況。

  伊諾瞇起了眼,輕聲地說:「那是愛萊莎小姐的房間。」

  碰!

  一聲悶響再度響起!五人的心上也同時遭到重擊!

  「快過去看看!」話洛,伊諾一行人便立刻衝進了屋內。

  由於現在已是深夜,除了少數的僕役們外,大部分的人都早就入睡了,因此被尖叫聲驚動的人其實不多,伊諾原以為只有他們五人因此趕來,但沒想到一出轉角,卻碰上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卡瑟瓦公爵?」芙洛莉楞了楞。

  「你們怎麼還沒睡呢?」卡瑟瓦揉了揉眼睛後,還打了個呵欠,看似才剛從從睡夢中醒來。

  「這……」伊諾心虛地瞄了夥伴們一眼,才心慌地反問:「那您呢?這麼晚了,怎麼還醒著?」

  「喔,因為我好像聽到了奇怪的叫聲,所以才想說過來看看。」也許是晚上的空氣讓他感到有些寒冷,因此卡瑟瓦將身上的睡袍拉緊了些,而說話的同時,他也向前走了幾步,不知不覺間便步至愛萊莎的房門前了,「話說回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邊說,卡瑟瓦邊將手覆在門板上,光線立即從門縫透出,眼見下一秒他便要將門推開──

  「等等!」

  卡瑟瓦楞楞地看著被及時抓住的手腕,接著他將目光移至黑髮褐眼的男僕身上。

  「我認為公爵您還是先在在外頭等待一會,先觀察一下再進去也補不遲。因為不知道房裡發生的事是否危險。」伊諾畢恭畢敬地說著,並將門又推開了些,好讓門縫的大小足夠供五人窺視。

  房裡的燈打得昏黃,這房間的主人似乎原本準備要上床就寢。

  「求求妳,姊姊,求求妳……」帶著哭腔的女聲苦苦哀求著,伊諾聞聲,便向前湊近一看。

  「……黛娜?」卡瑟瓦困惑地鎖緊眉頭。

  房內有兩位長相一模一樣,但個性卻截然不同的女孩,其中一位低著頭,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另一位則是雙拳緊握,面色死灰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人兒。

  與兩姊妹相處多年的卡瑟瓦一眼就認出那跪在地上的紅髮美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哀戚的哭聲在偌大的房內反覆回盪著,但讓人興起的卻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怪異感受。

  「為什麼?」居高臨下看著妹妹的愛萊莎以顫抖地聲音發問,要不是伊諾他們距離太遠,他們肯定會發現愛萊莎的眼邊也同樣積蓄著大量的淚水,「黛娜,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輕聲地問著,但卻早已在崩潰的邊緣。

  「因為卡瑟瓦是我的丈夫啊,我好怕、我好怕他會被姊姊妳搶走……如果不那麼做,卡瑟瓦的目光就永遠都不會離開妳了啊!」黛娜猛地抬起頭來,定定地盯著愛萊莎,然而那雙藍眼卻空洞地讓人恐懼,好似眼前的人只是副沒有靈魂的空殼,如同一個活死人般。

  愛萊莎沒發現黛娜的異樣,同樣快要失去理智的她馬上反應性地對妹妹的話提出反駁:「可是難道妳不知道傷害公爵是怎樣的重罪嗎?!我們是親姊妹,為什麼妳竟能若無其事地讓我扛下那樣的罪名,甚至反過來指控我是兇手?!要不是那男僕因為愧疚而跟我坦承所有的經過,我……」

  「但我只能這樣做了啊!」黛娜打斷愛萊莎的話大聲吼道,她忽然從地上起身,手一掃,將桌上的物品全都掃落,許多玻璃製的裝飾品也就此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又一聲使人絕望的聲響,愛萊莎驚恐地退了一步,她終於發現黛娜今晚的情緒特別不穩,「我原本是想讓姊姊成為殺害卡瑟瓦的兇手的,哪知道那笨蛋男僕竟然失手……不過這樣的結果也不錯,我就不信卡瑟瓦對妳還會抱有任何一絲期待!」話落,黛娜掛著淚水的臉上竟擁有著上揚的嘴角,她笑著,但淚卻不停地湧出。

  所有人聽到這番話後臉色全都變得慘白,其中尤為卡瑟瓦的面色最為震驚。

  也許一開始還不明白她們究竟是在為什麼事情爭吵,但隨著聽到的對話越多,他們就越能清楚地猜到兩人是為何起了爭執。

  傷害公爵的重罪、被指控為兇手、吐露秘密的男僕,還有……計畫殺害卡瑟瓦!

  唆使男僕去刺傷卡瑟瓦的,根本就不是愛萊莎,而是卡瑟瓦的未婚妻──黛娜!

  「姊姊本來就該乖乖地接受先代的決定啊,要嫁給卡瑟瓦的,本來就是我啊!」黛娜嘴一開一合地說著,宛如一個被人操控的傀儡,不夾雜任何情緒,只是張著嘴說著她想說的話語。

  黛娜瘋了。

  這訊息同時衝進眾人的腦中。

  但卻沒有人敢進去安撫這位紅髮的女孩。

  「不是這樣的!」突然,一聲大叫出現在氣氛詭譎的房間中。

  霍維亞不知何時衝進了房內,而裡頭的兩位女孩則被這意外闖入的男孩嚇傻了。

  「霍維亞!」薩奇慌張地起身,但卻馬上被伊諾給拉了回來,「伊諾,你弟弟他……」

  「讓他去吧,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他的身邊保護他。」伊諾靜靜地說道。

  這話馬上讓薩奇安靜了下來,伊諾比起他肯定是更擔心霍維亞的吧?但如果能藉此讓霍維亞獨立一點,那便值得他們冒這個險了。

  只是,還是會擔心啊……

  一行人皆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手。

  「黛娜姐姐,要不是妳的緣故,卡瑟瓦哥哥與愛萊莎姐姐應該會順利地結婚才對……而且,妳應該很清楚葛瑞公爵的遺書所指的人並不是妳。」霍維亞一字一句清楚地說著,這話讓黛娜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胡、胡說!」黛娜大聲辯駁著。

  「要不然,妳敢說出妳原本是在哪發現那封遺書的嗎?」









待續。





2011年9月7日 星期三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塵封的真相9-2

  「卡瑟瓦,把小兔兔還給我啦!卡瑟瓦!」稚氣的女聲倏地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一位綁著公主頭、身穿碎花洋裝的女孩提著裙子在長廊上奔跑著,為的就是追逐前方的目標──卡瑟瓦──無法無天的男孩。

  轉眼間,兩姊妹初次從深色的雕花大門踏進卡瑟瓦家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卡瑟瓦如今正值十三歲,而愛萊莎和黛娜則剛滿十二歲。

  「哈哈,才不要咧!還給妳的是笨蛋!」卡瑟瓦逃跑之餘,還不忘回頭對黛娜扮了一個鬼臉並欠揍地舉起手中的兔子娃娃在他頭上搖一搖,「小兔兔今晚要跟我睡囉!」一說完,卡瑟瓦又馬上展開他的逃亡之旅。

  黛娜因卡瑟瓦那迷人的笑容而楞了下,但下一秒她就又馬上回過神來,

  不行!那是她的小兔兔耶!

  「卡瑟瓦!」黛娜高喊了一聲後,便又抬起腳追了過去。

  路經的僕役們對於孩子們的嬉鬧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們只是互相交換了個無奈的笑容,接著就又低下頭來進行自己尚未完成的工作。

  「啦啦啦!短腿黛娜,追不到我!啦啦啦!」卡瑟瓦邊說邊跑進一間書房,但一進門才發現房間內沒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門,而這時,黛娜的跑步聲也隨之傳來,眼看卡瑟瓦就要被黛娜追上了!

  靈光一閃,卡瑟瓦看見了房內沒被鎖上的窗戶,於是他趕忙跨上窗台,並用手推開窗扉,從窗口自房內跳出!

  「暍!」

  不料,一把細劍竟冷不防地朝他揮來,以那速度及力道來看,劍馬上就要劃過卡瑟瓦細白的頸子了!

  卡瑟瓦恐懼地閉起了雙眼,被嚇得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硬是接下這擊。

  然而,五秒過去後,卻什麼事都沒發生,更別說是預期的疼痛了。

  卡瑟瓦怯怯地睜開了眼。

  一把細劍正巧停在他脖子的前五公分處。

  「卡瑟瓦,你在幹甚麼?」愛萊莎皺著眉頭問道,並將手中的西洋劍俐落地收回。

  此時,愛萊莎穿著的並非秀氣的洋裝,而是帥氣直挺的白色西洋劍服,一頭秀髮也紮成好行動的馬尾。

  通常,吃晚飯前都是愛萊莎獨自練劍的時間,哪知道今天練到一半竟然有個人半路殺出來,還很不要命地跳到她的劍前面,要不是她及時止住動作,眼前這白痴可就不是只有受點輕傷這麼簡單了。

  「我、我……」卡瑟瓦還是第一次被女孩以這種態度問話,頓時有些發窘,兩頰也瞬間燒得通紅。

  實在太丟臉了!卡瑟瓦不禁將頭垂下。

  見到卡瑟瓦的反應,愛萊莎一揚眉,嘴邊不禁勾起了微笑,「喔,我懂了。你剛剛是以為我會把你刺傷吧?」

  「才、才沒有!」卡瑟瓦急切地反駁,見到愛萊莎那得意的臉孔,讓卡瑟瓦有種被女孩子看扁的感覺,因此便不由自主地說了大話:「哼,要是真的比起來,我肯定不會輸妳的!」

  愛萊莎被這話激起了興趣,在這家中,除了教導她的老師外,她還沒有與其他人比試的機會,更別說年齡與她相仿的孩子了。

  「好啊,那我們就來比一場。」愛萊莎將劍重新從腰側拔出,並果斷地說:「我愛萊莎,在此對卡瑟瓦提出挑戰,且贏了不驕傲,輸了坦然接受。」愛萊莎將劍頭沾了點墨汁,為等會的比賽做了準備。

  只要擊中對手,墨汁便會在對手的衣服上留下墨點,一來是不會誤傷對方,二來是好方便計分。

  卡瑟瓦的心猛然一跳,這下可糟了!他連劍都未必握得正確,更別提要跟已有幾年練劍經驗的愛萊莎比一場了!天知道他根本就沒學過西洋劍!

  但女孩子都下戰帖了,自己若臨陣逃跑,可就太沒面子了,「……我接受。」騎虎難下之際,卡瑟瓦也只能這麼說了。

  就在卡瑟瓦拿起另一隻為他準備的西洋劍時,一陣爽朗的笑聲突然出現。

  「哈哈哈哈!真有趣啊,我都不知道我兒子竟然會拿劍!」葛瑞邊拍手大笑邊從一旁的樹林中走出,看來是聽了好一陣子兩孩子之間的對話了。

  葛瑞這話立即就將卡瑟瓦不會劍擊的事實揭穿,卡瑟瓦羞窘地喊了一聲爸後,便羞愧地別過頭去。

  但愛萊莎倒也不訝異,只是逕自將劍收回,並笑著說:「就算你真的會,我也不會認真跟你比。」

  「為什麼?」卡瑟瓦是滿臉疑惑。

  「免得被別人說我欺負弱者。」愛萊莎毫不留情面地說道,也不管「弱者的父親」正在現場。

  但葛瑞可不是會在乎這點小事的人,他很欣賞愛萊莎有話直說的直爽性格,每次在工作結束休息時,這兩個孩子的相處方式總是逗得他發笑。

  「什、什麼?」卡瑟瓦被愛萊莎氣得臉紅脖子粗,但他卻又找不到任何話語辯駁,畢竟他能力比愛萊莎差是件不爭的事實。

  「卡瑟瓦,原來你在這裡。」黛娜這時也走了過來,但與卡瑟瓦不同的是,她是從側門繞過來而不是從窗戶抄捷徑的,「啊!我的小兔兔怎麼在地上?」黛娜心疼地抱起被丟在草皮上的兔子布偶。

  「啊,抱歉抱歉。」因為剛才要拿劍,所以卡瑟瓦便順勢地將娃娃丟在地上了,「我幫妳把它拍乾淨。」卡瑟瓦邊說邊將布偶接過,並用手撢去上頭的塵土。

  「公爵,晚飯已備妥了。」一位女僕前來向葛瑞報告。

  葛瑞向女僕點過頭後,便轉頭面向孩子們,「好啦,快去吃晚餐吧!」

  「好!」「好!」卡瑟瓦和黛娜齊聲回答著,只有愛萊莎保持沉默。

  「公爵您們先去吧,我想把昨天那本故事讀完,只剩下最後一章節了。」愛萊莎邊說邊將放在長椅上的精裝書拿起來抱在胸前,「我待會就會過去的。」

  「好,那要快點來喔,運動過後肚子肯定餓了。」葛瑞微微一笑後,便準備先帶其他兩位孩子先去用餐。

  「愛萊莎,妳又再看什麼書啊?」卡瑟瓦一臉好奇地跑到愛萊莎身邊,但一看到滿頁的文字他便感到頭昏眼花,平時上課就已經夠他頭痛了,他不懂為什麼愛萊莎卻喜歡抱著書不放。

  「卡瑟瓦,快點走啦!」走到門邊的黛娜回頭對卡瑟瓦喊了一聲,她原本以為卡瑟瓦跟在她的後頭,沒想到一回頭卻沒發現卡瑟瓦的人影,一看,原來是又跑回姊姊身旁了。

  愛萊莎淡淡地瞟了卡瑟瓦一眼,隨後便收回眼神,將手中的書輕輕地翻開,「說了你也不會懂,你還是快點去吃飯吧!」

  卡瑟瓦不滿地嘟起嘴,這高傲的女孩真是惹人厭,明明黛娜這麼善良又體貼,為什麼身為她姊姊的愛萊莎會這麼不好親近?

  卡瑟瓦負氣地哼了一聲後便跺步離去,但在離開前,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愛萊莎手中書的封面。

  「……夏雪?」卡瑟瓦喃喃地唸著。

  「卡瑟瓦?」黛娜又喚了一聲。

  「來了、來了!」卡瑟瓦這才趕緊跟了上去。

  待他們都走遠後,原本正在讀書的愛萊莎這才抬起了眼往門口看去,好似有人在那站著似的,「果然是弱者。」她小聲地說了句後,便又將注意力放回書頁的文字上。







待續。









2011年9月6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塵封的真相9-1

  由四匹馬拉著的華麗馬車在一棟美侖美奐的房子門口緩緩停下。

  一位年紀約莫三十、身穿深色長大衣、頭戴高禮帽的紳士,在馬車伕的攙扶下優雅地步下了車,回頭看了下他身後的人後,臉上的笑意立即蔓延至眼角。

  抬起腳,紳士便以輕鬆愉快的步伐走進了房子內。

  「爸爸!」一位年幼的男孩一聽見僕人們的騷動聲,立即就從書房咚咚咚地衝出來,完全不把正在上課的家庭教師放在眼裡。

  「卡瑟瓦少爺!」女家庭教師跟著跑出房門,但一看見大廳中央的葛瑞公爵後,便趕緊將臉上的眼鏡扶正,並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葛瑞對於卡瑟瓦的莽撞也不以為意,畢竟自家孩子調皮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他笑了笑,馬上就用雙手抱起迎面朝他跑來的卡瑟瓦。

  「唉呀,又蹺課啦?真是的。」葛瑞嘴上雖是這樣說,但語氣裡卻沒有半點斥責的意思,隨後,他便將卡瑟瓦放回地上。

  卡瑟瓦則是睜圓了眼,不解地看著滿臉笑容的葛瑞。

  總覺得,爸爸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

  「卡瑟瓦,今天我要介紹兩位漂亮女孩給你認識。」葛瑞邊說邊示意女僕將人領至他的跟前。

  卡瑟瓦見到兩人,忍不住吃驚地倒抽一口氣。

  因為,眼前的兩人竟擁有一模一樣的長相!

  兩位女孩都擁有同樣美麗的棕紅色長髮和藍色眼眸,要不是兩位女孩身穿的洋裝是一藍一粉,卡瑟瓦還真會以為只是有人在女孩旁擺了個鏡子呢!

  「她們是雙胞胎姊妹,藍色髮帶的是姊姊愛萊莎,而粉紅色的則是妹妹黛娜。」葛瑞邊忍著笑意邊向卡瑟瓦介紹道,見到兒子方才那驚訝的模樣,真是叫他差點忍俊不住,「從今天起,她們就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卡瑟瓦,你要和她們好好相處喔!」

  話落,兩位女孩便同時拉起了裙擺,向卡瑟瓦行了個禮。

  「咦?為什麼?」

  卡瑟瓦出自於好奇的疑問讓葛瑞那對含笑的眼立即閃過了一絲憂傷,但葛瑞還是佯裝鎮定,笑著回答:「你不是總喊著一個人很無聊嗎?於是我便為你找來了兩位妹妹,這樣你們就能一起唸書、一起玩了。」

  卡瑟瓦聽了這話後,也覺得很有道理,之前他總得一個人上課,整間房內就只有他和家庭教師兩人,因此在課堂中他總是會因乏味而頻頻打哈欠;而進行休閒活動時,陪在他身邊的又只有年紀與他相差很多的僕役們,臉看膩了不說,還成天「少爺、少爺」的喊著,他都快要被煩死了!

  偏偏爸爸工作繁忙,所以也沒什麼機會待在家裡陪他。

  「好啊、好啊!謝謝爸爸!」卡瑟瓦高興地拍手,想了想,多了這對姊妹在家裡應該不會是件壞事,只是不知道她們肯不肯陪他一起把書頁撕下來折小船或紙飛機?

  見到兒子的反應,葛瑞才稍稍放下心來。

  其實,愛萊莎與黛娜的父親在遭到另一世族的長子的刺殺,當場喪命,而整個家族也隨之瓦解,因此身為她們父親好友的葛瑞,才會想要收留這對可憐的姊妹。

  但葛瑞在卡瑟瓦發問時,選擇了隱瞞。

  因為他還不明白該怎麼向年紀尚小的卡瑟瓦解釋大人間醜惡的鬥爭,更不想在愛萊莎與黛娜的心口上撒鹽。

  即使殘酷的殺戮是鞏固擴張權勢的不二法則,但對於三個才要十歲的孩子而言,實在太冷血無情了。

  就先將這問題擱著吧,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卡瑟瓦,總有一天會懂的。葛瑞暗暗地想道。

  「卡瑟瓦,我記得花園的玫瑰開了,你怎麼不帶兩位美人去賞賞花呢?」葛瑞提議道。

  卡瑟瓦一聽,這才想起後花園的確開滿了各種顏色的美麗玫瑰,而他最喜歡的白玫瑰更是開滿了整個園子呢!

  「走吧、走吧!我帶妳們去看花,還有蝴蝶和蜜蜂喔!妳們一定會很喜歡的!」卡瑟瓦興奮地叫著,話一說完他便像隻小猴子似地蹦蹦跳跳地往後門跑去。

  這一跑可嚇壞了圍在周圍的僕人們,各各都邊嚷著「少爺,別跑!」或是「少爺,小心!」的話邊跟了上去,深怕卡瑟瓦一個不小心就將自己摔著了。

  愛萊莎和黛娜互看了一眼,也跟著卡瑟瓦的腳步跑了過去。

  「真是群可愛的孩子。」站在大廳的葛瑞見了這幕,不禁笑了出來,他接過了某位男僕手中的禮帽,扣上了大衣上的牛角釦,再度往大門的方向走去,「叫馬車伕快準備好,我還要去紡織廠那看看。」

  「是。」

  就在葛瑞離去的同時,三位孩子也正巧推開了落地窗,來到了花園。

  「哇!好漂亮喔!」黛娜一見到滿院的玫瑰,便欣喜地驚呼出聲,雖然說家裡以前也有種花,但華麗的程度絕對不能與這裡相比,這可是黛娜第一次看見這麼雄偉壯觀的玫瑰花海呢!

  「我就說吧!」聽到黛娜的誇獎,卡瑟瓦得意地叉腰挺胸,好似那些花是他親手栽種的。

  相對於黛娜的激動,愛萊莎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她只是輕聲地說了句:「是很漂亮。」之後,便沒再說話了。

  這讓卡瑟瓦一下就分辨出兩位女孩的不同,妹妹黛娜相當活潑外向,而姊姊愛萊莎則是較為沉著冷靜,而最明顯的差別在於,黛娜總是笑臉迎人,但愛萊莎卻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三人隨性地坐在草皮上,和煦的陽光映在他們的臉上,將他們的面頰曬得紅通通的。

  爸爸說人與人之間第一次的聊天便會決定自己對那人的印象。

  基於這原因,卡瑟瓦便主動開口說:「妳們平常喜歡做什麼呢?像我就喜歡騎馬和射箭。」

  黛娜想了一下,便綻開一朵甜美的笑容回答:「我喜歡唱歌和跳舞。」

  「真的嗎?那改天表演給我看!」卡瑟瓦知道許多也喜愛歌舞的女孩,她們全都是氣質出眾的美人,因此卡瑟瓦對於黛娜的興趣抱有非常高的好感,「那愛萊莎妳呢?」

  「看書。」愛萊莎簡潔地回道。

  「啊?」看書?這對女孩子而言倒是挺罕見的,「還有其他的嗎?」

  愛萊莎低頭沉吟了一會,才將臉轉向一臉疑惑的卡瑟瓦,說:「嗯,還有練劍。」

  「……啊?!」卡瑟瓦聽了後,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看書和練劍?這怎麼聽都像男孩子喜愛的活動吧?這對姊妹雖長得完全一樣,但個性卻截然不同啊!







待續。





2011年8月31日 星期三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表象與真實8-3

  「什麼?練劍?」薩奇禁不住怪叫一聲,「不是我要說,但這年代的女孩子有人在學西洋劍的嗎?伊諾,你會不會是看錯人了?」他才不信這滿是保守思想的地方會讓一個女孩子家拿槍耍劍的!

  現在時間已過傍晚,伊諾五人在吃過晚飯後變趕緊來到廣場邊的涼亭裡開小組會議,不過身穿禮服的四男一女盤腿坐在地上的景象實在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至於涼亭外的,正是今早那座能從愛萊莎房間看到全景的那座廣場。

  「怎麼可能看錯,除了黛娜和愛萊莎外,你說說這裡還有哪個女孩擁有那麼鮮艷的紅髮?」伊諾搖搖頭,很篤定他今早所見之人就是愛萊莎小姐,畢竟另一位紅髮女孩那時還正待在卡瑟瓦公爵的身旁。

  ……而且,那垂淚舞劍的面龐,與愛萊莎當時在房間因吟詩而落淚的面容一模一樣。

  「雖然伊諾說的也是,但一個同時擁有權勢的名門貴族,應該是會想讓女孩子學習琴棋書畫才是,學西洋劍的確有點古怪。」芙洛莉分析著,現在身份同樣為某家千金的她,在連日與女孩子們相處後,觀察到她們的興趣大多是彈奏樂器、唱歌、跳舞之類的,但練劍實在有點……

  契恩沉吟了聲,隨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伊諾一眼。

  「拜託喔,伊諾,別說我不信了,這話就連你最寶貝的弟弟也不會相信的。」薩奇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眼角甚至還泛著些許淚光,「對吧,霍維亞?」薩奇轉頭問向身旁的銀髮男孩。

  「可是我也有看過耶!」

  「看吧,果然連你弟弟都──」薩奇將頭轉回去給了伊諾一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但下一秒,他卻突然止住了嘴,「等等……霍維亞,你剛剛說什麼?」

  不只是薩奇,其餘的三人也皆因霍維亞震撼的發言而楞住了。

  頓時,四個人八隻眼睛全都定在霍維亞的身上。

  銀髮藍眼的男孩眨了眨他那雙無天真無辜的大眼,突然成為眾人焦點的他被大夥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雖搞不清楚為何大家都露出那樣詫異的神情,但他還是怯怯地說:「我真的看過嘛!愛萊莎姐姐就在那邊練劍的,然後有一位生病的老爺爺還坐在那邊的窗口看著她呢!」霍維亞邊說邊用手筆劃著。

  順著霍維亞所指的方向,眾人馬上就發現那窗口正是愛萊莎房間的,也就是伊諾今天看見愛萊莎時所站的位置。

  伊諾聽了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今早霍維亞恰巧經過,那還能夠說明為何他會看見愛萊莎舞劍的模樣,但……坐輪椅的老爺爺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這裡的確有不少位資深的僕役,但若是行動不便,應當早已辭職回老家去了才是,怎麼可能還會繼續待在這房子裡工作?

  伊諾還沒想通,霍維亞卻忽然大喊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愛萊莎姐姐!」話落,一隻小手便往廣場的正中央比去。

  倏地,詭異的事發生了,所有人皆因此幕而驚呆了。

  偌大的廣場中央原是空無一物,但在霍維亞的這聲叫喊後,一個人型卻在空氣中隱隱浮現。

  最後,一個身穿黑衣的修長身影便以單手持劍的姿態靜靜地佇立在石地上。

  那是一名擁有一頭棕紅色長卷髮的女子。

  「愛、愛萊莎小姐?!」薩奇慌得直站起身,心虛得想找個柱子躲起來。

  伊諾和芙洛莉的臉色也馬上刷白,深怕方才那些對話早已被愛萊莎聽見了。

  「別緊張,那只是幻象。」契恩一派冷靜地說道。

  「幻象?」

  契恩輕笑了聲,並以讚許的眼神看了眼正定心注視廣場中央的霍維亞,「這似乎就是霍維亞的特殊技能──重現過去。」

  「重現過去?」伊諾喃喃地唸了一聲,但還來不及思考,他就被廣場中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愛萊莎將一手往旁邊一擺以維持平衡,而另一手則是緩緩地將劍舉起,接著,身子猛然一轉,劍所揮出的銀芒立即將她包圍在內,好似被一只絢麗的巨大銀環套住似的!

  隨後,她便又轉換了姿勢,身影時快時慢,慢如風飄,快若迅雷。

  「好美,不失耍劍應有的英氣,更多了分女孩才能舞出的柔媚。」芙洛莉忍不住驚嘆道,她可從沒想過愛萊莎小姐竟能將劍使淂比跳舞還優美。

  每揮下一劍,劍便會讓風呼呼作響,若那劍是刺在人的身上,那肯定是招招致命,然而,她的步伐卻又比羽毛還輕盈,宛如是在空氣完成每一次的跳躍。

  就在五人因眼前驚心動魄的場面而屏氣凝神時,愛萊莎卻突然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們。

  但,這怎麼可能?

  眼前的女子不過是過去的幻象,不是真人的她怎麼可能看得到他們?!

  所有人的心皆不由自主地懸了起來,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愛萊莎的眼裡閃過了無數種情緒,錯愕、慌張、驚訝……但最多的,卻是憂愁。

  「葛瑞公爵。」她喃喃地喚著,而手中的劍也跟著落下,發出鏗的一聲,抬起腳,她緩步地朝涼亭的方向走去。

  「糟了,真的被發現了!」薩奇緊張得額冒冷汗,頓時陷入不知道該逃跑還是認罪的兩難中。

  「反正只是幻象,讓我一把火把她殲滅!」芙洛莉邊說邊將火能量聚集在手中。

  殲滅?!伊諾一聽之下都快要昏倒了,趕緊出聲制止:「等等、等等!就算是幻象,妳也不行──」

  但芙洛莉卻一點都沒有把伊諾的話聽進,眼看愛萊莎越走越近,芙洛莉手中的火球就越來越大,發現已經無法阻止慘劇發生的伊諾,只得將頭撇過去,不忍目睹下一幕。

  雖然說他不知道火能量是否對幻象有任何作用,但一想到那灼人的火球要砸在愛萊莎的身上,他還是……

  然而,就在愛萊莎步上涼亭,終於來到他們面前的剎那,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愛萊莎竟然直接穿過他們的身體,走出涼亭,繼續前進!

  「啊?」芙洛莉一臉莫名其妙,手上的火當下就滅了。

  「她似乎是在找什麼。」契恩以一雙紫色的眸注視著愛萊莎的身影,他無法讀透幻象的心,所以也只好靜觀其變。

  「走吧,我們跟上去看看,要不那麼遠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伊諾提議道,其他人聞言便紛紛附議,趕忙跟上愛萊莎的腳步。

  「啊!是那個爺爺!」霍維亞突然驚呼了聲。

  循著霍維亞的眼神看去,大家的眼睛馬上就聚焦在愛萊莎房間的那個窗口上,而窗內的的確確有一位正坐著輪椅的老先生!

  老人頭髮早已灰白,面頰更是因為生了病而慘白凹陷,但那對幾乎瞇成一條隙縫的眼,卻意外地閃著幸福滿足的光芒。

  伊諾瞇起了眼,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但心裡卻一直有個聲音不停地對他說,他應該知道這位是誰才對。

  愛萊莎急步走去,最後果真停在那人面前。

  老人輕輕地推開了窗,讓愛萊莎與他之間不再隔著一片玻璃。

  「葛瑞公爵,您怎麼不待在房內好好休息呢?」愛萊莎心急地說著,「您穿得這麼少,還是快點回去吧!」見到葛瑞身上僅披著單薄的衣物,愛萊莎實在擔心得很,要是公爵的病因此惡化,那可就糟了!

  但是,葛瑞卻面帶微笑地搖了搖頭,並低頭用筆在腿上的本子上寫下了一行字。

  

  我想在死前,再看一次妳練劍的模樣。



  「公爵……」看到紙上歪歪扭扭的字,愛萊莎忍不住哽咽,「說什麼傻話呢?我們請來了城裡最好的醫生,你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葛瑞笑了笑,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愛萊莎的臉,眼底是藏不住的寵溺,接著,他便又低下頭在本子上寫了起來。

  「奇怪了,直接用說的不是比較省時間嗎?」薩奇對於葛瑞不開口,而是用筆交談的方式感到奇怪。

  忽地,伊諾的腦海中閃過了片段的對話,加上老人臉上似曾相似的輪廓,讓他立刻就聯想到眼前男人的身分為何。



  『先代生了一場重病,嚴重到連話都無法講。』



  「……他就是先代,」伊諾輕聲地說道,「也就是卡瑟瓦已故的父親。」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大家頓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幻象沒有因他們的震驚而停止動作,葛瑞將寫好的紙拿了起來,手還因重疾而輕輕顫抖著。



  愛萊莎,可以再為我吟詠那首我鍾愛的詩嗎?



  愛萊莎見了上面的句子,馬上點了點頭,淚水使她的聲音微微發顫,但她還是極力壓下想哭的情緒,輕聲地開口:「摒息,空氣中懸著那悲戚的情;豎耳,街坊間流傳那可笑的愛……」

  「夏雪。」伊諾的鼻頭跟著痠了起來,雖然他只聽過一遍,但愛萊莎的朗讀聲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好似用婉轉美妙的聲音,將心碎深深地嵌入每個人的心裡,讓聽者都會想為故事的男女主角掉淚。

  隊上的其他人雖是第一次聽見這首詩,但從中的內容判斷,他們也明白這就是那首卡瑟瓦提及的故事。

  「好悲傷的感覺。」芙洛莉的眼角也閃著淚光。

  「哥哥。」霍維亞皺著眉,拉了下伊諾的衣角,不知道為什麼,他聽了愛萊莎姐姐的聲音,胸口突然有種悶悶痛痛的感覺。

  伊諾說不出任何話,愛萊莎的憂愁渲染了整個空氣,使得每個人的心上都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不一會,愛萊莎便將整首詩唸完了,她靜靜地看著葛瑞,眼中的淚水早已湧出。



  謝謝妳,真可惜以後再也聽不見妳那美妙的聲音了。



  葛瑞用拇指將愛萊莎臉上的淚水拭去。

  「葛瑞公爵,我送你回房吧?」愛萊莎試著微笑,但卻力不從心。

  她不想讓公爵發現她的悲傷,不過難過的情緒卻排山倒海的朝她襲來,逼得她無處可逃,只能任憑淚水放肆地在臉上流。

  她總覺得,公爵似乎是來向她道別的……

  葛瑞舉起筆,將本子翻了頁,再度在上頭寫下了字。

  只不過,這次他寫得句子似乎特別的多,以至於過了好一陣子都沒停筆,而這回他甚至還來不及將他想說的話讓他所疼愛的愛萊莎看。

  「公爵!」

  碰地一聲,葛瑞的身子一歪,便從輪椅上倒下,手中的紙筆也跟著掉落。

  「公爵、公爵!……來人啊!快來幫忙啊!」愛萊莎跳進了窗,哭著吼道,然而,老人的眼卻再也不曾張開過。



  我兒是何等有幸,將與一位才貌兼具的絕世美人結婚。

  她將以媲美天使的歌聲、比蝴蝶優美的舞姿為賜予整個家族幸福與榮耀。







待續。





2011年6月14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表象與真實8-2

  「什麼?」伊諾一臉愕然,而愛萊莎則是驚恐地張大了嘴。

  等他們來到卡瑟瓦公爵的房間裡時,眾人已經將躺在床上的卡瑟瓦團團圍住了,不似平時滿臉笑容,卡瑟瓦此時正鐵青張臉,接受醫生的治療。

  僕役們各各愁眉苦臉,擔憂地看著醫生和卡瑟瓦,而坐在床邊的黛娜則是掩著嘴,無助地哭泣著。

  才剛進門的伊諾和愛萊莎見到這團混亂後,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只知道現場的氣氛異常沉重。

  「幸好傷口不深,要不公爵很有可能就……」醫生邊語重心長地告誡邊站起身,「總之,請您好好休息吧。」說完,醫生便行了個禮,提著急救箱離開房間。

  只見卡瑟瓦的腹部被纏上了一大片白色繃帶,那部位顯然正是受傷之處,不過傷到手指、手臂都可能是意外造成,但傷到腹部就有點奇怪了。

  伊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瞄向自己的夥伴們,才發現個個也都是面色如土。

  芙洛莉和契恩面色凝重地交換了個眼色,而薩奇則是將霍維亞拉到身邊,免得霍維亞會因害怕而哭出來。

  「卡瑟瓦公爵,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嗎?」愛萊莎擰著眉問道,語氣裡盡是濃濃的憂心。

  然而卡瑟瓦卻沒有為此作任何解釋,他漠然地將臉轉向一邊,避開了愛萊莎的視線,而更詭異的是,其他人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她。

  愛萊莎心頭一震,她可從來沒被卡瑟瓦以這麼冷漠的態度對待過,想說些甚麼,但她張開嘴後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姊姊,妳就別裝了。」哭成淚人兒的黛娜抬起頭,心痛地看著愛萊莎。

  「什麼?裝什麼?」

  黛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被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以這表情注視著,愛萊莎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好像正被自己責備著似的,她困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完全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

  接著,黛娜輕輕張開了玫瑰色的唇,以哀傷的語調對著愛萊莎說:「不就是妳叫那名僕役用刀去刺傷卡瑟瓦公爵的嗎?」

  什麼?!

  愛萊莎錯愕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僕,腦筋霎時一片空白。

  「對不起,愛萊莎小姐……」男僕低垂著頭,愧疚地說著,「但我實在無法再替您說謊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愛萊莎搖搖頭,她難以置信地退了幾步,對於突然加在她身上的罪名感到莫名其妙,她想辯解,但眾人卻全都以難以諒解的眼神盯著她,「……不是我,真的。」哽咽自喉嚨湧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沒人肯相信她,每個人都認為是她唆使那名僕役去傷害公爵的!

  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兇手!

  愛萊莎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坐在床上的卡瑟瓦,顫顫地說:「公爵,我……」

  「愛萊莎,我真的對妳很失望。」但卡瑟瓦卻無情地打斷了愛萊莎的話,「請妳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妳。」

  愛萊莎,我真的對妳很失望。

 ……我真的對妳很失望。

  ……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愛萊莎,我真的對妳很失望!

  愛萊莎渾身僵直地杵在園地,卡瑟瓦的話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入了最幽暗的深淵。

  ……就連卡瑟瓦,也不相信她嗎?

  卡瑟瓦……

  輕輕地點個頭後,愛萊莎便提起裙子轉身跑開,自眼眶湧出的淚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滴落在房間的地毯上,也化為了血,滴落在愛萊莎的心口上。

  「愛萊莎!」伊諾趕緊跟著奪門而出,然而一出房門,走廊上早就不見愛萊莎的身影了。

  伊諾往房裡一看,只見所有人不是與身旁的人說話,便是詢問卡瑟瓦的傷勢如何,根本就沒有人關心愛萊莎的去向。

  「愛萊莎姐姐哭得好傷心喔。」霍維亞皺眉說道,小小的嘴不高興地噘起。

  「那絕對不是愛萊莎做的。」芙洛莉斬釘截鐵地說道。

  薩奇也頻頻點頭附和,「任性歸任性,但愛萊莎應該不是那種會耍小手段的人,要不她早就想盡辦法把伊諾搶過去了。」

  「我也不認為主使者會是愛萊莎,但又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不是她做的。」伊諾嘆了口氣,腦筋糾結成一團,想釐清情況卻無能為力。

  「想那麼多做什麼?伊諾,你不是很想去找她嗎?」一隻手拍在伊諾的肩膀上,伊諾轉頭一看,便與契恩對到了眼。

  伊諾淺淺地笑了下,「嗯,那我過去了,這邊交給你們了。」語畢,他便往走廊跑去。

  留在房內的其他四人互看了一眼,接著也跟著笑出來,就算沒有契恩的特殊技能,大家也都能猜得到伊諾的想法。

  因為竭盡所能、全力以赴,就是伊諾的代名詞。

  「愛萊莎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伊諾喃喃地唸了句,他已經找遍了所有地方,但就是沒見到愛萊莎的身影。

  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伊諾在用眼睛四處搜尋的時候,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最後,他再度經過了愛萊莎的房間。

  方才他第一個找的地方就是這裡,但開門以後卻也沒發現半個人在。

  咻、咻、咻!

  怪了,這什麼聲音?

  伊諾怔了下,疑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明明沒有人在,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咻、咻、咻!

  果然有聲音,而且聲音正是從房間裡面發出的!伊諾抬起腳,毫不猶豫地走進愛萊莎的房間裡。

  走到窗口前,伊諾順勢朝窗外那石磚砌成的廣場看去。

  隨後,他傻住了。

  一名女子熟練地踏著步伐,拿著西洋劍在空氣中比畫著,她所揮出的每一個弧都留下了一個殘影,使她身旁開滿了一朵朵銀色的花。

  西洋劍宛如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一個旋身、一個跳躍,看起來都是那麼地自然,每個動作都精準地到位,姿勢完美得無懈可擊……只不過,在她如陀螺般旋轉的身影下,點點淚珠也跟著灑落。

  「與其說這是練劍,不如說這是跳舞。」伊諾忍不住低聲讚嘆道,並靜靜地欣賞著這精采絕倫的舞姿。







待續。





2011年6月13日 星期一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表象與真實8-1

  在芙洛莉的眼神攻勢下,伊諾只得藉故偷偷溜出飯廳,並想辦法找到愛萊莎就寢的房間。

  雙向進行絕對是比較快的方法,芙洛莉他們留在飯廳繼續留意卡瑟瓦一群人的狀況,而他這深受異性青睞的僕役,當然就得扛下調查愛萊莎房間的任務。

  一位將袖子卷到手肘的年輕侍女正好提著一籃衣服經過伊諾身旁,不願錯失機會的伊諾當然立刻上前問道:「請問哪間是愛萊莎小姐的房間呢?」邊問話的同時邊揚起了一個伊諾自認為最天真無辜的笑容。

  年輕侍女楞了下,手一滑,籃子險些就要掉到地上,「前面右轉後,往後數第三間就是了。」女孩在重新抱穩洗衣籃後,才輕聲地回答道,她那染上紅暈的臉上露出了個靦腆的微笑。

  看來就算再怎麼不想承認,伊諾還是得接受自己的特殊技能了。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會因為獲得特殊技能而絕望得想哭,而那可笑的人正是自己。

  伊諾嘆了口氣,便認命地頂著侍女們愛慕的目光,往愛萊莎的房間走去。

  他依言轉過了個彎後,很快地便找到了愛萊莎的房間。

  「奇怪,門怎麼沒關上?」伊諾看著那尚未闔上的房門,狐疑地往前走了幾步,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門邊,順著門縫看進去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人在整理床鋪,怎麼辦才好?」站在門口的伊諾困擾地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他才再度舉步向前,側身走進了屋內。

  「妳好。」伊諾對正準備把床單拉平的侍女說道,侍女聞聲,趕緊慌張地回過頭來,心想除了負責打掃的她外,怎麼還有別的人進來了?不過一與伊諾對到眼後,她卻馬上將方才的擔憂拋到九霄雲外了,她一雙眼睜得渾圓,傻楞楞地盯著伊諾的俊臉瞧,原本該做回應的嘴卻奇怪地半張在那。

  「……」果然又是這種反應,即便無奈至極,但伊諾還是耐著性子,以溫和有禮的態度向她說明:「基於某些原因,愛萊莎小姐請我來為她整理東西,所以這裡交給我吧,妳可以回去休息了。」一時之間伊諾也想不出其他藉口了,只好以這裡由打發侍女走,並在愛萊莎回房前找到線索後離開,伊諾淡淡地一笑,想藉此讓侍女放下戒心。

  但其實就算伊諾不笑,侍女也絕對會點頭答應的,這點光從她那猛散發愛心的癡迷眼神就能夠曉得了。

  「好的,我、我明白了。」話落,侍女便連忙紅著臉提起裙子離開,並在離去時順道把門關上,當然在門扉闔上前,她還是戀戀不捨地望了伊諾一眼。

  一等到房內只剩下伊諾一人後,他便立刻將笑容收起,現在可沒嬉笑的時間,趕緊看看愛萊莎房內有什麼能讓課程快點結束的線索才是當務之急。

  伊諾轉頭左右看了下,迅速地看過房內的裝潢和擺設。

  房內的牆是與愛萊莎眼色相同的藍,儘管淺了點,但仍舊為這房染上了點淡淡憂愁,風自敞開的窗戶吹進,使得米白色的窗簾隨風輕輕飄盪著,而窗外是一片由石磚地舖成的廣場,廣場雖不華麗,但卻讓人有種心靈平靜的感受,讓見到的人無法移開視線,伊諾站在窗前凝視廣場好一陣子之後,才趕忙回過神來。

  接著,他在將視線收回時,看見了一大片直頂天花板的書櫃。

  伊諾楞了下,她不知道愛萊莎真有閱讀的習慣,或是只是像某些富有的人一樣喜歡收藏書籍作為擺飾?擺在書架上頭的並非新書,大部分的書頁都已經泛黃,然而伊諾還是能從一些小細節看出這些書都受到完善的保養,如果不是愛萊莎很寶貝這些書,就是底下的僕役十分盡責地打掃。

  受到書香的吸引,伊諾不由自主地向書櫃走了一步,想伸手去觸碰那些陳舊但卻又引人翻閱的書本。

  突然,呀地一聲,門被推了開來。

  「伊諾?」而進門的正是這房間的主人──愛萊莎,「你在這做什麼?」她問。

  糟糕!伊諾的心猛地一震,他竟然忘記自己偷闖別人房間這件事了!

  伊諾僵硬地將頭轉向愛萊莎,試圖扯出一個自然的微笑,但那笑容看起來卻非常勉強,而後者見了,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一對水藍色的大眼不斷地對伊諾眨個不停。

  就在伊諾以為愛萊莎又會像先前一樣笑著說服他成為她的僕役時,愛萊莎卻一反往常地將目光從伊諾身上移開,並輕輕地嘆了口氣。

  「愛萊莎小姐,請問您怎麼了嗎?」仔細一看,愛萊莎美麗而稚嫩的面容上多了一分疲憊,伊諾見此,便忍不住問道。

  「能有什麼事呢?」愛萊莎牽唇一笑,輕輕地轉過身去,並伸手隨意地將一本書取下翻閱。

  伊諾聽出愛萊莎並不願多說,也就沒再問了下去,不過兩個人同處在一個空間,若不說些什麼也非常詭異,再加上伊諾可是不請自來的。

  「愛萊莎小姐,您喜歡閱讀書籍嗎?」想了許久,伊諾認為這是最適合拿來發揮的聊天話題,聊天文、地理、文學總不會惹得愛萊莎不開心吧?

  「是啊,很喜歡。」愛萊莎將頭抬起來時,臉上露出了個幸福的表情,自窗口溜進的晨光灑在她的頰上,使得她看起來就向位純潔美麗的天使,也讓伊諾第一次從這驕縱任性的女孩臉上看到這麼符合她年紀的可愛笑容,「不過我還是最喜歡看故事了,不論是寓言、鄉野傳說或是神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故事?」伊諾低頭沉默了下,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再度抬眼,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紅髮藍眼的女孩,「那麼,愛萊莎小姐知道『夏雪』的故事嗎?」

  聞言,愛萊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眉頭輕蹙的哀傷表情。

  「不過就是命運坎坷的男女主角最後一起殉情的故事罷了。」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並將原本拿在手上的書放回書架上。

  「我對這故事很有興趣,能請愛萊莎小姐您多說一些嗎?」伊諾進一步地發問,淺褐色的雙瞳中,映著的是愛萊莎倉皇無措的模樣。

  她緊抿著唇,眼神不安地飄向別處,好半晌不說一句話。

  「好吧,我說就是了。」最後,愛萊莎在嘆了口氣後,才緩緩地開始講述夏雪的故事。

  在幾百年前的某個著名都市中,有兩大彼此憎恨的家族,不論在政治或經濟上,都處處針鋒相對,對彼此的仇恨延續了幾十年之久,在那幾年間,彼此就如此僵持著,任何一方都沒有要打破僵局的打算,直到兩家族的子嗣在因緣際會下,墜入了愛河……

  愛萊莎坐在深紫色的絨布沙發上,修長白皙的手交疊在腿上,一頭像洋娃娃般地長捲髮披垂在胸前,初次見面時那股冷傲的氣質全然消失,此刻在伊諾眼前的,不是傲慢自大的千金小姐,而是為徬徨無助的女孩。

  「就在他們交換戒指時,仲夏之夜竟降下了雪……也許就連上天都憐憫這對戀人吧?所以才『夏雪』自然便成為那兩枚戒指的名字。」

  「那卡瑟瓦公爵唱的那首詩呢?」

  愛萊莎止住了嘴,她原是悲傷的眼神顯得更加憂鬱了,但幾秒後愛萊莎還是再度開口了。



  摒息 空氣中懸著那悲戚的情

  豎耳 街坊間流傳那可笑的愛

  睜眼 兩家族的彼此憎恨 殘殺惡鬥



  街頭巷尾 

  嘲弄 他荒腔走板 取笑 她離經叛道

  無人施捨真誠祝福 徒留玩笑話語 訕笑



  仇? 恨? 需以這對戀人償還?

  悵然 哀悼 喚不回那消逝的愛

  殘存的 那已撕裂的心 那已汙濁的血

  雪花紛飛 猶如天使淚垂 

  仲夏之夜 下雪 夏雪

  伴隨迴盪千百年的悲歌 



  愛萊莎閉眼,以優美婉轉的聲音輕吐著美妙的語句,她雖只是朗讀著,但聲調卻比歌聲還要悅耳動聽。

  在一旁豎耳傾聽的伊諾,忍不住為此失了神,即便他聽過無數人唱過歌,但卻沒有一個人能比上愛萊莎對詩句的吟詠。

  朗誦完畢,愛萊莎便迅速地舉起手往臉上抹去。

  「愛萊莎小姐,」伊諾向前走了幾步,最後在愛萊莎跟前停下,「您在哭嗎?」

  「胡說!」愛萊莎馬上吼著否認,但才一回過頭,本來倒豎的眉便馬上垂下,「我哪有哭……」但淚珠卻一顆又一顆不停地從她白淨的臉龐滑落,倔強的她極力想忍住淚,使得緊緊咬著的下唇滲出了血絲,但即便如此,淚水還是不停地滑下。

  伊諾的心也跟著揪疼了起來,「愛萊……」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門外傳來了急切地叫喊,緊接著是躂躂躂地跑步聲,最後,一名男僕役砰地一聲將門推開,並大喊:「卡瑟瓦公爵受傷了!」

  「什麼?」伊諾一臉愕然,而愛萊莎則是驚恐地張大了嘴。







待續。





2011年6月8日 星期三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公爵卡瑟瓦7-2

  隔日一早,伊諾和薩奇在敲過門後,便走進了芙洛莉的房間內,當然霍維亞和契恩老早就坐在床舖上了。

  「我昨天想了整晚,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見到所有人都到齊了,伊諾也不想浪費時間,便直截了當地說道。

  「啊?什麼?」薩奇是滿臉困惑。

  「我是指昨晚的事,還有這樁婚姻。」

  「我也覺得這事有點怪,事情似乎不像表面那般簡單。」芙洛莉也點頭附和著,雖然昨晚無緣無故被愛萊莎罵了一頓,但她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儘管昨天是芙洛莉第一次與愛萊莎見面,但她還是能從愛萊莎的言行舉止看出這人的個性。

  雖驕縱任性了點,但性格卻相當直率,芙洛莉並不相信愛萊莎是個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女孩。

  至於昨晚的不愉快,一定是發生了某件事才會讓愛萊莎不得不那麼做……

  眼球一轉,芙洛莉一雙火紅色的眼便定在伊諾身上,伊諾一發現她灼人的目光後,頭皮竟瞬間發麻,心中不停湧上的不祥預感讓伊諾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妳、妳幹麻?」

  豔紅的唇在芙洛莉的臉上形成了個好看的弧度,而這笑容更是讓伊諾背脊發涼,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那是不懷好意的笑!

  「我記得愛萊莎小姐特別中意我們家的僕役呢?你說是吧,契恩『哥哥』?」她邊慢條斯理地說著邊將臉轉向坐在床上的契恩,眼底閃著狡詐的光芒。

  等等,該不會……伊諾現在突然有種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契恩先是看了芙洛莉一眼,接著便無奈地向伊諾投了個「你保重」的眼神。

  「等等,讓契恩直接讀愛萊莎或卡瑟瓦的心不就行了?」伊諾又倒退了好幾步。

  「雖然其他人都得通,但我卻無法讀到卡瑟瓦、愛萊莎和黛娜的心,看來是被席克以某種方法限制住了。」

  「……」

  「哥哥看起來很害怕……」與伊諾相處多年的霍維亞馬上就看出伊諾的情緒變化,但他卻不明白讓哥哥害怕的原因為何,他頭微傾,長長的睫毛在那眨呀眨的,臉上盡是搞不清狀況的表情。

  「因為有隻金色的波斯貓看見了池子裡的魚。」薩奇說完後,也在心中為伊諾默哀了幾秒。

  叩、叩。

  「芙洛莉小姐,早餐已備妥了。」繼敲門聲之後,傳來的是一名侍女的說話聲。

  聞言,芙洛莉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我們走吧!」她笑彎的眼在別人眼中也許是美豔動人,但在熟知她個性的四人眼裡卻是無法言諭的恐怖!

  「哥哥!」霍維亞從床上跳下來,蹦蹦跳跳地跑到伊諾面前,一雙小手直要拉住伊諾的衣角。

  「霍維亞。」契恩連忙開口提醒,並趕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你又忘了,你現在的哥哥是我。」

  霍維亞委屈地扁起嘴,又大又圓的藍眼也跟著委屈地垂下,他望了伊諾一眼,接著才不情願地牽上契恩的手。

  伊諾雖為霍維亞感到心疼,但為了顧全大局,也只好讓霍維亞小小犧牲一下了。

  在懷著必死的決心後,伊諾便跟著夥伴們一同踏出了房門。

  「早安,我這就帶你們前往餐廳。」一名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侍女在見到客人們出來後,便雙手交叉擺在腹部,恭敬地行了個禮,當然她在行禮之餘,也用眼角偷瞄了伊諾好幾眼。

  「好的,那就麻煩妳了。」芙洛莉掩嘴輕笑著。

  侍女回以一個微笑後,便走到前方為他們帶路,沿途還問了他們昨晚是否睡得安穩、服務是否有不周之處等問題,而芙洛莉都以完美的大小姐風範作應答。

  「讓她當禦真是浪費人才,我看她去做演員還比較實在。」走在後方的薩奇以手遮住嘴,小聲地對身旁的伊諾嘀咕著。

  伊諾還來不及作出回應,前方原本正與侍女談笑的金髮女子竟突然轉過頭來,芙洛莉的臉變得比鬼魅更加陰森恐怖,「薩奇,請問你在說什麼呢?」

  薩奇的心猛然一跳,他竟有種命在旦夕的感覺。

  「小姐,我們到了。」幸好侍女及時出聲,才救回了薩奇的小命。

  芙洛莉馬上又變回了那位人見人愛的千金小姐,但在回頭之前還是不忘瞪薩奇一眼。

  薩奇鬆了口氣,並不斷地拍著胸口,伊諾則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芙洛莉表妹、契恩表哥、霍維亞表弟,你們早啊!」坐在位上的卡瑟瓦一一向他們打招呼道,「還有那兩位……伊什麼和奇什麼的,你們也到啦?」

  伊什麼和奇什麼的?伊諾和薩奇的臉不禁抽搐了下。

  「公爵,是伊諾和薩奇。」一位男僕役彎腰低聲說道。

  「啊,是了!瞧瞧我這記性,伊諾和薩奇嘛!」在卡瑟瓦的臉上絲毫不見尷尬之情,好似叫錯別人的名字對他而言是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他對伊諾和薩奇微微一笑後,便將注意力放回他身邊的人兒身上。

  「別在意,公爵很少記住僕役的名字的,尤其是男性僕役。」維德趕緊走到他們兩人面前安慰道,「我被叫錯名字不知道多少年了,威特、威德、維特……什麼怪名字都有,最誇張的是有天他還把我叫成席琳娜呢!」

  「席琳娜?那應該是女孩子的名字吧?」薩奇一臉古怪地問著,眼前的維德雖沒有結實壯碩的身材,但也不至於瘦弱到讓人誤認為女孩吧?這公爵腦袋裡頭除了把妹絕技外,到底還裝了什麼?

  「這我也不知道。」維德只是無奈地聳聳肩,「不過至少他沒有把黛娜小姐叫錯。」

  「叫錯還得了,未來的老婆呢!」薩奇冷哼了聲,但在同時,卻有個念頭從伊諾腦中閃過。

  由於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所以伊諾只是保持沉默,靜靜地觀察著飯廳裡的動靜。

  侍者們紛紛將各式餐點和飲料送至廳內那張氣派的長桌上,沒過多久,盛著佳餚的盤子便擺滿了整張桌子,然而能夠坐在桌前享用這豐盛早餐的,卻只有僅僅幾人──卡瑟瓦公爵、芙洛莉、契恩、霍維亞、未婚妻黛娜,以及她的孿生姊姊愛萊莎。

  在主人用餐完畢前,僕役是不可以離開飯廳的,因此即使飢腸轆轆,也得盡力忍耐。

  但在場的僕役們早已經過多年的訓練,因此他們還是能在不受食物香味的影響下做好分內的工作,不過對這工作經驗值零的薩奇和薩奇而言,實在太煎熬了點。

  「他們不吃,乾脆給我吃好了。」薩奇猛吞口水,渴望地盯著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

  「……幸好這只是課程的一部分。」伊諾真不明白這些家僕是怎麼熬過這些辛苦的。

  頻頻回頭偷瞄伊諾的霍維亞,似乎發現哥哥已經快餓到發昏了,因此便趕緊用盤子裝了點火腿和起士,想遞給伊諾。

  「快、快給我!……唔!」準備撲過去的薩奇立即被伊諾扯住,伊諾趕緊猛使眼色,示意霍維亞快點將盤子拿回去,並以雙手將薩奇壓在牆上,這舉動讓站在附近的維德嚇得渾身一震,差點連盤子都摔在地上了。

  「你想要讓前面的辛苦都白費掉嗎?」伊諾咬牙切齒地說著,這話雖然說得小聲,但還是確確實實地傳進薩奇耳裡了。

  薩奇在恢復理智後,肩膀便往下一垮,「知道了。」說完,他便站回原位,和伊諾一起看往長桌的方向。

  卡瑟瓦優雅地將手舉起,伊諾原以為他在看他自己的手指,但過了幾秒後,伊諾才發現卡瑟瓦所注視的是某項物品──食指上的玫瑰金色戒指。

  「摒息,空氣中懸著那悲戚的情;豎耳,街坊間流傳那可笑的愛;睜眼,兩家族的彼此憎恨,殘殺惡鬥……」卡瑟瓦不知為何,開始吟詠起詩句,並以溫柔地眼神望向身旁的黛娜,而黛娜的食指上,也戴有同款式的戒指,「黛娜小姐,相信妳一定知道這首詩,因為這便是那首詮釋『夏雪』男女主角宿命的詩詞。」

  「是。」黛娜微笑應和著。

  「難逃相愛的命運,出自錯誤抑或偶然;愛如烈焰,譜出美麗歌曲;愛火如熾,躍出動人舞步……」這時,卡瑟瓦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向黛娜,並說:「黛娜小姐,請妳替我把這詩唱完吧!」

  「唸詩未免太無聊了點,不如讓黛娜唱些歌、跳點舞吧?」突然,一聲女聲響起。

  說話的愛萊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伊諾卻認為那微笑下藏著的絕不是喜悅。

  卡瑟瓦輕瞥了愛萊莎一眼後,才將臉轉向黛娜,「也好,我也有好一陣子沒欣賞妳的歌聲和舞姿了。」

  黛娜依言站起身來,綻開了個甜美的笑靨後,她便開口吟唱起美妙的歌曲,而雙腳也隨著音樂的節奏踏起輕快的舞步,一頭紅棕色的長髮隨之飄盪,彷彿從天而降的風之精靈,在場的所有人皆被她悅耳動聽的歌喉及美麗動人的舞姿勾去了魂。

  「果然父親說得沒錯,媲美天使的歌聲、比蝴蝶優美的舞姿,黛娜果真是我的未婚妻。」卡瑟瓦邊深情地望著眼前的美人邊讚嘆道。

  「什麼天使、蝴蝶的,卡瑟瓦公爵在說什麼?」薩奇偷偷問著維德。

  「喔,難怪你們不知道了,這是先代在去世後,所留下的遺書內容。」維德將臉湊近,小聲地解釋著,「先代說:『我兒是何等有幸,將與一位才貌兼具的絕世美人結婚』,還說那女人擁有『媲美天使的歌聲、比蝴蝶優美的舞姿』呢!」

  「能請你解釋得詳細點嗎?」伊諾問。

  「雖然公爵和很多女子都維持不錯的關係,但因為是貴族,所以結婚對象當然還是得由先代決定,畢竟這還是關係到經濟、政治等等層面。」維德左顧右盼了下,確定沒人在注意他們後,才繼續接著說:「當時與卡瑟瓦公爵最親密的,就屬愛萊莎、黛娜這對姊妹了,而且也有小道消息說,會與公爵結婚的就是這兩人的其中一人。」

  「然後呢?先代親自指名黛娜小姐嗎?」

  「不,先代生了一場重病,嚴重到連話都無法講,最後便這樣去世了。」

  「那卡瑟瓦公爵怎麼知道他要娶的是誰呢?」

  「因為先代留了封遺書,裡頭便有提到卡瑟瓦的結婚對象是個擁有媲美天使的歌聲、比蝴蝶優美的舞姿的紅髮美人呢!」

  「不過這難道不會是指愛萊莎小姐嗎?」伊諾直接說出心中的疑問,兩姊妹長相相同,也同樣親近卡瑟瓦,照理說應該是讓人難以分辨才是。

  維德笑了笑,然後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兩姊妹中,能歌善舞的,只有黛娜小姐一人而已。」











待續。









2011年6月7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公爵卡瑟瓦7-1

  「伊諾,我好像知道你的特殊技能是什麼了。」薩奇低聲說著。

  「是什麼?」

  「迷惑女性,用外表。」他十分有自信地回道,而下場當然是被伊諾賞了個爆栗子。

  「嗚嗚……本來就是嘛!要不然你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全宴會的女人都一臉渴望地盯著你看?」薩奇邊摀著頭邊小聲地嘟噥了句,他這話可不是亂說,不論年齡大小,只要是見到伊諾的女性,都會不自覺地羞紅了臉,大膽點的還會對他狂拋媚眼,為的就是想搏得這位英俊男子的注意,而且就在一個小時前,連名門閨秀愛萊莎小姐都願意以三倍的薪水來聘請伊諾作為她的隨從了。

  要不是芙洛莉以絕妙的說詞婉拒,伊諾恐怕早就被愛萊莎小姐拖進房門內了!

  怪了,明明站在他身旁的薩奇、霍維亞和契恩也長得不差,為何這些女子的注意力卻統統只放在伊諾身上?就算伊諾真擁有俊美的相貌、挺拔的身材、清新脫俗的氣質……但也不至於讓全場女子都燃起餓虎撲羊的衝動吧!

  所以經過再三思考後,「特殊技能」便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伊諾瞪了薩奇一眼,但卻找不到任何話可以反駁,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這就是自己的特殊技能,但……伊諾重重地嘆了口氣。

  「請問伊諾先生和薩奇先生在討論什麼有趣的事呢?」才剛走到主位前的卡瑟瓦彬彬有禮地問著,並面帶微笑地看向他們兩人。

  「不,只是些無聊事。」伊諾勉強地揚起一個微笑。

  此時,各個僕役正忙著為即將展開的宴會做準備,但因為伊諾他們現在的身分是隨芙洛莉小姐前來拜訪的隨從,自然就不用跟著卡瑟瓦公爵家的家僕們忙進忙出,因此伊諾和薩奇兩人只要站在後方等待著芙洛莉、契恩和霍維亞的出現,並在筵席開始後守在少爺小姐們的身邊待命就行了。

  「芙洛莉……小姐。」薩奇這次可沒忘了把稱謂加上,他以從容的步伐走向剛步下樓梯的芙洛莉,並順勢將手臂在胸前彎起,好讓芙洛莉可以勾上他的臂膀。

  雖然很想大肆取笑薩奇一番,但芙洛莉還是盡力忍了下來,她輕輕地勾著薩奇的手,並在他的帶領下走至位前。

  伊諾也讓霍維亞搭上他的手,依樣為他帶位,而既不是女性也不是孩子的契恩,自然有理由可以自己走。

  就在卡瑟瓦、愛萊莎及諸位家族成員陸續出現後,這場家族宴會便正式揭開了序幕。

  身為僕役的他們並不能與少爺小姐們同坐在一張桌子前,因此他們兩人只得站在「自家主人」的身後。

  悠揚的樂聲響起,同是僕役,但兩人的心情卻截然不同,薩奇是無聊地頻打哈欠,伊諾卻是緊張地閃躲著各個女子熱烈的視線,而其中以愛萊莎小姐的目光最叫他不知所措。

  此刻她正坐在離卡瑟瓦不遠的位子,以一雙美眸凝視著他。

  雖然芙洛莉是以主人的身分替他拒絕了,但伊諾總覺得愛萊莎小姐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

  「卡瑟瓦公爵,您好。」一位身材曼妙的女郎輕拉裙擺,向卡瑟瓦致意。

  「這不是查布克家的菲曼小姐嗎?」卡瑟瓦從位上站起,並以那雙修長的手遞給了那名女子一杯酒,「杏桃、牡丹、石榴……以及一點龍舌蘭,這香水與妳的氣質十分相襯,同樣甜得讓人心醉。」卡瑟瓦邊說還邊將臉湊往她的頸項,閉上眼,一臉陶醉地嗅聞著。

  菲曼小姐的臉上立即浮現兩朵紅暈,她掩嘴輕笑,眼底是掩不住的高興。

  「公爵,請問您還記得我嗎?」另一名同樣美麗的女子也跟著出現,而卡瑟瓦當然也以逗人心花怒放的言語應對著。

  「噁!我都快吐了。」薩奇撫著胸口,做出快要嘔吐的模樣,「甜得讓人心醉?虧他講得出口。」看來卡瑟瓦的確有許多保有「非常友好關係」的女性朋友們啊!見到女人一個接一個湧上,便不難知道這位卡瑟瓦對女性擁有多大的魅力。

  「噓,小聲點。」伊諾用手肘撞了下薩奇,要是這話被任何一個家僕聽見,他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不過人家也有訂婚對象啦,話說回來,那位黛娜出現了沒?」

  「肯定不是這些女人,既然能與卡瑟瓦訂婚,必定擁有過人的姿色或超群的內在修養,而最重要的是……她身邊一定跟了不少僕人!」開什麼玩笑,未來的夫人耶!不好好保護怎麼行?薩奇對自己的推論非常有自信,因此他便特意張大眼睛,努力尋找有多位僕役跟隨的少女。

  可惜他的推理能力卻不及契恩的特殊技能,就在他急於搜尋符合條件的女子時,穿著燕尾服的契恩便先以平穩的語調說:「就要出現了。」

  彷彿為了應證契恩的話似的,一片讚嘆聲隨之四起。

  「是黛娜小姐!本人比照片還美呢!」

  「真是位可愛又迷人的孩子啊!」

  「上帝真不公平,有些人生得如此精緻,有些人卻被造得粗糙無比。」

  ……

  一位身穿白色絲質洋裝的紅髮少女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慢地步下階梯,她的出現就如同在暮色中唯一發亮的那只星子,奪去了所有目光。

  所有人皆屏氣凝神地看著她,好似一個吸氣或吐氣,都為破壞這宛如世紀名畫般地美麗畫面。

  下了樓梯後,少女便在卡瑟瓦跟前站定,並拉起裙擺行禮,「公爵,您好。」說完,抬起臉的她露出了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甜笑,這笑更是在瞬間將所有在場男性的心給射穿了個洞。

  卡瑟瓦舉起手,憐愛地將手掌撫上少女略為蒼白的面頰上,並輕輕地喚著:「黛娜。」

  「她就是黛娜小姐吧?」雖然卡瑟瓦親自喚了她的名,但誰知道在場還有沒有的二個黛娜呢?薩奇偷偷地望向契恩,見到契恩立刻點頭回應後,才放下心來。

  「好漂亮喔!」霍維亞驚呼著。

  「的確是為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芙洛莉客觀地評論道,不論是外表或是言行舉止,都完美得無可挑剔,既不失端莊優雅,也絕不矯揉造作。

  「但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裡看過……」伊諾邊說邊瞇起了眼睛,他很確定自己見過這張臉,但一時之間他卻想不起確切的時間和地點。

  經伊諾這麼一提起,身旁的四人也都對這長相興起同樣的感覺,紛紛皺起眉頭苦思。

  「這姐姐長得還真像愛萊莎姐姐呢!」霍維亞的這席話讓其餘三人感到當頭棒喝!

  說得沒錯!除了笑容多了點、臉部線條更加柔和外,黛娜小姐的五官簡直和愛萊莎小姐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人頓時因為這發現而楞在原地。

  「因為,她正是我的雙胞胎妹妹。」

  「愛、愛萊莎小姐?」伊諾著實嚇了一跳,不知何時,愛萊莎小姐已經出現在他們身邊了。

  「做什麼以這眼神看我?就算再怎麼欣賞你,我也不可能在這就把你生吞活剝的。」愛萊莎小姐邊說邊讓嘴邊泛起了一抹淡笑,但伊諾卻發現那雙自信的眸,似乎隱含著淡淡悲傷,卡瑟瓦及妹妹的談笑的模樣映在她的瞳孔上,使得她的眼色瞬間黯了下來,「原本要站在他身邊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她喃喃地說了句。

  「……您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可惜愛萊莎說話的音量太小,以至於伊諾並沒聽清楚。

  「我剛剛說的是,伊諾你什麼時候才會改變心意?你得知道,我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的家僕的。」愛萊莎笑著問,一掃先前的陰鬱,一雙眼再度恢復了光彩。

  「這……小姐……」得到這回答的伊諾吱吱唔唔了起來,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兩聲清脆的拍掌聲及時為伊諾解危,眾人的目光皆循著聲音的發源處看去,最後才發現引起各位注意的,正是這場宴會的主辦人──卡瑟瓦公爵。

  「感謝今晚各位撥空前來參加這場晚宴,希望我們提供的餐點合你們的胃口。」卡瑟瓦在確定自己成為會場中的焦點後,滿意地笑了笑,「邀請各位來此的原因,除了增進彼此的感情外,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客人們聽了這話後皆議論紛紛了起來,究竟是什麼要事需聚集這麼多親朋好友來此?

  卡瑟瓦英俊迷人的臉上綻放了朵幸福的微笑,他以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黛娜,接著在眾人的面前將她的手輕輕牽起,「我和黛娜小姐要訂婚了。」

  「訂婚?卡瑟瓦公爵嗎?」

  「沒想到那些消息是真的……」

  「什麼消息?我沒聽說過啊!」

  「唉,看來有幾百位女孩會為此失眠了。」

  ……

  全場霎時陷入一片鼓譟,有舉杯祝福的,也有捧心垂淚的,但無疑地是,每人都為此消息感到震驚無比。

  愛萊莎迅速地別過臉,不讓別人看見她那奪眶而出的淚。

  「把東西送上來。」卡瑟瓦對下人命令道。

  當某位僕役將一只有絨布包覆的正方形小盒子送到卡瑟瓦手中時,全場便再度安靜了下來。

  「獻給我的未婚妻。」他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一枚玫瑰金色的典雅戒指便以耀眼到讓人難以忽視的姿態出現,「這只戒指的名字是『夏雪』,至於藏於這名字後的美麗故事,就請黛娜小姐為各位訴說吧!」

  被這訂婚戒指激起興趣的人皆一臉企盼地看向楚楚動人的黛娜小姐。

  但是,黛娜的臉卻瞬間刷白,一雙睜得老大的藍色眼眸正透漏著無聲的恐懼,她櫻花色的唇畔微啟,卻沒有吐出任何話語。

  「怎麼回事?黛娜小姐看起來很緊張。」伊諾低聲問著契恩,但後者卻緊鎖著眉頭,一語不發。

  「……契恩?」伊諾不明白為何契恩的臉上會出現如此為難的表情,正想要詢問之際,一聲物體落地的碎裂聲卻止住了他的嘴。

  「妳搞什麼啊?!」緊接著,一聲大吼隨之傳來。

  愛萊莎正以憤怒的眼神瞪向芙洛莉,她一襲薰衣草色的晚宴服被染上了一片深色的液體,而在她跟前的,是已經被摔成碎片的高腳杯。

  「什麼?」芙洛莉一臉莫名其妙。

  「哼,裝得還真像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妳不喜歡我,但也沒有必要把我手中的酒杯打破吧?」愛萊莎冷笑了聲,眼底充滿著輕蔑,「算了,我要先回房了。」話落,便提起裙子忿而轉身,幾名僕役見了後,連忙跟了上去。

  「我老早就看那傲慢的小姐不滿了,雖然我反對暴力,但精神上還是支持妳的。」薩奇拍拍芙洛莉的肩膀後說道,當然說話的音量已經降到不能再低。

  芙洛莉白了他一眼,說:「不是我。」

  「啊?不是妳?要不把她杯子摔破的是誰?」

  「是愛萊莎姊姊自己故意摔破的。」霍維亞突然插話道,「真的,我看到了。」他一臉認真地說著。







待續。





2011年6月5日 星期日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特殊技能6-3

  「真是憋死了,為什麼不是反折領啊?」薩奇邊抱怨邊用手粗魯地扯著領口,這身由白色亞麻布料製成的高級襯衫對他而言是十分緊繃。

  「芙洛莉真是個有先見之明的人,要是說你是少爺,十個裡面會有十一個對你吐口水。」伊諾在說話的同時,也不忘對著鏡子調整脖子前的白色領結。

  雖然伊諾對人類世界的瞭解不深,但他肯定這絕對不是現代,這點光看這些人的衣著和對話方式就可以得知了,不過若要確切知道現在所處的時代,就得回幻城去尋找相關資訊了。

  「伊諾先生、薩奇先生,請問兩位完成換裝了嗎?」一名年輕的男侍者在開門後禮貌地詢問,即使眼前這兩人與他同是僕役,但來者便是客,絕對是怠慢不得的。

  「是的,」伊諾立刻揚起了個親切的笑容,「麻煩請你帶我們去霍……少爺們的房間,霍維亞少爺年紀尚小,我擔憂他可能不習慣讓其他人幫助他更衣。」伊諾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及時改為少爺,並在說完話後露出了個眉心微攏的憂心表情。

  也許是伊諾平易近人的氣質影響,這名年輕的侍者的臉上也浮現了個淡淡的笑容,「好的,請跟我來。」說完,他便轉身為伊諾和薩奇兩人帶路。

  走在後頭的伊諾和薩奇邊走邊欣賞著屋內富麗的裝潢,不論是雪白的牆壁或是原木製成的門房,大大小小每個地方都是工匠費盡心思打造的,而光這樣隨便一數,屋內的房間至少就有五十間以上。

  「這棟房子真的是卡瑟瓦所擁有的嗎?」薩奇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以僕役的數量及這棟房子華麗的程度看來,他名下的財產絕對不是一句「很多」可以帶過的。

  不過薩奇也只是無意識地驚嘆罷了,他並沒有真要詢問的意思,沒想到帶路的年輕侍者卻聽見了他的問題,慢下腳步,轉過頭回道:「不只如此,房子外幾萬公頃的地也是歸公爵所有,除此之外,公爵也有投資許多產業,例如紡織場、煉鐵廠……等等。」

  伊諾和薩奇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口水,看來這個卡瑟瓦的確是個來頭不小的大人物。

  「那麼,卡瑟瓦公爵是否有傾心的對象呢?」抓到機會的伊諾,趕緊對侍者提問道。

  「這……」年輕侍者卻皺起眉來,看起來對這問題頗為苦惱的樣子,伊諾和薩奇對此也感到十分奇怪,有和沒有這二選一的答案有這麼難回答嗎?

  「怎麼了嗎?」伊諾問了句。

  思索了半晌,侍者才有些尷尬地開口:「由於公爵和諸多女性都保有非常友好的關係,因此我也不太清楚公爵真正喜歡的女子是哪位。」

  「喔!原來是的大情聖啊!」薩奇露出了個曖昧的表情,嘿嘿地笑著,但笑了幾聲後他的臉卻突然垮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慘了,那這樣誰知道他的真愛是哪位啊?」如果卡瑟瓦的真愛不只一位,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有同樣想法的伊諾臉上頓時也蒙上了一層灰,看來席克老師從沒想過要讓他的學生輕鬆過關。

  「難道沒有特別喜歡的嗎?例如晚上比較常去哪個女人的家之類的?」薩奇猛然抓住侍者的手,一臉緊張地發問,也不顧自己的話毫無修飾。

  伊諾瞪了薩奇一眼,再一次佩服芙洛莉的遠見,「是啊,有沒有比較傾慕哪家的小姐呢?」

  「這要問貼身隨從可能會比較清楚,我只是一般的僕役,對公爵的私生活瞭解不深。」男侍者一臉歉然地說著。

  「這樣啊?沒關係。」伊諾雖是失望,但還是禮貌地對侍者一笑。

  就在男侍者點過頭,準備要繼續帶路之際,他卻又突然回過身來,「對了,不過有傳聞說,他似乎正要與黛娜小姐訂婚呢!」

  「黛娜小姐?」聽了這話,伊諾和薩奇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是卡瑟瓦公爵決定的嗎?」

  「不,聽說是先代的意思,不過公爵大人本人似乎沒有排拒的意思。」

  這話對於他們來說等於是個天降的好消息,既然卡瑟瓦並不反對,那麼應該就是不討厭那位黛娜小姐吧?說不定兩人正是兩情相悅呢!所以只要親眼見到他們兩人結婚,那麼這項課程就算完成了!

  「不過,真的會這麼順利嗎?」伊諾雖然也很希望事情能發展地順利,但卻又不免擔心了起來,畢竟他們又不是不清楚席克老師那虐待學生成性的性子。

  「芙、芙洛莉?」突然,薩奇瞪大雙眼看著前方,而且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呃,我是說,小姐。」薩奇趕忙補了一句,因為身旁這名年輕侍者正因他對芙洛莉的稱呼而訝異地盯著他看。

  伊諾楞了楞,才順著薩奇所注視的方向看去,隨後,他也跟著僵住了。

  「現在最好不要跟我講話,我怕我一講話,衣服就會爆開。」芙洛莉提著氣,痛苦地說著,而原因自然是因為她那腰上的束腰,她深深地為生活在這時代的女性感到悲哀,一想到這陣子都得忍受女侍們用力拉緊束腰上繫帶的疼,她便感到欲哭無淚。

  「真是辛苦妳……您了。」伊諾撇過頭,不忍繼續盯著她那過於纖細的腰枝看。

  「伊諾。」就在這時,契恩也著裝完畢,正好從對面的樓梯走下,而他右手正牽著穿著燕尾服的霍維亞。

  「哥哥!」霍維亞開心地叫了聲,帶著紫丁香色手套的手正準備撲向伊諾。

  「什麼事?」契恩一個跨步,很巧妙地擋在中間,並一臉溫柔地看著霍維亞,並藉機提醒霍維亞他現在的哥哥並非伊諾,而是他。

  霍維亞在明白契恩的暗示後,也只好乖乖地回去拉住契恩的衣角,但一雙眼還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前方的伊諾。

  伊諾淡淡地一笑,對於這情況也很是無奈。

  就在五人用眼神彼此交換複雜的情緒時,一聲柔細的女聲忽然響起。

  「維德,這幾位是誰呢?快為我介紹介紹吧。」說話的女子擁有一頭棕紅色的長捲髮,水靈靈的大眼如大海般蔚藍,以稚氣未脫的面龐來看,年紀絕對不超過二十,大約在十七、十八歲左右,她雖擁有一張姣好的面容,但毫無笑意卻讓她看人的眼神顯得高傲。

  「是的,愛萊莎小姐。」那名為伊諾他們帶路的年輕侍者恭敬地回道,「這位是公爵的表妹芙洛莉小姐及其兄弟──契恩和霍維亞。而另外兩位則是他們的隨從──伊諾和薩奇。」

  愛萊莎一揚眉,以一對美目將五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後,才說:「你們好,我是愛萊莎。」她說完後,便將眼神停留在芙洛莉身上。

  芙洛莉在明顯地感受到那不友善的眼神後,便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她不明白為何愛萊莎會這樣死盯著她不放。

  愛萊莎傲慢地收回了目光,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神卻變得柔媚,綻開了朵甜美笑靨的她笑著說:「伊諾?」她笑得就像朵玫瑰般美麗。

  「呃,是?」伊諾為愛萊莎突如其來的叫喚楞住了。

  「好名字,優雅、迷人又有氣質。」愛萊莎笑著走向伊諾,並在他跟前站定,「如果以你現在三倍的薪水作為酬勞,不知道你是否有意願成為我的貼身隨從?」

  

  



待續。









  

2011年6月4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特殊技能6-2

  「芙洛莉小姐?」忽然,一聲叫喚自前頭傳來,原來是走在前方的侍者在發現他們五人腳步慢下後,才轉過頭詢問情況,「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五人面面相覷,接著都有志一同地搖頭說:「沒事!」

  侍者皺了下眉,但卻也沒多問什麼,因為僕役們貿然去詢問少爺小姐們的私事,是非常不敬的行為。

  幾分鐘過去,侍者才終於在某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他先是在房門邊站定後,才伸手將門輕輕地推開,「芙洛莉小姐,這間便是您的房間。」

  「好的,謝謝。」芙洛莉微笑著道謝,並率先走進了房內,就在芙洛莉還在疑惑為何侍者並未把門關上而回頭時,她便發現侍者正一臉古怪地盯著伊諾他們看。

  「這幾位是……」侍者疑惑地皺起了眉,他清楚地知道芙洛莉小姐,但為何他卻對另外四人完全沒有印象呢?

  「也難怪你不記得了,因為我的『哥哥契恩』和『弟弟霍維亞』並不常跟著我來拜訪卡瑟瓦表哥。」芙洛莉在點到那人的名字時,還向侍者擺手示意,接著她便將手比向剩下的兩人,說:「而這兩位則是我們的隨從──伊諾和薩奇。」話落,芙洛莉便往薩奇的腳板上用力一跺,巧妙地堵住了他即將脫口的話語。

  「唔嗯……」薩奇的臉因痛苦而扭曲。

  「原來是這樣。」侍者不疑有他地點點頭,並退出房外,對另外四人欠身說:「我們也有替各位準備房間,請跟我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還有事必須討論,所以待會再請你帶他們回房吧?」芙洛莉的臉上綻開了朵甜美的笑,宛如真是位溫柔閑靜的名門千金。

  「好的,那麼若有任何事需要幫忙,請儘管吩咐。」侍者在說完這話後,便轉身離去。

  芙洛莉臉上的笑在侍者離開後瞬間垮下,她趁沒人注意之際,趕緊將四位同伴拉進房裡,並反身將門帶上。

  「為什麼我和伊諾是你們的隨從啊?」門一關上,薩奇便嘟高了嘴,不滿地抱怨著。

  「總不能都說你們四個全都是我的兄弟吧?為了不引起懷疑,當然得說我們是主僕關係。伊諾肯定不放心讓霍維亞獨自一人待在房內,所以說他是隨從的話,就能有好藉口來照顧霍維亞了。」芙洛莉很理所當然地說著,而伊諾則對她的貼心投以感激的眼神,只要能隨時注意霍維亞的情況,他並不介意成為一名隨從。

  「我是芙洛莉姊姊的弟弟嗎?」霍維亞抬頭看向伊諾,小聲地問著,不明白為何在幾秒之間自己變成了別人的弟弟。

  察覺到霍維亞的不安,伊諾便伸手揉揉他的銀色短髮,笑著解釋:「暫時而已。」

  不過要叫改叫自己的弟弟為少爺……伊諾不禁苦笑了下,既然現在是主僕關係,那這些親暱的舉動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做了。

  「那我呢?」薩奇比著自己,伊諾成為隨從還情有可原,但為何他也跟著遭殃?總不會說契恩也需要他的照顧吧?

  契恩冷冷地瞥了薩奇一眼,顯然是知道了他內心的想法。

  「你是長相問題。」芙洛莉絲毫不擔心自己這番話會刺傷薩奇,「一個是成熟穩重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做事莽撞的男孩,你覺得大家會認為哪位是少爺哪位是僕役?」邊說,芙洛莉邊從頭到腳打量了薩奇一番。

  噗哧!

  伊諾、霍維亞、契恩忍不住笑了出來。

  薩奇對於芙洛莉的分析也無可反駁,但還是免不了低聲抱怨幾句:「呿,有張娃娃臉也不是我的錯啊!要怪就怪我父母把我生得這麼可愛吧!」

  「是、是、是。」芙洛莉翻了個大白眼,「有時間在這閒扯淡,不如來討論特殊技能的事吧?你們覺得透過言語催眠別人真是我的特殊技能嗎?」

  「八九不離十。」契恩可沒忽略剛才那名侍者對芙洛莉的話深信不疑的樣子。

  「所以我們應該會在這次的課程中找到各自的特殊技能才對,現在還沒找到的只剩我、霍維亞還有薩奇了。」伊諾說完後便苦惱地低下頭來,因而忽略了薩奇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

  契恩看了下身旁眼神閃爍的薩奇,接著再度收回了眼神。

  「別忘了我們還得利用這些技能來幫助卡瑟瓦與他的戀人結婚。」芙洛莉沒好氣地提醒道,這是什麼鬼課程啊?他們是禦,又不是媒人婆!

  「不知道我的特殊技能是什麼……」霍維亞沮喪地垂下頭,自己在隊伍中總是負責治癒的輔助角色,現在來到這也不能自由地用魔法,如果他的技能又對於這次課程毫無幫助的話,真是同等於宣判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累贅。

  叩、叩。

  響亮的敲門聲突然響起,芙洛莉楞了下,才趕緊以優雅地姿態說:「請進。」

  「小姐,我們為您送來幾件由卡瑟瓦公爵挑選的衣服。」一名女侍者說完後,便讓身後的兩位女僕將衣服拿進房內。

  芙洛莉傻眼地盯著堆在床上那像山一般高聳地不明物體,「……這麼多?」

  女侍者輕笑了下,「因為今晚有場家族宴會,公爵大人的朋友們也會一同共襄盛舉,因此必須讓我們為您稍做打扮。」

  芙洛莉吞了下口水,直覺告訴她,她絕對不會喜歡接下來的換裝過程。

  「當然,我們也有為少爺們準備衣服,請讓他們帶領少爺們前往房間換裝。」話落,幾名男侍者便走進門內,示意伊諾四人與他們一起走。

  五人互相交換了個擔憂的眼神後,門便被侍者們關上了。

  「小姐,這部份是平日要穿的衣服,而這幾件則是今晚宴會用的。」女侍者邊細心地解釋著邊拿起幾件華美的長裙。

  「等等,那塊後面有繫帶的奇怪布條是什麼?」芙洛莉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喔,這是束腰,是強調腰部曲線用的。」雖認為這問題有些奇怪,但女侍者還是照實回答了。

  「妳是說,妳們要把那個只比手腕圍寬一點的東西套在我的腰上?」

  三名女侍者疑惑地面面相覷後,其中一位才回答:「是的。」

  「……其實我這人有變裝癖,我熱愛男裝的程度絕對不是妳們能想像的。」







待續。





2011年6月2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特殊技能6-1

  「放開!我叫你們放開!」芙洛莉邊放聲大吼邊對架住她的人拳打腳踢,要不是看出在這邊生活的人似乎沒有用魔法的習慣,她肯定早就用兩發火球代替所有話語。

  「真是群粗暴的傢伙,難道不打算聽我們解釋嗎?」薩奇冷哼了一聲,而伊諾和契恩則是同時丟給他一記白眼。

  身為同伴的其他四人也落得同樣下場,個個都被幾名穿著統一服飾的男人們抓住。

  雖然剛掉下來時腦袋還有些混沌,但這五人也不是笨蛋,一下子就發現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就是人類世界,解釋?他們這群從異世界闖入的幻城人能有什麼好解釋的?據實以報的後果絕對不是得到嘉勉,而是被當成瘋子關進精神病院!

  在無人詢問及有口難言的情況下,伊諾一行人就這麼地被拖進一幢擁有寶藍色屋頂的漂亮房子內。

  「呀啊!這女孩的穿著還真低俗啊!簡直像個、像個……」一名頭戴白色室內帽、腰繫白色圍裙的女子在見到芙洛莉的制服後便一臉駭然地驚聲叫道,但這卻不能怪她,因為在她所生活的地方,女孩們統統都得將身體用層層衣物包覆住,尤其嚴禁露出手腳,若是讓別人看到小腿,更是會讓人直接與娼妓做聯想……但眼前這女孩穿著無袖背心、白色短褲,讓人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但由於「娼妓」這兩個字實在太難聽了,因此她話說到此便連忙打住。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芙洛莉在聽見侍女的叫喊,不禁一把火燒了上來,「叫叫叫!叫什麼叫啊?!小心我把妳──」她一把揪住侍女的領子,揚起手,似乎正要往那驚慌的面龐上用力地甩上一掌。

  「芙洛莉!」伊諾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雖然他不是不明白芙洛莉的怒氣,但如果在這出了什麼亂子,可不是被趕出去這麼簡單而已,想想,他們現在可是處在不得回到幻城的情況下啊!如果引起什麼騷動可就不得了了!「我們還得完成課程。」這回,伊諾則將音量壓低,小聲地提醒道。

  芙洛莉聞言,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手,但她還是狠瞪了一眼那名差點挨她打的女子。

  這時,眼尖的伊諾發現某位男子正匆匆地走下樓梯,他身穿燕尾服,脖子前繫了個黑色的領結,那服裝與其他男性僕役明顯地不同,某位侍者上前向他講了幾句話後,他便點點頭,轉身再度上樓。

  「來自於哪個貧窮的村落嗎?怎麼連做袖子的布料都沒有?」

  「女孩子更可憐呢!連腿上的布都沒幾塊。」

  「唉呀唉呀,難怪會想來這偷東西了……真可憐啊!」

  幾名僕役皆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著,並不停地將目光瞄向無處可去的五人身上,一群人被這樣盯著雖然也頗不舒服,但無奈他們這群「小偷」卻什麼事也做不了,只能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大眼瞪小眼。

  「是什麼事非得把我叫醒不可啊?」就在這時,一聲陌生的男性嗓音響起,而周遭的侍者們聽到這聲音,也都趕緊彎腰行禮。

  伊諾五人不約而同地往旋轉樓梯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男子正邊打著呵欠邊緩步走下,他身上還穿著睡袍,似乎是才剛被叫醒。

  在弗雷特家族待過的芙洛莉,馬上就知道眼前的男人的身份為何,畢竟能讓僕役們如此恭敬對待的,只有一種人。

  「主人,這是今早被逮到的小偷們。」那名服裝與其他人不同的男侍者必恭必敬地向方下樓的男人稟報。

  「喔?小偷?」男人眉一挑,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接著,他便將臉轉過來,開始打量起他們五人。

  「他就是卡瑟瓦。」契恩在聽見僕役們的心聲後,悄聲地說了句。

  伊諾怔了下,照這情況看來,卡瑟瓦就是這的一家之主了?眼前的男子不過二十多歲,與伊諾原先所想像的長者完全不同,這年輕的男子真是這家的主人嗎?伊諾有些不敢置信。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男人的容貌變得更加清楚,一雙湖綠色的眼好似有碎鑽石掉入,有意無意地閃著光芒、一頭金紅色的長捲髮雖凌亂地披在肩頭,卻反倒為他添上一分性感、上薄下厚的唇噙著一絲笑意,但卻讓人摸不清他的情緒。

  總而言之,這人生得十分俊俏,光看外表就得以知道這人肯定讓不少陷入青春期的女孩牽腸掛肚的。

  一觸及男人的眼神,眾人便忍不住心虛了下,雖然他們並沒有偷竊的意圖,但無緣無故進了別人的馬廄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就來看看這些小偷長什麼樣。」男人邊說,邊優雅地抬起腳,徐步向他們走來。

  就在男人在他們跟前站定,並以那雙睿智的綠眸凝視著他們時,伊諾的心臟似乎也要從喉嚨跳出來了!

  男人瞇起了眼,微彎著腰,仔細地端詳著跪坐在地上的芙洛莉,「妳……」

  「卡瑟瓦表哥,不會連你都認不得我們吧?」突然,一個女聲開口說道,即使沒看見那女人的表情,也能從聲音聽出她的不悅,「我可是你最親愛的芙洛莉表妹呢!」

  伊諾和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出聲的芙洛莉。

  表哥?他們怎麼不知道芙洛莉有一位人類表哥?而且他們也不敢相信芙洛莉竟會以那種撒嬌的口吻說話!芙洛莉表妹?誰比誰老還難說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逼得屏住氣息,每個人都在等待卡瑟瓦會如何訓斥眼前這無禮的女孩,霍維亞甚至害怕地拉住伊諾的衣服。

  沒想到卡瑟瓦聽了這話後,非但沒反駁,反倒笑彎了眼,並道:「哎呀,真是的,我就算記性不好,也不可能忘記美若天仙的表妹妳啊!」他先是揚起了個燦爛的笑容如此說著,接著臉色一冷,手一拍,轉而對周圍的侍者命令道:「還在做什麼?把我表妹誤認成小偷的罪我還沒算,還要再往自己身上加另一條『虧待客人』的罪名嗎?」卡瑟瓦眼神冷冷地一掃,使得其他僕役們不禁全身一顫。

  身穿燕尾服的男侍者臉色猛然一變,趕緊彎腰道歉:「對不起,是我的疏失!」隨後他便直起身,對其他人大吼道:「還在幹什麼?快去幫芙洛莉小姐他們張羅房間啊!」

  「遵、遵命!」

  「是!」

  幾聲答覆後,原本人滿為患的廳堂便散去了一大半的人,最後剩下的,只有伊諾五人及卡瑟瓦這一家之主了。

  「請原諒我那群愚笨的下人們,芙洛莉表妹。」卡瑟瓦將芙洛莉從地上扶起後,便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芙洛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這微小的瞬間卻沒被卡瑟瓦捕捉到,她馬上恢復了臉上的淡笑,並以完美的談吐說:「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了。長途趕來這,肩膀和腰都有些疼了,還是等我們休息過後再來和表哥你聊聊吧?」她說完,還裝模作樣地用手按著她的脖子。

  「好的,那麼我請僕人領你們去房間。」卡瑟瓦微微一笑,對芙洛莉的話很是諒解,「另外,我待會請女侍為妳送上新的衣服,那是某位有名的裁縫一針一線織成的,希望那款式合妳的意。」話說到此,他還瞥了一眼芙洛莉身上的制服,他不太明白表妹為何穿上這不合體統的衣服。

  芙洛莉心驚了下,但還是保持鎮定,「那就麻煩表哥你了。」說完,他們五人便跟著前來帶領他們的侍者走了。

  「怎麼回事?」在確定離卡瑟瓦有段距離後,伊諾才小聲地問了句,「妳哪時候生出個人類表哥的?」就他所知,芙洛莉來自魔界,要是有親戚應該也是魔族的人才對啊?

  「當然是假的啊。」芙洛莉也很快地回了句,並同時提防著前方侍者是否聽見,「我只是隨口說說、唬他一下而已,怎麼知道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啊?」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剛剛就在她也手足無措時,一股衝動就逼著她講出那些奇怪的話了,更詭異的是那叫卡瑟瓦的男人當真信她了!

  「啊?」

  「啊什麼啊?說不定他是個白痴,誰說什麼都信的!」芙洛莉簡單地下了個結論,反正他們不必露宿街頭就不錯了,家主的精神狀況如何根本與她無關。

  「不對,只有妳說的話他才會信。」契恩搖搖頭,駁回了芙洛莉的話,「我在讀他的心時,發現他原本很肯定我們是小偷,但在妳說話後,他卻馬上改變想法了。」對於當時那男人的心理變化,契恩本人也很是訝異,就算再怎麼會做表面工夫,也不可能連自己的內心都欺騙了。

  「也許……」伊諾停頓了下,發現自己成了四人注視的焦點後,才不自在地說出自己的臆測:「這就是芙洛莉的特殊技能?」







待續。





2011年5月31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回到現實後5-3

  「薩奇,你在幹什麼?」芙洛莉才剛盥洗完畢,就看見薩奇面向窗戶跪坐在地、雙手合握地唸唸有詞,那頭蓬鬆的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火紅。

  「我在禱告。」薩奇一本正經地答道,話落,便又將頭轉回去繼續他的祈禱儀式。

  如果是平常,芙洛莉聽了這話肯定會大吼著罵薩奇神經病,但這次她卻一反常態,安靜地閉上了嘴。

  因為就連她都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最近席克老師越來越有人性了。」芙洛莉邊說邊嘆了一聲,但語氣裡頭卻絲毫沒有慶幸,反倒是多了幾分擔憂。

  「沒有水災、風災、火災,也不會無緣無故被雷劈,除了叫我們練習自己屬性之外的魔法外,就沒有別的訓練了。」在禱告結束後,薩奇才接著說道,雖然他們的練習時間遠遠是其他組的五倍之多,但比起前陣子動不動就被火吞或被水淹,現在這段日子簡直就像待在天堂般快活!

  然而,整個隊伍中卻沒有一個人因席克的改變而感到開心,畢竟海面上不可能永遠都是風平浪靜的,一旦積蓄足夠的能量後,再次爆發的絕對是無可比擬的災難!

  「他的想法像黑洞裡的迷宮一樣難懂,我的特殊技能也派不上用場。」契恩苦惱地說著。

  「或許老師認為這樣的課程才真正符合我們的能力吧?」伊諾試圖以帶有希望的口吻說道,但在乾笑了幾聲後,他便頹喪地低下頭來,「對不起,我在自欺欺人。」說完,整間宿舍的氣氛再度陷入一片低迷。

  「哥哥……」霍維亞想說些提振士氣的話,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沒頭沒尾地喚了聲哥哥當作開頭,但還來不及聽到霍維亞後續的話,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便猛然襲捲而來,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際,那壓迫感竟直接撞上宿舍的門板,發出碰地一聲悶響!

  喀啦啦啦啦啦……

  「老、老師早……」薩奇的聲音微微發顫著,但這不能怪他,畢竟誰在看到那扇特殊合金的門被硬生生從側邊扳開後,還能保持鎮定的?

  「薩奇真是有禮貌呢!」席克面帶笑容,滿意地點點頭,但下一秒他卻立即換上了陰沉的表情,冷冷地說:「但可別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放過你們。」

  「呃,老師?」

  不理會薩奇發白的臉色,席克大手一揮,原本平滑的地面就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漩窩,伊諾見狀,趕緊拉著霍維亞往後退,但黑漩窩擴散得實在太快了,這讓眾人根本來不及閃躲。

  除了席克外,房內的五位學生全都墜入了那幽深黑暗的通道中!

  「找出自己的特殊能力,並讓卡瑟瓦和他命定的真愛步入禮堂!」就算已經看不見席克本人,光這句話的語氣就讓人感受到絕不容他人拒絕的威嚴。

  「等等,卡瑟瓦是誰啊?!」他們認識那麼多人,唯一名字中有卡字的只有一位女性,而且發音絕對不是什麼卡瑟瓦!天曉得老師嘴裡的那個人是哪位?薩奇試圖掙扎地大喊,但可惜漩窩的入口卻已經完全縮起了。

  倏地,一陣陣熱氣便往他們的臉上撲來,這奇怪的通道與時空徑裡頭一樣悶熱難受,迎面而來的亂流幾乎要將他們五人吹散。

  伊諾在風裡抓了幾回,才勉強地勾到霍維亞的手指頭,接著,他便順勢將霍維亞的小手抓住,好在沿途確保弟弟的安全。

  「痛死我啦!」落地後,薩奇便按著他的屁股大聲地喊疼,從他那皺在一塊的五官看來,這一下絕對摔得不輕。

  「唔!」相對於薩奇,伊諾只是悶哼了一聲,並連忙用身體接住即將要掉下的霍維亞。

  「虧我幾分鐘前才說他有人性……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掉在乾草堆上的芙洛莉邊不悅地抱怨席克,邊用手將掉在頭髮上的草清乾淨,「話說回來,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在確定頭髮裡沒摻有異物後,芙洛莉才轉頭環顧四周。

  「馬廄。」契恩快速地接話。

  「馬廄?好像是耶,而且這邊的馬匹毛色都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年輕健壯的好馬。」薩奇邊打量著各色被柵欄圍起的馬邊做評論,其中有幾匹脾氣比較差的馬正以鼻孔猛噴著氣,要不是有被木板阻隔,那些馬恐怕早就把他們五人踏成一堆肉泥了。

  「真不知道擁有這些好馬的,會是怎麼樣的人?」伊諾在問話的同時,也在心裡做出了幻想,那人肯定是個博學多聞、飽讀詩書的老人吧?其談吐肯定幽默大方,字字句句都飽含著深度的內涵。

  「我想你可以問這家的馬車夫。」契恩又說。

  伊諾笑笑,「我們這樣可是私闖民宅耶,沒被當場活逮就算我們好運了,現在要做的是在被人發現前逃走,怎麼可能還去問他們的家主是什麼樣的人?」

  「這樣啊。」契恩頓了下,才又繼續說:「但這位拿著鞭子的先生已經站在那邊很久了。」說完,他手一指,指向一位帶著禮帽、身穿襯衫及背心、手拿著馴馬鞭的男人。

  「……」其他四人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男人一臉惶恐地瞪著他們,嘴一張一閉,看起來似乎是被嚇傻了,好半晌,那位可憐的馬車夫在恢復理智後,才終於扯開喉嚨,高聲喊道:「救、救命啊!有小偷!」







待續。





2011年5月29日 星期日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回到現實後5-2

  「老師,這是怎麼……」在伊諾安撫過飽受驚嚇的霍維亞後,他才問向留有一頭紫灰色長髮的男人。

  「有什麼好問的?統統給我滾去吃飯去!」席克迅速轉身,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大聲吼道。

  一旁的芙洛莉很顯然不滿意這答覆,張了嘴就要爭辯:「但老師──」

  「我說了,滾!再不走我就用別種方式把你們轟出去!」席克氣憤地打斷芙洛莉的話,並一手舉起火球、一手持著風箭,好證明他可不是說說而已。

  知道席克實力的眾人見到此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聽話地爬出教室,趕緊朝學生餐廳跑去。

  確定教室裡所有的學生都離開後,席克才緩緩地轉過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機器沒有故障,那麼無法出現幻境的可能只剩下一個了。」席克喃喃自語道,藏在鏡片下的雙眸閃著奇異的光芒,這讓那雙眼比平時顯得更深不可測,「也就是說,那男孩根本就沒有關於恐懼的記憶,又或者……比這更有趣。」話落,席克嘴邊便揚起了一個淺笑,也許這群學生能為他平乏無味的生活增添幾分精彩?

  席克面帶微笑,邊欣賞著窗外萬里無雲的晴空,邊在心裡頭規劃下次上課的內容。

  就在這時,走在長廊上的伊諾突然感到一陣惡寒爬上了背,他搓了搓手臂,困惑地看向高掛在空的太陽,「奇怪,明明還不到晚上,為什麼我卻覺得有點冷?」伊諾實在想不透為何日正當中時會有股涼意竄上來。

  薩奇才正要進入學生餐廳時,卻發現伊諾卻停在入口,而且不知為何正猛搓著手臂,似乎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裡了,因此薩奇便連忙催促道:「伊諾,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啊?再不快點就沒位子了!」

  「啊?喔、喔。」伊諾隨即回過神,才一轉過身來,卻正好與一個人撞個滿懷,怪了,是哪個冒失鬼離他站得那個近?然而,伊諾低頭定睛一看,卻不由得張大了嘴:「霍、霍維亞?你怎麼了?」

  只見霍維亞的眉梢下垂,小嘴一扁,大量的水分就在眼眶周圍打轉著,只需要一個眨眼,淚珠就會馬上掉下。

  霍維亞用手背抹去眼邊的淚,以一雙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看著伊諾,那模樣讓所有見到他的人心裡都生了疼,「哥哥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吧?一定不會吧?」他一聲又一聲地問著,那不安的語調好似肯定伊諾在未來一定會遺棄他似的。

  伊諾不禁皺起眉頭,席克老師說霍維亞並沒有進入幻境,但這顯然是恐懼引起的反應又是怎麼回事?而且霍維亞雖喜歡向他撒嬌,但卻不曾哭著問伊諾這類的問題。

  「霍維亞……」

  「咦?這不是霍維亞嗎?」一聲女聲在伊諾耳邊響起,打斷了伊諾的話,「怎麼哭成這樣?伊諾,你做了什麼?!」說話的女人連忙抽出衛生紙替霍維亞擦眼淚,在拍肩安撫霍維亞的同時,也以責備的眼神瞪著伊諾。

  伊諾苦笑了下,為什麼霍維亞哭了一定是他這個哥哥做了什麼呢?「蔓茲,你們也來吃飯?」

  除了蔓茲外,同組的狄科、雪寧、安黎斯以及貝芮莎也都站在附近,五個人十隻眼睛都黏在伊諾身上,每個人眼中卻隱含著不同的情緒,有驚訝也有責怪,這讓伊諾實在哭笑不得。

  「難道是來這睡覺的嗎?」蔓茲沒好氣地回道,這精神奕奕的模樣實在讓人無法與上個月還奄奄一息躺在草地上的人做聯想,「在外面不好說話,還是進去再聊吧!」她邊說邊將霍維亞輕推進入學生餐廳內,並隨意選了張有足夠椅子的桌子坐下。

  趁著其他人去拿食物,長桌前只剩下伊諾、霍維亞以及蔓茲三人之際,蔓茲突然將雙手往桌上一拍,姣好的臉蛋就這麼湊到伊諾面前去,距離之近,伊諾幾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了!

  「說!你對這麼天真可愛無邪的霍維亞做了甚麼?」蔓茲像連珠砲似地唸了一串,伊諾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又繼續開始砲轟:「雖然我很感謝你上次救了我,但你怎麼忍心傷害比幼犬無辜、比小貓乖順的孩子?就算他真的闖了什麼禍,你看到他那比雞蛋滑嫩的細緻肌膚和比鑽石耀眼的藍色眼眸,難道還忍心罵得下去嗎?」

  伊諾一雙眼瞪得老大,嘴巴半張地僵在那,原本他還有很多話想要解釋,但見識到蔓茲嘴巴的厲害後,伊諾卻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太不可思議了,蔓茲在講話時竟然連氣都沒換一下,而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可以邊說話邊靈活的運用各種修辭!

  「不過幼犬、小貓、雞蛋、鑽石什麼的,又是怎麼回事?」伊諾小聲地唸了句。

  但急於知道答案的蔓茲顯然沒聽見伊諾的低語,她以為伊諾沒把她放在眼裡,於是眉頭一蹙,嘴角也不滿地往下掉,「你……」

  「不要誤會哥哥啦!」幸好霍維亞及時插話,否則蔓茲又要對伊諾進行另一波疲勞轟炸了,「是今天的課程啦!」

  霍維亞雖然極力想替哥哥解危,但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反倒更讓蔓茲搞不清楚狀況,蔓茲鎖緊了眉,不解地問:「課程?」她可真想像不出上哪種課會讓霍維亞哭得不成人形。

  「什麼、什麼?我也要聽。」狄科這時也用托盤盛著滿滿的食物回到位子上,而其他人也接連出現。

  見到蔓茲和其他人滿頭問號,伊諾只好嘆了口氣,耐著性子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告訴他們,不過對於自己的過去伊諾還是輕描淡寫地帶過,畢竟他認為這也不是什麼能夠昭告天下的喜事,自己隊上的夥伴們知道就夠了。

  「哇!席克老師果然名不虛傳啊!」狄科在聽完後忍不住驚嘆了聲,並慶幸自己遇見的不是脾氣那麼古怪的老師,雖然有耳聞只要被他教過的學生,都會成為全學院最優秀的學生,但那也要有本錢接受他的魔鬼訓練啊!狄科可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一片空白這點真的很奇怪。」蔓茲略為思索了下,才如此說道,「霍維亞,你真的沒進入幻境裡嗎?」她轉頭看向對面的銀髮男孩。

  「幻境?」霍維亞偏了下頭,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接著他才以不肯定的口吻,小聲地說:「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我沒看過的地方,本來哥哥還牽著我走的,但……」話說到此,霍維亞又哽咽了起來。

  「後來伊諾就不見了吧?」契恩接著道,霍維亞聽了馬上將臉轉過去,對著契恩猛點頭。

  契恩就算不用特殊技能也能依霍維亞的話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但令他感到奇怪的,並不是幻境的內容。

  「既然有幻境的出現,怎麼會沒有畫面顯示?」伊諾直接說出了契恩心裡的疑問,更令人不解的是,席克老師當時可是很篤定地說絕對沒有幻境的出現……

  正當眾人陷入苦思,個個眉頭緊皺、嘴唇緊抿時,一個男性的嗓音卻在這時出現:「什麼事情讓你們想得那麼認真呢?」

  「喔,就是……唔、唔!」

  薩奇才正想開口解釋,卻硬是被芙洛莉摀住了嘴,「沒什麼,聊聊八卦而已,風禦長你怎麼會來這呢?」芙洛莉丟給薩奇一記狠瞪,示意他閉上嘴巴後,才陪著笑臉對前來的男人說。

  不知何時,他們桌邊站了一個穿著一襲綠色長袍的褐髮男人,而能夠穿上這襲袍子的,除了夢城的杜綺軒外,另一個人便是幻城的風禦長──那法堤斯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伊諾他們絕對不是在談論八卦,但風禦長在聽了芙洛莉的話後,卻只是揚揚眉,微微一笑道:「我來找貝芮莎的。」

  伊諾心頭一凜,他這才想起貝芮莎與那法堤斯的曖昧關係,之前聽狄科說兩人的進展不錯,不知道兩人現在是否已經晉升為戀人了?

  伊諾偷偷地朝站起身的貝芮莎望了一眼,但沒想到這一眼卻讓兩人四目相接!

  他迅速地收回窺視的眼神,並強作鎮定地看向別處。

  直到兩人走遠後,伊諾才偷偷地鬆了口氣。

  他剛剛之所以會那麼驚惶,是因為貝芮莎對他投以了那樣複雜的眼神……轉個念,也許是他多心了,伊諾剛剛還真以為那眼神裡帶有怪罪他的意思。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和貝芮莎之間並沒發生過任何爭吵或誤會。

  「雖然現在這位風禦長很不錯,但我們老師說他還是比較想念以前那位呢!」狄科邊用叉子捲著麵條邊說著,「要不是八年前發生了那場戰爭,那法堤斯現在也只是個副隊長吧?老師說前風禦長是位很有責任感又溫柔的人,可惜沒有機會認識他了。」嘆了一口氣,狄科便將捲好的麵一口塞進嘴裡。

  很有責任感又溫柔的人……伊諾心中不免興起一陣感慨,這兩項特質的確是那個男人所擁有的。

  「不過,我聽說現任風禦長的特殊技能很特別耶!」雪寧咬著湯匙說道,桌上是已經空了的布丁盒。

  「什麼樣的特殊技能?」不知道是誰問了句。

  「『絕對解除』!」雪寧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原本以為大家會因為她消息靈通而誇她幾句,沒想到她一說完這四字,大家卻都對她投以古怪的眼神,「欸欸,別這樣看我嘛!我也不清楚啊,只知道別人是這樣稱呼那特殊技能的。」雪寧委屈地嘟噥著。







待續。





2011年5月26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回到現實後5-1

  當伊諾再度恢復意識時,陰暗潮濕的木屋已經變成明亮潔淨的教室了,想當然爾,男人的身影也早已消失。

  果然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席克老師所創造出的幻影罷了。

  千百種情緒頓時湧上心頭,但伊諾卻分不清哪種多過於哪種。

  「伊諾。」忽地,一聲叫喚喚回了伊諾的神智。

  伊諾微微轉身,一位擁有米色頭髮的男人正睜大雙眼緊盯著他,伊諾見了這人,卻忍不住懷疑眼前這人是否是契恩。

  因為一向處變不驚的契恩,此時眼底竟流露出畏懼的神色。

  「……亞利安。」下一秒,契恩突然無力地跪坐在地,這舉動讓站在他前方的伊諾嚇了一跳,他趕緊上前攙扶契恩,就在伊諾將契恩從地上扶起時,他還聽見契恩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亞利安又……」

  語氣間流洩而出的惶恐讓伊諾的心頭一震!

  看來面對自己最深的恐懼的,不只有他一個人。

  「契恩,你已經回來了。」伊諾趕緊輕聲安撫道,他雖不清楚契恩口中的亞利安是誰,但他相信那絕對也是個如同夢魘般恐怖的過往。

  契恩單手扶額,腦中盡是那些讓他不願回想的場景,充滿霉味的刑場、犯人的哭號、侍衛敬畏的眼神……還有,自亞利安滴落於地牢中的鮮紅血液。

  當他被侍衛銬上手銬時,契恩還真有股想以水能量了結自己性命的衝動。

  契恩思及此,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右手腕看去,這才赫然發現手上那環原本扣於他腕上的手銬竟然不見了!

  見到契恩露出驚訝的表情,伊諾也跟著往契恩的視線看去。

  「咦?你的手銬呢?」右手腕上的手銬幾乎等於契恩的識別證了,因此空蕩蕩的手腕馬上就引起了伊諾的注意,他記得那手銬的模樣,不像是可以輕易被毀壞的樣子啊?而且若是可以取下手銬,契恩難道還會在甄選時戴著它長達一個月以上嗎?

  「測驗並不完全是幻象,」突然,一聲低沉的男聲冷不防地出現,伊諾和契恩馬上就認出這聲音的主人為誰,「如果你在測驗中發生了打鬥,那你的身上應該就會留下傷痕。」席克推了下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有條有理的解釋著。

  契恩怔了下,這才開始與剛才的記憶做連結,在進行測驗時,他的確在監獄中以自己的能力把手銬解開……他楞楞地看著突然變得輕盈的右手腕,沒想到在誤打誤撞下竟毀掉了讓他困擾許久的手銬。

  伊諾聞言,也伸手摸向有白色長褲遮蔽的膝蓋,指尖在觸及肌膚的同時,一陣被針扎的刺痛感忽然從膝蓋蔓延開來,仔細看,還會發現白色長褲上沾染了些斑斑點點的血跡。

  這是他在變成小孩子模樣時所摔出的傷。

  就在兩人發楞之際,一聲痛苦的呻吟自後頭傳來,伊諾和契恩馬上轉過頭去,而身為老師的席克卻只是雙手環胸,逕自站在講台上凝視著台下的狀況,絲毫不理會後方的動靜。

  「……真是痛死人了。」薩奇死咬著牙,看起來疼痛難耐的樣子,他一手撫著腰,一手扶著教室牆壁,一踣一踣地走了過來,從天上墜下可真不是好受的!每往前走一步,薩奇的臉便會痛苦地皺了起來。

  「薩奇,你……」

  伊諾話都還來不及說完,一聲不耐的怒吼便緊接著爆出,隨後,一顆直徑約莫一公尺的火球就直直地朝他們的方向飛來!

  「芙、芙洛莉?!」伊諾踉蹌地退了幾步,不明白為何金髮紅眼的女人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等等,別激動啊!」

  芙洛莉原本那對如同紅寶石般耀眼美麗的眸,現在似乎隨時都會噴出火似的。

  怒火中燒的芙洛莉哪聽得進伊諾的話,一顆又一顆地火球仍是接連飛撲而來,每一陣球風襲來,都會伴隨著要使人融化的熱氣。

  伊諾和契恩兩人倉皇地閃躲,就連撫著腰喊疼的薩奇都得忍痛跳開,直到他們三人退到教室角落後,他們才發現芙洛莉的目標是誰。

  「總有一天我真的會把你這個變態老師給殺了!」芙洛莉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並一把揪住了席克的領子,然而席克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鏡底下的眼平靜得無一絲水波,沒有憤怒、沒有驚嚇,就只是這樣直直地回看著。

  兩人彼此對視了好一會,芙洛莉原本倒豎的眉卻突然垂了下來,豔紅色的唇邊也跟著滾下了一顆顆淚珠,「主上他、主上他……」她哭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她想叫自己不再去想,但那些殘忍至極的畫面仍舊不停地自腦中冒出。

  好友朵拉琪的背叛、夏培爾的死、女天使無情地殺戮……以及為她渾身浴血的主上。

  在美好月色底下展開的,是一場場充斥著矛盾與掙扎的血祭。

  「恭喜。」

  「什麼?」芙洛莉猛然抬眼,含著淚水的眼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席克微微一笑,但這卻不是平時那奸詐的詭笑,而是隱含著讚賞的鼓勵,「至少妳突破自己了,不是嗎?」

  芙洛莉震了震,被席克這話堵得語塞,豔紅的唇緊抿成一條向下彎的線。

  是的,她的確突破了,但那卻是離開主上的代價換來的,她差一點就要待在那虛幻的夢境,繼續以自己的忠誠服侍主上,守護弗雷特家族,要不是她始終覺得心裡頭似乎總空了一塊,她才不會……

  芙洛莉放開了抓住席克領子的手,兀自站到伊諾他們身旁。

  一向聒噪的薩奇這時卻沉默的很,他也才剛從一場惡夢中驚醒,翡茵那失去血色的面容讓他的心頓時碎成了片片,幸好大家並沒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要不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進入的幻境。

  他還想不到要如何和這群夥伴們訴說自己的過去。

  薩奇深深地看了身旁的三人一眼。

  「原本聽了伊諾的話後,我對那小傢伙還有點改觀的,但看來還是不該抱太大的期望才對。」席克斂起了笑容,冷眼盯著前方。

  此時教室內築起的結界只剩下角落那一區,其他部份的隔板早已隨著幻境消失了。

  而僅剩的那塊結界裡頭關著的人,只有可能是……

  「霍維亞。」伊諾不安地喚著。

  席克冷哼了一聲,他本來就不太看好這外表柔弱的男孩,因此霍維亞沒能離開幻境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過他可還真想知道,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恐懼?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席克用手將鑲嵌於牆上的紫色盾型徽章轉了九十度,一個半透明的畫面便自結界投射至空氣中,那畫面的高度高達三公尺,幾乎佔去這間天花板特意加高教室的一半。

  然而,席克卻變了臉色。

  一片空白!畫面中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他在這間學院任教多年,也不曾看過學院的儀器出現故障過,因此焦急的席克又再度轉動了下徽章。

  但是畫面上卻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老師,怎麼了嗎?」伊諾不明白為何席克會出現如此慌張的臉色,但他認為這絕對與那空白的畫面脫不了關係,而且那畫面還是自弟弟所待的地方發散出來的……伊諾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沒有畫面就代表沒有幻境!被送到一個沒有出口的地方,你弟弟當然就沒辦法出來了!」席克老師大聲地吼著解釋,並伸手打算強行把徽章從牆上拔下,該死!這情況他是第一次遇到!照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不論事情的大小,每個人應該都有自己所恐懼的事啊!

  就在席克終於將徽章拔下時,手指也因破皮而流下了血,席克緊握著徽章,憂心地看向那緩緩降下的隔板。

  等到隔板完全隱入地板中後,他們才清處得看到理面的情況。

  一個銀色短髮的男孩縮著身子,將臉埋在彎起的膝蓋之間。

  「霍維亞!」見到地第這副模樣,伊諾的心彷彿被重擊了下。

  聽到這聲叫喚,霍維亞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慢慢地抬起頭,心中的畏懼化為了淚水滾滾流下,他楞楞地盯著伊諾,好半晌,他才以細如蚊蚋的聲音開口說:「哥哥……」









待續。



2011年5月23日 星期一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深沉的恐懼4-3

  「是嗎?」見到伊諾臉上浮現的可愛笑容,男人也就不怎麼在意了,心想那也許只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男孩才會忘記的吧?「沒關係,想不起來就算了。」男人笑笑,對於這事是一點都不在意。

  忽地,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刺骨的寒風讓伊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差點忘了這房子的窗戶並沒有玻璃。

  男人楞了一下,才想起眼前的伊諾只是個孩子,抵抗力並沒有他這個大人來的好,即使他覺得以幻城的晚上來說,這溫度已算是舒適,但對伊諾這樣的孩子來講,卻還是太冷了些。

  因此,男人將手向上攤開,讓一叢小火球自掌心竄起,並將它移至伊諾面前,「靠近一點,這樣會比較暖和。」

  伊諾聽話地挨了過來,並將小小的手向火源伸直,熱氣立即將他的手烤熱了些,使得他不再像剛才那樣冷得猛發抖,伊諾迷戀地看著橘紅色的火球,那炫目的紅讓他不知不覺就看傻了眼。

  「還會冷嗎?抱歉,因為我是風屬性的,所以對於火能量的控制不是那麼熟練。」男人以為伊諾仍舊感到寒冷,因此歉然地說著,並試圖聚集多一點火能量,「對了,小不點,你是什麼屬性的?」

  「……風。」剛回過神的伊諾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因此只是楞楞地回答。

  男人燦爛地一笑,「真巧,跟我一樣,那你學會能量控制了嗎?」

  伊諾遲疑了一下,打開手心,讓一個極小型的龍捲風在手上成型,男人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眼前這孩子絕對不超過十歲,擁有這樣的控制力已經很不得了了。

然而,伊諾一個閃神,卻不小心讓小龍捲風滑出了自己的手。

  「唔,痛!」風流迅速地擦過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豔紅的血痕。

  男人不禁皺起了眉,心忍不住揪緊了下,但他還是沒有出手幫忙,而是說:「試著自己治療看看。」他想讓男孩學習自癒的能力,不斷地練習是讓控制力進步的不二法門,如過真的不行,他再為男孩治療也不遲。

  微微的刺痛感自傷口滲進皮膚底層,伊諾將手微彎,罩在傷口上方,試著聚集治癒能量。

  不久後,紫色的氣團便迅速地匯聚在他的手掌下,隨著溫熱的觸感擴散開來,那傷也不像方才那麼疼了,但是就在伊諾為自己進行治療的同時,一種怪異的感受卻倏地衝了上來。

  為什麼治癒魔法對他而言會如此陌生?他敢肯定自己若受了重傷,他絕對不會以這方式自救,應該是有別的方式才對,而且那方式絕對是他所熟悉的……

  突然,一隻大手揉上了伊諾的頭。

  「好、很好,我就知道你辦得到!」男人開朗地哈哈笑著,高興地看著男孩那連疤痕都沒留下的手臂。

  這寵溺的舉動打斷了伊諾的思緒,他見到男人笑得如此開懷,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大一小的笑聲就這麼迴盪在這間破舊的屋子裡,融洽和樂的氣氛讓人完全無法與外頭的戰爭做聯想。

  在火能量的幫助下,室內的溫度已經上升了許多,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一股倦意便在不知不覺中爬上了伊諾,除了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外,他還不停地打著呵欠。

  見到伊諾這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男人便貼心地將他拉進懷裡,一方面是讓他的身子替他擋風,另一方面是想藉由自己的體溫讓男孩不在睡夢中被冷醒。

  伊諾縮在男人的懷中,安心地閉上了眼。

  「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到總部去。」恍惚間,伊諾聽見男人如此說道。

  「總部?」伊諾含糊地問道,他現在只差一步就完全進入夢鄉了,「你會一起去嗎?」

  「嗯,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後,我才敢放心去救別人。」

  聽到這話,伊諾頓時睡意全消,他迅速地爬起來,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不陪著我?」

  男人微微一笑,雖然他也很捨不得這個孩子,但他畢竟還有任務在身,「那邊還有別的禦會保護你的。」

  宛如已癤痂的傷突然又被猛力扯開,伊諾的心忽然感到一陣無法忽視的痛楚。

  那種似乎要失去什麼的感覺,再度襲上了他。

  「不要,不要走……」伊諾在哀求的同時,渾圓的淚珠也跟著從他眼中掉下,「……不要離開。」他緊緊地抓著男人的袖子,深怕下一秒男人就會化成一縷輕煙,消失無蹤。

  伊諾說不上自己為何會如此害怕,但他卻直覺地認為男人不能離開他的視線,似乎只要男人一離他而去,就會永遠地消失。

  男人被伊諾撲簌簌掉落的淚嚇了一跳,他先是一僵,隨後便輕輕地將伊諾納入懷裡,「我知道了,我不會離開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離開的。

  這句話立刻讓伊諾止住了淚,他相信男人不會輕易撒謊,因此心中的不安也逐漸被平息了下來。

  只要男人不離開就好,真的,這樣就好。

  「但,伊諾,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地傳進伊諾的耳中。

  伊諾的身子震了一下,除了男人說的話外,還有另一件更讓他疑惑的事。

  一直以「小不點」來稱呼伊諾的男人,竟然開口喚了他的名字?

  也許這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但對伊諾而言卻不是這樣,因為……他並沒有跟男人說過自己的名字啊!

  伊諾一臉驚愕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相對於他眼底的錯愕,男人只是以漠然的神情回盯著他。

  接著,男人以薄唇吐出的殘忍話語更是讓伊諾的理智被瞬間凍結,「伊諾,我早就死了,難道你忘了嗎?」

  頭皮發麻,伊諾狠狠地僵住了。

  猛地,無形的恐懼在一秒間化為了飢渴的大蟒蛇,張著血盆大口直直向他爬來,在他被恐懼吞噬的剎那,那差點被他遺忘的過去,再次在他眼前血淋淋地上演!



  『……你要去哪?』那帶著淚眼,扯住男人褲管的小男孩,正是伊諾自己。

  『才剛說你勇敢,怎麼又哭了?我待會就會回來帶你去安全的地方。』男人那時露出的笑容,與記憶中一樣溫暖。

  『真的嗎?』

  『真的。你要在這乖乖地等我喔,千萬別受傷了。』

  但是,男人最後卻沒能遵守約定。

  轟地一聲,那顆刺眼地雷電球毫不留情地砸在男人的身上。

  而那真摯的笑容也跟著消失無蹤。



  此刻,男人的面容因淚水的積蓄而變得飄飄晃晃的,才剛止住的淚似乎又會隨時掉出,但伊諾卻不忍眨眼,因為他害怕再度睜眼之際,男人的身影便會跟著淡去。

  「但是你明明就在這啊!」伊諾哭著吼道,但他卻無法忽視那些在他腦中如同跑馬燈不停切換的畫面,「……你說你不會離開的。」

  他不要再次目睹男人的死!男人明明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了,為什麼又要再度把他一個人丟下?

  他不要!說什麼他都不會讓男人離開的!

  悲戚的哭喊一聲又一聲地在沉滯的空氣中緩緩流動著,哀淒的絕望也隨著哭聲,一次又一次地滲進伊諾的心底。

  就在伊諾哭泣不已之時,男人再度以沉穩的聲音說:「你可以做出選擇。」

  「選擇?」只要不失去男人,要伊諾付出什麼代價都行!因此伊諾便全神貫注地聽著男人的話。

  「我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男人停頓了一下,一雙澄澈的眼直直地注視著他,「但在同時,你也將會永遠失去你的夥伴們。」

  「……夥伴?」伊諾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話才剛說完不久,幾張熟悉的面容立即撞在他的心上,原本那如一層白霧罩在上頭的紗也跟著被揭開。

  紅髮男孩雖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容,但一旦同伴有難,他肯定是第一個挺身而出的人。

  米色頭髮的男人雖總是那一號表情,但為同伴做出最周延的考量的絕對是他。

  金髮女人的脾氣雖然火爆,但那惡毒的言語背後隱藏的卻是關心與在乎。

  而最後的那個人是……

  銀髮男孩雖然看起來脆弱不堪,但他卻從沒想過放棄自己,而是不停累積自己的努力,好跟上大家的腳步,儘管有時候難免失敗,但他卻仍會帶著微笑說……



  『哥哥,我會加油的。』



  「霍維亞!」伊諾以低啞的聲音吼著,不只是霍維亞,伊諾也跟著想起了其他人──那群與他靈魂同等重要的夥伴!

  心裡的空虛感全然消失,伊諾終於知道為什麼即使待在男人身邊,他卻隱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現在守在他身旁的,是這群人。

  見此,身穿綠袍的男人滿意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將手輕輕地放在伊諾頭上,但這次卻是最後一次,「別哭了,別忘了你是勇敢的小子啊!」

  勇敢的小子……

  臉上留有兩行淚痕的伊諾揚起了嘴角,他笑著凝視那抹在他眼前逐漸消逝的身影,直到男人的影子完全淡去後,伊諾才輕輕地閉上了眼,任由刺眼的白光將他包圍。







  

待續。





2011年5月21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深沉的恐懼4-2

  小時候的伊諾不明白為何一向祥和的幻城會有戰亂的發生,但十年後的他終於懂了。

  不論是天界、魔界,又或者是介於兩界之間的夢、幻城,都需要有一位領導者來進行統治。

  幻城首領的死亡同等於社會秩序的崩解,除去了規範,人們可怕的慾望便會如潮水般不斷湧出,直至淹沒殘存於這城的最後一絲希望,械鬥、搶糧、屠殺……飛濺的鮮血引不起人們的注意,慘遭魔法能量支解的屍體也無法獲得任何同情。

  沒有領導者的幻城人,在一夕之間就化為了貪得無饜、無比自私的野獸。

  伊諾盯著漸漸下沉的夕陽,頹喪地坐在一顆直徑約莫一公尺長的大石頭上,石頭上面沾有一點血跡,地上也有些零星的碎布,伊諾根本不敢去想像這血液的主人最後落得什麼樣悲慘的下場。

  就在一分鐘前,他才忽然覺悟了。

  除非他完成這項訓練,否則他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相對地,他也就無法逃離他這一輩子的夢魘。

  不對,這真的是訓練嗎?伊諾的身子猛然一震,背脊瞬間發涼。

  他低頭看著自己,只見骯髒不堪的魔法師袍正鬆鬆地套在他的身上,哪還有什麼禦的制服呢?

  他真的成為了禦嗎?此時伊諾根本不敢肯定了,周遭那怵目驚心的景象,讓他不得不懷疑眼前這究竟是真實抑或是虛幻。

  說不定他根本沒有成為禦,也沒有認識那些生死與共的夥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憑空想像出來的?

  伊諾的心裡一片茫然,更多的是惶恐,一個恐怖的念頭突然從他腦中跳出來,以嘶啞恐怖的聲音對他叫著:其實你根本不曾參加過禦的甄選!沒有薩奇、契恩、芙洛莉,更沒有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霍維亞,一切都是你在做夢而已!你因為不想接受那風禦長死去的事實,所以才做了個那樣美好的夢!你一直都待在這充滿血腥味的地方,從來沒有離開過!

  「不,不會是這樣子的。」伊諾忍不住抱頭低吼,心裡極度想否認這剛衝進腦中的念頭,但如魔的恐懼卻仍舊恣意地啃噬著他。

  「小不點,待在這很危險的。」

  伊諾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他反應性地抬頭看向說話的男人,然而這一抬頭,卻讓伊諾傻住了。

  眼前的男人擁有一頭顏色極淺的短髮,金色的髮絲帶有一點淡淡的橄藍綠,他正微彎著腰,一臉憂心地看著變回小孩子模樣的伊諾瞧。

  這男人不就是……淚水模糊了伊諾的視線,他感覺到激動的情緒就將要從他眼眶湧出。

  「是你。」稚氣的童聲自伊諾口中發出,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喃喃自語著,「……真的是你。」話落,伊諾便情不自禁地將男人擁住,一雙小小的手緊緊地攀附在男人的肩頭。

  ……是那位在八年前喪命的風禦長。

  男人溫柔地拍著伊諾的背,並柔聲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他當然不知道伊諾抱住他的真正原因為何,男人只認為這是一個小男孩在飽受驚嚇後出現的反應罷了。

  溫暖厚實的手掌、穿著綠色長袍的挺拔身影、使人感到安心自在的氣質……還有那真摯和煦的笑容。

  關於男人的一切記憶,突然在伊諾的腦中炸開,抑制不住思念之情的伊諾,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伊諾抽抽噎噎地哭著,男人的胸襟早已被他的淚水染濕了一片,但男人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將伊諾抱得更緊,小男孩這副哭到不成人形的模樣時讓他感到心疼。

  身為幻城的禦,他們必須一肩擔起守護這城的責任,然而儘管他們極力壓下民眾的暴動,流血事件仍舊每天上演,幾千萬條人命不知何時已被怵目驚心的血紅吞噬。

  男人已想不起在戰亂發生前,這城是什麼模樣了。

  現在就連獲得片刻的寧靜都是種不可能達成的奢望。

  男人以一手抹去伊諾臉上的淚水,並以另一手輕撫著伊諾的黑髮,這動作使得伊諾的身子劇烈一震。

  伊諾記得男人以前也曾這樣摸著他的頭,這溫暖的觸感就與當時一模一樣。

  他失神地看著眼前身穿綠色長袍的男人。

  「你一定很久沒吃東西了吧?走,我們去找找哪裡有食物。」邊說,男人邊將背部轉向伊諾,示意他快點爬上來。

  鼻子一酸,那股想哭的衝動再度衝了上來,伊諾強忍著淚,爬上了男人的背。

  在確定男孩扶穩之後,男人才慢慢地站起身來,並開始邁開步伐,尋找可能會有食物的地方。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睡一下。」男人貼心地提醒道,但要伊諾休息的原因不只是為了補充體力,也是擔心伊諾會不小心看到什麼令人做噁的景象,畢竟這一帶死傷慘重,難保不會在路上看到任何缺手缺腳的屍體。

  伊諾雖是嗯了一聲當作回答,但他卻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打算。

  因為,他想將男人與他相處的一點一滴,都深深地印入腦海裡。

  轟隆隆隆──

  四處飛散的魔法能量引起隆隆巨響,隨著爆炸聲四起,伊諾的心就一次又一次地揪緊。

  倏地,男人當年在他面前消失的殘忍影像又出現在伊諾的腦中!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將他推入絕望深淵的雷擊。

  伊諾不自覺地抓緊了男人的衣服。

  男人最終還是會離他而去嗎?

  那年的那一幕已血淋淋地在伊諾的心上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如果他得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伊諾肯定自己會就此墜入無底的黑暗中。

  不行,絕對不行!

  他這次絕對不會再讓男人離開他的視線了!

  只要這麼做,男人就沒有喪命的機會,也就不可能會拋下他,留他獨自一人了。

  伊諾暗自下了這個決定。

  因為,他再也無法去承受那猶如身心被狠狠撕裂的痛。

  「這房子看起來沒人住的樣子。」男人緩緩地停下腳步,注視著前方說道。

  伊諾將頭探出,也循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眼前佇立著一棟木屋,屋子的牆雖有幾處被毀壞,但大抵而言還算完整。

  男人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窗上的玻璃已經全數碎裂,因此他很輕鬆地就能從外面看見屋裡頭的情況。

  玻璃碎片、木柴都凌亂地落在地上,就連屋內的家具不是被損壞就是被外力推倒在地,整間屋子顯得亂七八糟。

  看來這個家的主人不是逃亡就是已經……

  男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但隨即他想起背上還有個正等待他照顧的男孩,便趕緊提振精神,推開陳舊的木門,踏進屋裡。

  才剛往裡頭踏進一步,男人腳下的老舊木頭便發出呀地一聲,地板似乎隨時都會被踩出一個窟窿。

  男人沒費心去尋找電源的開關,一來是每間屋子的設計不同,開關的設置也就不一樣,二來是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真的幸運找到了開關,能不能通電卻也是個問題。

  因此,男人只好依著自窗外透進的陽光尋找廚房的位置。

  不一會,他便在某間設有隔熱建材的房間找到了一個竹簍子,竹簍裡頭放的是些夢、幻城特產的巨型水果和自製的麵包。

  男人小心翼翼地從中揀了顆毛桃起來,在確定它沒有腐爛的跡象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聚集了點風能量,他立刻將放在桌上的毛桃切成了八瓣。

  「喏,拿去。」男人將伊諾從背上放了下來,並將一片切好的毛桃遞給他。

  「謝謝。」伊諾滿懷感激地收下,並開始吃著手中香甜多汁的桃子,嘴邊甚至還沾了點桃子汁。

  男人見此,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舉起手,細心地以袖口拭去伊諾嘴邊的汁液。

  此時天空已經完全轉黑,幾顆明亮的星子伴隨著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在空,月光自窗邊撒進,照在伊諾帶著笑意的臉上。

  笑容果然如他所想的,非常適合這孩子呢!男人暗自想著。

  「對了,小不點,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突然,男人這樣問著伊諾。

  伊諾一楞,搞不太清楚男人為何會這樣認為,只好不解地反問回去:「煩惱?」

  「嗯,當時你正坐在一顆石頭上想事情的樣子,眉頭都皺在一起了。」男人見到伊諾疑惑的表情後,遲疑了一下,但後來還是接著說下去:「那時候的你,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那時,男人正在尋找這一帶是否還有生還者,卻恰巧看見了一個男孩蜷縮在一顆石頭上,神色痛苦地抱著頭自言自語,他雖沒聽清楚伊諾說了些什麼,但他絕對沒看錯伊諾那快要急哭了的表情。

  伊諾聞言,逕自沉默了下來。

  他記得自己在遇見男人前的確是坐在一顆石頭上,他也依稀記得那時候他似乎正在思考事情……但當他想去回憶那件事究竟為何時,腦筋運轉的速度卻變得出奇的慢。

  到底是什麼事呢?

  總覺得那被他遺忘的,是與他靈魂同等重要的事物,隱隱約約地,他的腦中出現了幾個模糊的影子,有紅頭髮的男孩、米色頭髮的男人、金髮的女人,以及一個相對之下較為矮小的銀髮男孩。

  但伊諾卻看不清楚他們的容貌,那些人的臉上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

  難道,這些人跟他有什麼關聯嗎?儘管伊諾想抓回那些記憶,但卻是徒勞。

  伊諾抬起頭,望著以溫柔眼神看著他的男人,明明忘記幾小時前才發生的事情是件很奇怪的事,但伊諾在與男人四目相接時,卻認為那一點都不重要了,而心中那股默默湧上的空虛感,也跟著煙消雲散。

  他咧嘴一笑,以調皮的口吻對男人說:「嘿嘿,我忘記了。」







待續。





2011年5月19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深沉的恐懼4-1

  伊諾五人跟著席克的腳步,往他們專用的教室走去,沿途,許多路經的學生皆紛紛對他們投以注目禮,耳尖的伊諾甚至還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道:「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傳說中會把學生吃到屍骨無存的變態老師!」

  屍骨無存?!

  伊諾懷著極度不安的情緒,從後頭偷偷打量著席克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們像是一群正要接受審問的罪犯。

  幾天前,席克在說出要他們「比風更迅速」後,便以慘無人道的方式為他們進行一連串的特訓,火烤、水淹、風吹、雷擊……各種泯滅人性的攻擊樣樣來,使得他們一回到宿舍總是哀叫連連,而這次,說出「比水更沉靜」的席克,又打算出什麼招式訓練他們?

  「薩奇,你應該不會想做『逃跑』這種蠢事吧?相信我,不論你逃到哪,我都會把你揪出來的。」席克冷著聲音說道,他發誓就算他的學生躲進骯髒污穢的下水道,他都絕對會死命活命地把他們拖出來。

  薩奇心裡猛力一震,他才剛倒退一步而已,老師怎麼可能就發現他的意圖?而且更吊詭的是,老師連頭都沒有回!

  薩奇驚愕到吐不出任何隻字片語,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席克往前走了幾步後,才停下腳步,並慢慢地轉過半張臉來,陰沉的表情讓所有人都為此感到不寒而慄,「你們可是一個都逃不掉的喔。」他以讓人顫抖的冰冷語調,幽幽地吐出這句話。

  眼前這人該不會真如傳聞所說,是個會把學生吃到連骨頭都不吐的妖怪吧?說不定他在享用大餐完畢後,還會舔著手指說「太瘦了,都沒多少肉可以吃」這類可怕的話。

  所有人先是不約而同想到這畫面,接著便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但害怕歸害怕,他們卻不得不跟緊席克的腳步,要是又被席克逮到有企圖逃走的人,明年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忌日了!

  一路上都心驚膽顫地跟在後頭的五人,在經過一個世紀那麼久之後,才終於看到他們的教室。

  腳才停下一秒,身穿紫色繡邊制服的灰長髮男人就突然轉過身來,一掃方才的灰暗,掛在席克臉上的是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快點進教室去吧!」

  眾人吞了口口水,此時進入教室的門彷彿成了個無底的黑洞,黑暗幽深的讓人不敢靠近。

  眼見自己的學生躊躇不前的模樣,席克立刻拉長了臉,將長腿一抬,粗暴地將五人一起踢進教室裡,「叫你們進去就進去,還在那邊等什麼?!」席克大聲地吼道,聲音之大,使得教室內的玻璃都因此微微振動著。

  跌進教室裡的伊諾先是踉蹌了下,才趕緊扶住差點摔倒的霍維亞,驚嚇之餘,他抬眼環視了教室一周,心想也許會看到已經成型的魔法能量或是其他恐怖的機關,但詭異的是,整間教室仍就只有那一張講台。

  「奇怪,怎麼什麼都沒有?」伊諾喃喃地唸了一句,等他說完這話,他才想起自己正站在人人所稱的「變態老師」面前,伊諾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席克那雙炯炯的眼,「啊!糟糕……」伊諾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然而,席克非但沒生氣,反倒笑得更開心了,這一笑,嚇得伊諾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伊諾留在原地,而你們四個各選一個角落站定。」席克的語氣帶有不容反駁的威嚴,使得另外四人皆趕緊跑到教室角落就定位。

  伊諾雖感到奇怪,但卻也不敢發問,他們五人皆楞楞地盯著台上的席克看。

  席克在確定學生的注意都在自己身上後,才清了清喉嚨,說:「所謂的戰鬥,就是要將眼前的敵人擊敗,雖然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卻鮮少有人能專心一致地擊倒敵手,甚至反被敵人殺死,這些失敗者受過的訓練絕對不少、對於魔法能量也擁有一等一的控制力,但為什麼他們最後卻無法得勝呢?」話說道此,他停頓了一會,將眼神輪流停留在他五名學生的身上,才接著繼續說:「問題就出在他們無法專心。」

  無法專心?伊諾怔了下。

  「我要你們比水更沉靜。除非你們可以突破自己最深沉的恐懼,要不你們在戰鬥中永遠都會被外物所左右。」席克邊說,邊將別在於領口上的深紫色徽章拿起,並將它置入於牆上的盾型凹槽中。

  還來不及反應,伊諾與其他夥伴便開始築起一道道結界。

  半透明的牆瞬間將他們五人隔開,眼看結界不停的往上升,就要與天花板做連接,伊諾不禁惶恐地衝上前,試圖用身體撞破結界。

  然而結界不但沒被破壞,其結構組織反倒變得更加縝密,原本半透明的牆壁在下一秒便成了扎實的隔板,除了講台上的席克外,伊諾五人根本看不見彼此,他們每個人都惶恐不安地待在自己所處的狹小空間中,不知所措地觸碰著結界牆。

  「就讓我看看,你們要怎麼打倒那最令人畏懼的過去。」席克的話方落,結界牆便瞬間瓦解,然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不是原本的教室,而是與方才完全迥異的空間。

  最深沉的恐懼,最不想碰觸的過往。

  伊諾的手心狂冒汗,他雙手握拳,呆楞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風狂妄地向他吹來,但使他差點要站不穩的並非這狂風,而是腦中那鮮血淋漓的記憶。

  他不可能忘了這是哪,也不可能忘了這裡發生過什麼事。

  這裡,是八年前的幻城,橫臥的屍體及坍塌的屋子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不、不要。

  他不想再目睹一次悲劇的發生。

  往後退了一步,一步、再一步,接著,他猛地轉身,開始跑了起來。

  轟隆隆隆──轟隆隆隆──

  咻嚕嚕嚕──咻嚕嚕嚕──

  魔法能量不停在他的頭頂上炸開,刺眼的光線一再讓他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他跑著,奮力地跑著,想藉此逃離那宛如要將他心剜出的痛。

  碰!

  一個不小心,伊諾撲倒在地,似乎是絆到了地上的樹枝。

  他忍痛爬起,想在繼續向前奔,然而他才正要抬起腳,卻因發現一件事而震驚得渾身僵直。

  他的手和腳都變小了。

  時間回到了八年前,而那年,他才剛滿十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