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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日 星期一

長篇|| 捧心之因(下) - Ch.7.1

  空蕩蕩的房裡,僅存的是濕冷冰寒的空氣。

  卓淮律隻身來到了那時他與許西寧暫居的屋子。

  多數的物品早已清除,包括那千百罐的藥瓶也被送回了Survivor總部,屋裡只剩櫥櫃、沙發等大型家具而已。

  即便他已經知道,那曾與他在這共度一段美好日子的西子,並非他所深愛著的女子,但他卻還是回到了這。

  緩緩步至西子當時所住的房間,在工作人員前來整理時,他特地交代他們不得進入這間房。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與西子間的任何回憶,縱使那只是虛構出的夢境。

  陽光自窗戶灑落而進,他還記得,西子總愛從這看著窗外的景色。

  「怕妳悶壞了,想讓妳出外走走,但妳卻笑著說,妳只想和我待在一起。」卓淮律百般憐惜地撫上了潔白的床單,彷彿那人依然躺在這床上似的。

  忽地,前方的景物模糊了起來。

  卓淮律眨了眨眼睛,試圖忽視鼻腔湧上的酸楚。

  「如今,妳卻食言了。」聲音啞了,停留在床單上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卓淮律現在已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西子,她們對他所說過的話,全都攪和在一團,讓他弄不清哪句話出自哪個人之口。

  也許這就是他來到這的原因吧。

  因為只有在這,他才真能確確實實感受到西子對他的愛。

  那對他巧笑著的臉龐倏地清晰了起來,一聲聲喚著他名的柔細嗓音也迴盪於他的耳畔。

  一幕幕他與西子過去的回憶突然在他眼前掠過,他不禁淡淡地笑了下,然而,幾分鐘前方璐雪所說的那句話卻又狠狠地將他推入了萬丈深淵!

  
  『是,我愛他。』

  
  他頹喪地坐在床沿,以防自己因無能承受這事而穩不住身子。

  但,就在他的手壓上床墊時,掌心傳來了一種奇異的感受。

  彷彿,手壓著的並非柔軟的墊子,而是堅硬的方盒。

  皺著眉,他用力拉開了白色的床單。

  「這是……」他吃驚地望著床單下的景象。

  一小台約莫十公分長寬的精密儀器被鑲在床墊中央,乍看之下就像個裝餅乾用的鐵盒。

  他從沒想過這張床裡竟會藏有這樣的東西,若今天他沒來到這,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發現這個祕密。

  卓淮律小心翼翼地將那儀器拿起,厚度約莫五公分,裝置不大,但拿起來卻意外地沉。

  除此之外,儀器底下還壓有兩片大小不同的晶片卡,還有一張紙條。

  卓淮律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折起的紙。

  娟秀的筆跡印入他的眼簾。

  是西子的字,不,更正確來說,這是許熙寧的字。

  很顯然地,這機器、晶片和字條都是許熙寧在臨死前想要告訴卓淮律的訊息。

  上頭僅寫了一句簡短的話。


  【淮律,先將小的晶片卡插入機器裡。】


  雖感到狐疑,但卓淮律還是乖乖地拿起了較小的那張晶片卡。

  儀器的側邊有個方形的凹槽,其大小正好可以讓他將晶片卡插入,他稍微看了下方向後,才將晶片卡慢慢地推入機器中。

  當裝置完全吞沒了卡片後,儀器上方的藍色指示燈突然亮了起來。

  隨後,出現在他眼前的便是那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西子?!」

  但仔細一看,那不過就是經由機器所投射出的立體影像罷了。

  起先,卓淮律還不知道這半身影像究竟是方璐雪抑或是許熙寧的,但隨著那女子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後,答案就立刻揭曉了。

  「淮律,這段日子真的很幸福。」女人綻開了一朵笑容,然而那笑裡卻流露了一絲的愁,「但很可惜,我終究只是個冒牌貨。」

  心頭一緊,卓淮律看著那淒然的笑靨,忽地感到有些難受。

  「當你看到這段錄影,代表我再也沒辦法見到你了吧。」許熙寧邊笑邊說著,但話說到最後,上揚的嘴角突然抿起,眉梢也跟著垂下,「對不起……騙了你。」

  明明早已知曉最後的結局何等悲傷,但她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接受這項任務,偽裝成另一人,只為了陪在他的身旁。

  「我一直以來都好喜歡你,那天……你為了不讓我被冰雕砸中,自己卻受了重傷時,我真的好害怕。」她嗚嗚咽咽地說著,以手背拭去不斷湧出的淚水,「好害怕……好害怕你再也不會醒來。」

  這種逼人發狂的不安,卓淮律又何嘗不明白?

  每每西子在他面前摀著胸口喊疼時,那種如魔的恐懼都會邊狂嚎邊撕扯著他的心。

  深怕下一呼吸,便會斷去那女子的鼻息。

  「我從沒後悔過,就算知道自己終究難逃一死,但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能夠正眼看著我,就真的足夠了……足夠了。」她邊流著淚,邊開心地說著,但下一秒卻忽然揪緊了眉,傾身摀著她的胸口。

  「西子!」卓淮律禁不住叫出了聲,單單看著錄像,她捧著心的模樣依舊引得他胸口發疼。

  「就算反叛軍最後贏得勝利,我還是得離開這個世界。」她苦笑了下,「為了讓我看起來像真的患有心病的西子,首領在當年讓我吃了一種會逐漸破壞心臟功能的藥,三年一到,心臟便會完全失去功能,而那時候……也就是我離開你的日子了。」

  身子劇烈一震。

  換句話說,就算那時許熙寧沒死在政府軍手上,她最終也會因父親在父親的策畫下死去嗎?

  她真心真意地愛著他,然而,他直到她斷了最後一口氣,才發現她真正的身分。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喉頭乾澀得緊,卓淮律憂傷地望著許熙寧的影像。

  「我的時間有限,所以錄下這段影片,好在我死後,能將我發現的事告訴你。」

  語落,許熙寧拿出了一張晶片卡,那正是方才被儀器壓在下面的另一張較大的卡片。

  她簡單地示範了下要如何操作那部機器,輕按了下鈕,儀器便從中彈出了個得以放置晶片卡的空間,「這時候,在把它放進去就行了。」

  接著,許熙寧深深地吸了口氣,面色顯得有些凝重,「我想,這是你該知道的事,至於要不要告訴別人,則取決於你自己。」

  卓淮律聽得一頭霧水,對於另一張晶片卡裡的內容毫無頭緒。

  許熙寧到底發現了什麼?

  畫面閃爍了幾下,暗示著錄像即將結束。

  許熙寧溫柔地微笑了下,淚珠不斷滑落至嘴角,「淮律,再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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