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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
這時間多數人已準備熄燈就寢,但對某些人而言,夜晚才正要開始。
這家夜店位於信義區松仁路上某棟建築的地下一樓。
還沒正式進入裡頭,震耳欲聾的音樂就撲天蓋地襲來。
夏穿著黑色包臀洋裝、腳踩高跟鞋,領著身後兩人來到了指定的包廂前。
「潘哥,這是我的表弟和他朋友,謝謝你允許我帶他們來。」一見到熟悉的面孔,她便趕忙堆起笑臉、嗲著聲音問好。
「三八,有甚麼好謝的?派對就是要熱鬧,小夏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說話的男人穿著polo衫,打扮隨性,他大手一揮,揮向包廂內空著的座位,「來來來,你們坐,輕鬆就好。」
「謝謝潘哥。」夏點過頭,並以眼神示意小杜往裡頭坐。
杜宇向來不喜歡這種場所,若不是夏央求,希望他能保護她不被店裡客人欺負,否則他還真不想出入這種複雜的地方。
這是夏在休學後第一次向他開口,他怎能拒絕?
「夏,他是我在補習班認識的朋友。」音樂很吵,使得他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
「你好,叫我——」
「Hans,我知道你叫Hans。小杜有提過。」夏綻放了個甜笑,細嫩的手伸向前,與這剛認識的男子輕輕一握,並打趣道:「我是夏,抱歉硬是把你拖出來玩,是我怕他無聊,堅持請小杜多帶一位朋友陪他的,希望這不會影響你們的友誼。」
「妳放心吧,他勉強我的事可不只這件,我早就習慣了。」
「喂!」
氣氛在輕鬆的談笑之間很快就被炒熱了。
夏和其他今天一同出席的小姐們開始起鬨讓大家一起玩遊戲,輸的罰酒,也不管桌上擺著的是香檳還是威士忌。
嗆人的菸味、節奏感強烈的音樂、逐漸在體內揮發的酒液。
夜店裡的女孩個個風騷火辣比性感,巨乳纖腰美腿,再搭配專業無比的模特兒步伐。
裙子要多短有多短、熱褲要多緊有多緊,更多的是那在緊身洋裝包裹下,呼之欲出的火辣雙峰。
心臟越發鼓動劇烈。
男女在吧台、舞池耳鬢廝磨、相互磨蹭著彼此的身軀,企圖從對方身上汲取一絲溫度或慰藉。
「Hans,你別喝了,我看你都醉了。」
在連續輸了夏好幾把吹牛後,坐在杜宇身旁的男子呈現一個東倒西歪的狀態。
「唉,我沒醉……」Hans勉強撐起身體,但說話的他早已臉色泛紅,眼神飄忽不定。
「Hans別這樣!」杜宇有些緊張,畢竟這些人是夏的客人,就怕一個不小心犯了錯,讓夏難做人。
「小杜,讓我帶他去洗手間吧?他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擔心他吐了。」
「好,那就麻煩了……真不好意思。」杜宇嘆了口氣,吐息裡濃厚的酒精味讓他頭暈目眩。
「跟我還客氣甚麼?」夏擺擺手,要他別在意,「我去去就回,若潘哥問起你再幫我跟他說一聲。」
「知道了。」
杜宇想上前幫忙,無奈自己也深受酒精之苦,現在根本渾身發軟,更別說是幫夏攙扶Hans了。
他只得目送他們離去的身影。
也許是黃湯下肚讓他有點多愁善感。
他始終覺得夏是他的責任,非關情愛,而是種早已昇華為親情的羈絆。
那時他沒來得及救她,只能眼睜睜地見她陷入痛苦的泥沼,被折磨、被鞭笞、被凌遲。
如果他來得及發現……如果他那時候沒有逃開……
如果……
所幸,一切夢魘的根源就要遠離。
他沒有告訴夏,林政遠準備出國的事。
他打算就讓這人在他們的記憶中淡忘,猶如不曾出現過一般。
這幾日,夏不再半夜被惡夢驚醒、洗澡時也不再因聽見幻聽昏厥。
情況在好轉,他深信著,即便改善的速度很慢,但終有一天夏會回來的。
那個擁有傲氣、自信、開朗的她。
他沉沉地睡去,在霓虹燈光的閃爍下、在嗆鼻的吞雲吐霧下、在使人近乎心臟麻痺歌曲下。
待他醒來,已是隔天的事。
他揉揉眼睛,茫然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光景。
這是夏的家,而他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撐起身子,他懊惱地撫著因昨日酒精而隱隱作痛的頭。
細微的聲響自樓上傳來,是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他花了幾分鐘才想起那是夏房間的位置,便下意識地朝那房間望去。
「……夏。」喃喃地喚了一聲,樓上的人當然聽不見他這出自肺腑的關心。
喀擦。
緊閉的門扉突然開啟。
夏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出房間,但,另一個男人卻緊跟在後。
她當著杜宇面前,在Hans的唇上印下一個深吻。
兩唇分開之際,勾起了抹魅惑的笑,彎起的眼滿是曖昧的勾引。
「對了,內褲就留給你作紀念吧。」
聲音不大,但卻在寧靜的早晨,清楚地傳入杜宇的耳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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