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杜宇不悅地瞄往樓梯的方向,下意識地嘖了一聲。
「體育課不運動,在那嘰嘰喳喳地聊天……女人就是長舌!」他不滿地嘀咕著,瞳裡映著的是夏和席娟談笑著的身影。
一個林政遠就夠了,現在還冒出一個席娟。
他已經忘了和夏好好聊上幾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只見兩個穿著體育服的女孩雙雙抱著膝,不時仰頭大笑,不時彼此咬耳朵,親暱得就如打從娘胎就在一起的好姊妹似的。
「喂!快把球傳回來啊!白癡杜!」
「你才腦袋有洞咧!」杜宇忿忿地將球往下地上丟,啪答啪答地運著球回到場中央。
夏很喜歡席娟。
席娟的聲線很輕很柔,說話時的唇微翹,眼帶笑,成熟與溫柔不自覺地在舉手投足間散發。
夏一直都很想擁有個像席娟這樣的姐姐。
總這樣幻想著,在空蕩蕩的家裡獨自練琴時;在父母爭執時一人躲在房間裡瑟瑟發抖時;在大家都回家去只剩她一人被留在幼稚園的警衛室時。
「我真沒想到妳會馬上聽出林政遠拉的曲子是『夏』。」席娟笑笑,「不枉費他在社團練習結束這麼久。」
「……?」
「其實我也是管弦樂社的,但擅長的樂器是長笛。」席娟解釋,「但管樂和弦樂的練習時間不同,到管樂練習時間時,偶爾會碰到他。不過因為妳,最近碰到面的頻率倒是變高了。」
「……我沒想到阿遠花費這麼多心力在這上頭。」
「他常說,不對妳好點,要是妳被其他人搶走了,那可怎麼辦?肉麻當有趣!」席娟說到這時翻了個白眼,還順勢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常聽他提起妳,弄得我都以為自己也是妳男朋友了。」
「席娟,妳沒心上人嗎?」夏疑惑地問。
擁有優雅談吐及秀氣面容的席娟絕對不乏追求者,但卻從沒看過哪個男生走在她的身側。
「目前沒有。」席娟支著頭,興味盎然地看著夏,「誰叫同年的男生都是笨蛋。」
「哈哈哈!包括阿遠?」
席娟瞇起了眼,笑得開懷,「當然,他可是笨蛋之最!」
兩人嘻嘻笑笑,以不留一滴汗的方式度過整節體育課,下課鐘聲一響,也理所當然地一起走回教室。
杜宇不耐煩地將球往上一投,角度偏了,球在擦到籃框後又向後彈出。
他將球撿回來,用力地將它擲回球袋中。
本以為夏至少在體育課結束後會跟他一起回去的,誰知道鐘才響沒幾聲,她竟然就和席娟跑得不見人影了。
“Make new friends, but keep the old. One is silver, the other
is gold.”
俗話說老友是金,但他在夏的眼中,是路上的黃金還差不多吧!
杜宇懷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一個人走上回教室的路。
但他沒想到,就在他往上走了三層樓後,竟在轉角被墜下樓的夏撞到!
匆忙間他拉住了夏,盡可能地用身子和手臂將她護住,讓她在跌下樓時能有他當墊背。
「這不是挺親熱的嗎?」頭上響起的,是熟悉的男聲。
那是曾在台上,說著將『夏』獻給女朋友的低沉嗓音。
「左聿文,妳不是說妳沒再和任何男生有接觸了?那為什麼他還會這麼拼命地保護妳?」
杜宇扶著被撞得昏沉的頭,勉強撐起身子。
這才見到了,面向他,一臉慘白的夏。
「阿遠……不是的,我真的沒有再和班上任何男生說話,也有乖乖地和他們保持一公尺的距離,走在路上時也都看著地……」夏打著哆嗦吐出荒唐字句,但發抖的原因絕非滿身的傷痕。
「夏,妳在說什麼……」
杜宇慌了,他從來沒看過夏這副模樣。
在他眼裡,夏是自信的、高傲的、不屑委身屈就他人的——是位傲慢自滿的王者。
而不是現在這般,隨時都會被撕碎的脆弱模樣。
霎時,前陣子的種種不合理突然如投影片般連翻在他腦中撥放。
夏對他冷淡的態度、刻意和男生拉開的距離、發紅發腫的眼眶、背上的傷……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這傢伙……這傢伙究竟對夏做了什麼?!
深深的自責泉湧而上。
要是他早點發現,不跟夏賭氣的話……
「左聿文,原來妳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怎麼?之前不是跪著求我說不會再犯嗎?現在——」
「林政遠你他媽給我閉嘴!」
震天的怒吼伴隨著一記狠拳,杜宇二話不說就朝林政遠的右臉揍上!
鼻樑上的眼鏡隨著衝擊飛了出去,落在夏的腳邊。
沉浸在恐懼中的夏猛地驚醒,愕然地望向大打出手的兩人。
她僵在那,作不出任何反應,想尖叫喉嚨卻像火燒般地疼,想起身卻發現全身癱軟無力。
「你誰啊你?!我管女朋友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被這一拳打得火大的林政遠也吼了回去,不甘示弱揪著杜宇的領子。
「女朋友?」杜宇冷笑了聲,這出乎意料的笑讓林政遠明顯一楞,也使得杜宇在兩人間的對峙抓到了空隙,「在跟我說話前,先搞清楚女朋友跟囚犯的差別吧!」語畢,又是一記拳頭。
夏張大了嘴,想尖叫、想哭號,但出口的卻只有無聲的乾嚎。
「……夏,跟他分手吧。」杜宇淡淡地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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