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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23日 星期六

短篇|| Jack the Ripper

  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街上的霧。

  1888年8月31日凌晨,一具咽喉及腹部皆被剖開的女屍被發現於倫敦東區白教堂附近,這已是這個月第二起凶殺案。

  「立刻將街道封鎖,別讓任何閒雜人等踏進這裡一步。」卡爾警長強忍著作嘔的衝動說著。

  死者仍是位妓女。

  當時來自俄羅斯或東歐數萬移民大都定居於白教堂區。那些移民收入微薄,其聚居之處成為貧窮與犯罪的溫床,街頭流落著無家可歸的流氓與拉客的娼妓。

  「以行兇的手法判斷,這起命案與上起應該是同一個人。」

  「潘蜜拉!」卡爾幾乎從地上跳了起來,「是誰讓這丫頭闖進來的?!」他氣憤地大吼。

  一位警官從人群中竄出,一臉錯愕,「是我,卡爾警長。」厄普頓小聲地承認。

  「厄普頓,你……!」

  潘蜜拉見父親快要發作,變調皮地跳到他面前將他的嘴用手摀住,「爸,別生氣呀!是我跟他說我是您的女兒他才勉為其難地讓我接近案發現場,千萬別責怪他。」

  卡爾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吧,這次就算了,不過千萬別跟妳姑姑說妳又來這兒的事。」話落,他便又立刻埋入蒐證的工作中。

  潘蜜拉退到後方默默注視著查案中的父親。

  「潘蜜拉小姐,妳好。」厄普頓微微彎腰,予她的手一記輕吻,「我是您父親底下的警官——厄普頓。」

  厄普頓擁有一頭深棕帶黑的短髮,深邃迷人的眼和乾淨的肌膚,潘蜜拉著實為這樣俊俏的青年失神,嫣然一笑,她兩頰泛起了紅。

  「很少看見像妳這樣活潑的女孩。」他道,並許以一個讚賞的笑容。「妳的機伶和勇敢令我印象深刻。」

  「聽你這麼說……」潘蜜拉話未說完,一聲呼喊便自遠方傳來。

  「潘蜜拉!」一個男人朝她招手,她不需要回頭便得以從聲音認出那是克利醫生。

  她轉身向厄普頓拉拉裙擺行個禮,便打算轉身離去,「潘蜜拉。」厄普頓輕喚著她的名,她盯著他的眸時心跳不禁亂了節奏,「希望能再見到妳。」

  潘蜜拉急急轉身奔向克利醫生,耳邊卻不停縈繞著厄普頓最後的話語,一抹笑容在她臉上綻開地猶如一朵玫瑰。

  「一早出門就遇到妳,我正想去找妳呢!待會一同討論明年春天的婚禮吧。」克利醫生興奮地說著,希望他和潘蜜拉的婚禮儘快到來。

  他雀躍地笑著,絲毫沒發現身旁的未婚妻若有所思地望向滿是濃霧的倫敦街道。



※    ※    ※    ※



  第三起命案發生於八天後的漢柏寧街的廉價出租公寓旁,此消息再度引起當地居民們的恐慌。

  「死者同樣被割開喉嚨,慘遭剖腹。」厄普頓皺著眉分析,「案發時間接近清晨五點,卻沒引起任何引人注意的聲響,這太詭異了。」

  「到底是誰那麼殘忍?」潘蜜拉同樣鎖著眉苦思著。

  「嗯……潘蜜拉,我們在檢驗屍體時有得出一個結論,但不知道妳是否有意願聽我說明?」他說話時有些猶豫。

  「甚麼結論?」

  「以這俐落的刀法和醫學技巧,兇手很有可能是屠夫或醫生。」他停頓了一會,「我知道克利醫生是妳的未婚夫,但他是這地區醫術最高明的醫生,他所進行的外科手術從未失敗過。」

  潘蜜拉聽了這話不禁睜大雙眼,「但單憑這些並不能證明他是兇手吧!」

  「我們也只是推測罷了,別緊張。」厄普頓安撫著她,「不過他沒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不免讓人起疑不是嗎?更何況我們聽說他與這區妓女關係密切。」

  「但……」正當她準備為克利醫生辯駁時,瞥見了兩個人影從街角出現,厄普頓迅速地將她拉走,並藏匿於一盞路燈後。

  是克利醫生和一位年約四十歲的女人。

  「你認得那婦人嗎?」潘蜜拉問。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常出現在這附近拉客的妓女。」他回答,看著他們的雙眼如同一隻看見獵物的豹般銳利。

  厄普頓的話宛如瞬間抽空了潘蜜拉所能呼吸的空氣,她痛苦地喘著氣,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畫面,隨著他們離她的距離越近,她看起來就更加難受。

  「你這個兇手!」她衝出去擋在克利醫生和那位妓女面前大聲叫著,刺耳尖銳的聲音引起路人的注意。

  「潘蜜拉……」克利醫生愕然地望著她。

  「你就是那個連續兇殺案的兇手!擁有俐落的刀法、沒有不在場證明、被謠傳與妓女關係密切……甚至現在還被我撞見你和一個妓女走在一起!」潘蜜拉這席話引起圍觀群眾的嘩然,行人紛紛對克利醫生投以責怪憤怒的眼神。

  「把他交給警方,剷除這混蛋!」眾人附和那首先發聲的人,並一步一步地將克利醫生團團圍住。

  「潘蜜拉,聽我解釋!」克利醫生焦急地喊著,「拜託聽我解釋!各位聽我說好嗎?!」

  厄普頓不理會他的叫喊,逕自將潘蜜拉帶離現場,而克利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是兇手。」潘蜜拉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沒想到直到與他訂婚了我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厄普頓用不停地以拇指替她拭去頰上的淚,「晚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別哭了,潘蜜拉,沒事的、沒事的。」他邊說邊將她納入懷裡,輕拍著她的背,金紅色的長捲髮在此時似乎因悲傷而暗了兩個色度。

  此時厄普頓之於潘蜜拉,就如同倦鳥之於巢,今夜他成了她的依靠,然而倫敦的霧卻比以往更加的濃。



※    ※    ※    ※



  克利醫生的住所被搜出一把沾滿鮮血的刀,以及一本記滿娼妓聯絡地址的小冊子,他雖矢口否認那些並非他所有,然而這些物品所放置的鐵櫃唯有他與家人才擁有鑰匙。

他被關入地牢,而行刑的日子也近在咫尺。

  潘蜜拉和厄普頓在這之後幾乎天天見面,濃情蜜意的氛圍幾乎影響了整條街,好似與克利醫生的婚約只是場夢般,街頭巷尾無一不看好這對佳人,包括卡爾警長在內。

  然而9月27日,中央新聞局卻收到一封用紅墨水書寫的信,並署名「開膛手傑克」。信中以戲謔的態度表明自己就是殺死妓女的凶手,並聲稱被逮捕前還會繼續殺害更多妓女。

  「我想那封信應該是在克利醫生被逮捕前所寄出的吧?幸好他被繩之以法了,否則照他的信看來他還打算繼續殺人呢!」厄普頓笑笑,為捕獲犯人而鬆了一口氣。

  「那兇手已經殺了三個人了。」潘蜜拉說著,「他首先殺了瑪莎‧檀布蘭,接著喪命的是瑪莉‧安‧尼古拉斯,然後是安妮‧查普曼……」

  厄普頓跟著她所唸出的名字細數著,「沒錯,是三個人,妳的記憶力可真驚人,竟然記得那些被害者的名字。」

  「那兇手必定很恨那些娼妓,而若是因妓女的勾引而導致父母離異的子女就是如此了。」她說。

  「也許真是如此,」厄普頓猜想也許克利醫生的父母親真是因此決裂也說不定,「不過『開膛手』雖取得貼切,但為什麼是與『克利』這名字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傑克』呢?」

  「因為傑克聽起來像男人的名字啊,」潘蜜拉回答,「這樣我的身份就不會被揭穿了……」她尖聲笑著,並從厚重的襯裙內裡頭抽出一把刀,那刀鋒銳利地足以剖開人的腹部。「你知道嗎?我父親愛上的賤貨就是瑪莎‧檀布蘭……」接下來的字句便消失於潘蜜拉那可怕的笑聲中。





  至今,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分仍眾說紛紜,倫敦的霧在這懸案的綴飾下更顯陰森詭譎……





Jack the Ripper/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