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昭集了天界的所有人,他憤怒地用手指著關在籠內的男女,我仔細一瞧,才知道其中的男人是凡尼斯,而在他身旁的女人……有著受傷的黑色翅膀。
我和吉妮兒看見了這幕忍不住到抽了一口氣。
「凡尼斯,你應該知道愛上惡魔是重罪吧?為什麼你卻仍執意要保護她,甚至不惜一起被關進牢內?」我父親問著,眼神是冰冷無溫度的。
凡尼斯從地上站起來,擋在那惡魔前面,「孟古斯大人,我會離開她,但求您別再傷害她了!她已經無法飛行了啊!」他吼著,從小就認識凡尼斯的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認真的神情。
我看見了惡魔的淚水,她垂下頭來,淚珠落在地上卻在下一秒化成煙……天界連惡魔的一滴淚珠都無法容忍,好似他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如果你沒愛上她,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我父親沉痛地問著。「凡尼斯,你自己動手吧。」
凡尼斯跪了下來,他根本就無法親手殺了他最愛的人啊!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惡魔卻忍著痛爬向了凡尼斯,她伸出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頰,並苦笑了一下。「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下。」她輕柔地說著。
為什麼惡魔會如此溫柔呢?是她太特別還是我們對惡魔的成見太深?我看著彼此相愛的他們是如此痛苦,開始懷疑天使是否真是善良無私?
凡尼斯深情地吻了她,接著用最溫柔的咒語讓她闔上眼。惡魔就在一瞬間死亡了,然而她的屍體卻也在同時消失,宛如他剛剛所吻的只是一個幻影。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眼底閃著憤恨,「什麼是聖潔不染?什麼是骯髒邪惡?卸下了翅膀我們和惡魔跟本就沒有分別!」他朝我父親喊著,這席話引起了周圍的騷動。
我父親只是沉默著。
「惡魔和天使本不該相愛,但既是愛上了又有什麼辦法……?」說到後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的存在是否比魔族的人更污穢?那些美麗的謊言又怎麼能掩飾天使是最殘忍的事實?!」
接著一切都幻化成寂靜──我永遠都無法忘卻那一幕。
凡尼斯的身體突然裂了開來,就像有顆炸彈在他體內引爆一樣!他的肉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而方才對著我父親大吼的他,剎那間就成為了虛無。
惡魔的屍體或消失,就如同她的淚;天使的淚和屍體卻會留在這裡……伴著血啊淚啊留在原地,但即使如此,我卻還是看不清他原本的樣貌。
血肉模糊的一片。
「……凡尼斯?」吉妮兒輕聲喚著,我們都像其他人一樣為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楞住了。「凡尼斯──!」她衝了過去,但卻因為結界擋著而無法前進。
究竟天使和惡魔為什麼而戰、為什麼而對立?到底是什麼樣的代價足以彌補兩人錯誤的愛?
淚像是擦不乾似的流著,我畏懼著那冷血的父親,我惋惜著那無法挽回的悲劇。
我從這刻起,開始為天使和惡魔的存在感到迷惘……
「原來是夢。」我撫著頭痛欲裂的頭說著,但雖說是夢,卻是再真實不過的記憶。
昨天和吉妮兒的談話讓我後來一整天都避著嚴翼禹,也沒有將後來的課程聽進去,沒想到晚上竟然還做了個惡夢?
嘆了一口氣,我為自己倒了杯溫水,並瞄了一眼仍睡得香甜的吉妮兒。
她和我都很想念凡尼斯。就算這些年我們刻意遺忘,但他的位置卻仍存在我們的心中。天使不像人可以經輪迴轉世;天使一旦消失,就再也無法回來了。
永遠的存在也是永恆的消失。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趕緊抹去哀傷的情緒,快步去應門,「請問你要……找誰?」
「嗨。」美麗的面孔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說話的語氣還是如此的溫柔。
「早安,要不要進來坐坐?」我笑著回應嚴翼禹,但一想到昨日我與吉妮兒的對話,心還是一陣揪緊。
他笑著搖頭以表示拒絕,道:「我只是來看看妳們住得還息不習慣罷了,畢竟這裡的環境跟國外還是有些不同。更何況讓一個男人進去妳們的房間裡,似乎不太安全吧?」
好溫柔的一個人。
這要我怎麼相信他是魔族的人?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待會等吉妮兒起床我一定要再跟她解釋一遍。
嚴翼禹他不會是天使,也不會是惡魔;他只是個凡人,就如這世上的人一般的普通、單純。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們做那種事的。」我由衷地說著,「對了,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話一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唐突,畢竟和嚴翼禹才剛認識,怎麼就開口邀約了?
「好啊。」他靦腆的笑了笑,「其實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約妳一起去吃早餐。」他這句話說得雖小聲,但卻著實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不懂這興奮的感覺是什麼,也不懂這雀躍的心情怎麼回事。
「等我一下好嗎?」我說完後就立刻進浴室梳洗,並以我最快的速度將最漂亮的衣服換上,將梳整齊的頭髮抹上些帶有香氛的護髮乳。
我想要讓他的目光只跟隨著我移動。
「我好了……奇怪?」走到門邊時那人兒也早已消失無蹤,我探出頭左右觀望,但卻找不著他,倏地,慘白地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彎下身撿起,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一根淺灰色的羽毛。
這到底是打哪來的?
「卡蓓菈,妳怎麼那麼早起?」吉妮兒揉揉惺忪睡眼,邊打個呵欠邊問著我,但就在她看到我手上羽毛的那瞬間,她卻開始顫抖了起來,「這妳從哪拿到的?」
「地上撿到的。」
她迅速地將羽毛奪去,但就在此刻玻璃刺耳的碎裂聲和女人淒厲的尖叫,貫穿了我們的耳。
衝進屋內,循著聲音的發源處看去,我們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氣。
一個女學生滿身是血的倒在玻璃碎片中,面容早已血肉糢糊。
……誰肯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似乎是撞破落地窗,接著直接墜下。」吉妮兒冷靜地分析著。「對了,剛剛那羽毛……」
我楞楞地盯著她那什麼都沒拿的雙手,心底發毛,「不見了……」
不見了,羽毛消失了……
待續。
2010年4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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