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惡飾友 - 36

36-

　　那晚，夏沒再多說什麼，就直接回房就寢了。

　　當晨曦撥開她的眼簾，出現的並非休息過後的清爽，而是比以往更甚的疲憊。

　　早上七點。

　　就算沒設定鬧鐘，她也能準確地在每一天的這個時候自動醒來，就算前一晚喝得再醉、玩得太累，她都還是會撐開沉沉的眼皮，從床上爬起。

　　「……喜歡嗎？」她喃喃自語著。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不得不承認，Ryan無預警的話語確實讓她心漏跳了下。

　　他一臉誠懇，幽深的雙眸如同靜謐的夜。

　　沒有徬徨、沒有猶豫、沒有紛擾，有著的，只有對未來的理想與堅定。

　　然後，那澄澈的瞳裡諷刺地映照著自己殘破不堪的靈魂。

　　夏在鏡前褪下衣服，表情木然地看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肩頭、腹部、頸子……深淺不一的傷痕透過指尖傳來高低不同的起伏，如同一條條醜陋的蛇攀在她的身上。

　　緩緩蹲下身，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語不發。

　　原來，當一個人面臨最深沉的絕望時，是掉不出淚的。

　　她從沒後悔過。

　　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愛上阿遠，會情願忍受痛楚地待在他的身旁，即便滿身是傷、被拍下不堪入目的影片、家庭分崩離析、成為人人口中的陪酒小姐……

　　「妳今年十七歲？」

　　她還記得當時面試他的高瘦男子在說話的同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是的。」

　　「未成年不能來做這個。」

　　「為什麼不能？」

　　這反問讓男人明顯一楞，他有些錯愕地看著夏，有些意外這看似文靜的女孩竟能吐出這樣的字句。

　　為什麼不能？

　　他張嘴，原本想拿一些法律條文搪塞過去，但在見到夏無所畏懼的雙眼後，卻不知怎地擠不出一字。

　　「妳很需要錢？」良久，他只問出這麼一句。

　　「需要。」

　　「為了包包、衣服、鞋子？」

　　夏搖搖頭，「為了活下去。」

　　她不曾後悔。

　　因悔恨早已沒有任何意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