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妳吧?」卓淮律喃喃地問著,望著方璐雪的眼神有些迷惘,但相握的手卻不曾鬆開,「妳真是我所認識的西子,沒錯吧?」
方璐雪苦笑了下,自從卓淮律和她一同回到Survivor後,他便有好一陣子呈現這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淮律,你真忘了我不成?」她將手輕輕舉起,以指尖撫過眼前男人的面龐,「是我,我就站在你眼前。」
聽了這話,原本腦袋呈停機狀態的卓淮律像突然被解開了咒縛,千萬種情緒忽地溢滿而出!
他將方璐雪的手向前一拉,讓她跌入他的懷中。
「我還以為妳……」話說到一半,卓淮律便止住了嘴,就連現在,他都不敢貿然說出「死」字,深怕此刻躺在他胸膛上的女子會因他的話語煙消雲散,「但既然妳在這,那名在政府軍總部喪命的黑髮女人又是誰?」
他著實納悶不已。
就算現在憶起那名女子慘死的現場轉播,他仍感到一陣惡寒。
錐狀的刺鑽進細嫩的皮膚裡,在平滑的肌膚上刺出數千個小洞,暗紅色的鮮血自微小的傷口湧出,讓枷鎖和衣服全都被一條條血痕給佔滿,但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滿懷恐懼及悔恨的黑瞳!
彷彿像安排好似的,在電流通過的剎那,從各個大小不一的畫面,以一雙眼直瞪著每個人!
西子……
「淮律……你抱得太緊了。」
熟悉的聲音將卓淮律的意識猛地拉回,他一聽到方璐雪的咳嗽聲,才連忙說聲抱歉,倉皇地將她鬆開。
方璐雪不以為意,就算不說,她也明白卓淮律此刻為何不安,因此,她便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上頭。
「抱歉,瞞著你這麼久。」方璐雪有些歉疚地說著,現在也是時候向他坦白一切了。
卓淮律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很明白方璐雪的話。
「為了蒐集政府軍總部的資料,Master半年前便派我潛入敵營擔任臥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盡量拿到所有相關情報和發現弱點。」
「這怎麼行!對妳來說太危險了!」卓淮律不等方璐雪說完,就怒聲喝道。
「當然,Master也猜到你肯定會反對,但計畫不可能中止,所以……」方璐雪停頓了下,而卓淮律大概也猜想得到她接下來的話語,「他就安排了個與我極為相似的替身在你身邊。」
果然,如方璐雪所料,卓淮律的臉色馬上轉得鐵青。
她嘆了口氣,想當初她也是百般不願意,若不是知道卓淮律這性子,她也不想讓任何人代替她的存在。
她多想親自擔下守護他的責任。
但無奈……
見到那長相與她如出一轍的女人時,方璐雪真有種快窒息的錯覺。
陪在淮律身旁的,理應是她自己才對。
強忍著坦白一切的衝動,那時她只得別過頭,毅然決然地離開Survivor執行任務。
「她很像你,真的很像。」卓淮律慌亂地解釋著,對她,更是對著自己,「長相、氣質、說話的語調……甚至連有心病這點都一模一樣。」說著說著,聲音啞了,卓淮律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竟將另一人錯當了自己深愛的女人。
他怎麼會認錯?怎麼會?
明明眼前這女子才是多年來陪伴在他身邊的存在!
「淮律。」
「明明病了,卻還是勉強著身子製藥,非得要心又開始絞痛了才肯罷休,然後我……我就會抱著妳回房,煮粥、煮粥給妳吃……給妳。」話說到最後,句子成了一個個單詞。
明明是幾周前的事,為什麼現在卻變得遙遠不已。
他還記得那慘白的面容、顫抖的唇、柔順漆黑的長髮……還有總「淮律」、「淮律」嚷著的細柔音調。
但現在,現在……卻跟他說,這半年來的一切全都是虛假的?
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卓淮律被方璐雪握著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
眼前的人,是真的,抑或是另一場騙局?
西子……真的還活著嗎?
「淮律!」
忽然,一聲叫喊傳進他的耳中,而後襲上的,是個溫暖的擁抱!
「我在這。」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立即讓卓淮律心中的不安消失無蹤。
一樣的話語、一樣的懷抱。
那年,年幼的西子也是像這樣緊抱著他,就如同現在。
「抱歉,瞞了你那麼久。」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身子,「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的,對不起。」
卓淮律舉起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髮。
長髮被剪去了,黑髮也被染了色,如今在他眼前的,是輕盈俏麗的褐色短捲髮,儘管外表有些改變、儘管睽違了半年……但卓淮律卻不再懷疑眼前這人的身分。
是她沒錯。
這次,他絕對沒有認錯。
西子,他所深愛的、帶著血、帶著露的花。
「別再離開我了。」他輕聲懇求。
方璐雪淡淡一笑,以溫柔的口吻低語道:「我回來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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