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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29日 星期五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分辨真與假1-1

  嗚、嗚嗚……

  有人在哭。

  伊諾一聽見身後傳來的啜泣聲,便反應性地回過頭來。

  然而,他除了灰濛濛的一片外,什麼都沒看見,白霧恣意地瀰漫在空氣中,使得視線更加模糊不清。

  嗚嗚……

  哭聲再度傳來,伊諾即使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他仍舊不由自主地向聲音的發源處邁開步伐。

  心好痛。

  為什麼這哭聲竟讓伊諾的心感到一陣刺痛?

  明明不知道哭泣的人是誰,但他的情緒卻忍不住被這聲音牽動著,宛如那傷心欲絕的人,正是自己。

  嗚嗚、嗚嗚嗚……

  伊諾焦急地快步走著,到最後他乾脆跑了起來。

  重重的踏步聲連同啜泣交織成一首另人戰慄的樂曲,每一聲嗚咽,都讓伊諾的神經繃得更緊。

  別哭了、別哭了!

  但哭聲並沒因伊諾心底的嘶喊而停下,反倒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

  不要再哭了──!



  「……伊諾、伊諾!」一聲叫喊瞬間將伊諾從絕望的深淵中拉回,眼前出現的不再是晦暗且令人窒息的空間,而是明亮的房間,至於那使人心碎的哭聲也就此消失無蹤。

  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伊諾呻吟了聲,才從床上爬起來,然而印入眼簾的竟是眉頭深鎖的薩奇、靜靜盯著他的契恩以及淚眼汪汪的霍維亞。

  「你、你們……怎麼了嗎?」伊諾被眼前這陣仗嚇了一跳,一醒來便看到三人對他投以熱烈的注視,不免會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嗚嗚,」霍維亞可憐兮兮地吸了下鼻子,「還以為哥哥又要昏迷三天了,剛剛怎麼叫都叫不醒呢!」他一說完,便趕緊窩到伊諾身旁,好似這麼做就能將伊諾綁在身邊似的。

  叫不醒?伊諾皺了下眉,他並不是個貪睡的人,平時他總是房間裡頭第一個清醒的人,在參加甄選前他也總會在天方亮時就起床,姑且不論是否睡晚了,叫不醒這事可真是有點怪。

  「我剛剛還在想是不是要把那個橘頭髮的叫來咧!」薩奇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光是叫醒伊諾就花了他整整半小時,沒累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要不是擔心伊諾又陷入昏迷,薩奇老早就丟下他去上課了,「快去刷牙、洗臉、換衣服啦!離遲到只剩下十分鐘了,我可不想在上課的第一天就被盯上!」語畢,薩奇便毫不留情地將伊諾身上的棉被抽起,將伊諾從床上強拉起來後,還順便把他的制服一併丟到伊諾的臉上。

  「咦?芙洛莉呢?」伊諾這時才發現房內少了一個人。

  「早就過去啦!快快快!」薩奇邊催促邊將伊諾推進浴室裡頭。

  就在伊諾拿著制服關上浴室門的前一刻,他才聽見契恩對薩奇說:「我明明就跟你說過很多次那女孩的名字是杜綺軒,不是『橘頭髮的』。」

  由於時間緊迫,所以伊諾只好將刷牙、洗臉的時間壓縮到短短的一分鐘內,他可不想因為遲到這種事而被老師記住名字,他快速地將睡衣脫下,並套上專屬他屬性的制服──袖口與領口擁有綠色繡邊的白色背心和合身的白色長褲。

  就在上禮拜,伊諾等人竟如願正式成為了禦。

  在看到電視牆上的名單時,他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去了。

  他們真的成為禦了!

  薩奇激動地抱著霍維亞大叫,芙洛莉雖沒說話,但嘴邊的勾起的弧卻說明了她的心情,至於伊諾和契恩則是心情複雜地互看了一眼。

  他和契恩早就發現那兩個人一直在暗中幫忙他們了,這次能幸運入選的原因,十之八九是因為他們的協助。

  但,為什麼呢?

  當時學院裡頭有那麼多位甄選者,為什麼杜綺軒和莫岩卻只幫助他們呢?

  這是伊諾和契恩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伊諾,我和契恩先過去,你跟霍維亞也趕快過來吧!」也許是等待的時間太久了,站在浴室門外的薩奇如此說道。

  伊諾對門外喊了聲好,才在鏡前檢視自己的儀容,確定沒問題後他才將浴室的門打開。

  雖然已經正式入選,但在進行正規訓練前,得先在米榭勒學院這預備學校進行一個月的特訓,除了精進每人的魔法能力外,也得在這期間尋找自己的特殊能力為何。

  「哥哥!」霍維亞一見到伊諾盥洗完畢,便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他身上當然早已穿上了紫色繡邊的制服。

  「我們快走吧。」伊諾笑笑,在經過這麼多測驗後,他明顯地感受到了弟弟的成長。

  霍維亞已經不再是個只會依賴哥哥的小孩了,相信不久後,霍維亞就能夠完全獨立,到時後也不再需要伊諾的保護了。

  伊諾思及此,心底是又喜又憂,弟弟長大了固然是件好事,但他這做哥哥的還是會感到有些寂寞吧?

  牆上的徽章僅剩下綠色與紫色兩枚,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宿舍房間門的控制,在他們確定成為禦後,每間房間的系統便做了些微更動。

  之前五枚徽章才能啟動大門的設計是為了讓隊伍能夠一起行動,除了顧慮安全外也藉機培養默契,但現在已經正式入選的禦當然就不用再接受這樣的限制了,只要擁有經由該房間認可徽章的人,都能夠自由進出這房間。

  伊諾和霍維亞取下鑲於牆上的徽章後,便朝教學大廈走去。

  從D棟宿舍到教學大廈只需經過一個位於五樓的聯絡橋,雖然從二樓到五樓有景觀電梯可搭乘,但伊諾和霍維亞還是選擇較為健康的方式──走樓梯。

  雕刻於樓梯扶手上的是各種姿態的玫瑰,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完全盛開的,花瓣上頭的露珠甚至讓人有種它將要墜下的錯覺。

  要不是時間緊迫,伊諾肯定會停下腳步,好好欣賞這些藝術品。

  慘了,自他起床後早已過了十分鐘,不知道老師開始上課了沒?伊諾在心底擔憂著的同時,也祈禱這初次見面的老師不會太嚴苛。

  一旁的霍維亞跑得氣喘吁吁,白淨的臉龐也微微沁出汗水。

  一會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此時走廊上已不見任何人影,畢竟距離上課開始已過了好一陣子了,在正常的情況下是不該有學生在外逗留的。

  總算趕到了,得趕快跟老師說聲抱歉才行!

  伊諾抬起腳,走進大門敞開的教室,「老師,對不起──咦?」

  遲到的兩人原本預計進入教室後,會看到認真講課的老師和專心抄筆記的學生,沒想到此刻見到的卻是這樣的光景。

  教室裡頭空無一人,甚至不見應有的課桌椅!

  糟糕,一定是在急忙之中走錯教室了。

  從震驚中回過神的伊諾立即意識到這點,因此他連忙拉著呆楞的弟弟走出門外,然而他還來不及傾身看清門邊的班牌,一聲低沉的男聲便叫住了他們:「你們一定就是伊諾和霍維亞了。」

  伊諾楞了下,才緩緩地往門內看去。

  一位將灰長髮束成一隻馬尾的雷禦正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

  怎麼可能?!他剛剛明明沒看見任何人在教室裡頭啊!

  伊諾心驚了下,警戒地往後退了一步,並伸出手將霍維亞輕推至自己身後,「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男人笑了笑,眼邊隨即浮現了幾些魚尾紋,以這身形和皺紋的多寡判斷,伊諾認為眼前的這人大概介於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

  「哎呀呀,才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們露出如此不信任的表情,看來我真該回去檢討、檢討了。」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並向伊諾及霍維亞走了幾步,「我的名字是席克,是未來要和你們相處整整一個月的指導老師。」

  沒想到眼前這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傢伙竟然就是老師!

  伊諾驚愕到完全說不出話來,滿懷不安的霍維亞則更用力地抓緊哥哥的衣角。

  「會知道你們是誰並不是件難事。首先,你們身上的徽章是進入這教室的識別證,不是這間教室的學生是無法進來的,除此之外,教師用電腦也有登錄你們的身分及長相。」

  聽了這番解釋,伊諾才放下心來,基於禮貌,他趕緊將霍維亞拉到他身前來,「霍維亞,他是老師。」

  霍維亞嗚了聲,才怯怯地抬起頭來。

  一見到這銀髮藍眼的男孩,席克忍不住皺眉,「要成為禦的人,不該這麼膽小懦弱。」

  雖然席克只是以平和的語調說出這段話,但兄弟兩人的心卻還是猛然一震!而被責備的霍維亞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守護這城是禦最重要的職責,如果你在這就是這副德性,那我還真懷疑在戰場上時你是否站得住腳?」席克冷冷地道,方才親切的笑容早已斂起,此時的他便散發出師長應有的威嚴。

  伊諾緊抿著唇,他是很想為霍維亞說話的,但在第一天就頂撞老師並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老師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莫非是自己的過度保護才造就了弟弟對自己的依賴?想到這,濃濃的愧疚感立即襲上伊諾的心。

  霍維亞緊咬著下唇,努力壓抑自己想哭的衝動,他當然知道自己太過軟弱,但只要哥哥在身旁,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撒嬌。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改掉這壞習慣才好。

  「算了,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學習。」鬆開眉頭的席克先打破沉默,並輕嘆了一聲,「不過在正式上課前,我想請你們先幫我找你們的隊友過來。」

  聽了這話,伊諾楞住了,「照理說他們早就到了才對,我們是最晚出門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除了你們之外,我可沒看見其他人。」席克聳聳肩,一副不清楚狀況的樣子,「總之快去找他們吧!要不我們根本無法上課。嘖嘖,不過第一天大家就集體蹺課了!」

  伊諾心底頓時不安了起來,也許薩奇還有可能偷懶,但芙洛莉和契恩絕對不會蹺掉第一堂課,而且今早薩奇也是急著出門的模樣。

  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伊諾越想越擔心,就算老師不要求,現在的他也不可能待在教室等他們過來,「老師,我們會儘快回來。」說完,伊諾便帶著霍維亞去尋找其他人了。

  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的席克,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比狐狸還要狡詐的笑容。





待續。





2011年4月21日 星期四

長篇|| 命禦無違(二) - 楔子

《楔子》

  自伊諾等人參加禦的甄選以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

  高掛在學院上頭的電視牆無時無刻都在更新倖存隊伍的數目,原本的一千組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削減為兩百多組,牆上的數字每往後退一個,甄選者的心就跟著跳了一下,深怕下次從名單中剔除的,就是自己的名。

  雖然表面上看來,似乎只要再擊敗幾隊,就能達到甄選所要求的兩百組,但事實上這卻是個困難的任務,畢竟在經過連日戰鬥而不被淘汰的,也絕不是不堪一擊的弱者。

  存留下來的每個隊伍,都隨時保持著極高的警覺心,並試圖以無可挑剔的默契及高超的能力將前來突襲的敵人一一打敗。

  因為,他們都想成為那最後留下的菁英中的一員。

  然而,這樣緊張的情緒卻完全無法在伊諾他們身上看到。

  「唔啊!」剛起床的紅髮男孩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並心滿意足地笑著說:「睡得好飽喔!」

  隔壁床的男子也跟著坐起身,然而,他卻不似身旁的那人滿臉笑意,伊諾面無表情地轉頭,看著精神飽滿的薩奇,而在伊諾眼下的則是深深的黑眼圈。

  剛梳洗完畢的霍維亞,才剛拖著寬鬆的睡衣從浴室走出來,沒想到他卻看到哥哥的床位竟被一個眼窩凹陷的殭屍所取代!

  被嚇了一跳的霍維亞不禁哇地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哥、哥哥……?」定睛一看,他才發現那臉色死白的「殭屍」就是伊諾本人!

  「你哥整晚沒睡。」柔媚的女聲響起,芙洛莉這時也從另一床坐起身,臉上也是掛著兩個黑輪,由此可知她這陣子也睡得非常不安穩,「薩奇,你以後給我去睡浴缸!」

  天知道這傢伙的打呼聲竟然這麼大!呼嚕嚕的聲音徹夜迴盪在宿舍房間裡頭,使的睡在他隔壁兩床的伊諾和芙洛莉根本無法入眠,原本還以為只要習慣了就好,但連續幾日下來,薩奇的打鼾聲竟然有日漸變大的趨勢。

  難道他不知道品質良好的睡眠對女孩子而言非常重要嗎?黑眼圈姑且不提,但原本光滑細緻的肌膚變得粗糙不堪可就難以忽視了!

  忍無可忍,芙洛莉可不想再讓這情形繼續持續下去。

  當然,另一側的伊諾在這陣子也飽受了「噪音」之苦,但皮膚的狀況一直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情,只要弟弟霍維亞沒被薩奇的打呼聲吵得睡不著,他都可以忍受。

  不知是霍維亞入睡的時間較早抑或是其他人太淺眠,即使在薩奇打呼聲的摧殘下,霍維亞依然都能夠酣然入睡。

  既然弟弟沒被影響到,那自己精神不濟也無所謂了。伊諾如此想著。

  因此,伊諾在芙洛莉大聲咆哮的同時也只是保持靜默。

  「咦?為什麼?!」薩奇一臉震驚地哀號,就在同一秒,契恩正好從房外走了進來,薩奇見狀,便立刻跳下床來,眼邊還適時地擠出幾滴淚水,抱著契恩的腿大聲抱怨:「嗚嗚……契恩,他們都欺負我啦!」

  契恩沉默地看著黏在腿上的薩奇,神情平靜地就像巴著他不放的不過就是隻小貓或小狗。

  「咦?契恩哥哥怎麼會從外面進來呀?剛剛去了哪裡嗎?」霍維亞為契恩從門外走進這事感到奇怪,一大早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呢?

  契恩仍舊是那一號表情,他將目光從薩奇身上移開,看向一臉天真的霍維亞,以平板的語調說道:「因為我昨晚睡在外面的長椅上。」

  「……」

  與別的隊伍不同,環繞在伊諾他們身邊的永遠都是輕鬆的氣氛,然而他們能夠如此悠閒的原因除了自身不錯的能力外,還有另一項重要的緣故。

  在房內的人吵得鬧哄哄的同時,窗外的樹叢裡傳出了細細小小的交談聲。

  「哇!霍維亞真的好可愛喔!」女孩在讚美的同時忍不住探頭。

  「妳這樣很容易被發現。」另一名男子暗暗地道,並用手壓下女孩的頭,她這頭橘色的短髮實在太亮眼了,要是一個不注意,很有可能被發現的。

  「吼,莫岩你自己還不是看得很高興?」杜綺軒嘟嘴抱怨著,但還是乖乖地蹲下身,「不過……雖然這群人還蠻有趣的,但真有一定要被留下的價值嗎?」

  在首領的要求下,莫岩和杜綺軒被指派來暗中幫助伊諾等人,只要出現徽章有可能被毀的情況,他倆就會在背後出手,以防伊諾他們最後落得被淘汰的命運。

  雖然這是首領的請求,但杜綺軒不得不去思考是否真有這個必要?

  莫岩沉默了會,才緩緩地開口說:「我相信首領的眼光,而且……」躲在樹叢後的莫岩淡淡地笑了下,並未把話說完。

  「有點悶呢。」伊諾說完,便下床上前將窗戶打開了些,而在他推開玻璃的同時,伊諾刻意瞄了一眼遠方的樹叢,接著他便若無其事地走進浴室開始進行盥洗。

  雖然杜綺軒愛胡鬧的個性很可能讓他們行跡敗露,但莫岩可沒忘記早在第一天時,伊諾就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了。

  就連敏銳度極高的契恩也晚了伊諾好幾天才發覺。

  「而且什麼?」杜綺軒用手肘輕撞了下莫岩,要他別賣關子。

  莫岩的笑容又加深了些,然而他卻並不打算話接下去說完,他只是帶著讚賞的眼神看向房內那開窗後轉身的黑髮男人,輕聲地說:「首領說的沒錯,那人的未來的確很讓人期待。」





待續。





2011年4月16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一) - 副作用10-2-END

  「所以芙洛莉才會到幻城來啊?」伊諾在聽完那被芙洛莉稱為主上的男人解釋後,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男人的名字是耶爾,他說他曾經是弗雷特家族的當家,但在幾年前的一場背叛後,龐大的家族便就此瓦解,當時他在危急的時刻將芙洛莉丟入穩定性不佳的空間魔法中,期待能藉此讓她獲得活命的機會。

  沒想到芙洛莉最後果真幸運地被送到了幻城。

  至於親眼目賭弗雷特家族隕落的耶爾,在那晚將敵人的命全數了結後,便進入了宮中為魔界女王效命。



  『我是為了重新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芙洛莉當時在房裡所說的話,突然又在伊諾耳邊縈繞著,『如果能成為禦,至少我還能告訴自己活下來是為了守護這城。』



  有這麼一段痛徹心扉的過去,也難怪契恩第一次在學生餐廳遇見芙洛莉時會說她的心無時無刻都在哭喊著。

  生來就以守護家族與保護主上為使命的她,在失去所有的一切後,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

  伊諾懷著複雜的心情看向一旁失神凝望耶爾的芙洛莉。

  「主上,我還以為您已經……」芙洛莉話說到此,便忍不住哽咽,那日她被丟進時空裂縫裡,只能無助地望著主上越來越模糊的背影邊不停地往下墜,她想保護主上、她想以自己的鮮血代替主上被敵人刺穿的傷!但無奈她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直至最後,失去了意識。

  只要一想到那晚,她的心就宛如被撕成千萬張碎片。

  她曾在幾年前回到魔界,但除了一片廢墟外,她甚麼也沒找到,更遑論主上和其他的僕役了。

  她還以為主上早就死於那場戰爭了!

  耶爾輕嘆了一聲,一隻大手便撫上芙洛莉的頭,「放心,我現在過得也不錯,不至於流離失所。不知是巧合還是註定,女王在那之後的沒幾天便把我召入宮中,要我調查有關於夢、幻城的事。」

  「夢、幻城?」薩奇不解地發問,這他一直生活的城有什麼好調查的嗎?

  「是的,以前夢、幻城是兩座藏於天界與魔界之間的城,直到八年前才再度被開啟。」一位擁有一頭紫紅色長捲髮的女人走了進來,清純美麗的臉龐與她純淨的氣質非常相稱,「你們好,我是卡蓓菈,同樣來自於夢城。」

  一直保持沉默的契恩在見到卡蓓菈時,忽然皺起了眉頭。

  「什麼戰爭呀?」緊挨在伊諾身邊的霍維亞以稚氣可愛的口吻問著。

  「簡單來說,一位惡魔為了向殺害妹妹的天界國王報復,才因此潛進幻城,想藉此來殺害天界公主。」奧維諾解釋道,「當然,與幻城共依存的夢城也必須有所行動,所以我們當年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天界公主的安全和維持兩界的平衡。」

  天界公主?契恩忍不住心頭一顫。

  「不過那惡魔真的很可惡,夢、幻城當初就是為了想終止天、魔之間的仇恨才建造的,但那人卻反倒利用幻城來對付天界!」杜綺軒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說著,她現在想到這件事還是很憤怒。

  「幸好最後的結果是好的。」莫岩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杜綺軒,無奈地笑了,那段日子可不是普通的辛苦,他可不希望日後再有類似的征戰了,「但幻城恢復的速度可就沒那麼快了。」

  伊諾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就是因為八年前的那場戰亂,那名風禦才會喪命,一思及那穿著綠色制服的身影仍讓他的心感到一陣刺痛。

  八年過去了,雖然建築物和被破壞的管理系統都已經修復,但最重要的首領卻遲遲沒有選出,也因此作為夢城首領的奧維諾才得不時在這兩城奔波。

  不過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奧維諾近日將要從禦長中挑選出一位適合的人選作為幻城的首領,期望在那人的領導下,能讓幻城日益壯盛。

  之所以同時建造了分別象徵紅、白玫瑰的夢、幻兩城,就是為了讓彼此在互相競爭下逐日進步。

  「但天界公主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這句問話立即引起眾人的注意,所有人皆看向方才說話的契恩。

  來自於天界的契恩可沒忘記當時國王向大家宣佈公主失蹤的消息時,引起多大的騷動。

  照杜綺軒的說法,公主應安然無恙的回到天界才是,但國王卻對外說公主已經「失蹤」了……這不論怎麼想都有古怪之處吧?

  突然,一陣輕笑打破了沉默,卡蓓菈不禁笑彎了眼,「因為我就是那位天界公主啊!」

  什麼?!說自己來自於夢城的卡蓓菈竟然就是那位天界公主!

  除了契恩外,其他人都驚訝地倒抽一口氣。

  「因為,我也對天使與惡魔之間的戰爭感到厭倦了。」儘管她仍是笑著,但說話的語氣裡仍隱隱透出哀傷的情緒。

  耶爾苦笑了下,原本他也是很痛恨天使的,但在經歷那場戰爭後,他才明白憎恨、屠殺都不能解決任何事,「我很慶幸芙洛莉妳最後掉入了幻城。」如果是在這裡,就不會再陷入無止盡的殺戮了。

  芙洛莉的心不禁猛跳了下,這話的意思是……「主上,讓我跟您一起──」

  「芙洛莉,留在妳的夥伴身邊吧。」耶爾將她的話打斷,「雖然沒有妳的陪伴是很寂寞,但我已經說過妳不再是弗雷特家的僕役了。」

  眼中的景物因淚水而模糊了起來,耶爾的這番話傳入芙洛莉耳裡都要讓她心碎了,「主上!」她急急地喊了聲。

  耶爾嘴邊勾起了一抹淺笑,那笑靨就跟幾年前一樣迷人,「芙洛莉,現在需要妳保護的不是我,而是他們。」他邊說邊看向其他與芙洛莉同隊的夥伴們。

  現在需要妳保護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芙洛莉僵住了,這幾年來她一直都對主上懷著深深的思念,對她而言,失去了主上就如同失去了存在的目的,因此她才決心參加禦的甄選,為的就是找尋一個全新的意義。

  今日,主上終於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但她卻也遇見了伊諾他們……

  一會後,芙洛莉才輕聲地說:「我明白了。」

  是的,她明白了。

  她已經重新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那就是守護這些陪在她身邊的夥伴們!

  耶爾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眼底閃爍著的是看到她成長的喜悅,而其他人則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每個人都害怕芙洛莉會就此追隨主上而去。

  「好啦,打擾了這麼久,我們是時候該離開了,真的非常謝謝你們。」伊諾說道,同伴們也跟著他站起。

  就在他們點過頭,準備要邁開步伐離開時,霍維亞卻突然拉住哥哥的袖子,轉過頭看向同樣站著的奧維諾。

  「你真的是夢城的首領嗎?」霍維亞將一半的臉藏在伊諾身後,怯怯地問。

  奧維諾為這話感到有些奇怪,怎麼?他看起來難道不像個領導者嗎?但就算遭到質疑,他還是很有禮貌地笑著回答:「嗯,是啊。」

  霍維亞經過確認過後,才又鼓起勇氣問:「那你最喜歡的甜點是什麼?」

  「啊?」這回奧維諾真的楞住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霍維亞還來不及回答,一陣笑聲便立即爆出,一看,原來是杜綺軒正抱著肚子躺在沙發上狂笑,「哈哈哈!因為考試有考啊!哈哈哈哈……」說完,她又繼續狂笑不已。

  「考試……啊!是那一題!」薩奇先是思索了一下,才猛然聯想到杜綺軒指的考試是什麼,「就是禦的筆試啊!裡面有很多很奇怪的題目……等等,難道這次的題目是妳出的?」

  「是啊,就是我。」杜綺軒承認的同時還笑出了淚,這讓參加過考試的伊諾一行人只能無言以對。

  莫岩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於她也是無可奈何,前天界公主卡蓓菈倒是跟著笑了起來,而身為夢城首領的奧維諾則是苦笑下,說:「是焦糖布丁。」

  他下次還是把出考題的工作指派給成熟穩重的莫岩好了。奧維諾暗忖著。

  「如果需要幫忙,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們。」奧維諾笑著向伊諾他們道別。

  伊諾微笑點過頭後,便率先踏出了門,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了出去,然而,走在最後頭的契恩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在監獄裡幫助過我的人,就是妳吧?」契恩一雙紫色的瞳正注視著卡蓓菈,早在卡蓓菈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他就認出她的聲音了。

  那讓他得以從那充滿腐朽腥味的生活獲得拯救的女聲。

  卡蓓菈再度輕笑出聲,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說了句:「加油啊,『前』行刑者。」

  契恩聞言,也跟著笑了,他帥氣地揮了下手後,便轉身跟上夥伴們的腳步。







  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成為禦的理由:為了讓牽掛的女孩尋得依靠、為了從迷惘中獲得自由、為了在忠誠之外重新找到存在的意義、為了追尋那以日漸模糊的身影……

  來自不同地方的五人,不約而同地來到此地,相遇、相伴、相隨。

  是巧合,亦是命運。



  「我很期待他未來的表現。」

  「你是說那個米色頭髮、話很少的男人嗎?」

  「不,」奧維諾輕笑了下,雙眼盯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我是指那個巫師。」







《命禦無違.神魔之外》-END-







2011年4月12日 星期二

長篇|| 命禦無違(一) - 副作用10-1

  放眼望去,皆是破碎的屋瓦及倒下的樹木,一具具橫臥在地的屍體幾乎埋住了通行的道路,這裡儼然就是個煉獄。

  在一片廢墟中,僅有一間已被燒毀大半的陳舊木屋佇立在中央。

  一男一女的交談聲自屋內傳了出來。

  『要不是因為他,你爸根本就不會死!就算你直接把他殺了為你爸報仇也不為過啊!』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激動。

  『抱歉,但我已經決定了。』

  『伊諾!』

  『不能再有任何犧牲了!這場戰爭造成太多悲劇,雖然我沒能挽回,但至少……我要把他留在我身邊。』

  女人近乎絕望的哭號將原是沉滯的空氣染上了悲傷,『那我呢?』她顫顫地發問,『被你遺忘的我又該怎麼辦?!』

  被你遺忘的我──

  對不起,對不起……



  「你終於醒了。」一睜開眼,印入伊諾眼簾的便是一個巧克力色頭髮的男人,男人笑了笑,便拿了一杯水給他。

  原來是夢,但為什麼他的心卻感到一陣痛?

  夢裡的那女人是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而且她還喚了他的名字……

  伊諾邊喝著水思考邊打量在他身旁的這個男人。

  唔,這人好像在哪看過?

  伊諾用手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霍維亞呢?」久久沒開口,使得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你這傢伙該不會有戀弟情結吧?一般來說剛從昏迷中清醒的人不是要問『這是哪裡』或『發生什麼事』嗎?結果你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找你弟弟!」坐在離床有段距離沙發上的薩奇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接著他頭往後一扭,便朝窗外大喊:「喂!伊諾醒來啦!」

  「什麼?伊諾醒了?!」話方落,門就被用力甩開,發出碰的一聲,芙洛莉從說完話到衝到伊諾床邊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秒,「還以為你半天就會醒了,沒想到你竟然給我睡了整整三天!」她雙手插腰,怒視著床上的伊諾。

  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伊諾嚥下口水,不禁擔憂自己該不會剛醒就得舉辦葬禮了?

  「我想睡覺跟昏迷不醒還是有些不同的。」契恩以平板的語調替伊諾辯駁著。

  不是有些,是完全不一樣吧?伊諾的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

  「你們怎麼都在?」為了轉移話題,伊諾便趕緊隨口問了句。

  「貝芮莎通知我們你昏倒被送來這裡的事,並為我們帶路。」契恩說道。

  剛醒來,腦中還是渾沌的狀態,因次伊諾花了幾秒鐘的時間試著將現在的狀況釐清。

  他記得當時霍維亞被……呃,那人叫什麼來著?啊,想起來了,是狄科!被狄科綁架後,接著就是治療他的隊友蔓茲,然後……

  頭痛欲裂的副作用就讓他失去意識了。

  「哥哥!」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撲進伊諾懷裡,伊諾先是一楞,才發現原來這人是霍維亞!

  霍維亞將臉埋進哥哥的胸前,兩隻手還緊緊地把他抱住,深怕不這樣做,伊諾便又會陷入昏迷。

  「哎呀,一個戀弟、一個戀兄,你們真是絕配!」薩奇見到此景,忍不住開口揶揄道。

  但是伊諾可一點也不在意,他伸出手輕撫著弟弟柔軟的銀髮,濃濃的寵溺之情表露無遺。

  看來在他昏倒後,風能量並沒有讓霍維亞受傷,真是太好了!伊諾這時才放下心中的那塊大石頭。

  不料,伊諾才剛放下心,懷中的人兒反倒卻一抽一搭的哭了起來。

  「霍維亞?」伊諾嚇了一跳,弟弟怎麼哭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一想到這,伊諾便更著急了。

  「我還以為哥哥不會醒來了……」霍維亞邊用手背抹去淚水邊斷斷續續地說著,「幸好你沒事。」

  一陣感動倏地衝上伊諾的心頭,看著淚珠撲簌簌掉下的霍維亞,伊諾既是心疼又是開心。

  「咦?小弟弟怎麼了?」一聲女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一位嬌小的橘髮女孩正一臉疑惑地站在門邊。

  橘髮……

  伊諾瞇起了眼。

  「莫非小弟弟發現了傳說中的第三者?」說完,橘髮女孩突然臉色大變,邊說還邊戲劇性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就撞上了身後的門板。

  「傳說中的第三者」是怎麼回事?眾人臉上都出現了無數條黑線。

  伊諾總覺得女孩的這張臉似曾相似,這熟悉得感覺比見到那男人更為強烈,到底是在哪見過呢?

  啊!他想起來了!

  她就是當時在路邊嚷著要男人對她負責的女孩!

  「是妳!」伊諾不禁脫口而出,但話才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是我?怎麼?你認得我嗎?」

  糟糕,總不能說因為當時他和霍維亞正在草叢邊偷聽他們的對話吧?雖然他們不是故意的,但的確還是聽到了那個不得張揚的秘密。

  怎麼辦才好?

  霍維亞此時也抬起頭,和哥哥一起往橘髮女孩的方向看去,「嗯,因為當時妳和那個人吵架的時候,我們正躲在附近。」說完,他還伸出一隻手指向那巧克力色頭髮的男人。

  霍維亞!

  伊諾瞪大雙眼,根本來不及把弟弟的嘴巴摀住!因此他只好尷尬地笑著看向兩位吵架的當事人。

  有機會一定得教教霍維亞哪些話應該要保密。

  伊諾邊苦笑邊在心底做這樣的打算。

  聽了霍維亞這話,男人便一臉歉疚地低下頭,女孩則是馬上嘟高了嘴,圓圓的藍色大眼似乎隨時都會眨出淚水。

  「莫岩真的太過分了,把人家吃乾抹淨就跑了。」女孩扁著嘴抱怨著,並向男人投以怨毒的眼神。

  等等,這種話題兒童不宜吧?

  伊諾下意識地瞥了霍維亞一眼。

  不只是伊諾,就連薩奇聽了這話也驚訝地張大了嘴,芙洛莉的雙頰也染上緋紅,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契恩也難得地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哥哥,什麼是吃乾──」

  不等霍維亞把話問完,伊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遮住了他的嘴,以防又讓禍從口出。

  莫岩緊抿著唇,哀傷地凝視著橘髮女孩,「我會補償妳的。」他堅定地說著,並當著伊諾他們的面步至女孩跟前。

  「真的嗎?」噙著淚水的女孩抬起頭來,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比她高上許多的莫岩。

  「嗯,千真萬確。」

  女孩聞言,原本哭喪的臉便情不自禁地綻開了一朵甜美燦爛的笑容。

  以偶想劇的發展推斷,誤會冰釋的男女主角接下來應該就要來個熱情的擁吻吧?

  伊諾默默地把另一隻手遮在霍維亞的眼睛上。

  不料在此刻,原是緊閉的門扉竟被猛然打開!

  踏進房內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而男人正好與莫岩四目相對。

  白皙的肌膚、如同紫水晶般耀眼的眸、金棕色的短髮,以及那高佻修長的身形。

  薩奇吹了聲口哨,興災樂禍地做實況報導,「劇情急轉直下,面對兩位同時出現的情人,女主角該如何抉擇呢?」

  「一個是健康的陽光男孩,一個是氣質出眾的迷人男子,要是我,我也會不知道該選誰才好。」芙洛莉捧著臉說著,好似她才是那個陷入兩難的女孩。

  在當事人面前這樣討論未免太失禮了吧?伊諾不禁汗顏,並在同時考慮是否要趁亂帶霍維亞離開。

  「別走,那人是來找你的。」契恩突如其來的開口著實讓伊諾怔了一下。

  差點忘了他有特殊技能,「找我?」伊諾不解地問,但他根本不認識他啊!

  彷彿是要證實契恩的話似的,那剛進房的男人先是在房內搜尋了一陣,接著他一見到伊諾便快步朝他走來,不一會就在床邊站定了。

  「好多了嗎?」金髮男子柔聲詢問伊諾。

  「呃……嗯,頭已經不會痛了。」

  男人因安心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並開始作為自己和其他人做簡單的介紹,「你好,我是奧維諾,而在三天中主要為你進行治療的是莫岩。」他說話的同時,巧克力色頭髮的男人也跟著點了一下頭,「至於旁邊那女孩則是杜綺軒……咦?你和莫岩合好啦?」

  杜綺軒得意地抬高下巴,並像戰勝般地咧嘴而笑,「嗯,因為莫岩說他會補償我。」

  「不過就是吃了妳的布丁嘛……」莫岩無奈地聳聳肩。

  「布丁?」伊諾困惑地皺起眉頭,「所以,所謂的『吃乾抹淨』是指……」

  「……他把妳的布丁吃掉嗎?」薩奇有氣無力地接下去問。

  「對啊!我一天之中最期待的就是點心時間了,結果那天我回來,桌上竟然只剩下一個空的布丁盒!」杜綺軒憤恨地握起了拳頭,「你們一定懂我那時候的打擊有多大!」

  一點都不懂。眾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應著。

  芙洛莉一臉失望地垂下肩膀,「還以為能親眼看到三角戀的戲碼呢!我原本還在期待賞巴掌或是被強吻的畫面,沒想到……嘖嘖。」

  契恩沉默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金髮女子,那眼神似乎在說:妳應該少看一點偶像劇。

  沒想到竟然是布丁被吃掉這種小事!

  坐在床上的伊諾不知道是要因為這事讓霍維亞被綁架而懊惱,還是該為沒聽到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鬆一口氣?都是「你要對我負責」和「吃乾抹淨」這種曖昧不明的話語才會害他誤會。

  「你真是幸運擁有這些夥伴,他們四人在這三天都一直待在這邊等你醒來呢!」奧維諾溫柔地笑了笑,接著問:「我聽你弟弟說你是因為治癒魔法陣而昏倒,是嗎?」

  伊諾點點頭,「其實這是正常現象,使用那類型的藥水都必須付出一點代價的。」

  「但昏迷三天未免太誇張了。莫岩,你在治療的時候有發現任何異狀嗎?」奧維諾將臉轉向他身後的男人。

  莫岩思考了下,才緩緩地道:「大抵上是沒什麼問題,但魔法能向在一開使無法很順利地滲進身體裡,感覺好像被股力量排斥著。」他停頓了一會,才轉而問伊諾:「有人對你下過什麼咒語嗎?」

  「沒有。」伊諾直接了當地回答,他一點也沒有別人對他施咒的印象,而且他也不認識其他有這種能力的巫師。

  「那真是怪了。」莫岩喃喃地說了句。

  「沒關係,伊諾。要是以後又出現頭痛的情形,你可以來這裡找我們。」奧維諾誠懇地說著,而一旁的莫岩和霍維亞也頻頻點頭附和。

  「謝謝,我想你們是醫禦吧?」除此之外,伊諾也想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莫岩那高超的治癒魔法了。

  不過為什麼醫禦不用穿上紫色的制服呢?而且奧維諾身上的這款黑色鑲金邊的長袍款式與風禦長的那套幾乎一模一樣。

  伊諾不解地看著眼前笑而不答的奧維諾,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時,一位擁有邪魅氣質的男子推門進房,並優雅地將身子倚靠在門邊,「如果真要給他一個稱呼,『夢城首領』這四個字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夢城首領!

  伊諾和霍維亞頓時被這話嚇得全身僵直,兩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被稱為首領的人。

  「首領?!」薩奇的嘴巴張大到可以塞進一顆鴕鳥蛋了。

  契恩也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難怪他會一直覺得「奧維諾」這名字那麼耳熟,原來是因為這名字曾經在四界史的題庫和考卷上出現過!

  有別於其他人震驚到無法言語,芙洛莉則是是激動地渾身顫抖,但她眼裡注視著的並非夢城首領奧維諾,而是方才進門的優雅男子。

  她立刻單膝跪地,恭敬地輕聲喚道:「主上。」







待續。



2011年4月9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一) - 綁架9-2

  「放開他。」伊諾沉下臉,冷冷地道,要不是怕傷到被當成人肉盾牌的霍維亞,他早就發動攻擊了。

  黑衣男子冷笑了聲,道:「你說放就放,那我還需要大費周章地抓他嗎?」

  真是這樣的話,綁匪還拿得到贖金嗎?

  不過雖然他現在也是一位綁匪,但他要的可不是錢那種膚淺的東西,「跟我走。」黑衣男子抓著霍維亞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伊諾雖是滿腔怒火,但顧及霍維亞的安危,他也不便反抗,只得點頭允諾。

  黑衣男子淡淡地瞥了伊諾一眼,在判斷以現在這情形他不可能出手後,才抬起腳走進身後的樹叢中,當然他也不忘緊抓著人質。

  一路尾隨在後的伊諾,越是往前走,感到的疑惑就越多。

  為什麼這傢伙盡挑一些視線不明的小路?外頭明明有鋪排整齊的石磚路啊!而且不僅比這寬,也好走許多,刻意挑這種小徑走,是為了什麼嗎?

  不過是短短十分鐘的路程,卻讓伊諾有種半世紀過去的錯覺,沿路崎嶇不平的道路幾度要將他絆倒,雜亂的樹枝也造成了視野的阻礙,而最讓他膽顫心驚的,就是弟弟霍維亞隨時都要摔傷的模樣了。

  伊諾可不願在那白嫩的皮膚上看到任何一點瘀青或擦傷。

  幸好黑衣男子並沒有因為霍維亞是人質,就不管他的安全,因此他們兩兄弟到達目的地時都很幸運的毫髮無傷。

  這是一個隱蔽的角落,在蔓生的雜草及灌木叢的遮蔽下,他們根本無法觀察到外界的情形,相對地,外頭路經的人也無法看到裡面。

  「你到底要幹麻?」伊諾警戒地瞇起了眼,並在同時思考在這鮮少有人經過的空地打敗黑衣男子的勝算有多大,但即便伊諾實戰方面的魔法能力絕佳,處境卻還是非常不利。

  他憂心地瞄了一眼苦著張臉的霍維亞。

  但男子並沒有任何要攻擊的意圖,他逕自往前走了幾步,並一手揮開擋在前面的枝葉,「……救救蔓茲。」

  這是伊諾第一次聽到黑衣男子以這種平和的語調說話,甚至還夾雜了一絲懇求的意味。

  伊諾往前踏了一步,便馬上明白他為何如此。

  冷豔女子,也就是那位擅長治癒魔法的女人,此時正在地上痛苦地蜷曲著身子,身上的衣物皆變得殘破不堪,而裸露在外的肌膚也被劃上了無數道傷痕。

  以那整齊俐落的切口判斷,這應該是風能量造成的傷口。

  圍在冷豔女子身旁的另外三人,一聽見黑衣男子的聲音便馬上抬起頭來。

  穿蕾絲洋裝的女孩早已哭紅了雙眼,外表冷酷的男子緊抿著唇,而貝芮沙則是露出了疲憊不堪的神色。

  「我們剛剛遭到其他甄選者的襲擊,蔓茲是為了替我擋下攻擊才受了重傷……而她的徽章也被摧毀了。」黑衣男子垂下眼,一想到原本要被風刃割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蔓茲,一股罪惡感就要從他的喉嚨湧出,「我們試著幫她止血,但似乎沒什麼用。」

  這是當然的事,畢竟隊裡最擅長治癒魔法的人就是那位傷患。

  「霍維亞,你先試著治療看看,待會在跟我說明情況。」伊諾冷靜地說著,接著他將頭轉向黑衣男子,「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隊伍裡是誰負責治癒魔法,但為什麼你找的人是我?」如果需要霍維亞的治癒能力,黑衣男子大可把他直接抓走,但他卻是拿霍維亞來威脅伊諾,光這點就能確定把伊諾引來這裡才是他們主要的目的。

  「貝芮莎說你曾經用藥水救過人,所以我想你也許是位巫師。」黑衣男子以冷淡地口吻分析著,「巫師的能力非常兩極,只有能力高深莫測的強者和軟弱無能的弱者,而你既然能用藥水救人,自然不會是後者。」

  伊諾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我憑甚麼要幫你們的忙?別忘了你們三番兩次地找我們麻煩。」而且一個禮拜前,黑衣男子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在學生餐廳將他們解決。

  兩人交談的同時,一旁的霍維亞正蹲在地上替蔓茲療傷,蔓茲冷豔姣好的面容因劇痛而顯得慘白,大量的鮮血從衣服底下滲出,染紅了身下的地。

  霍維亞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因為不論他聚集多少魔法能量,紫色的氣團始終無法集中,宛如一顆破了洞的氣球,怎麼樣都無法將氣充飽。

  如果再拖下去,這姐姐的命就會有危險了,「哥哥,情況比想像中的嚴重……」

  就算霍維亞不出聲提醒,站在他身後的伊諾也已經發覺蔓茲的情況並沒有起色,但他還是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一語不發。

  突然,躺在地上的女人發出一聲淒厲地尖叫,原本蜷縮的身軀竟猛然僵直,身體呈現極度詭異的姿勢,女人因肌肉被迫拉直,幾乎快要痛得昏厥。

  這是魔法能量超出身體負荷量的徵狀。

  「伊諾絕對不會讓蔓茲死去的!」一個清亮的女聲如此吼道,而幾乎在同時,伊諾也將能力增強用的藥水一口灌下,並將下弦月圖案的魔法陣推了出去!

  轟隆一聲,魔法陣立刻籠罩在傷者身體上方,並爆出刺眼的光芒!

  剛剛那大吼的人是……伊諾看了貝芮莎一眼。

  接著,光芒漸漸褪去,而蔓茲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最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鬆開的眉頭、恢復紅潤的面龐,以及玫瑰色的唇畔。

  眾人專注地盯著著蔓茲,心裡都非常的忐忑不安。

  突然,她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幾下,隨後,那對美目便睜開了。

  「蔓茲……」洋裝女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下一秒便立刻上前將蔓茲緊緊地抱住,「太好了!妳沒事!」

  「唔,雪寧……」剛清醒過來的蔓茲先是愣了一下,才跟著笑了出來。

  黑衣男子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剛剛還真怕伊諾會見死不救呢!

  「謝謝你救了蔓茲,我跟你保證,以後不會再跟你們起任何衝突。」他邊說邊向伊諾伸出了一隻手以表達善意,「我是狄科,那個穿著蓬裙的人是雪寧,剛才被你救回一命的是蔓茲,另一位男生是安黎斯,最後那個女生叫貝芮莎。」

  其實伊諾和貝芮莎早就認識了,但他認為這並沒有解釋的必要,於是他只是禮貌性地點頭,握住狄科的手微笑地說:「希望你們能信守承諾。我是伊諾,這是我弟弟霍維亞。」

  坐在地上的霍維亞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

  「很高興能認識你們。」蔓茲自地上起身,走向伊諾。

  跟在一旁的貝芮莎又恢復了冷漠的神情,但還是簡單地向伊諾和霍維亞點個頭。

  伊諾見此,心忍不住揪緊了一下。

  他不明白貝芮莎的態度為何這樣反反覆覆,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霍維亞同樣為此感到困惑,但被貝芮莎嚇過的他可沒勇氣在走向她。ˋ

  「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伊諾待霍維亞跑到他身邊後,才開口說道:「對了,狄科,下次有事相求時,可以用比較光明磊落的方式吧?」如果未來霍維亞一直被抓去當人質,他肯定會精神衰弱。

  狄科輕笑了幾聲,才說聲:「知道了。」

  伊諾笑笑,便轉身準備離去。

  咻!

  一道強勁的風倏地從伊諾的耳邊掠過,幾根被切斷的髮絲隨之落下。

  伊諾愕然地僵在原地,如果剛剛那陣風瞄準的是他的頸子,恐怕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伊諾迅速地回頭,以嚴厲的眼神瞪著狄科。

  他可沒忘記在他們隊伍中最擅長操縱風能量的是誰。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打破承諾了。

  不料,狄科見到伊諾凶狠的神情竟一臉慌張地搖搖手,他急急地高喊:「不是我!」

  咻!

  又來了!

  伊諾這時也不得不相信狄科的話了,因為第二道風出現的時候狄科還正準備要開口解釋。

  「霍維亞,蹲下!」

  一聽到哥哥的話,霍維亞便趕緊抱頭蹲下,驚險萬分地躲過從他頭頂劃過的風。

  「是誰?!快出來!不要躲在後面!」蔓茲怒吼了聲,並四處張外,急著搜尋敵人的身影。

  雪寧在他們周圍架起了一道環形的厚重水牆,然而,風能量卻還是一一穿透。

  「哥哥!」霍維亞驚呼了聲。

  猛烈的痛楚在伊諾腦中來回撞擊,他被逼得彎下身。

  是副作用……雖然在喝下藥水時就預料到會有副作用的產生,但他卻沒想過這次會這麼強烈。

  更糟的是,疼痛的程度一次比一次更劇烈。

  「伊諾,你怎麼了?」

  「伊諾……」

  「怎麼回事?!」

  ……

  他們的說話聲傳進伊諾耳裡卻便成了吵雜的隆隆聲,伊諾想開口說話,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慢慢地,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了……

  他仍能隱約地感受到風能量依然不停地穿過水牆,但他已經無力閃躲了。

  霍維亞沒受傷吧?

  唔,好痛……真的好痛……頭快要裂開了!

  伊諾用手扶著額頭,神色痛苦地跪在地上,下一秒眼前一黑,他便就此失去了意識。

  他昏過去了!

  所有在場的人見到癱倒在地的伊諾,都驚恐地倒抽一口氣,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導致大家都慌了手腳,而霍維亞一雙瞪大的眼立即湧出了淚水。

  「把他交給我們吧。」一個擁有一頭巧克力色短髮的男人將昏迷的伊諾一把抱起,而男人身旁跟著的,是一位橘髮的矮小女孩。







待續。





2011年4月4日 星期一

長篇|| 命禦無違(一) - 綁架9-1

  「我回來了!」薩奇邊進房邊反身將門用力關上,發出碰的一聲。

  「一分十五秒,刷新紀錄了。」伊諾睨了一眼紅髮少年後,才冷冷地說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潛力無窮。」薩奇聽到這時間後忍不住自豪地大笑,大笑的同時他也不忘把手中的兩盤食物山放在桌上,「有我在,你們根本就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嘛!」

  「啊啊!我受不了了!」伊諾大吼了一聲便從位上站起來,他現在已經忍無可忍了!「為什麼我們非得這樣偷偷摸摸的?!難道我們是做賊的嗎?!」

  霍維亞膽怯地將屁股往後挪了一點,他記得每次只要哥哥沒通過初級魔法師測驗,就是這恐怖的模樣。

  然而除了伊諾外,房內的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無奈。

  自從風禦長那法堤斯在學校餐廳公佈最後的比賽辦法後,伊諾一行人便一直待在宿舍的房間裡,而到了需要用餐的時刻,薩奇才會偷偷溜去學生餐廳拿些果腹的食物回來。

  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為了不要讓徽章有任何被毀壞的機會,而提出這「完美計畫」的人,自然就是鬼靈精薩奇了。

  「哎唷,這有什麼好抱怨的嘛!你想想,這樣不是最安全嗎?」薩奇邊說邊從食物山上頭拿起一個餐包大口咬下,「與其在外面跟別人拼得你死我活,不如在這坐享漁翁之利!」

  這餐包還真香!下次得記得多帶幾個回來!薩奇邊津津有味地吃著邊如此打算。

  伊諾的臉扭曲了一下,雖然薩奇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但他還是無法完全心服,「那如果一個月過去,其他隊都還沒比出勝負呢?我們也要在這裡頭待一個月嗎?」

  誰知道,薩奇聽了這話,竟然聳聳肩,露出一副「當然啊,你在問廢話嗎?」的表情,同時,他又從食物山上抓起一顆饅頭。

  磅!

  「開什麼玩笑!」伊諾拍桌的同時也朝薩奇大聲喝道,這舉動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暗暗一驚,「你要待的話就自己待吧!我現在就要出去!」被關在這裡一個禮拜就夠他受的了,伊諾怎麼可能還會甘願留在宿舍?

  就算有徽章被毀的危險,也好過被困在這裡!

  下定決心後,他便打開門率先走了出去,臨走前也將盾型徽章自牆上取下。

  霍維亞先是一楞,才趕緊小跑步跟在後頭,並大喊:「等等我啊,哥哥!」

  不過幾分鐘的光景,五個人裡面就走了兩個,咕嚕一聲,薩奇將口中的麵包吞下,搔搔頭,茫然地看著完全敞開的門。

  「哎呀呀,起內鬨了嗎?」芙洛莉雖是這樣說,但臉上卻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看來你真的把伊諾逼瘋了。」這語調聽起來與其說是擔心,不如說是幸災樂禍。

  「他很生氣。」契恩仍是那一號表情,但這樣的說法與伊諾臨走前的想法比較起來,真是委婉多了。

  「不用你說,這我也看得出來!」薩奇沒好氣地回道,嘖嘖,至少也得吃些東西再走吧?現在剩下三個人是要怎麼解決這兩座食物山啊?偏偏房間裡頭又沒有冰箱……咦?等等!

  在心底埋怨的同時,薩奇才發現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現在牆上只剩三個徽章?」

  扣除伊諾的綠色徽章和霍維亞的紫色徽章後,牆上的確只鑲有三枚徽章。

  芙洛莉和契恩對看了一眼,接著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不會吧?!」薩奇在經過確認後,立即就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大聲哀號:「嗚嗚嗚!伊諾、霍維亞,對不起啊!你們快回來吧!……少了你們的徽章,門根本就關不起來啦!」少了門的房間根本就等於沒有保護嘛!快回來啊!

  但早已走遠的兄弟是絕對不可能回應他的呼喊了。

  雖然走得很瀟灑,但此時伊諾卻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

  因為自己一時的情緒對薩奇發脾氣就算了,畢竟總不能任由他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但讓霍維亞從安全的房間裡跑出來可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他都忘了自家的弟弟不可能待在沒有哥哥陪伴的地方。

  在這危機四伏的學院裡,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可若要伊諾現在回去,他可真拉不下臉,「唉!」無計可施的時候,似乎只能唉聲嘆氣了。

  偌大的電視牆上正標示著現存隊伍的數量,才一個禮拜過去,一千組便被硬生生地砍半,只剩五百多組正在廝殺。

  若不是比起整個隊伍,兩個人一起行動顯得太不明顯,恐怕他們現在也得被迫戰鬥了。

  「哥哥,怎麼了?」霍維亞眨了眨那雙水藍色的大眼,頭來因疑惑而微微地傾向一邊。

  見到他這天真可愛的模樣,伊諾更是無奈了,看來就算他們真有幸成為了禦,伊諾的煩惱也不會因此減少,因為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綁架長相惹人憐愛的霍維亞。

  伊諾笑笑,寵溺地用手撥亂霍維亞的銀色頭髮,「沒什麼。難得出來,我們就到處逛逛吧?」

  霍維亞一聽到可以到處逛,便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體貼的他總把話埋在心底,但在宿舍裡頭連續待了好幾日,也真的要把他悶壞了。

  由於還沒有機會仔細逛過學院,所以伊諾只能單憑模糊的印象拼湊出學院裡的景物,他記得他曾在教學大廈前的廣場看過一座池裡頭佇立著幾尊石像的華麗噴水池。

  對這樣炎熱的天氣而言,那似乎是個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打定主意後,伊諾便打算帶著霍維亞往目的地前進。

  「嗚嗚嗚……你怎麼能這樣對我?」然而,帶著哭音的女聲卻讓伊諾止住了腳。

  「我……對不起!」這回出現的則是男人低沉的嗓音,語氣中夾雜著濃濃的愧疚。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對正在激烈爭吵的男女,男的擁有一頭巧克力色的短髮,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而那女孩則是留著一頭橘色短直髮,雖然身高與男子相差許多,但氣勢卻不輸人。

  唔,看來是情侶吵架了吧?雖然很好奇,但想想還是別多管閒事的好。

  「哥哥,他們……」霍維亞皺起眉頭,擔憂地看著前方的兩人。

  「反正我們也幫不上忙,還是趕快走吧。」伊諾小聲地回道,不過他們吵歸吵,為什麼偏得選在路的中央呢?這樣就算要離開,勢必得經過他們兩人的面前才行。

  雖然是尷尬了點,但裝沒事快步走過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你真的太過分了!」女孩又大喊了一聲,這一喊,連眼淚也跟著滾了出來,「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

  負、負責?!

  伊諾目瞪口呆地看著咬著下唇的女孩。

  難道這女孩已經……伊諾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到女孩平坦的腹部上頭。

  伊諾不過就是出來走走罷了,怎麼卻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這下可好了,聽到這天大八卦的他是不可能現在離開了。

  男子一臉憂傷地看著眼前的橘髮女孩,好半晌,他才輕聲地開口:「……對不起。」

  橘髮女孩聽了他的道歉,反倒更激動了,她雙拳緊握,使得指節發白,而肩膀也劇烈地顫抖著,最後,她在沒說任何話的情況下就轉身跑走了。

  而男子在遲疑片刻後,也跟著追了過去。

  「那女孩應該沒事吧?」伊諾喃喃自語著,雖然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但那女孩剛剛哭得那麼傷心……不過他也不可能因為好奇就追過去,所以還是把方才發生的事當個生活的小插曲就夠了,「我們走吧,霍維亞。」

  但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沉默。

  真是怪了。「霍維亞?」他又喚了一聲,並轉過頭去。

  「嗨,我們又見面了。」黑衣男子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而被他抓住的人,正是伊諾的弟弟──霍維亞。







待續。





2011年4月2日 星期六

長篇|| 命禦無違(一) - 忠誠8-3

  柔和的樂聲以及人群的談話聲讓整場宴會看起來熱鬧非凡,各族的族人大都邊享用弗雷特家族為他們準備的美食邊開心地談話。

  截至目前為止,現場並沒有發生任何不尋常的事,芙洛莉這時才暗暗放下心來。

  「主上,我幫您切一塊牛排好嗎?」芙洛莉望向身旁的男人問道。

  男人聞言,卻笑著搖搖頭,「提不起食慾,我喝這杯酒就夠了。」他說完,還晃晃他手中的酒杯,使得金黃色的液體在杯裡微幅晃動著。

  事實上就連芙洛莉本身也沒什麼食慾,窗外的圓月對他們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平時只要逢上月圓之夜,族人通常是不進食的。

  弗雷特家是擁有純淨血統的狼族,純正的血液讓他們平日能自由地在人與狼間變換形體,但月圓之夜卻諷刺地成為他們唯一致命的弱點。

  體內流著的純血,讓他們得到了力量,卻也相對地被圓月無奈地箝制著。

  「但我想到外頭去吹吹風,芙洛莉,能請妳陪著我嗎?」男人以溫柔的口吻問著。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而且唯有待在主上的身邊,才能確保他的安全。

  若主上要求她離開,她才真會感到煩惱。

  就在他們步出會場的後門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竟與男人撞了滿懷,匡啷一聲,裝著酒的玻璃杯立即就在地上碎了一地。

  定睛一瞧,原來這莽撞的女孩是朵拉琪!

  「啊!主上?……非常抱歉!我馬上再拿一杯酒給您!」朵拉琪先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後便惶恐地說著,臉色瞬間刷白。

  男人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沒關係的。不過妳怎麼看起來這麼匆忙?」

  朵拉琪垂下了眼,眉頭深鎖的她看起來憂心忡忡,「……我找不到我的男伴。」

  「需要我幫忙嗎?」芙洛莉趕忙問了句,她鮮少在朵拉琪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這不禁讓她有些放心不下。

  雖然保護主上是要務,但若只是花些時間找人應該也不會造成什麼問題。

  「不用啦!」朵拉琪搖搖手,勉強地扯了一個笑容,「也許他已經到了,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那麼,主上,我先告辭了。」說完,她便提起裙擺匆匆離去。

  轉眼間,那嬌小的身子便隱入人群中,芙洛莉透過落地窗,只能看見在窗邊看見正喝著杯中鮮血的吸血鬼,他們不時地還微笑,讓彼此的杯緣輕撞著,而朵拉琪的身影已不復見。

  外頭吹來了陣陣涼風,使得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芙洛莉散落在頰邊的幾根金髮隨著風微微地飄盪著。

  「……芙洛莉,妳有聞到嗎?」主上突如其來地開口,不禁讓芙洛莉怔了一下,男人皺著眉,直直地往會場的方向看去,眼中則閃爍著不安,「事情不太對勁。」

  彷彿是要應證主上的話一般,下一秒,宴會場立即傳出了淒厲的尖叫聲!

  男人毫不猶豫地衝進會場,而芙洛莉也尾隨在後。

  一進到裡頭,印入眼簾的就是一位渾身浴血的狼人癱倒宴會廳的正中央!

  一見情況有異,芙洛莉二話不說,便迅速拿出藏於身上的匕首,以身子擋在主上前方。

  芙洛莉看了一眼那倒在中央的狼人,鮮血自那人頸邊汩汩流出,空洞、呆滯的眼神在在顯示狼人的命已在方才被了結。

  她現在終於明白主上剛剛為何會說事情不太對勁了,因為,她也聞到了……專屬敵人的氣味。

  這會場之中有天使的存在!

  尖叫聲四處竄起,宴會瞬間變得一團亂,芙洛莉得依著氣味仔細尋找才能鎖定敵人的方向,偏偏奔跑的人群造成了阻礙,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在偌大的空間中尋到天使所在的方位。

  然而,她卻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自後頭朝她襲來!

  一名身穿全套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拿著刺刀,冷不防地向她衝過來,芙洛莉及時反應過來,身子一閃,驚險萬分地躲過男子的攻擊。

  「真不愧是『主上的貼身僕役』啊!」男子輕笑出聲,說話的同時又是一刺,這回產生金屬相撞的聲音,芙洛莉的匕首正與男子的刺刀相砥!

  溫熱感忽然貼在她的背上,一回頭,才發現主上的跟前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另一位天使,使得他倆只得背貼著背作戰。

  要是可以變換成狼形,她大可以在一瞬間就將這些天使便成一堆碎肉,可偏偏今晚卻是該死的月圓之夜!

  猛然地,一道血注噴濺在她的手臂上,「主上!」芙洛莉驚恐地叫著。

  「別擔心,那不是我的血。」男人抹去額際上的汗珠,將那名被砍斷咽喉的天使踩在腳下,冷酷地說道,純白色的西裝已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紅。

  此時,充斥在會場中的是血腥的殺戮。

  她所見之處,皆是天使與惡魔的爭鬥。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見到芙洛莉分神,便抓緊機會進攻,一個不注意,她的鎖骨便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愚蠢的傢伙,難道你認為單憑你們幾位天使就能將我們趕盡殺絕?」芙洛莉將長腿往前一伸,企圖要將眼前的男子拐倒在地,然而男子卻一躍而起,輕易地閃過。

  「也許平常是不可能,但今晚可是『月圓之夜』啊!」男子說完,便仰頭大笑,「沒想到圓月真能讓你們的戰鬥力減半!」

  這席話著實讓芙洛莉僵住了。

  就連同樣生活在魔界的其他族都不知道的秘密,為何會被這些天使發現?!

  「芙洛莉──!」男人吶喊了聲,並跨步為她擋下致命的一擊,若不是男人及時出現,這刀鐵定會直直刺進她的心臟!「專心戰鬥,不准失神!」他低聲吼道。

  「遵命!」芙洛莉趕緊理理紛亂的情緒,好專注於打鬥上,雖然今晚無法使出全力,但這並不代表經過多年訓練的她會因此被擊敗。

  她和主上各自以俐落的身手解決了幾個不停湧上前來的天使,但即便已經手刃多數的敵人,最難纏的麻煩卻始終存在……身穿燕尾服的男子總能一次又一次接下他們的攻擊,不時還對他們發動猛烈的攻勢。

  「啊──!」一聲慘叫自上方傳來,男子馬上轉過頭去,芙洛莉則趁此將男子架住,並用銳利無比的匕首抵在他的喉。

  總算可以把這傢伙殺了!

  芙洛莉心一橫,決定要在男子頸邊劃下一刀時,卻聽到了男子的笑聲,那笑聲中隱含著濃濃的嘲諷,「哈哈哈!就算殺了我又如何?難道你們可以阻止其他殺上門來的天使嗎?……要怪,就怪弗雷特家族出現了叛徒!」

  「少胡說!弗雷特家絕對不會出現那樣的人!」芙洛莉爆出怒吼,但她握著匕首的手卻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家族裡……真的出現了叛徒嗎?

  要不,保守幾千年來的秘密怎麼可能會洩漏出去?

  「少嘴硬了,現在那被抓在空中的女孩就是出賣你們的人!」

  芙洛莉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去,男子所看的方向正是方才傳出尖叫聲的地方,這一看,卻讓芙洛莉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朵拉琪……?」

  原本被架住的男子猛力用身子往後一撞,毫無預警的芙洛莉便被撞倒在地,接著,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刺刀高高舉起,準備朝芙洛莉的腹部刺下──

  「我說過:專心於戰鬥。」然而,一命嗚呼的卻不是芙洛莉,主上將斃命的男子一腳踢開,並彎身扶起芙洛莉。

  但芙洛莉卻無法保持冷靜。

  朵拉琪原是甜美的臉龐此刻浮現出害怕的神情,她纖細的脖子被一位女天使緊緊地扣著。

  那名架著朵拉琪的女天使,擁有一頭柔順的中長髮,她拍打著背上白色的羽翼,臉上則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容,女天使以勝利者的模樣睥睨全場。

  這畫面帶來的震撼讓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但下一秒作為人質的朵拉琪卻打破了沉默,放聲大叫:「把夏培爾放開!」

  原來,這才是朵拉琪真正感到畏懼的原因。

  朵拉琪的瞪圓的瞳孔中映著的是一名被天使用繩索綁住的狼人,而那人就是她的哥哥──夏培爾。

  眼見對面的天使並沒有要放開夏培爾的打算,朵拉琪的淚水瞬間積蓄在眼邊,「你們說過,只要我幫助你們就會放了他的!」

  「是啊,我們也沒想到只要用這謊言就能讓妳出賣弗雷特家族。」女天使呵呵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讓芙洛莉的背脊瞬間發涼。

  弗雷特家真的出現了叛徒,而這位叛徒竟然就是她的摯友──朵拉琪!

  所以,當時主上才會在會場外頭聞到天使的氣息,而朵拉琪那過於慌張的神色也解釋得通了,那時,朵拉琪必定才剛與天使見面,好確保計畫能夠順利執行!

  「為什麼……」芙洛莉兩腿一軟,絕望地跪在地上,冰冷的水晶地立刻凍結她的理智,「為什麼……朵拉琪,為什麼?!」她朝著被架在空中的女孩大吼著,斗大的淚珠也跟著掉下。

  為什麼、為什麼?

  他們不是都一向以身為弗雷特家的僕役為傲嗎?不是在踏進家族的第一天就發誓要對主上絕對效忠嗎?

  但為什麼朵拉琪卻背叛了?究竟是為什麼?!

  朵拉琪聽見了芙洛莉的嘶喊,淚水也抑制不住地滾滾流下,「因為對我來說,真正重要的並不是榮譽,也不是絕對的忠誠……那些話太不切實際、太過遙遠了……比起夏培爾的命,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對於我們其他人而言,主上的距離真的很遙遠,恍若地上的石子與天上的星子。』



  淚水模糊了芙洛莉的視線,她此時此刻已無話可說。

  如果換作是她得在家族與親人的命間做一個抉擇,她敢保證她會選出與朵拉琪不同的答案嗎?

  「要不是多虧妳,我們也不會知道狼族的弱點,真是感激不盡啊。」女天使低聲訕笑著,接著以空著的那隻手往自己的脖子一比。

  「──不要!」朵拉琪哀淒的叫喊迴盪在空氣中,但光是叫喊卻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碰!

  一具屍體眼睜睜地在朵拉琪的面前,墜下。

  「夏培爾!」朵拉琪頓時感到心撕肺裂的痛楚,她用盡全力掙脫了女天使,想朝哥哥撲去,但卻在下一刻成了戰爭的祭品。

  朵拉琪的背上插了一隻有羽毛綴飾的箭,她原是向前伸直的手慢慢地落下,接著,她便以與她哥哥同樣的方式,自高空墜下。

  朵拉琪……朵拉琪!

  看著好友的死去,讓芙洛莉有種被劍貫穿身體的錯覺,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而女天使則是帶著滿意的微笑,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接著,令人絕望的聲音開始竄入了芙洛莉的耳裡。

  刀劍相撞的金屬聲、物品毀壞的碎裂聲、惡魔的慘叫聲、天使狂妄的笑聲……這所有的聲響同時在她腦中炸開,使得她耳邊隆隆作響。

  「小心!」忽然,主上從後頭將她納入懷裡。

  一顆雷電球毫不留情地砸在地上,使得水晶地出現了一個直徑長達一公尺長的大窟窿,但儘管逃過了一命,她的腳踝卻還是被些微的電流纏上,這使得她腳上的神經瞬間麻痺。

  「主上!」她勉強地想要站起,但卻還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噓,先不要說話!」男人將芙洛莉自地上橫抱起,跑出場外,開始找尋時空裂縫,天使不可能單靠自己的力量闖入魔界,肯定是哪位魔法師替他們開啟了一個通道。

  但留在這裡的天使很顯然地並不會有沒有戰鬥能力的魔法師,這麼說來,魔法師很有可能是替天使們開了一個暫時性的通道。

  既然天使都還在這戰鬥,那就代表時空魔法也很有可能還在某處開啟著。

  而就他所知,時空魔法存在著許多不穩定性,可能同時闢開通往別處的通道,如果夠幸運的話……

  「該死……」男人暗暗咒罵了聲,慢慢地停下腳步,他的確如願地找到了時空裂縫,但裂縫旁卻也站了兩名天使。

  若是平時,男人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將他們打倒,但今夜的身體狀況卻不似平時,再加上芙洛莉現在也無法行走……

  「哎呀,沒想到有兩個傢伙自投羅網呢?」其中一名天使發現了他們的身影,便開口取笑道,說話的同時,還讓一叢火球自手掌心竄起。

  「看來今晚真是大有收穫呢!」另一位天使的臉上也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統統去死吧!惡魔!」語畢,數不清的風箭便從天上落下,而兩名天使也在同一秒向前朝他們奔來!

  男人微微彎身,用身體護住芙洛莉,好擋下大部分的攻擊,芙洛莉見此,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

  她是主上的貼身僕役,而如今,卻讓主上用命來保護她……

  「芙洛莉,我很高興有妳這麼一個忠誠的僕役。」男人邊閃躲魔法能量邊說道,「弗雷特家族以妳為榮。」

  「主上……」芙洛莉不明白為何主上突然會在此時說出這番話,但卻還是感到相當地不安。

  因為,這就像是訣別前才會傾吐的話語。

  隨著主上越來越接近時空裂縫,芙洛莉才猛然發現主上真正的目的為何。

  主上打算將她丟入裂縫裡!

  這的確就是男人的真正目的,畢竟如果讓芙洛莉繼續留在這,絕對只有死路一條,但若讓她進入穩定性不佳的時空裂縫,也許能夠保住她的命!

  雖然他很想跟著芙洛莉跳進裂縫裡以確保她的安全,但若這樣做,他就無法擋住這兩名留守在外的天使了。

  與主上相處多年的芙洛莉怎麼會猜不到他的想法?

  「主上,我發誓對您絕對效忠的!」芙洛莉哭著大喊,如果主上因她喪命,她是不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該活下的人不是她,而是主上才對!

  男人聞言,苦笑了下,「弗雷特家族已經徹底瓦解了,所以我也不再是妳的主上了。」那嗓音還是同樣地富有磁性。

  芙洛莉楞住了,因為主上的淚,靜靜地滴落在她的頰上。

  一滴、一滴……又一滴。

  隨著落下的淚珠越多,芙洛莉就越有種靈魂被掏空的感覺。

  「主上……」她哭得泣不成聲,最後只能緊抓著男人胸前的襯衫,虛弱地喚著。

  為什麼弗雷特家族最終卻面臨了這樣悲慘的結局?主上明明是個傑出的領導者啊!為什麼、為什麼?!

  「芙洛莉,我以家主的身分宣告:妳不再是弗雷特家的僕役了。」

  還來不及反應,男人便將芙洛莉拋進那時空裂縫中,而芙洛莉只能透過裂縫,看著主上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

  不久後,視線變得更模糊不清了,她現在就連裂縫在哪都看不見了,更遑論主上了,但明知道男人已不可能會聽見她的話,她還是輕聲地開口,道:「主上,如果我不是弗雷特家的僕役,那麼,我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話說到最後,她便因疲倦而不由自主地闔上了眼。







待續。